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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1. 过年 他不能趁人之危。

作者:樵山牧野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腊月二十六开始,府城中的年味浓了起来。


    处处张灯结彩,也着阵阵炮竹声起。备制作年货的油香味与鞭炮燃后的硝烟味,在空气中交缠弥散,飘到庄聿白鼻子里。


    “孟知彰,我这横批贴得正不正?”


    学中放了假,孟知彰和庄聿白一起在家中洒扫张贴。然哥儿也来帮忙,这会儿正帮庄聿白扶梯子,一脸紧张。


    孟知彰在给庄上人写春联和福字,见庄聿白喊他,忙搁笔出来。


    “甚正!甚好!”孟知彰三步走过来,伸手递上去,等人牵着下来,“交给我来就好了。”


    庄聿白拍拍手,正要去扶梯,见孟知彰的手已高高递过来。怔愣一下,还是牵了上去。


    大白天牵手,这不太好吧。不过事出有因,还是当着朋友的面,不能不给孟知彰面子。


    孟知彰将人稳稳接下来,没急着松手,而是直接捂进手心:“手怎么这样凉?你带然哥儿去屋内喝些甜汤,剩下的我来。”


    孟知彰的手大而温暖,结结实实将庄聿白一双小手裹在里面。


    “好。”庄聿白忙应了,抽出手便带然哥儿打帘子进屋了。


    一时孟知彰也跟着进来,又写了两张福字,便将厚厚一卷春联福字,并两盒年果交与然哥儿。


    庄聿白笑说:“这是今早孟大相公亲自去城中排队买来的果子,这两盒你带回去给阿叔尝尝。”


    说送给卓阿叔的,然哥儿便不好推脱了,接了过去。又见那大福字看了又看,笔力遒劲,且不乏节日喜气,着实喜欢,笑说:“然哥儿代大家谢过庄主和孟公子。我一定将两位公子的福气亲手送到。”


    除了家中事务,这人情往来的节礼,夫夫二人也是要送的。


    南先生处自然是要去,且备了最厚的礼,单单葡萄酒就带了10瓶。当然,金玉满堂和茶炭也是必须的,只是这次多了新制的一份香炭。


    南先生送了二人一台小香炉:“前些时日康老头子送来的,一共两只。说京中流行这种造型,还有一些香饼子,你们一并拿去试试。”


    提起这康先生,南先生便是一肚子牢骚,扯着二人帮忙评理。


    “你们说这倔老头子怪不怪,送东西本是件好事,他非得附一封信数落我,说你们去了京中为何我只字不提,若非他自己运气好,就错过了之类的。这老头子真是越老越烦人了。”


    夫夫二人之后又去了祝山长家,庄聿白将山中窑炭分红三百两银子一并带了去。当然还有给知府荀誉荀大人的节礼,也请山长代为专呈。二人现在的身份,去府衙叨扰知府大人,有些没分寸了。


    除夕这日,天蒙蒙亮,被窝里的庄聿白便被窗外哔哔啵啵的鞭炮声吵醒。他翻了个身,习惯性抬腿,却发现身边早空了。


    被窝里的汤婆子是热的,想来是书生晨起新换了水。


    孟知彰一大早就起床了。今晚辞旧岁,迎新年。除了年夜饭,还有不少东西要准备。


    比如供品祭酒,晚上要祭天地八方,遥拜父母宗亲。


    今晚要守岁的,我还得再睡个回笼觉。庄聿白嘟囔几句,翻身骨碌回去,窝进被子里,搂着汤婆子美美闭了眼。


    他再次睁开眼,是饿醒的。日已过午。


    厨房不时传来碗勺碰撞的声音。庄聿白穿了衣服,循着香味找出来。


    昨晚又是一场大雪。此刻太阳高悬,照得整个世界都明媚起来。


    庄聿白掀开暖帘,铺面雪气,整个人立刻精神抖擞。是个好兆头。


    厨房中热气翻腾,香味诱人。庄聿白抬脚进去,白汽太浓,一时倒没看清孟知彰在哪里。


    “好香!孟知彰你在做什么好吃的,我都饿了。”庄聿白摸摸咕噜噜的肚子。


    蒸腾白汽,如仙境云霭,手持利剑的巍峨将军,从中款步走出来。


    “醒了。我在制备年夜晚,将几道耗时的菜肴先做出来,等会再包些饺子,摆几碟瓜果就够了。”孟知彰将人从厨房引出来,“里面烟气大,小心熏着眼睛。”


