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寒漪怔了好半晌。
自己亲眼所见,母妃明明让宫人捡了销毁,怎会完好无损地出现在九皇妹手中。
这木雕,她很确定是自己雕的那个。
刻文都一样,只是上了些色,用不同质地的绢布做成了罗裙,把摔坏的地方全部遮挡住了。
甚至还加了披帛,整体弯曲灵动的样子宛如仙女起舞。
不过,这披帛虽包上了丝线,仍可摸出内里的形状,触感似是弯曲的木条。
好奇促使她又将手贴了上去。从硬度来看,不像是樟木、楠木之类的,难道是用的竹子?
也只有青竹能弯成这个角度,就是不知如何做成的了。
她记得书中记载,民间常以去了内里的竹条编织成各种器具,火烤后入水则可固定住形态。
火烤?
霍寒漪抚摸着木雕喃喃自语,忽然间抚上了自己的手,俨然一副不敢置信的神色。
她终于觉察到九皇妹的手哪里奇怪了。
她碰到的药膏是治烫伤的。繁灯此前伤过,因此自己才记住了那药的味道。
怪不得九皇妹手心有些粗糙不平,难道是为了此物烫着了。
她与九皇妹从无私交,九皇妹又怎会无缘无故的替她修好木雕。况且,九皇妹是如何发现木雕的,又怎知那是自己的?
霍寒漪再度想起来,在纱叶小道时,九皇妹为了护着此物还被荷莲所伤。
若真是为了这木雕,九皇妹就是伤了两只手。
可为何呢?
霍寒漪不明白,心里更乱了。自己是临时起意捉住了九皇妹的手,否则也是发现不了她这伤的。
似乎在宴上时,九皇妹被父皇召见那会儿,便已刻意藏住了更严重的这只手。
若是为了利益,如此好的时机,九皇妹自然不会放弃。
思及此处,霍寒漪有些动摇。动摇的后果便是,今夜罕见地失眠了。
深夜的云光殿,三人凑在了一起。
小秋正捧着阿筝的双手,细细地涂那苍泉八珍膏。
这两日的事给她的冲击太大了,她知公主是个有主意的,但为何一定要选择这种方式。
公主肤质细嫩。
如今左手被踩伤,虽没有伤到骨头,但指节红肿不堪,那淤血聚在一起甚是吓人;
右手手心也一片斑驳烫痕,甚至都有些不平整了,也不知那苍泉八珍膏能不能抚平这些痕迹。
小陶子这会儿也沉默了许多,失了往日的活泼。
药浸得伤口处灼痛刺骨,实在难耐,为了转移注意力,阿筝的心思只能放在复盘今日行动上。
乍看下来,今日的目的都达到了。
规避了被惠妃拉下水的风险;可以去国子监进学;可以自由去藏书楼;有了和七公主后续接触的机会;在皇帝面前也留了个印象。
只是仍有一些细节得收收尾。
比如未去过学堂的她如何识的字。
她既立了勤学的人设必然也要下些苦功。
今日的“旁观者”会不会因此有些别的行动轨迹。
宫中少不了聪明人,阿筝不会自大地认为自己绝无错漏,凡事多留心总没错。
且这些王孙贵族不可小看,她与他们生存环境相差过大,思维方式自是不同。
若统统都以现代人的思想来看,她迟早会翻船。她不打算成为枉顾人命的贵族,但也不会害怕拿起刀。
阿筝的目光缓缓落到手上,这烫伤虽然疼痛,可是又给了她一个接近七公主的机会。
好在伤的是内侧,不然倒是不好对皇帝隐藏。
殿内的氛围过于安静,阿筝回过神才发现,小秋和小陶子竟都跪在地上,也不知跪了多久。
二人神色倒是一致,皆是红了眼。
“这是做什么?”
小秋道:“公主为何要这样作践自己的身子,即便要如何行事,又何至于这般。”
“公主当真不怕痛吗?”
小秋伏在地上,声音有些不稳,“奴婢知晓公主心中有成算,只是望公主珍重身体。公主曾劝我莫要做那位张生,奴婢听进去了,也想还公主一句话。”
“世间或许有张生、王生、赵生、李生,可在奴婢心中,公主只有一个。”
小陶子也跟着伏了身躯,“奴婢想说的话,小秋姑娘已经说全了。只补一句,若仍有这种需要打头阵的事情,让奴婢去,奴婢皮糙肉厚不怕疼不怕苦。”
二人言辞恳切,神情真挚,这番情状令阿筝的心跳都快了些,这些话很是出乎她的意料。
这段时日,虽关系亲近些,但她知晓,对她来说不过是做戏。
阿筝沉默良久,她自是没有自虐的癖好。
只是这样做,事情会进展的更快更顺利些。老实讲,她还是怕的,怕自己走得太慢,计划会出现变故。
“你们先起来。”
可二人怎的也不肯起身。小陶子哭丧着脸,“奴婢曾说过要护着公主,护着云光殿的。凡事若都让公主受着,奴婢还有何用!”
