霍寒漪的犹豫,阿筝看在眼里,但她静静地等着,也不催促。
坦白此事前,她设想过霍寒漪的反应,或许会因此指责她,也或许会远离她。若是这样下来,她之前的努力便全部白费。
阿筝垂着眼眸,默默刮了下掌心,那处顿时传来一些微微的痒。
她想让霍寒漪自己去选。
长久的安静之后,霍寒漪终于开了口,只是面上有些歉意:“阿筝,我并非不信你,但姨母特殊,我不能因为一句话就怀疑她。”
这段时日的接触下来,九皇妹的人品霍寒漪自是了解的。她不会凭白这样,但姨母的确待她很好。
且是宫里皆知的那种好。
见阿筝不理自己,霍寒漪心里禁不住一慌,小声试探:“你可是生气了?”
一想到日后或许会和九皇妹形同陌路,霍寒漪忽然有些难受,心似乎被什么揪住拧了几下。
她好似困于暗处的一株草,从前不知日光温暖便也茫茫生长着,被照过之后又岂能再忍受连绵的阴郁。
霍寒漪神色焦急,语无伦次地开始解释:“姨……姨母她救过我性命,从前我年幼的时候,我落过水,姨母她……”
没等霍寒漪说完,阿筝忽地抱住了她,轻声在她耳边道:“我知道的,七皇姐。因为七皇姐就是这样品性的人呀。”
这句话令霍寒漪一时间失了语,她目光无意识地看向了窗外的雪。
雪花簌簌落下,有如飘散的柳絮,将院中的树换了新色。世人常常咏雪,可雪触之冰寒,会冻住情绪,令人生畏。
所幸,她不在那里,她在很温暖的地方。
霍寒漪沉默很久,回抱住阿筝。屋内就这样安静了下来,只余炭火偶尔的火花声。
“若不是亲眼见了,真要以为你二人成悲情眷侣了。”
突如其来的声音令二人惊了一瞬。霍寒漪闻言连忙松开阿筝,理了理衣衫,小声唤道:“四皇姐。”
霍时月正饶有兴味地看着二人,她倒是第一次见七皇妹这样失态。
与过去格外不同。
目光再转到九皇妹身上时,霍时月蹙了眉。
她本没想来,是听到宫人来报七公主来了,且又想起早间九皇妹这边唤了太医,这才来看看。
九皇妹的脸似乎……
“难不成是绝症?”霍时月收敛了笑意,“连房副使也治不好?”
再联想到刚刚二人抱着痛哭的模样,霍时月沉默了。
霍寒漪一看便知晓四皇姐误会了,面上有些不好意思,忙解释了个清楚,只把拥抱这事给抹掉了。
霍时月嗤笑一声:“原是这样,九皇妹莫不是贪吃了什么。”
阿筝摸了摸脸,叹道:“许是做了什么坏事,上面看不下去了吧。”
这话把霍寒漪逗笑了,嗔怪地看她一眼。
“过几日便是元辰宴,若你还好不全的话。”霍时月往桌边一坐,闲散地摆弄着茶具,“届时叫人知晓九公主是个贪嘴的。”
阿筝冲着霍时月扮个鬼脸,霍时月只当没看到,转向霍寒漪道:“七皇妹可有空,母妃想见你。”
霍寒漪听后有些讶异,但她既来了昭和宫,不去拜见一宫之主也不合礼仪。
“走吧,别叫我母妃等久了。”
阿筝乖巧目送二人离开。
玉贵妃为何会找霍寒漪,会是因为端妃吗?端妃不参与宫务,在后宫更像是单独的一派。
虽是好奇,但阿筝并不打算跟去看看,因为她有别的事。
霍元恪那厮不会是打算赖账吧?她都将那半边图腾送过去了,这人怎的还不送上宋晚遇的消息。
阿筝带着怨念等到夜深也没等来想要的。
坐在窗边的罗汉床上,阿筝面无表情地咬着嘴里红肿的那块肉,又痛又刺激。
疼点好,疼点她能记得更深。
正礼貌祝福霍元恪的时候,窗边忽地传来敲击声,连续且有规律。
阿筝愣了一瞬,推开窗看向外间,窗外除了密密的雪景外再无旁人。
难不成是要她出去?正奇怪时,阿筝发现窗边挂了个锦囊。
隐在树上的莫亥,看到锦囊被取走后方才使了轻功离开。
屋内,阿筝坐在罗汉床上打开了锦囊,锦囊里是一张纸条,上书:凝香苑。
凝香苑……
她未曾听过这个名字,应该不是在宫中。不知连蓉会不会知晓这个地方,国子监目前放了假,只有等到元辰宴时,她才能见到连蓉。
可此处若是不在京都,她要如何找人?
