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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 背后主使

作者:月伴溪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马车的帘子被人掀开,夜风卷入一丝寒意。


    陆映川站在门口,一身青色骑服,衣袍上沾着些许风尘,显然是一路急行赶来,眼底透着压抑不住的焦急。


    “忆安,我听说你病了,你感觉如何?”


    陆映川原本在丰陵执行阿姐安排的任务,突然接到密信,说柳忆安刚中了探花就被皇上派去了疫区,而京中送去的药材在半路被山匪劫了,陆映昭来信是让他协助查一下那伙儿山匪的背景。


    他原本只当是一个普通的任务,直到他看到那句:柳染上疫病,情况紧急。


    刹那间,喘的每口气都像带上了尖刺,一下下扎过他的心脏。来不及多想,他即刻起身翻身上马,连夜从从丰陵疾驰而来。


    一路不眠不休地紧赶慢赶,终于在月亮第二次升起前赶到了竹安县。


    好消息是,柳忆安没事。坏消息是,她依偎在另一个男子的怀里。


    方轻尘听到动静,立刻回头望去,他和陆映川的目光在空气中交汇,气氛立刻变得微妙起来。


    “陆映川?你怎么来了?”柳忆安怎么都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陆映川。


    陆映川转过头去,支支吾吾地回道:“我…我准备回京,路过竹安县,听说你在这,就来看看。”


    因为方轻尘在场的原因,他将自己原本的关心全都咽了下去,假装自己只是不经意路过此地。


    他下意识在方轻尘面前收敛了所有情绪,掩饰自己对柳忆安用情至深。他连威胁带利诱才得到对方不会妨碍自己嫁给柳忆安的承诺,在事成之前,决不能让方轻尘感觉受到威胁而反悔。


    “你有心了,如果没有别的事,你就快走吧,别在这里多逗留了。”柳忆安感觉现场的气氛变得有些诡异,且担心陆映川被感染,催促他赶紧离开。


    却见陆映川转身上了车,合上了帘子,完全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我今日累了,得休息休息再走。”


    “你在哪休息不好,非得在疫区休息?”柳忆安不满地皱起了眉头,“你姐姐会担心的。”


    “陆公子,不是赶你走,只是这里人多事杂,你若是病了,会给大家添麻烦的。”方轻尘将柳忆安方才用来催促自己离开的那句话,原封不动地照搬了来。


    “如今我人都来了,若是带着疫病回了京城,麻烦才更大吧。”陆映川镇定自若地找了个空位坐下,随即闭上眼,仿佛真的是来此休息的。


    见他赖着不走,柳忆安无奈地瞧了瞧方轻尘。方轻尘示意她好好休息,别在这种事情上费心。


    “既然陆公子不怕得病,就随他去吧。现在你喝完药了,也该好好睡一觉了。”


    方轻尘扶着柳忆安躺下,为她盖好被子,正准备抽回手,被突然被对方拉住。


    “轻尘,谢谢你,这一路上辛苦了。”


    简单的一声“谢谢”,却戳中了方轻尘心中最柔软的角落。他用力回握住了对方的手,温柔地望向对方的眼眸,就在他准备开口说些什么时,身后传来“咚”的一声。


    “对不起,我的佩剑不小心掉地上了。”


    陆映川面无表情地捡起自己的佩剑,轻轻拍了拍上面的尘土,然后再次闭上双眼。


    方轻尘没再说什么,只轻抚着柳忆安的头顶,直到她沉沉睡去。


    虽然治病的药已经有了,但这远远不够,只有研制出预防的药方才行。


    他想帮柳忆安彻底解决这次疫病,以此得到皇上赏识。除此之外,刚好一众名医都在这里,他可以趁此机会向她们学习一下。


    ***


    柳忆安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正午时分。


    她的烧已经退了,除了仍然浑身虚软,其余的症状都好转了不好。


    见方轻尘不在这里,她披上了外袍,准备去外面寻他。一低头,却见陆映川不知何时躺到了卧榻边。


    “陆映川你醒醒,我要出去了,你到榻上休息吧。”


    陆映川在听到声音的瞬间就睁开了眼睛,不知道是多年行军养成的警觉,还是根本没有睡着。


    睁开眼睛的第一时间,陆映川用手背探了探柳忆安的额头,见体温降下来了,才微微松了口气。


    “烧退了。”他低声说道,眼底的担忧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难得的放松。


    柳忆安见他这样,顿时有些哭笑不得,“你不会守了一夜吧?”


