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筝小跑着过去,在离霍寒漪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停下了。
面上挂着一幅想接近,又不敢的迟疑模样。
小陶子和七公主的小太监喜风打了招呼,两人退到一边,不打扰主子们说话。
霍寒漪眼神复杂,昨夜她少见地失眠了。
她确实很想知道,九皇妹右手所受的伤是否是因为自己,若是的话,原因又为何。
只是这些思绪倒不好直接问出来。
霍寒漪思索再三只道一句:“九皇妹可习惯进学时辰?”
“是有些起不来,但是想到能跟七……皇兄皇姐一起进学就很开心。”
这话把霍寒漪说得怔住。
阿筝见状又往前蹭了蹭,离霍寒漪更近了些。
霍寒漪少与人贴得这般近,一时间有些不习惯。下意识后退的话,又怕对方多想,只能装作自然,放慢了步伐任对方跟上。
“进学辛苦,九皇妹若是不习惯也需忍耐些。”
此言算是提醒,进国子监并不是单纯地追求课业。再多的话,她也不便说。
但身边的人听得很是认真。
正当霍寒漪思索,如何才能问出干扰她一夜的难题时,对方一句话便轻松拨乱了她的心潮。
“七皇姐在此处,是为了等我吗?”
此言猝不及防,惊得霍寒漪连步子都差错了。
“灵松郁郁森翠,冷香提神。晨间赏景倒是忘了时辰。”
“如此。”阿筝颔首,复又抛出了个更厉害的。“可我却是特意打听过七皇姐的进学时辰,想与七皇姐一同走去。”
这下霍寒漪是真被迫停住了。她转头看向身侧之人,面上很是茫然。
霍寒漪从未见过这般直白之人。
宫中说话自来需得小心。既要让人明白,又不能被揣测意图,以免留下些证据。
九皇妹此言着实令她惊到了。
阿筝见状伸出了左手,语气装得轻快,“七皇姐昨夜赠我紫草膏,我想给七皇姐看看,我有认真地涂药。”
霍寒漪的目光随着对方的话语,落到了那只小手上。
紫草膏浅浅的芬香传了过来。许是药膏真的发挥了作用,手上红肿消退了些。
只是不知右手如何了,可惜对方的右手隐于袖中,她未能看到。
“不是赐了更好的,为何不用那个。”
父皇明明赐了苍泉八珍膏,何必用她这紫草膏,莫不是为了博取她的同情。
霍寒漪面色淡了些,想起了母妃昨夜所说的:九公主非愚笨之人。
“我都用了呀。”
阿筝把手举得更高了些,面上故作得意。
“紫草膏是七皇姐赠的,苍泉八珍膏是父皇赠的。我都涂了,这样定会好得更快些。”
“只是那苍泉八珍膏涂起来好痛,我有些受不住。”
说着扁了嘴,可怜巴巴地将霍寒漪看着。阿筝本就生得好,因为委屈,而长睫湿润的模样更惹人怜惜。
霍寒漪态度软了几分,视线落到那只举得高高的小手上。
果真是有两种膏药的颜色。这傻丫头,药怎可混着涂。万一药性相冲,岂不是误了病情。
何况,有了更好的又何必再用自己赠的那个。
不过,苍泉八珍膏涂起来怎会痛,那药不是还可以养肤?霍寒漪很是不解,片刻后才想起来。
痛或许是因为九皇妹的右手破了皮的缘故,药性浸到肉里了。
思及此处,霍寒漪又有些挣扎,说不清心里是何感觉。
一面觉得九皇妹是故意接近她,另一面否定了这个想法。十岁的孩童真的会这般狠心,宁可伤了自己也要接近她吗?
至少,她做不到。
况且,她也只是个寻常的公主而已。若说九皇妹是利益驱使,那为何不去寻四皇姐。
阿筝眨眨眼,饶有兴致地看了她半晌,方才道:“七皇姐,想来若是不快点,我们怕要迟了。”
霍寒漪仍在纠结中,自是注意不到这些。
见时辰也不早了,只能按捺住思绪,捏着阿筝的手腕,急急地往国子监赶了去。
路上甚至顾不得淑女步。
所幸到国子监门口时,夫子还未到。霍寒漪松了口气,松开阿筝的手腕,整理仪表。
“午间等我。”霍寒漪撂下这话,便缓步走向了学堂。
阿筝也没立刻跟上,默默打量着这处。
国子监虽建在宫里,但布置简单,也无富贵的装饰。雕梁画栋皆是山水风情,书卷味浓厚。
侧厅应是宫仆们歇脚的地方,阿筝见喜风将书箱递给霍寒漪后便熟练的进了去。
里面还有一些宫人小厮之类的,聚在一起低声说笑。
左侧有膳厅,供师长、学子在此处用膳。就是不知伙食如何,想来应是不会差。
小陶子凑过来悄声道:“小秋做的吃食都在书箱里,用细布包好了,公主别饿着。奴婢去侧厅打听打听消息,公主放心。”
说完朝自己使了个自信的眼神。
那番神态很是好笑,颇有些“包在我身上,没问题”的感觉。
阿筝接过书箱走进学堂,方才热闹的声响瞬时低了些。众人审视、好奇的目光全迎了过来。
学堂里坐得很满,除了皇子、公主外,还有些应是他们的伴读。
虽男女同在一起读书,也还是有一条走道隔开了。左侧是皇子为先的少年们的座位,右侧则坐的是公主贵女们。
阿筝停在门口,有些犯了难。
她应该坐哪儿?
