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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第 20 章

作者:獠牙竹子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沈晏安最后还是被谢屠带走了。


    这话说完以后,谢屠和封煜白默契地停止了争吵,两人不顾沈晏安的追问,离开房间。


    外面地动山摇,沈晏安莫名其妙,等了一会,最后回来的是谢屠。


    谢屠打横把沈晏安抱起,他衣服上多了几道划痕,离近了闻,血腥气更浓。


    沈晏安却全然没留意这个,紧张兮兮地盯着自己的腿,惊慌地大呼小叫,“谢狗你走慢点!我的腿——”


    谢屠反而加快了速度,脚尖轻点,周围的景物模糊成线,在沈晏安没反应过来之前,就回到了两人先前居住的小院。


    小院焕然一新。


    谢屠之前只将宿舍当成睡觉的地方,没想过还要打理,被沈晏安刺激后,逼着几个在园林建筑上颇有成就的院内人给他造景。


    还没进院就能嗅到细微的花香,脚下是青石板铺就的地面,不远处有一湾颇为秀气的池石造景,活水潺潺,池中养着几朵粉得可爱的莲,被底下的金鱼啄吻地轻轻摇晃。


    修竹、花草、木栅栏……所有摆设都和谐自然。


    变化太大,沈晏安一时都顾不上腿疼,搂着谢屠的脖子拽他耳朵,气愤道:“你既然能将别人的院子据为己有,为什么不早点这么干?”


    房间里也重新改造过,熏香点上了,是沈晏安喜欢的那种闻起来很有大侠故事感的香味。


    谢屠把人放在铺得很软的床上,自己施了个清洁术,把身上的血迹弄干净后,坐在床边,手法娴熟地拆除沈晏安腿上的包扎。


    “那日你走后,我仔细想了想,你一个没吃过什么苦的小少爷,不能指望你和我一样住得这么糙,便找人把这里翻修了一下。”


    绷带拆开,沈晏安那条小腿,被乌漆嘛黑的药糊得不像样子,谢屠突然笑了下,屈指轻弹,“裹得像叫花鸡。”


    沈晏安冷哼:“你还好意思说,归根结底,还不是因为你?”


    “嗯,确实怪我。”谢屠弄了热水和毛巾过来,把沈晏安的那条腿放自己腿上,细细地擦,挺不经意道:“你那日找我,是要干什么?”


    沈晏安一扭头,冷着脸,“过来取落在这的东西。”


    谢屠:“我给你买了好吃的金盏桂花糖,还有一些糕点,等会医好了你的腿,我带你去鎏金街玩怎么样?”


    沈晏安心动。


    封煜白将他照顾得很好,但这人看着纸醉金迷,实际生活非常健康,连带着还要管他。


    好吃的点心果子,一天只给他几口,还没咂摸出味来呢,就让人撤走,改换成水果。


    沈晏安试探:“我还没进赌场玩过牌。”


    “我带你去。”


    “先前和江皓去的那个酒楼,里面有些菜品吃着还不错。”


    “吃。”


    “那骑马射箭?”


    “可。”


    沈晏安两眼一亮,发现谢屠在看着他笑,又轻咳一声,假装严肃道:“我还没原谅你,你不要太得意。”


    谢屠握着他的小腿,指尖摩挲他光洁的皮肤,“好,我知道。”


    沈晏安已经迫不及待了,看谢屠只是捏着他的小腿出神,皱眉问道:“你看什么,治呀。”


    说完,又抬眼,唇角勾起,眸底映着沉沉的墨色。


    “沈晏安,你还记得,我先前都是怎么给你治病的吗?”


    -


    沈晏安的腿好了。


    过程不提也罢。


    今日之前,沈晏安虽然一口一个谢狗地叫着,也经常不把他当人看,但对他总归是有几分忌惮。


    今日之后……


    昂首挺胸走在前面,随意指使谢屠让他给自己买着买那的沈晏安,颇为自得地想:


    谢屠确实是一只爱舔人的狗,只要给几分好脸色,他就愿意围着自己汪汪叫。


    就算力气大、长得高又怎么样?