    素日威严持重的冷面书生,此时在厨房内大杀四方。庄聿白莞尔,这种反差感,到让他心中多了份落地的真实感。


    “那你先忙。我自己去寻些果子垫垫肚子。”庄聿白搓着手往书房走,走出两步又冲身后人道,“如果要帮忙,孟大公子记得叫我。”


    年夜饭摆在了西暖阁的榻前,只有二人在,便没那么多规矩礼俗。


    等了大半日的庄聿白刚想拖鞋上榻,被孟知彰一把拉住:“先祭拜下天地神灵。”


    “噢!听你的!”


    庄聿白忙理好衣衫,又顺了顺头发,还帮身边的孟知彰扯了下衣襟。


    庭下正中设了一个长案,上面摆了些瓜果供品,三炷香在游廊之下的灯盏照耀下,烟气冉冉上升,似乎在将人间的敬意与思念徐徐传至天际。


    庄聿白亦步亦趋跟在孟知彰身后,先是一起跪在案前,接着孟知彰说什么,他便一板一眼跟着说一遍。


    祭拜过天地,跪拜过父母,孟知彰倒了一小盏酒递到庄聿白手上。


    “庄聿白,新岁平安喜乐!”


    “孟知彰,新岁平安喜乐!”


    庄聿白接过酒盏,没有多想,笑着与孟知彰碰杯。


    两人举杯共饮后,便撤回暖阁榻上,开始了今晚的守岁。


    “先发压岁钱!”


    庄聿白一溜烟窜回房内,先将披风外衣等脱了个干净,只留了中衣和一件薄薄的夹衣。


    孟知彰给炭盆续上新炭,又检查下窗扇的排气口,才净了手做到庄聿白身边,一本正经等着领压岁钱。


    不过模样过于一本正经,好像领的跟本不压岁钱,而是上任的官印。


    庄聿白笑嘻嘻递了个重重的钱袋过来:“这是家中今年攒下的银钱,满打满算300两。你我各150两。快揣起来。至少明天早上前不能离身哦。”


    这么重一袋银子挂在身上……


    “好。”家中事,庄聿白说了算。


    庄聿白费了些力气,才把他那袋钱系在腰上:“其中200两还是薛家送来的这个月几个生意的收益。此前攒下的银钱,你也知道的,今年有几项大的开支。”


    孟知彰自是知道。单说最近这几项,云无择京中武举和军中冬衣夏衣花了一些银子,再有驸马坡一战,薛家受伤小厮不少,庄聿白心中不忍,将家中攒下的大半银两都送与了这些小厮。


    “尝尝这鱼味道如何?”


    孟知彰将鱼鳃后最嫩的那块肉夹到庄聿白面前碟子里。


    “银钱赚来,就是为了更好地花出去。取之有道,用之有术,心中坦然。这不很好么?短短一年时间,你将小各庄经营的井井有条,茶炭和葡萄等生意更是趟开路子,今后只需按部就班做下去。庄公子还得了圣上的赏赐,连牌匾都挂进庄子里。试问满东盛府,谁又有我家夫郎这般本事?”


    一番话,逗得庄聿白咯咯咯笑起来。严肃正经之人夸起人来,没轻没重的。


    “快快打住!夸得我都不好意思了。”庄聿白忙低头伸筷去尝了下鱼,“好吃!孟公子的厨艺又见长了呢!”


    见庄聿白喜欢,孟知彰又多夹两块鱼,仔细挑去鱼刺。


    “那日赴宴,临行二公子送你的香,今日或者试一试?”


    孟知彰指了指一旁桌案上南先生送的香炉。


    “对!我怎么没想起来。启辰说最适合夜晚点。正好今天守岁,我们用窑上新制的香炭,试上一炉。”


    庄聿白说着,早爬起来蹬蹬蹬去书架上取了那几粒香丸。


    烧红的茶炭埋在炉内香灰中,灰面放一片金属薄叶,香丸置于其上,在炭火的热气烘烤下,香味慢慢熏染四散。


    “这什么香?闻着还挺舒服。香香甜甜,像是走进了春天的百花园子。”


    庄聿白盖了炉盖,鼻子又凑近闻闻:“真的不错!薛启辰能找到这好东西送我,也是用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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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了哄庄聿白多吃些东西,孟知彰素来摸着庄聿白的口味做菜。所以在他的调理下,至少庄聿白的胃口上来了,身上也明显添了肉。


    今日也是,一桌菜,庄聿白几乎不抬头地吃。这便很好。


    他平时很少让庄聿白饮酒,今日不同。他将开瓶的葡萄酒又给庄聿白满上:“今岁高兴,你我在家中,喝醉了也无妨。”


    “好!孟知彰,干杯!”


