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大街和文化路口,武举擂台很快搭起来。
旌旗昭昭,战鼓雷雷,台下里三层外三层挤满看热闹的人。
武举和科举都是京中大事,何况前者观赏性如此强,百姓自然都想来围观。
安小王爷最爱凑热闹,岂有不来的道理。
按理说,他本可以订个观战视野好的酒楼茶肆的阁间,边品酒边看赛,何乐不为。可他就爱剑走偏锋。前几日长公主回京时他扮成羌狄骑兵,今日又乔装打扮成读书仕子,挤在人群中,一把折扇正摇得欢。
这可苦了近身伺候的小厮。
“爷呦,今日是武举正日子,人来人往打打杀杀的,这热闹咱还是别凑了吧。爷还不让我们多带几个护卫。爷自己说,我们这几个谁能扛打、谁扛杀?万一出点差池,让爷磕着碰着,小的们的脑袋可不够砍呐!”
“小德子,”赵琪最烦人说教,他翻个白眼,三根手指伸到小厮面前,空中用力捏住,威胁道,“闭嘴!若再多话,现在就砍脑袋!”
那小厮忙住了口,鼓着腮帮子跟在后面。
“今日西境跟来的将士都有谁上台比试?”
赵琪引颈踮脚,边挤边往擂台旁边的候场区看。又怕被人看到似的,不时拿折扇遮面。
小德子和几个小厮瞻前顾后地帮他家爷开路:“有骆家二公子骆耀祖,有步兵校尉张远,还有兵部尚书萧之仁家的旁支弟子萧潜。”
“萧家人也在?有懿王赵措那小子撑腰,加上萧之仁兵部尚书的交椅摆在那,这萧潜岂不是妥妥的武状元?”赵琪冷哼一声,眼神鄙夷地朝台上瞪了一眼,“那他呢?他今日在不在?”
“他?哪个他?公子说的是谁?”小德子用力挡着身后人,以免挤到他家少爷,自己的帽子却被挤得歪七扭八。
赵琪伸手帮小德子扶正帽子,又用折扇在上面敲了一记:“还能有谁!”
小德子恍然明白过来:“在在,在的!我看过那册子。爷要见他?我这就去候场区喊他过来?”
“嘘——”赵琪瞪他一眼,“瞎嚷嚷什么,低调些。”
小德子嘿嘿憨笑几声:“爷想他赢,还是想他输?”
“哼!他这个人冷面冷心的。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输掉比武,那才让人高兴呢!”
主仆几个正往前走着,迎面挤过来几个斯文俊俏小哥儿,手里拿着些福袋,正欢天喜地派发给围观众人。
赵琪半遮折扇边走边往候场区方向看,忽地面前递过来一个云纹织锦福袋。
“公子好呀!也是来看武举比赛的吧。稍后可以为我们助助威,加加油!这是福袋,还请笑纳!”对面小哥儿眼中带光,一头琥珀色头发越发衬得人白皙干净,两颗虎牙更是让空气都变得甜起来。
“你们?”赵琪一眼看见福袋上醒目的“雲”字,眸心一垂,脸上却没了半分喜色,“你们是谁家的?这,又是要给谁助威?”
庄聿白并没留意对方情绪变化,仍笑着将福袋向前递了递。
“我们是云校尉云无择家的。公子瞧着像个读书人,这福袋中有定胜糕一枚,吃了我家云校尉的定胜糕,公子接下来的科举之途也定顺风顺水!”
武举场下拉拢路人当啦啦队,诀窍就在于面软嘴甜,广撒网,多言谢。
庄聿白和薛启辰各带几人绕着武举擂台派发福袋。他们如此,竞争对手也都没闲着。尤其是财大气粗且骄横的骆家。
来京城前薛启辰和庄聿白自是打听过的,这骆家提前一个月便派人在京城各种打点。见得了光的,见不了光的,银子不知撒出去多少。到了这登台试炼的正日子,面子又岂会不争?骆家当家人骆睦亲自坐镇,对面酒楼的观战位置就定了三四间。
所以眼下登台比试了,台下助威叫好之人自是不能少。薛启辰他们刚到现场,就发现骆家人已经在送福袋了。逢人就给,不仅请别人给他们家骆耀祖助威,还顺道拉踩别家。说别人都是花架子,他家二公子才是真正的将帅之才,将来定能为国冲锋陷阵,开疆拓土。
薛启辰听说后气得直跺脚:“我呸!脸皮比鞋底厚!这话说得简直让人不忍卒听,将来要下几层割舌地狱,才能说出这般颠倒黑白、天打雷劈的话!”