    还不是为他鞍前马后嘛。


    沈晏安买了一堆吃的,没回谢屠的宿舍,带着他来到冷屿给他安置的大院子。


    “喏,那日来就是想让你搬过来和我一起住,给你改善改善生活,你不愿意就算了。”


    谢屠盯着他,过了一会才说,“你自己住?”


    沈晏安:“是啊。”


    谢屠突然换了副表情,神神秘秘地凑到沈晏安耳边,“这地方一直空着,是因为有许多人在里面不明不白地死去,地底下镇压着冤魂无数,每当夜深人静就会从地底飘出来游荡。”


    沈晏安心里咯噔一下,瞪大眼睛,“啊?”


    “我亲眼见过。”谢屠再接再厉,心有余悸似的,“小安,你在这里住,夜里千万不要出来,池塘里的溺水鬼皮肉被泡得腐烂,最喜欢你这种细皮嫩肉、长得好看的小少爷。”


    “扒了你的皮,顶了你的身份,你却死不掉,只能眼睁睁看着鬼装成你的样子,在书院里——”


    “行、行了,别说了!”沈晏安突然打断他。


    谢屠捧他,笑道:“沈兄有王霸之气护体,想必这些妖魔鬼怪不敢,也不能近身,是我多虑了。”


    他往前走两步,不出所料地察觉到衣角被人拽了下,沈晏安贴了过来,小声问他:“你是不是害怕?”


    “是。”


    谢屠笑意加深,叹了口气,“我实力低微,勉强打得过溺水鬼,至于吊死鬼、红衣鬼、还有一些青面獠牙的厉鬼,恐怕很难一战。”


    这回谢屠没有仔细描述其他鬼的形象,但沈晏安充满想象力的脑袋,几乎是立刻就浮现出了它们的模样。


    谢屠招来一缕冷风,柔柔地钻进沈晏安的衣领,冰得沈晏安打着哆嗦,下意识地抱住谢屠。


    谢屠:“怎么了?小安,你家太大,我怕迷路,你在前面引我走吧。”


    沈晏安摇头,强壮镇定道:“既然你害怕,那今日还是回你家里休息吧。”


    抱着谢屠说这话,实在是没什么气势。


    沈晏安也意识到这一点,一边催眠自己不怕鬼,一边勉强打起精神,后退两步,和谢屠拉开距离。


    他抬头看谢屠,发现谢屠好像也挺害怕后,松了口气,继续道:“看在你这么怕的份上,小爷也不是不能陪陪你。”


    谢屠刚把人哄好,那点坏心思又开始浮动,看沈晏安明明怕得不行,却还是这幅色厉内荏的小模样,嘴比脑子快:“没关系,我早已习惯,自己一人睡也可以。”


    沈晏安沉默几秒,“你不必逞强,我知道你要人陪。”


    谢屠眼睛弯起,“不用。”


    沈晏安越想越害怕,甚至感觉自己脚踝好像被什么东西抓住,他忍不住又往谢屠那边靠了靠。


    功法的缘故,谢屠的身体常年冰凉,夏天贴着是绝好的解暑工具,冬天则冷上加冷,完全感受不到半点人气,尸体一般。


    尸!体!


    高度腐烂、皮开肉绽、青面獠牙……


    沈晏安猛地一哆嗦,慢慢抬起头,实在装不住了,战战兢兢地试探道:“谢屠,你是人吗?”


    谢屠差点没绷住正经人的皮,咳了一声压下将滚出的笑,“那自然是。”


    用灵气把自己的脸熨热了,凑过去和沈晏安贴贴,贴完以后还顺便极轻快地亲了一口。


    惊惧之下的沈晏安完全没注意到谢屠的这点小心思,松了口气,抱着他的腰,小声小气道:“谢屠,你那小院装得好看,若是没人欣赏,岂不是可惜了?”


    天冷,沈晏安的鼻尖、眼皮和脸蛋都被冻得发红,双眼含水似地,盈盈地望着他,好像全世界只有他是大英雄。


    谢屠盯着沈晏安,喉结微动。


    算了。


    来日方长,别又把人气走。


    .