阿筝忽然觉得她有些亏了,霍元恪狡诈,她给的图腾可是货真价实的。
早知就在上面动些手脚,再绕他一绕了。
阿筝叹口气,烧掉了纸条。
絮因畔不是有一条密道?福王既然能凭空消失便说明这条密道通向宫外。索性去看看,万一她也能出去呢。
阿筝决定好便睡下了,片刻后,一只麻雀从窗间飞了出去。
……
佛堂里传来一阵咳嗽声。桐君看了看旁边燃着的炭,陷入愁思。
佛堂清冷,门窗年久失修。即便关得再紧实,也有寒风从缝隙里吹进来,这炭怎么烧也不能将佛堂烧得暖和些。
娘娘几乎一整天都在次诵经,这样下去怕是用不了多久,人便要倒了。桐君忍不住,还是开了口:“娘娘,夜深了,去歇息吧。”
端妃轻咳几声:“无妨,我想再将这一篇念完。为寒漪也积些福气,望她日后顺遂。”
桐君见劝不动,只好道:“奴婢将暖被抱过来些,娘娘即便要诵经,裹着它也好受些。”
“若娘娘不答应,奴婢只好去请七公主来了。”
端妃无奈点头。
桐君忙去厢房,将备好的暖被抱着,想了想又将柳烟拿来的那些也提了去。
娘娘跪的蒲团单薄,腿上总有些青青紫紫的痕迹,那人送来的拿来垫在蒲团上也好些。
阿筝过来时正好看到了桐君抱着暖被要去佛堂,便扇动翅膀加速跟着一起进去。
端妃又咳了几声,这次声响大了许多,在空阔的佛堂里起了些回声。桐君忙展开暖被裹住她,把蒲团也垫得厚实许多。
阿筝停在佛像下面的烛台边。
端妃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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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似是有些不好,带着恹恹的病容。这才多久,她的身子竟已成了这样,若长此以往,恐积累成疾。
思及此处,阿筝看向了佛像,若她小小地动个手脚,佛祖应是不会介意的吧。
总归,她行的是好事。
端妃正念到一半时,桐君忽地惊慌地拽着她:“娘娘你看!”
端妃闻声望去,那佛像身前的烛光竟灭了三根,桌案上缓缓出现一个字:巳。
二人大惊,桐君身形一颤,抖了抖喃喃道:“佛珠显灵了?”
端妃正欲倾身再看时,桌案前的香炉忽然倒了,香灰也洒了出来,像是被人推翻了一样。
随后,身前的桌案上又出现了一个字,酉。
佛堂里除了她二人外,再无旁人,且这变故又是在二人眼皮底下发生的。端妃凝眸看向了燃灯佛,佛祖的表情仍是平静祥和。
“娘娘,佛祖说的是不是时辰?”桐君颤巍巍地开口,左看又看怕出现些什么来。
端妃静思不语,良久后应道:“回吧。”
见她们决定离开,阿筝嘿嘿一笑,可临走时不经意的一眼,却让她生了疑。
佛像身后似是有个什么东西。
按下好奇,阿筝还是飞向了有密室的那个厢房。
上回没往屋顶上飞,这次飞高些便能看到那间厢房顶部有个小洞,应是相邻的两片瓦没有合上,正巧方便了她。
阿筝从小洞里硬是钻了进去。
屋内摆设简陋,仅有张老旧的木床,铺盖是一层薄薄褥子,其下是一张竹席。木床旁边是一张四方木桌和一把木椅。
除此之外再无旁的,连柜子也没有。
阿筝在房内找了一圈都没找到那条密道。所有墙面她都仔细看过,无缝隙,无机关,一眼便看得到头。
那就只剩那张箱式床了。
这床是顶在墙角的,且还是固定死的,无法挪动。
不过,那竹席边缘翘起了个角。
阿筝凑过去才发现这张床的床板是一整张木板,并非是像普通的床架那般留有空隙。
这要她如何揭开,阿筝暗恨这具鸟身气力太小。若她是只鴷也好,还能将这木板啃个洞出来。
正烦躁时,门外传来了脚步声。
有人来了!
阿筝忙离开床边停在角落。
有位尼师开了门锁进来。黑夜下的尼师,沉着一张脸,令阿筝差些忍不住惊呼。
她的脸斑驳不平,脸上还有一根一根的似是盘虬的树根般,在黑暗下愈显可怖,甚至已经有些分辨不清五官的位置,只那双眼睛毅然好看,眼型弧度柔和仍能看出以前不俗的容貌。
只是,其中只剩死寂,毫无波澜。
这人便是去妄了。
去妄关上了门,停在门口,静静地看着这件厢房,许久后才抬步走到桌边坐下,伸出手轻缓地抚摸着桌面。
虽难以看出表情,阿筝却觉得她仿佛笑了一下,只不过那笑多少带点苍凉的味道。
再一联想到去妄进宫的故事,阿筝不禁陷入沉思,费尽心思进宫,定是图谋不小。
去妄知晓这条密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