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峰？”
源鸣雪看过异常数据，心底咯噔一下。
虽说不打招呼跑到美国，她其实给每个人都留了精神印记，防止有什么意外发生。
他的情绪正濒临崩溃。
发通讯给监督和教练都没接，队员们训练时间又不能带手机。
源鸣雪联系弥雅：“出了点事，我想开下传送。”
她边说边去隔壁房间，翻箱倒柜找出吃灰已久的便携传送装置，一一摆上压缩能源。圆形金属垫版亮起蓝色光线，光看外形更像某种魔法阵。
密码锁声音响起，弥雅急匆匆赶来。
“您稍等，对向落点还没安装缓冲装置，传送的副作用太大。”
源鸣雪不以为意：“只是很久没用，又不是没传过。”
传送原理是分解物品成粒子状态再于落点重组，正经传送点都配有缓冲装置屏蔽感官，来地球这段时间，因为日常都在装普通人，也没想过启用这个很少用到的东西。
但和源鸣雪说的一样，战场环境恶劣的时候，她经常强行使用传送，叫弥雅来只是为了承担安全员职责。
弥雅仍然想劝阻：“小姐，现在乘坐专机明天也可以到达。”
“你知道的，我的感知一向很准。”源鸣雪垂下眼，半跪在地整理线路，“如果现在不去，可能会发生糟糕的事。”
再怎么说，弥雅也是将遵守命令写进核心的仿生人，最终只好帮她一起做准备。
很快，光柱从地盘升起，围绕源鸣雪展开。
弥雅叮嘱：“请务必保持意识清醒。”
传送只需瞬间，落点位于源鸣雪在东京的公寓。
辅一到达，恶心和眩晕翻涌而上，她弯腰按住胸口，脸色顿时苍白。
用温水压下不适，她一刻没有停留，套上兜帽外衣和口罩就下电梯。
刚到地下层，银白色摩托从车库中呼啸驶出，源鸣雪林燕翻身跳上，开成雨天通路中一道流光。
这种时候她也不再顾忌信息过载，完全放开精神场寻找目标。
海啸般的心声杂音成吨淹来，源鸣雪在其中细细分辨，立刻找到印记的位置。
轮胎猛加速，甩出一串激烈的水柱呲花。
…………
环校河岸，青峰大辉坐在草地上。
手里是真田监督带来的伞，他却并没有用。
【“如果……你觉得日训很难受，以后不用来也可以。”】
【“只要出场比赛并且能赢，部里不会再多说。”】
什么啊。
连最担心的惩罚都没了。
他还对找来的阿哲讲出那种混蛋话。
说羡慕他拥有弱小的体格，这样努力的人生还有点意思。
说只会传球的人剩下自己就什么都做不到，根本没法理解他的心情。
明明那家伙是最拼命的一个。
可青峰大辉确实已经很久没接到过熟悉的传球。
没机会，不需要。
久到他已经快忘记接球的感觉。
…阿哲的表情，以后大概不会再和他说话了。
背后忽然响起一声叹气。
“就算身体好也不能这么淋吧。”
“……”幻听了？
青峰大辉不可置信抬起头。
刚刚还在新闻里出现的少女双手插兜，相当居家的短裤运动鞋，黑色口罩挂在下巴，压低的兜帽里挂出两缕橘红色卷发。
就算没打伞，浑身仍旧干净清爽，好像被一层透明罩子笼罩。
说话间，这层罩子也蔓延到他身上，挡住每滴砸下来的雨。
他嘴角艰难地动了动：“你不是在美国。”
“再不回来你好像准备跳河了。”
“…我才不会。”
源鸣雪路上就看过SAIS的训练记录，果然还是老问题。
一时半会还没能解决的问题。
“不想知道我去美国干嘛吗。”
“随便。”青峰大辉相当消极，“你又不会说公司的事，和我没关系。”
源鸣雪有点牙痒：“有些东西你也不爱听，真想知道就直接问。”
“是，因为我听不懂，要做什么你只会和赤司说，他什么都懂。”
说完他一个激灵。
太难看了。简直像埋怨丈夫外面有人的台词。
被雷劈了般呲起牙，却发现源鸣雪根本没有在意。
“我在做一件还没结果的事。”
源鸣雪说起：“一年，两年，不确定时间，也不确定能不能解决你现在的烦恼。”
“我？”
他愣了下，没想到和自己有关。
又想起那个虚无的承诺：“算了吧，没必要白费功夫，我现在……开始讨厌篮球了。”
“咱们能不能少点情绪化讨论问题。”
青峰大辉笑了：“我情绪化。”
“你能这么冷静，还不是因为篮球对你来说只是工作。”
“像你们这类人有真正喜欢过什么东西吗。”