    几经波折之下,最终又住回谢屠这里的沈晏安,在谢屠全心全意,无限纵容的好中,越发嚣张。


    首席大比已开始,沈晏安报名参加,前几场的基础考核他是一个没去,全让谢屠变做他的样子,代为参赛。


    而他本人则在鎏金街各个玩乐之地,拿着谢屠给他的成就点,潇洒不停。


    他家家大业大,除他之外的所有人,在有如此家业的情况下,仍然低调简朴。


    而他因为年少体弱,像是活不多久的模样,被父母兄长心疼着,奢靡豪纵,很会消费。


    之前有他大哥管着,不让进赌场,偷偷跟人进去,老板发现他,一定会把他撵出来。


    现在好了,想玩多久玩多久,想玩多大玩多大。


    赌场内拉了帘子,便是白日也如夜一般漆黑,只几座烛台暖火发光,正好照着赌桌。


    空气中浮沉着过分甜腻的香味。


    在赌徒们一声声的呼喝中,沈晏安脑袋和身体都轻飘飘的往上浮,旁边身形高大健壮的男人们故意往他身边挤也全无所觉,只顾着盯庄家手里的小金碗。


    骰子在碗中碰撞,他今日输了多少善念点如今已不分明,只记得自己赢了几把大的,博得满堂喝彩。


    大、大、大——


    三枚骰子,二、四、一。


    沈晏安皱眉,心脏重重垂落,甚至产生了头晕目眩的感觉。


    还想再押,身前筹码却已空空,赌桌边上夸他是赌神在世的张兄此刻变了一番神色,抱着胳膊上下打量他,原本的钦佩变得有些诡异。


    “沈兄,你没钱了。”他很会算,竖起三根手指,“刚刚那把,你输了七万,连着之前的账……”


    他扣着脸色发白的沈晏安的脖子,拎鸡仔似的把人拎到柜台前,大手搭着他的肩膀让他走不掉,掌柜翻出账簿,上面密密地写着许多数,耐心地一一指出。


    “沈兄已欠我这里十五万,小本买卖经营不易,若是无人交钱,恐怕要多留沈兄一段时间了。”


    十五万!


    他一个月的善念点,也不过三十!


    沈晏安如雷轰顶,惊声道:“怎会欠这么多!”


    张兄垂涎地望着沈晏安的漂亮脸蛋,指腹发痒,小羊已在罗网之中,不愁他跑,于是轻佻地用手背蹭沈晏安的脸,笑道:


    “沈兄一掷千金,实在阔绰,若是不信,你随我去云轩阁找个房间,我抱着你,让我细细地……”他凑到沈晏安耳边,吹气,“和你对帐。”


    沈晏安心惊肉跳,用尽全力把人推开,那人却黏黏糊糊地又沾了上来,看沈晏安在昏昏灯火下可怜可爱的一张脸,心脏跳动飞快,小头支配大头,连自己主子是谁都忘了,只想着吻他。


    吻得他红艳的唇,水色泛滥。


    掌柜的还算清明,看出这人痴痴模样不对劲,啧了声,拿柜台上的尺子猛猛抽他。


    这才勉强唤回那人理智。


    张兄咽口水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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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大,特别不体面,仍搭着沈晏安的肩膀,不忍放手。


    掌柜:“还请沈兄尽快筹钱,赌场有赌场的规矩,若是筹不到,我们就要按我们的规矩来了。”


    沈晏安:“什么规矩?”


    “发卖为奴。”掌柜一笑:“小公子如此貌美,恐怕不缺人买。”


    看沈晏安脸上惶恐更甚,掌柜给了张兄一个眼神,张兄又重重攥了把沈晏安的肩头,这才松手。


    “看在沈兄出手豪迈的份上,在下给沈兄三日的自由时间,还请沈兄努力筹钱。”


    掌柜顿了下,意味深长地补充道:“若是沦为奴隶,凭沈兄这小身板……”


    “在下言尽于此,唉。”


    .


    沈晏安天塌了。


    他从小到大闯祸不断,但总归是有人给他兜底,回家里挨一顿大哥的打,无论什么都能轻松化解。


    来了八方书院,好不容易凭借自己的个人魅力,收服了谢屠这个小弟,要是让小弟知道自己不仅败光了他这些年积攒的善念点,还倒欠了这么多,唯一的依靠恐怕也要失去。


    可是不跟他说,他又能跟谁说呢?