霍寒漪的身边早已坐了人,看着是位文静的姑娘。不过就算是空的,阿筝也不打算坐过去。
松弛有度才是攻心的上策。
她的贵人—霍灵秀正撑着下巴,一副看好戏的表情。以她为中心的伴读小姑娘们,皆是娇声嬉笑,目光称不上友善。
离霍灵秀隔几个身位的,应是玉贵妃双生子之一的四公主霍时月,芙蓉面,凌波眼,容貌肖似母亲,连那种疏懒的姿态仿佛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听闻这位四公主乃是最受宠的公主,才思敏捷,容貌秀丽。确是一朵高贵的牡丹花,周边很是围了些“绿叶”。
再旁侧应是三公主霍晚停,也是一副冰肌玉骨的好相貌,只是瞧着有些冷冰冰的,不易接近。
霍晚停身后是一个小鹿般恬静的姑娘,五公主霍诗雅,她正歪着头怯怯地打量自己。
八公主霍岁安常年病弱,几乎不出宫门,由宋昭仪亲自教导。
皇子那边倒是好认许多。
大皇子霍元御相貌单看也是俊雅的,只是眉眼总有些阴沉郁结,令人摸不透他在想些什么。
听闻惠妃对大皇子的学业犹为严格,许是真的望子成“龙”。
二皇子霍元庆,靠着娴妃这座大山没少折腾。眉目英朗、身材健壮如小山,望着就是很精力充沛的样子,无怪乎在宫中是一霸了。
他的胞弟九皇子霍元封瞧着有些虎头虎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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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那双眼睛乌溜溜地转,像是憋着招儿想使坏。
二人及其伴读们霸占了后几排的位置。
四皇子倒是没看到。
五皇子霍元展坐在他们前方正奋笔疾书,眉间紧皱,长相偏斯文瘦弱。
应是隐忍之人。只从他忽视身后不断捣乱的手,便能看出来。
若不是细细扫了眼,阿筝几乎没看到角落里还有个比她矮些的少年,应是十皇子霍元棋。
霍元棋被二皇子、九皇子和伴读们包围在角落里,眼角还有些青紫的伤痕,触到自己的目光后有些躲闪。
典型的受害者。
至于太子霍元恪,听说是单独进学,有专门的太傅教导。
阿筝对太子不在国子监读书一事很是满意,她是真不大想与之朝夕相处。
那等子血腥场面不是一时半刻能消解的,万一露了馅儿就白忙活了。
也多亏了小陶子的关系网。
靠座位混着些猜测,她也能分辨个大概,就是伴读之类的还得慢慢认个脸。
阿筝的个头不算高,且在皇帝面前才立了好学的态度,自是不能坐在后排,于是便在众人端量的目光中,找了个靠前的空位坐下来了。
然而她才刚坐下,身后就传来一片惊呼声。
阿筝顿了顿,怀疑自己选错了位置。可小陶子并未说,这里有人。别是有什么他也不知晓的忌讳吧。
阿筝犹豫三秒,还是决定起身换一个。可这时,夫子却拿着教具进来了。
她只好就此坐下。
夫子窦同章本是翰林院的编修,做些史书编整、历法制定的事务。哪儿知被派来国子监当夫子。
实在推诿不得,他只好来了。若他有选择,是万般不想接任这个职位的。
他苦读十载方才考上榜眼。
本以为就算当不上知府,当个地方父母官,也能为百姓做点实事。
谁曾想被委任了翰林院编修,若是这个倒也还好。在众人眼中,史料整理是一项冗杂繁琐的活计。
他却不同,研读古人的慧果于他来说也是一道趣事。
可上面不知怎的,派他来国子监,要他做王孙贵族的夫子。坦白来讲,他是有些不甘的。
皇子还好说,日后接触政事实务是用得上的。
可是公主们一不能参政、二无需济民,学了也是无用。
为官这些年,他也看得清楚。这些贵族他招惹不起。他只管授课,能否听进去,便看这些他们自己了。
于是,窦同章面容和善地开始授课。余光看到学堂里来了个陌生面孔。
这才想起了,似乎是昨日皇上问过的那位九公主。听闻似是未进过学堂,想来也是未识一丁,听着便是了。
便没有分出什么心思,只拿起典籍开始讲些历史人文。
讲到典故之处时,窦同章起了兴趣,将自己的见解毫无保留的阐述出来,引经据典,言谈极具条理。
可惜学堂上早已一副神游天外的样子,犯困、发愣、低语的都有,竟无人听得进去。
饶是已经见识过这些王孙们的习性,窦同章仍是不习惯,只能心内悄声叹息。
课毕,窦同章放下典籍,还未开口诉说明日课业,堂下的王孙们却已起身四散开来,吵闹声渐起。
他只能收了书。正欲转身时,看到六公主面色不善地朝九公主走去。
窦同章顿了顿,脑海里一番天人交战,最终理智占了上风,带上书箱默默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