源鸣雪微眯起眼。
这家伙已经完全陷入我要打爆全世界的刺猬状态，现在不是好的谈话时机。
她厌恶争吵，更不会用这种方式加剧事态，争吵是最没意义的东西。
“喜欢对我来说确实没那么重要，不过你现在这样，换谁来了你都觉得没法理解你。”
源鸣雪退后半步：“所以，我觉得今天还是到此为——”
啪得一声，左手腕被紧紧攥住。
青峰大辉低下头，挂着雨丝的睫毛掩住瞳孔。
“你可以像之前那样进来。”他指指太阳穴，“这样就能感受到，理解我。”
说完也像全中时那样略带强硬捧住源鸣雪的脸，额头压来贴上额头。
哪怕后来帮忙遮挡了雨水，他身上的T恤早就湿透。运动系总是和火热挂钩，一瞬间灼烫的体温透过布料包裹住她。
和灼热完全相反，酸涩，失望，沉郁，还有一点点悔恨席卷而来。
源鸣雪被深海裹挟下沉，几乎要达到溺水窒息状态。
和ZONE的安静相比，现在这片海里夹杂大量情绪杂音，比全中时碎玻璃摩擦噪声有过之无不及。
不巧，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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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他源鸣雪放开了整个领域，仿佛晕车的人被强迫暴饮暴食，压下的恶心再次翻涌上来。
她一把推开青峰大辉，没控制住干呕出来。
“……阿雪？”
他这才注意到源鸣雪比平日苍白的面色，表情僵住，指尖抽动着想安抚她的后背。
源鸣雪抬手制止：“现在先不要靠近我。”
忍着不适，她又飞速补充：“不要多想，拜托。”
“无论如何给你自己一段冷静时间，不要在这种时候做决定。”
“之后不管对篮球什么心态，都想清楚再去应对，好吗。”
青峰大辉心口鼓动闷痛，还有一丝莫名的欣喜。
为什么身体不舒服还在关照他的心情？
他有这么重要，值得从异国赶过来？
“好。”他心情复杂应下，转而定声说，“去保健室。”
“不，我现在要回社团那边。”
水绿色眼睛有一丝冷意：“看看谁在自作主张。”
…………
“今天之后，只要青峰按时参加比赛就好，练习不用强求。”
真田监督离开后，场馆内一阵骚动。
紫原敦擦掉讨人厌的汗水，
力量一直源源不断冒出，就算不是他本意，畏惧的目光也越来越多。
好像能捏爆更多东西了啊。
绿间真太郎皱着眉，最近他皱眉的次数越来越多了：“教、监督到底什么意思，就这样放任青峰了吗。”
“不管出于什么想法都无法赞同。”赤司征十郎也说。
就像突然之间走向坏的状况。
不，也许一切从白金监督倒下就开始了。
“既然峰仔可以不练习，那我也可以吧。”
懒散的声音从场边响起。
平常没什么干劲的紫原敦很少主动发表意见，破天荒主动挑起话题。
只是说的话并不让人愉快。
“等下，小紫原。”黄濑凉太惶恐地跑到他身边，“别在这种时候好不好，今天已经够乱了——”
“啊？有什么关系，不来练习但要参加比赛，就是说只要能赢就行，监督是这个意思吧。”
紫原敦晃晃脑袋：“我觉得现在不会输给任何人，所以不来也没事的。”
“这种事情我绝不允许。”赤司征十郎少见的语气严厉。
熟悉两个人的心中微定，因为紫原敦向来听他的话，事情大概要到此为止了。
但这次，大个子没有乖巧认同，耷拉下眼，仔细审视他长久以来选择服从的人。
比自己个头矮，力量似乎也开始不如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突然就变得能轻易碾爆。
“赤仔，我呢，一直都在听你的，是因为唯独觉得赢不了赤仔。”紫原敦慢吞吞说，“现在好像不是这样了。”
“虽然源仔不让我表现出来，果然还是讨厌听比我弱的人的话。”
“而且，源仔是因为赤仔很厉害才特别对待吗？”
他微歪头，带着天真的神色：“如果赢了赤仔成为最厉害的，能不能把这种特别让给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