    “半夜见你睡得不安稳,就来看了一下。”


    “那为了感谢你,这卧榻就让给你了,你去上面躺着吧。”


    陆映川挑眉看着她,眼里带上了几分笑意,“你心疼我了?”


    柳忆安被他这一问,倒是愣了一下,随即啧了一声,懒得理会他的揶揄,转身便往外走。


    谁知陆映川反应极快,眼疾手快地拉住了她的手腕,眉头微蹙:“你才退烧,就别乱跑了,想做什么,我帮你。”


    “我要找方轻尘。”柳忆安答得直截了当。


    陆映川眸色微微一沉,指尖不自觉地收紧了一瞬,“他还能把自己弄丢了不成?你是病人,我替你去找他。”


    柳忆安没理会他,径直披上外袍,“我有事要和他说。”


    陆映川盯着她的背影,眼神幽深,最终还是站起身,随意地整了整衣襟,“走吧,我陪你去找。”


    方轻尘正待在药房磨药,院子里的小孩突然发出一阵欢呼声。


    “柳姨姨,你什么时候继续讲故事给我们听啊。”


    “姨姨现在忙,等有空的时候再给你们讲故事好吗?”


    听到柳忆安的声音,方轻尘连忙放下手中的石杵,出门迎接。


    “你怎么过来了?”


    “我来看看病患的情况,大家现在怎么样了?”


    一旁的江廷笑盈盈地走上来,“柳大人,换了药材后,大家的病情都好转了,不少人已经完全康复了。”


    “太好了,终于可以放心了。”柳忆安喜上眉梢,可转念又想到还有问题没解决。


    “江大人,如今大家的病情已经控制住了,最开始的那批赤阴藤的来历有线索吗?”


    提到这件事,江廷的脸色严肃了起来。


    “查出了一些眉目,疫病出现之后,很多药材都不够用,这批赤阴藤是从游商手里收来的。”


    游商?又是游商?


    宝和客栈的商陆也是从游商手里收来的。


    怎么出现问题的药材都是从游商手中收来的?


    巧合如果出现得太多,那背后一定有人刻意为之。


    柳家也是商贾之家,柳忆安知道游商有游商的规矩,游商虽无固定驻点,但有自己的消息网,通常会相互通风报信,不会贸然做有损名声的买卖,尤其是涉及药材这种关乎性命的生意。如今不仅一再出现问题,甚至连药材来源都模糊不清,这实在太过反常。


    如今出了这么多事,柳忆安更相信是有人借着游商的名义故意使坏。


    “你们有没有找到他们的身份线索?比如,她们是从哪一路来的,或者有什么特征?”柳忆安追问。


    江廷叹了口气,显然也很头疼这件事,“这些游商已经不见踪迹了,没能查到她们是从何处来的。”


    “当时有没有留下什么票据?拿给我看一下。”陆映川听到了几人的谈话,他之前在丰陵追查的就是游商之事,没想到这里还能碰到更多线索。


    江廷不敢耽搁,赶紧呈上了游商签字画押过的票据。


    这一瞧,果然让陆映川瞧出了些东西。


    陆映川肯定道:“这字……和之前京城里的游商字迹一样。”


    “这样吗?”柳忆安并不觉得意外。


    从书院到京城,再到如今的竹安县,她被人陷害了一环又一环。她本觉得这是有人故意针对自己,不想让自己高中。可当她在朝堂上公然被人刁难时,她知道,这背后的水远比她想得要深。


    事后,她问了陆映昭,得知在皇上面前强烈要求她前往疫区的官员是本朝的户部尚书贺双文。可她与贺双文素未谋面,不知为何一上来就被对方针对。


    本来前往疫区就是件无比凶险的事,又碰到药材被劫,想来对方就是要置自己于死地。


    可对方费这么大功夫,甚至不惜一城人的性命,就是为了取自己性命吗?未免有些太小题大做了吧。


    究竟是谁在背后作祟……


    恍惚间,柳忆安想起了神侍让她记住的谶言——


    “萧然夜雨敲心梦,暗影浮灯映旧痕。”


    萧韵!花灯!


