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无言到办公室。
关上门的刹那,源鸣雪迅速转身退开几步。
赤司征十郎的手停在半空,最终缓缓收回。
时隔几个月又一次见到的金红双瞳,不再只存在于意识空间,真真切切占据了主导位置。
他平静地注视着源鸣雪,仅看外表,和另一个赤司似乎没什么区别。
“好久不见。”
“如果鸣雪少些戒心我会更高兴。”
“对你,戒心是必要的。”源鸣雪直言不讳。
往常这种话,赤司征十郎会淡笑着无视,但这个赤司笑容少了很多,绯红色眼睛从她沾着泥污的外套上扫过,又重新锁定到源鸣雪脸上。
“不舒服就先休息,其他事可以改天再说。”
“改天?”源鸣雪简直服气。
完美矜贵的面容未曾有一丝一毫悔意,也就是说,刚刚所有话都来自赤司征十郎的真实想法。
丢下一个炸弹还要改天,他竟然能这么悠哉。
积攒的烦躁瞬间爆发,源鸣雪压低声音:“处理问题不能粗暴的一刀切,让他们完全放弃团队合作,根本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唯结果论是最简单的东西,这样的胜利对你真的有意义吗?”
“能拿到手中的东西才有意义。”赤司征十郎淡淡地说。
***,源鸣雪心底划过一句联邦脏话。
维持人设这么久,她都快忘了自己根本不是脾气好的人。
赤司征十郎这个控制狂讨厌失控,她就不讨厌了吗。
对源鸣雪来说,他现在也是失控的一环。
“如果处理不好就保持现状,明明已经告诉你要做的事,为什么非要选最糟糕的方式。”
“总是这样。”赤司征十郎忽然说,“这次回来是为了谁呢,大辉,对吗。”
“鸣雪对我好像是特别的,但不管是谁都比我要更亲近一些。”
“任何一个人出问题我都会回来。”
“任何一个。”
赤司征十郎终于轻笑:“真的吗,【他】曾经向你求救,鸣雪好像完全没看过。”
他抬起手环,影像投到两人之间,内容是源鸣雪给他做的提升规划。
从头到尾,赤司征十郎都逐页好好看过,还在空白处写下自己的笔记。
或许出于习惯,即便电子文档,他仍然选择手写录入。
笔锋锐利的字体规整好看,偶尔夹杂着一些琐碎的感想。
【……达到这种状态,需要更多队友的信赖,或许会遇到局限性。】
【紫原的成长曲线还在攀升,到这个程度,配合倒成了次要,最好能创造更合适的进攻环境。】
【是否需要往攻击性做些提升,虽说队长并不一定是队伍中最强的,但也要足够的能力让队员服气。】
【……】
字里行间,有对队伍的忧虑,还有一点掩藏的不安。
源鸣雪睫毛微颤。
她没看。
她只会看赤司征十郎消息框的回执,大多数是“谢谢”“麻烦了”这类。
会对赤司征十郎会多说些消息,也只是因为他比较好交流。
就像到幼稚园大班当老师,在一群小朋友里碰到可以理解大人话的聪明豆。
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也莫名套上“是他的话不会出问题”的想法。
……到头来白金耕造才是判断最准确的人。
源鸣雪叹气,压下不稳定的情绪:“可以,训练暂时随意,重新安排赛程,不管怎么说,先稳住所有人的心态,其他都可以从外部——”
“无所谓了,在意其他人的心情只会产生软弱。”赤司征十郎扬手打散那些影像。
“只有绝对力量才能让所有人服从。
“迟疑,顾虑,担忧都是不必要的弱点,全都需要舍弃。”
“所以,我已经把【他】杀死了。”
水绿色眼睛微瞪大。
赤司征十郎带着清浅笑意,左瞳的暗金色清楚告诉她,他们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个体,而他就是为了掌控一切诞生。
“这是你的失误,鸣雪。”
向来大风大浪面不改色的人,及其罕见的,因为这句话心跳缓停半拍。
…………
篮球部没什么变化,又有很大变化。
他们的队长开始用名字称呼所有人,但是从前称呼他征十郎的源鸣雪却换回了“赤司”。
有点微妙,更微妙的是两个人从那天起没再说过话。
变化二,首发们只要保证每周最低三天打卡训练,其余时间遵从自愿原则。
最先表达异议的居然是真田监督。
他在部活后找到源鸣雪:“这样的规则并没有经过教练认可。”
“是赤司的决定,但,最先对青峰这样说的不是您吗,监督。”源鸣雪奇怪。
真田直人握紧双手:“抱歉,我当时选择了最坏的处理方式避免冲突,不代表它合适……”
源鸣雪平淡地说:“已经这样了。”
“您看现在的成长度,说实话,任何一个人拿出来都能打爆普通队伍。”
她并非意气用事摆烂,给真田监督讲数据。
在半空画出几颗星星:“现在的奇迹,每个人都是颗五角星,团队协作是装起这堆五角星的圆圈。”