    几杯下肚,庄聿白脸上红润起来,眼尾那枚红痣也更亮、更魅。


    “孟知彰,等开了春,估计时长要去京城照看生意。”


    孟知彰点下头,未作回应。他拿起桌上一颗石榴,认真剥起来。


    “你是不是不放心?薛启辰会陪我去的,还有康老先生在。不会有事。咱们这是正经生意。何况薛家那边也有一些根基在。把心放进肚子里!”


    庄聿白笑嘻嘻眯着眼睛,还伸手去拍了拍孟知彰。


    拳头砸在孟知彰身上,胸口结实有力,被砸的人纹丝不动,倒把庄聿白的手给反弹回来。


    孟知彰没接话,继续垂眸剥着手上的大红石榴。


    庄聿白贪吃,去年孟家村院子中那满树的石榴,刚过中秋就被他吃完了,根本没留到过年。


    今年秋天牛婶将石榴摘下来,用陶瓷罐子铺上沙子,再一层层将石榴存储在里面。说这样可以保鲜几个月。果真,现在已是深冬,这石榴和现摘的也相差无几。


    “院中石榴树是阿爹阿娘成亲那年一起栽下的。”孟知彰视线从石榴上抬起,远远望向窗外,“寓意榴籽呈祥,万事顺遂。”


    庄聿白一下愣住。


    孟知彰这是想念自己去世的爹娘了。庄聿白的心一下软了,就像熟透的果子,绵软中还带着一股酸酸的底味,直冲鼻头。


    庄聿白缓缓跪坐过来,安抚地拍拍孟知彰肩头。


    “孟知彰,你别难过。虽然你最亲最近的阿爹阿娘不在了。但我在呀。我就是你在这世上最亲最近的人。”


    孟知彰一怔。


    似有烟花在脑中炸开。


    “等下,我给你准备了新年礼物。当当当当”


    庄聿白此时酒劲已经上来了,一双手在衣服里掏了半天,终于掏出两枚平安符:“前些时薛启辰带我去开元寺求的,希望我们来年平平安安的!不,是永远平安!”


    “永远平安。”孟知彰接过,仔细系在腰上。


    为了安抚孟知彰的情绪,庄聿白仰着头,撒娇似地直问道孟知彰脸上:“那孟大公子有没有给我准备新年礼物?”


    孟知彰不知想到什么,眸底震荡一下,不过这种情绪很快压下去,他将手上一盏鲜红晶莹的石榴籽,递到庄聿白面前。


    “我喂你!”


    春色拂过大地,沉睡大地上那片荒芜的试验田中,一股从未出现过的奇异感觉疯狂生长起来。庄聿白眼睛有些恍惚,他使劲眨眨眼让自己保持清醒,但一颗心还是被这种感觉,越填越满。


    石榴籽不知喂到第几轮,桌上、身上、榻上,到处都是。喂的人,甚至还从被喂的人口中,分得一粒。


    甜的。世间从未有过的甜。


    似醒非醒的庄聿白,肆意开发着他的试验田。


    惊诧又沉醉的孟知彰,承接住一切试验手段。


    孟知彰终究是君子做派。哪怕眼下,哪怕在床上。他知道,庄聿白喝了酒,熏了香,神志并不算太清楚。他只被动承受,绝不主动出击。他将所有主动权都留给庄聿白。


    他不能趁人之危。


    但他能解带相迎。


    红烛过半,孟知彰双手稳稳托住,将面对面绞缠在自己身上的庄聿白,小心带回床上。


    可迷迷醉醉的庄聿白,死活不愿从他身上下来。


    孟知彰只能一手托人,一手宽衣,一步一跪地将身上人放置在枕上。


    一夜厮缠。


    “庄聿白,新岁安康。这份新年礼物,希望你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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