    回去的路上,沈晏安魂不守舍,满心盘算着怎么还钱,甚至还很邪恶的想,让谢屠杀了掌柜和店员,使他们不能再来找自己要钱。


    后面那个想法又被打消,掌柜的死了,赌场没了,他以后想玩都没地方玩。


    去打白塔?白塔一层九十九门,三天之内过完,刚好十五万。


    而且,他也可以借此弄些善念点,去赌桌上把失去的都赢回来!


    沈晏安好像找到了点希望,兴高采烈地往白塔方向赶去。


    沈晏安进入白塔。


    沈晏安离开白塔。


    沈晏安呆呆地站在白塔门前。


    今日阳光和煦,冬日虽说不上春暖花开,但颇有风骨的寒梅围绕白塔盛放,香气被柔风送至行人鼻尖,沁人心脾。


    如此美景,沈晏安却只觉得刺骨寒凉。


    糟、糟糕。


    他打不过。


    光一个照面就被那些凶恶的狼虎异兽按了回来。


    再这样下去,天一黑,人犯困,今天一无所获,离掌柜给他的截止日期,又少了一天。


    “宴安哥?”


    沈晏安沉浸在自己身败名裂,即将沦为奴隶的哀痛和后悔中,没留意那人叫自己的声音。


    无名从塔里出来,绕到沈晏安身前,微微俯身,从下面去看低着头的沈宴安的表情。


    也有刻意吓他的意思。


    他这张毁了容的脸,有多骇人,他心里清楚。


    沈晏安大惊大喜之下,连恐惧都麻木了,眼珠子缓慢地转过去,虚弱地拿手盖住他的脸,往外推,“想事呢,别烦。”


    意料之外的反应,让无名生起几分兴趣,像是沈晏安全然未曾和他疏远过似的,亲昵道:“宴安哥何故愁眉苦脸?同我说说,也许我有能帮得上忙的地方。”


    沈晏安终于正视他,眼中生出几分光亮,拽着无名的胳膊往塔中进,殷切道:“我就知道你这人靠谱,快进来,容我慢慢同你讲。”


    无名的目光落在沈晏安抓着他的细白手指上,凑近了,隐约能闻到沈晏安身上还未散去的那令人作呕的香。


    他有了几分计较。


    .


    八方书院一开始只是荒地一片,后来在肖三抓进来的人越来越多,基础设施也越来越完善。


    鎏金街上的三家赌场,有两家属于封煜白,这两家会在里面点起特制的香,让人脑袋昏昏沉沉,只想溺在其中。


    光是一个照面他就大概知道发生了什么,听沈晏安含含糊糊地描述完,更确定了自己的猜想。


    这小傻子,被人设计中了套,还当自己赌术不精,准备力挽狂澜,再创辉煌呢。


    无名没戳破这点,脸上的表情绷得很好,蹙着眉,好像真心替沈晏安着急。


    “宴安哥可想到什么办法了?”


    沈晏安窘迫,脸涨得通红,一眼又一眼地看无名,最后终于下定决心似地,拉着无名的手,恳切道:“辰三,我知你心善,你能不能帮帮我,带我过一过白塔后面那几间?”


    这回无名是真惊讶了。


    他本以为沈晏安这种好逸恶劳的性格,会直接管他开口借钱。


    封煜白和谢屠都很喜欢的、身上刻着别人的难缠禁制、正在可怜兮兮地向他求助的沈晏安。


    有趣。


    如果被他横刀夺爱……


    无名心底的思绪转了一圈,握紧沈晏安的手,同样殷切地看了回去,温柔安抚道:“我这里还有一些点数,你我再努努力过一过第一层,三日之内凑齐十五万,不难。”


    沈晏安:“太好啦!那我们快去……”


    “但是。”


    无名拉住兴致勃勃要和他一起进门的沈晏安,刻意用了几分力气,把沈晏安拉得离自己很近。


    他捧着沈晏安的下颌,在沈晏安清澈的眼中看到狰狞恐怖,满脸伤疤的自己,忍不住发笑。


    “宴安哥,你先前疏远我良久,如今又有求于我……”


    无名的声音越来越轻,完全没有任何攻击性,像是在给人编织柔梦,只要回答了就会陷进他挖好的坑里。


    “你说,我该管你要点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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