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儿扑进暗巷,只远远看见黑衣人抓着赵婉飞速逃走的背影。
喜儿不远不近地跟了过去,却越跟越觉得奇怪。
那黑衣人没有捂住赵婉的口鼻,也没有扛着赵婉走,赵婉却没有呼救,也没有挣扎,她甚至在努力跟上黑衣人的步伐。
穿过两条街后,赵婉一把甩开黑衣人的手,双手撑着自己膝盖,剧烈咳嗽起来。
黑衣人转身回到赵婉身边,取出火折子点燃,等赵婉咳声渐消,才用低沉的声音问道:
“婉婉,你为何会在京都?”
暗处的喜儿闻言不由挑了挑眉。
这黑衣人的声音很是耳熟,而且“婉婉”这个称呼用于绑匪和人质之间也太过亲昵了些。
此时,喘过气来的赵婉一把扯下黑衣人蒙面黑布扔到地上,露出一张喜儿熟悉的面孔——石宏。
赵婉指着石宏道:
“拓跋宏,你也配问我为何会在京都?难道只有你能来京都,我赵婉是不配活在京都吗?你不许我去北夷大都,还想拦着我不许来大康京都不成?可笑。”
石宏,也就是拓跋宏,张了张嘴,却只干巴巴地说出几个字:
“我不是那个意思。”
赵婉冷笑道:“你不是什么意思?我曾想舍弃一切跟你回大都,而你呢?你不辞而别,还留言让我不许去大都找你。两年了,我就快变成老姑娘了,我不想再等你了……”
说着说着,赵婉的眼泪流了下来。
拓跋宏一把抱住赵婉,任由赵婉的粉拳不断打在他的身上,道:“是我的错,你打我、骂我,我都受着,别哭了……”
赵婉狠狠打了拓跋宏几下,哭够了,才回抱住拓跋宏道:
“那你带我走,带我回大都成亲。”
拓跋宏稍稍推开赵婉,看着赵婉的眼睛认真道:
“我现在不能娶你,更不能带你回大都。”
赵婉的眼泪还挂在脸上,闻言不敢置信地看向再一次拒绝她的拓跋宏。
她一把推开他,脸上再次挂起冷笑道:
“好,好,好!是我赵婉配不上你拓跋宏,从今往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我们一刀两断。”
赵婉转身要走。
拓跋宏一把拉住她,声音里带着哀求:
“婉婉,你听我解释。”
赵婉:“那你解释啊。”
拓跋宏再次环抱住赵婉,说道:
“你也知道,我父汗他……极爱女色,拥有三千妃子还不满足,连臣子妻妾也要染指。”
拓跋宏顿了顿,继续说道:
“这一点是众所周知的事,但外人不知道的是,他也染指儿媳……我有三十八个兄弟,其中有十五个已经成亲生子,但他们的孩子,其中不知有多少,原本也该被我称之为兄弟。你长得好,我怕你被父汗看见……”
赵婉身子震了震,良久才软下身子,说道:
“那我们就不去大都,就在大康京都,或者别的什么地方……”
拓跋宏:“不行,我母亲还在大都,我若不回去,她会被人欺负的。而且,我是皇子,那个位置也该有我的一份,我不甘心就这么放弃。”
赵婉:“……所以你现在是什么意思?难道你还想让我等你坐上那个位置再嫁?那需要多久?五年,十年,还是二十年?拓跋宏,若你坐不上那个位置呢?即便你以后坐上了那个位置,那时我已经人老珠黄,你身边会有许多年轻貌美的女子供你挑选,我又该如何自处?”
赵婉推开拓跋宏,擦干脸上的泪,声音变得冷静:
“拓跋宏,你不能娶我,就别耽误我,我可以嫁给别人。”
“婉婉,你只需要再等我几年,我一定会娶你的,八年,不,五年,五年内我一定会让你风风光光做我的大妃。”拓跋宏声音里带着哀求。
赵婉:“五年、八年……可我现在已经快二十了!拓跋宏,我定亲了。”
拓跋宏仿佛此时才反应过来,拉着赵婉问道:
“不对,你为何会在郗家的马车里?”
赵婉抬起下巴,在拓跋宏惊疑不定的目光中说道:
“因为我现在是郗九啊。”
拓跋宏呼吸一滞,脚下无故踉跄了一下,抓住赵婉的力道大得让赵婉痛呼出声:
“拓跋宏,你抓痛我了,你放开我。”
拓跋宏听到赵婉呼痛,放开赵婉,随即抓着赵婉的双肩说道:
“你不能嫁给裴十一,不能嫁去裴家,不,你不能留在京都,要赶紧离开。”
赵婉扒开他的手,道:
“不可能。婚期就定在下个月,我不会走的。你不能娶我,自有世家大族的公子愿意娶我。”
拓跋宏:“京都要乱了,不,整个大康都要乱了,你不该留在这里,该回到北境去。而且你根本不是郗九,万一被人发现了,你又该怎么办?”
赵婉冷笑:“你说大康要乱了,那又怎样?北境、北夷哪一处不比大康更乱?我嫁进裴家,至少上面还有裴司徒这把大伞护着,别的地方有人能护着我么?我不是郗九又怎样,真正的郗九已经死了,只要我不认,只要你不说出去,便是裴家的人再怀疑,也没证据证明我不是郗九,这门亲事他们就必须得认。”
拓跋宏气得发抖:“我说了,你不能嫁到裴家去!”