    他是不是在暗示自己,是花灯一事背后的主谋是萧韵。


    回想起来,一开始,确实是萧韵告诉自己赢得玉锦斋的花灯送给夫郎可以哄夫郎开心,她才去了。


    难道那时她就开始设下圈套了吗?


    可是究竟为什么,她和萧韵明明是多年的同窗好友,萧韵为什么要对她下此毒手?


    反应上来的柳忆安,心里除了发现线索时的庆幸,更多的是失望与悲凉。


    方轻尘察觉到柳忆安神情不对,低声问道:“忆安,你想到什么了吗?”


    柳忆安从沉思中回过神,“有一些方向,但还不能确定,让我先理一下头绪。”


    ***


    京城萧府后院,得到消息的萧韵正在书房暴跳如雷。


    “废物,都是一群废物!早就和她们说了,拿了这一批药后要安分点,等这一阵风头过去了再说。非不听,现在被一锅端了!”


    一旁的下人缩作一团,不敢说话。


    “你们几个,是不是在看我笑话?”


    萧韵心里的气无处发泄,举起茶杯向角落的下人砸去。


    “啊!”茶杯砸到了那人的头上,鲜血立刻留了下来,她立刻跪了下来,求萧韵原谅。


    “让我原谅你?谁来原谅我?从来都没人原谅我!她们都恨不得把我敲骨吸髓!”


    萧韵越想越气,继续拿东西砸向那人。


    “妻主!”


    就在场面不可开交之时,萧韵的夫郎向景玄闯了进来。


    “夫郎,你怎么来了?”见到向景玄的身影,萧韵的怒火一下就消失了,“没砸到你吧?”


    “我没事,”向景玄走上前,将萧韵抱在怀里,用手轻拍着她的后背以作安抚,“你别气坏了身子。”


    听到对方关心的话,萧韵将头埋在他怀里,眼眶瞬间红了起来。


    在这个世上,她萧韵只唯独对不起向景玄一个人。


    她生来是萧家二小姐,落魄家族的二小姐,是一个非常尴尬的身份。大女儿承载所有人的期待,小女儿会获得所有人的宠爱,只有二女儿夹在中间,不上不下,什么都没有。


    母亲一直强调,家里的一切都只会是她大姐的,其她人不要妄想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要一心一意地扶持大姐。母亲为大姐找到一个身份尊贵的男子做夫郎,花了重金去提亲。等轮到自己时,母亲却说家里的钱所剩无几,没什么钱为她娶亲了,让她放低姿态,从普通人家随意找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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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即可。


    那时小妹刚出生,父亲没空管她,让红娘带着她一家又一家上门相看。很多人一听到她出的彩礼,甚至觉得她是专门上门侮辱自己的,恨不得将她扫地出门。


    “不是说萧家祖上和皇室沾亲带故的吗?怎么如此穷酸,你赶紧走吧,别再自讨没趣了。”


    少女的尊严在一家又一家嫌弃的眼神中被一次次践踏,所剩无几,直到向景玄的出现。


    “母亲,父亲,萧姑娘虽一时落魄,但我觉得她日后定会有出息,儿子愿意跟她。”


    向家母父受不了儿子的苦苦哀求,终于松口,让他和萧然订了亲。


    定亲那日,萧韵紧紧抱住了向景玄,发誓一定不会让他后悔嫁给自己,总有一天,她会给他想要的一切。


    她努力考进了万明书院,这个最负盛名的书院,得到的只是母亲的不屑一顾。


    “考进一个书院而已,又不是中了状元,这有什么好值得炫耀的。”


    没有得到渴望的夸奖,萧韵失魂落魄地回到书房,却看到了兴高采烈的向景玄。


    “妻主真的太厉害了,我就知道你可以的,嫁给妻主是我最正确的决定。”