“靠着星星在内部用力也能到达终点,但对星星来说,尖角互相摩擦刺痛无法避免。”
“自由撒到地面各转各的,说不定会更快到终点。”
看着小动画中散落一地的星星,真田监督久久说不出话。
源鸣雪补充:“我不是唯胜利论,只是当下能让所有人体验好一点是一点。”
“至于您。”
“不管出于什么考虑,不能为队员撑起安全发展环境的监督,之后我会对您的决策打上问号。”
她的语气并没有特别重,仍然像是一记尖刀刺过。
真田直人无话反驳,沉默着认下。
软弱的总教练,观念大变的主将,整个社团走向好像糟糕透了。
我为什么一定要管他们?源鸣雪有时候忍不住问。
她是为了卖SAIS才来帝光做顾问,就算白金耕造加钱,似乎也没什么一定要管的必要性。
但是这几个人好死不死被她冠上“朋友”标签,同时,脑袋中还回响着那句扎心的“这是你的失误”。
烦死了。
不管是完美主义发作,还是目睹朋友痛苦,她都没办法袖手旁观。
十月中,源鸣雪做了三件事,
提前Stella的发售日期,疯狂加速育种计划,重新开启脑机全息项目。
她就不信了,这世界上有什么问题不能通过改变外部环境解决。
这种两头跑的日子一边持续,源鸣雪还得抽空找人谈心。
拉开办公室的窗帘,让晨间阳光照进办公室,源鸣雪转身面对来客。
青峰大辉坐在沙发上,标准空间有点放不下他的腿,微蜷缩交叠,校服领口松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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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
“最近感觉怎么样。”
“还行,不训练就到天台睡觉。”
“还没和黑子说话吗。”
青峰大辉撇嘴:“那也要阿哲先说,我都讲那种话了。”
他安静片刻,靛青色眼睛抬起:“你是不是把我当需要解决的病人?”
源鸣雪靠在办公桌前,闻言顿了顿:“为什么这么觉得。”
他没说话。
自从放开各打各的限制,青峰大辉不再压制自己。
他确实冷静不少,又像静过头了,整个人也变的冷沉。
此时此刻懒洋洋靠坐着,暗沉肤色和深棕沙发几乎融为一体,从略靠下方注视她,仿佛某种休憩的大型猛兽。
半晌后:“想不通有什么理由非要留在这,对你来说。”
“只有‘奇迹的世代’如果闹的很难看,也会影响到SAIS的风评这种理由了吧。”他轻笑了一声。
源鸣雪终于收起亲和的表情:“你居然会这样想。”
青峰大辉:“因为你看起来根本就不在乎啊。”
“我不在乎?”源鸣雪眯起眼。
“那你觉得什么才算在乎,哭泣,惶恐?”
“总不会是你这样的表情。”
源鸣雪无语:“所以你冷静这段时间就在想这些事?”
“那你能告诉我吗?”
青峰大辉站起身,走到办公桌前的阳光下,也是源鸣雪面前。
接近一米九的少年完全盖住她整个人,哪怕没有摆出过分强硬的态度,也自带一种咄咄逼人。
“从电视上才知道你去美国干什么,现在又是从别人那知道,你和篮球部的合约是六个月。”
“别总让我最后一个知道行不行。”
声音本来是低而悦耳,掺杂着一丝企求。
但又随即压声说:“算了,我凭什么要求你,又不是你什么人。”
源鸣雪眨眨眼:“让我说句话,六是随便填的,毕竟和帝光不止SAIS这一个项目。”
“不过,可以理解你在表达不想让我走的意思吗。”
“……!”
“下次试试直接说‘能不能别走’,你可以要求,对朋友的话我都会认真考虑。”
朋友?青峰大辉神色古怪。
“你是为了我们这些…朋友?”
“很奇怪吗?我的家乡,为了朋友约定赴死的大有人在。”
源鸣雪并非夸张。印记一旦放下,代表只要对方有需要,互相之间都会即刻去帮忙。
“……”
虽说她第一次直接承认,但是青峰大辉还是有一瞬被震到。
朋友。
他反复琢磨这个词和她的话,就像发现了个未知的秘密,眼底闪过暗光。
她的“朋友”居然是这种郑重程度?
那是不是顶着这个身份,更任性些也可以?
见他不说话,还以为他在不好意思,源鸣雪问:“你从谁那知道的合约。”
“赤司。”
这是毫不意外。
源鸣雪不太理解他的行为,应该说,换到第二人格,她更加难以理解这个人。
半个月她都没和赤司征十郎说话,因为他的处事风格已经强硬到一定地步。如果说青峰大辉的球风被叫做暴君,现在的赤司征十郎也有点不容置喙的暴君味。
但是正在做的三件事第一件,提前发售Stella,源鸣雪必须得面对全新的赤司。
烦啊。她打开行程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