赵婉后退几步远离拓跋宏,说道:“拓跋宏,我不知道你来大康京都到底是要做什么,但你既然不能娶我,就别阻拦我嫁给别人。我们……各自珍重吧。”
赵婉说完,转身跑远。
拓跋宏追出几步后又停下,静立良久后,再次以黑布蒙面,向另一个方向飞奔而去。
喜儿看看拓跋宏去的方向,跟了上去。
半个时辰后,拓跋宏趁人不备跃进一处高墙。
喜儿看着前方的高墙,以及沿着高墙巡逻却对拓跋宏的举动毫无察觉的侍卫们,微微蹙眉。
拓跋宏来皇宫做什么?刺杀皇帝?
大康的皇帝就是个傀儡,政权全都握在三公手上,若现在的皇帝死了,他们再从皇室宗亲子嗣里选一个立为皇帝就是了,皇帝的死除了会让三公会为下任皇帝人选争论一下之外,对大康不会产生任何影响。
以前喜儿没确定石宏的身份前,还对石宏的目的有多种猜测。
现在喜儿已经知道石宏的真实身份是北夷皇子拓跋宏,便确定了他的目的:
拓跋宏想让大康乱起来。他卧底在木世子身边,是想让西境也乱起来。
一旦大康和西境乱起来,北夷大军定然会趁机南下,而北境的防守这些年已经被北夷消磨殆尽,必然挡不住北夷大军。
届时,北夷大军先占领北境,转而分成两路,一路南下渡江直取京都,一路向西直入西境……大康兵力薄弱根本挡不住北夷大军,西境虽然兵力不弱,但木王爷病重,木王爷的两个儿子忙于内斗,定然也是挡不住北夷攻势的。
如此,大康必亡。
拓跋宏先前所做的一切,都有了解释。
喜儿右手拇指和食指捻了几下,避开守卫,也翻进了高高的宫墙。
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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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远远地跟着拓跋宏翻越重重宫墙,来到一处恢弘的大殿。
此时夜已深,除了守门的侍卫和巡逻的侍卫再无他人走动,各宫殿、屋舍里的人都已熄灯就寝,唯有这一处大殿里还灯火通明。
拓跋宏趴在大殿上方,取下一片瓦片,注意力集中在殿中,并没注意到悄然落到殿后阴影处透过窗缝看向殿中的喜儿。
殿中只有两人,一老一少,年轻的那个喜儿见过,是曾经去刑部会审过裴朗的皇帝,另一个是个须发花白,身着道袍的老者。两人端坐在燃烧的丹炉前,却都没有把注意力放在丹炉上,而是对着一起翻看着身前案几上的一本册子。
喜儿第一次见到皇帝时,皇帝一派天真懵懂的模样,对公堂上的唇枪舌战毫不在意,拿着最简单的鲁班锁,却怎么都打不开,后来干脆扔了鲁班锁,去玩蝈蝈笼子,不小心放跑蝈蝈后,闹着要哭,最后被一碟子点心哄得破涕为笑。
而现在的皇帝……他手中没有玩具,身边没有玩具,脸上不见一点懵懂,修长的手指一页一页翻着面前的册子,眼神晦暗不明。
哪里还有半点痴傻的样子。
她和所有人,都被皇帝给骗了。
“陛下,这账册可以以后再看,不着急。贫道须先给陛下把脉。”道人对皇帝说道。
皇帝并没有停止翻看账册,只将左手伸到道人面前。
道人取出一个脉诊,让皇帝的手放到脉诊上,然后伸手开始给皇帝把脉。
半晌后,道人的手离开皇帝的手腕,对皇帝道:
“陛下身体并无不妥。”
皇帝停下翻看账册的动作,抬头看向道人:
“既然朕的身子并无不妥,为何身边人数年不见有孕?”
道人又仔细给皇帝把了一次脉,沉思片刻道:“陛下身子确实并无不妥,或许,是您身边人的问题?”
皇帝摇头,“若一女无孕,可以说是她的问题,二女无孕,亦勉强可说二人皆有问题,但十女、二十女皆无孕,却无法强说是她们的问题。”
道士:“然草民并未发现陛下身子有任何不妥。许是草民医术不精,未能发现问题。陛下或可广招天下名医,入宫为陛下诊治。”
皇帝沉默。
他若是能广招名医,又何必让这道人偷偷摸摸地回来?
他并非天生痴傻,只是幼时一场重病致使他的心性迷蒙,停留在八岁,及至先皇和先皇后先后去世,皇帝悲痛之下回归清明。
然他恢复得却不够及时,朝政已被三大辅臣牢牢把控,他只能继续装傻,韬光养晦,暗中学习治国之术。
没有太傅教授,皇帝的学习进度极慢,两年前,他才读完御书房里的书,才把大康朝廷了解清楚。
也是在两年前,皇帝发现安平长公主竟然打着等皇帝死后,让她的儿子温尚恒登基为帝的打算。
大康臣强主弱,大权旁落,世家林立,令出多门。
整个大康都乱了套了。
皇帝想收回皇权,想清理世家,想整顿朝政,却无从着手,甚至连让外人知道他已经不再痴傻都不行。
一旦三公和安平长公主知晓皇帝已经恢复了神志,他们要做的第一件事,恐怕就是让皇帝薨逝,另立新君。
“冲灵道长的医术,朕是信的。朕只是在想,会不会……她们都被人下了药。道长明日给朕宫里的人都把把脉吧。”
喜儿听到皇帝对道人的称呼,目光一凛。
卞安带进京都的道人,就是冲灵道长。
他为何会出现在皇帝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