    她所有不被家里看到的失落,都被向景玄小心翼翼地拾起,珍而重之地安放在心上。


    这个世界上,总算有一个人愿意认同自己了。


    向景玄就像是一个太阳,驱散了她所有的阴霾。


    可这样温暖的太阳,她最后也没有守住。


    她永远不会忘记那一天,母亲兴高采烈地回到家里,当着众人的面宣布,她终于攀到了远方的皇室亲戚,家里从此可以飞黄腾达。


    她还来不及高兴,母亲就又宣布道:“当然,我们也得付出一些代价。不过相比整个家族的兴盛,这些代价可以说是微不足道了。”


    萧韵万万没想到,母亲所谓的代价,就是将向景玄献给那些权贵,以满足她们变态的嗜好,也让她们抓住萧家的把柄,从此对萧家放心。


    “母亲,求求你放过向郎,女儿也可以为家里挣来荣耀,求求您放过向郎。”


    直到额头磕出了血迹,母亲才愿意放他一马。


    “这样吧,此次乡试,你要是考得榜首,中得解元,让那些权贵看到我们家的价值,就不用折腾你夫郎了。”


    “女儿一定做到,多谢母亲。”


    她拼了命的读书,一天只睡两个时辰,所有的经典都倒背如流,她不相信别人可以比自己做得更好。


    可很多事,不是努力了就能如愿以偿。


    那年的乡试,解元被同书院的柳忆安拿下,不仅如此,她还是本朝最年轻的举人。


    和柳忆安相比,自己的努力就像个笑话。


    母亲没有留情,她不顾自己的阻拦,命人将向景玄捆绑住,扔给了那些权贵。


    她愤怒地质问母亲,为什么是自己的夫郎,为什么大姐的夫郎就可以独善其身。


    母亲却用看傻子一般的目光看着她,冷冷地说道:“你大姐在朝为官,背负着整个家族的使命,你难道让她的夫郎坏了名声吗?”


    “那我呢?我夫郎的名声就不要紧吗?母亲,我和大姐姐都是您的孩子,您为什么不能疼疼我呢,你只要疼我一点点就好,为什么连那一点点都不给我呢?”


    “你在这胡闹些什么?我本还以为你是个懂事孩子,不过是个男人罢了,等家里发达了,再多为你纳上几房就是。你为了一个男人对着自己的母亲大喊大叫,真是不成体统,罚你在这里跪上一夜。”


    那一晚,向景玄一夜没有回来,萧韵也跪了整整一夜。


    第二日,向景玄是被人抬回来的,他全身布满红色的印记,显然受了一夜的折磨。


    萧韵颤抖地握住他的手,眼泪止不住地落下,她想要说点什么来安慰向景玄,可声音颤抖到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韵儿,别哭……我没事,你别哭……”


    向景玄努力为她擦掉眼泪,嘴里哼着云州城男子表白时最爱唱的歌谣——


    “阿娘笑问闺中郎,心上人儿在何方。少年低头掩红晕,心上人儿在身旁。”


    那一日起,萧韵恨上了除向景玄以外的所有人。


    她恨母亲的冷漠无情,恨这个家族的虚伪,恨自己拼尽全力,却仍然敌不过那所谓的出身和利益。


    她必须往上爬,爬到权势的最顶层,让所有人都只能仰望自己。


    她不能让向景玄牺牲得到的资源只为大姐一个人所用,她才是最应该从中受益的人。


    她想尽办法让那个身居高位的人看到了自己,然后得到了她的信任,成了那人手中好用的一把刀。


    如今,她终于弥补了当初的遗憾,考得了状元。在这样的光环下,母亲终于愿意服软,向景玄终于不会因为自己而受苦了。


    自己苦苦谋求的东西如今终于窥得一角,可偏偏就在这时,任务却频频出现岔子。


    主上本想通过这次疫病炒高药价,狠狠赚上一笔。这也是她考上状元后接到的第一个任务,她明明安排得很好,京城运送药材的队伍是自己人,山匪也是自己人,山匪手里的药马上就要被运走了,怎么偏偏在这个节骨眼出了岔子。


    柳忆安……柳忆安……


    这个名字仿佛魔咒一般,任何事,只要沾上了这个人的名字,就不会顺利。


    柳忆安……凭什么所有人都看重你,所有人都爱你……


    我萧韵偏要试一试,看你究竟有什么能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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