“便是如此。”小秋眼眸湿润,“望公主珍重自身。”
阿筝看了她们很久,方才开口道:“我只能保证,不到万不得已不用此法,只是我也有一事需你们答应。”
二人闻声抬头,望向明光下的公主,只听到她轻柔的那句,“往后若有何诉求直说便可,无需以跪礼来求我。”
明明言辞随意,却令他们萌生泪意。
隔日卯时不到,阿筝已在小秋的柔声呼唤中醒了过来,被小秋扶着坐到了铜镜前梳妆。
眼睛都有些睁不开。
想想要这样下去好几年,饶是阿筝都有点退缩,想换个人设了。
许是终于见到公主孩子气的一面,小秋哄道:“奴婢做了公主爱吃的茶点,已经让小陶子装好了。公主饿的时候填填肚子,申时便可回来了。”
申时,那便是下午三点才能下学,也不知今日会学些什么。
没等阿筝继续思索,小陶子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公主,姚公公来传旨了。”
圣旨?
阿筝笑了笑,想来她的便宜父皇是要借机敲打敲打后宫了。
不过竟让姚公公亲自来传旨,也或许有那么一丝慈爱在,无论是何原因,总归是对她有利的。
“奉天承运,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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诏曰:九公主霍引筝性资敏慧,含章秀出;知书识理,雍和纯粹。特赐扶松端砚、令顷毫笔、澄心小雅纸笺。另赐响泉琴一张,盘锦血玉镯一对,苏缎十匹,黄金百两。”
正感叹皇帝吝啬之时,阿筝听到了黄金二字,人忽地就精神了。
也不知那黄金能否使用,不过想到古代的提炼技术,阿筝又冷静许多。
就算能用,纯度也太低。
姚公公念完圣旨,笑着朝阿筝走过来,“皇上感念九公主聪慧勤敏,九公主可莫要负了皇上的一片苦心。”
好在她此前跟小秋特意请教过接旨的礼仪。
阿筝恭敬地接过圣旨后,方才抬头看向这个皇帝身边最信任的内侍。
“父皇教诲,儿臣必定谨记。有劳姚总管跑这一趟,本想留你吃杯热茶歇歇,又怕耽误总管的事务。”
“若姚总管不嫌弃,阴雨风晴,云光殿随时奉有茶水。”
九公主竟如此有礼,姚公公在宫内混了这么多年,是真心还是假意,他也不是看不出来。
“公主客气,老奴不过替天子跑腿,算不得辛苦。便不耽误公主进学了。”
说完命小太监放下赏赐告退了。但在经过云光殿宫门之时,余光又看到九公主仍微笑着目送自己离开。
倒也不必如此热情。
回去的路上,姚公公总觉得有些不对。九公主那眼神属实是有点意味深长的。
若是成人这样,姚公公自然能一眼看出,可九公主才十岁,姚公公就没多想。
直到走到御花园,姚公公才琢磨出其中的味儿来。
九公主哪是邀请他喝茶,她竟然大胆到……
姚公公不禁咂舌笑出声,倒是把身后小太监们的注意力引了过来。一个个你看我,我看你的。
跟随姚总管这么久,谁见过他这副表情。
他们这群伺候天子的宫人虽做不到喜怒不形于色,也是得掩饰心绪的,叫人摸不着其中的道儿。
这些还是姚总管亲自叮嘱的,怎他自己忽然笑了出来。
姚公公没理会身后的窃窃私语。
虽惊叹于九公主的灵慧,内心则并不把她的隐示当回事儿。自己遭了多少磨难才升了总管一职。
只要顺应天子行事,又怎会有难以自保要求人的一天。
不过,九公主确实颖悟绝伦,若是男子怕是不得了。
今日这暗示,姚公公思来想去,还是隐下了。只将九公主高兴地接下了赏赐回报上去。
且好心发作,还美言了几句。姚公公自是不会想到,他不在意的这番暗示,日后竟真的应验了。
送走姚公公后,阿筝稍稍用了些吃食,便带着小陶子往国子监赶去。
国子监距离她的云光殿约两刻钟的路程。才走了一半,阿筝已经有些喘气了。
这具身体底子不算好,不够强健,也不知有无机会学武。
毕竟,拳头才是硬通货。
行至灵松园时,阿筝瞧见前面有一妙龄少女亭亭伫立,对方柳眉轻蹙,似是在等待什么。
是七公主霍寒漪。
想必,她的七皇姐昨夜很是辗转反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