他气呼呼打开小厮假装路人得来的一个骆家福袋。
该说不说,骆家出手确实阔绰,单单袋子就比他们的大了整整一圈,里面有果子、祝语外,还有一串钱。这真是当街撒钱。眼下还只是比试,若他家那老二真榜上有名,这骆家不知又该如何大肆显摆了。
那又怎样,等会上了台,迟早要成为我们云无择的手下败将!心中不忿,薛启辰和庄聿白更是打起十二分的热情和精力,为云无择吆喝起来,逢人便发,见人便夸。
此时庄聿白正好看到,几个小厮护着一个年轻公子往擂台边挤,他便上前将手中福袋递了过去。
他哪里知道,眼前人就是前几日在长街长公主仪仗队前,大出风头的安小王爷。只一味笑着将为云无择加油助威的福袋递过去。
见对方问自己是谁家的?想也没多想,自报家门,当然是云无择云校尉这边的。
谁知对方听到云无择这个名字之后,便开始盯着自己和薛启辰来来回回打量。看得庄聿白眼尾的那抹红色泪痣都有些烫了。
更让他不解的是,自己递出的福袋在空中举了半天都没人接。不接就算了,自己收回来便是,可对方又死死盯着这福袋不挪眼。
小德子站在一旁,大气也不敢出。他了解到的情况也是这云无择单身一人,至今未娶。哪曾想这小子竟然娇妻美妾俱全,私下里偷享此齐人之福!
小德子从上到下细细打量了下眼前这两位小哥儿,不仅长相光鲜照人,为人处世更是进退有度。一唱一和间,努力帮云无择张罗周全,大大方方当众宣称自己便是云无择家眷。想来这事是真了。
“公子,这福袋……”庄聿白将福袋在那公子面前抖了抖,意思是,若对方不接也没关系。
恰此时骆家小厮挤了过来,举了满手福袋,高声吆喝:“公子,来为我家二公子助威吧!骆家二公子骆耀祖,刚从西境回来,为大恒守疆护土,值得公子为我们二公子叫一声好!这是福袋,您请收下!”
“怎么,你们是……对家?”
“对家谈不上。不过是我们云无择云校尉的手下败将罢了。等会若再当众输掉裤子,烦劳提醒你们二公子回家再哭鼻子。当着满京城百姓的面,别给我们东盛府丢人。”
薛启辰狠狠白了一眼那骆家小厮。他素来看不惯骆家人,今日竟敢当众抢自己的啦啦队员,还妄称那骆二守疆护土。心中无名之火越燃越旺。
这让跟着这位安小王爷而来的随从们也越来越坚信,他们就是云无择金屋藏娇的妻妾。
两枚福袋递到自己面前,赵琪转着手中折扇,他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心中反复盘算。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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选……你家。”
安小王爷将两枚福袋拿在手上。骆家的递给小德子,另一枚,直接扔在地上。抬起蟠龙纹织锦短靴,狠狠踩了一脚。
这是来找茬的吧!
“你……你这人怎么这样!”薛启辰忙将印有“雲”字的福袋捡起来,用袖子擦去上面的尘土,“不要就不要,我们也没强求你!你既接过去又踩两脚,是什么意思!”
庄聿白心中暗诧,这可是武举,台上坐着的都是朝中有头有脸之人,两边茶楼酒肆的看台上更是卧虎藏龙,他远远便看见骆睦所在之处,比骆家排场大得多的,大有人在。且今日武举场一举一动,都可能被人添油加醋传出去,成为街头巷议的新鲜事。
即便如此,当着这么多大人物的面,面对这么多悠悠之口,眼前这个文弱公子,似乎根本不屑,根本不在乎。他一双眼眸虽干净,却倔强得很,天不怕地不怕,好似这武举场是他家开的一般,他想怎样闹,就怎样闹。哪怕将天戳个窟窿出来,众人都得就其方圆研究一番,还要说戳得好,戳得妙。
初来京城,云无择马上登台比试,庄聿白担心薛启辰性子躁,将局面弄得越发不可控,所以自己再生气,也强压住怒火,面上尽量摆出得体的社交谈判表情。
庄聿白上前一步,不卑不亢冲赵琪一抱拳。
“不知方才我们哪里得罪了阁下,还请阁下明示。若果真是我们不小心惹恼了公子,我们赔罪。但若公子只是拿我们寻开心,我们虽初来贵地,也不是那种任人拿捏蹂躏的怯懦之辈。今日等不到公子的赔罪,我们是不会走的!”
一旁的小德子扶了扶帽子。让他家小王爷赔罪?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不过此事他家小王爷确实不占理,即便他小德子想训斥对方几句,毕竟心虚,他张了张口,选择了闭嘴。
赵琪也生了气,这云无择夫郎看着文弱,性子倒烈,还让我给他赔罪道歉!简直岂有此理!看来这云无择也是个惧内的,我说为何同在西境时,对自己爱答不理,整个人比砂砾中的石子还冷,还硬。
心中之火越压越不烈,算了,不忍了,我打不过云无择,还打不过你们了?
台上武举比试还没开始,台下已经打成一团。
打架的,拉架的,假借劝架实则拱火的……很快几拨人在地上缠扭成一团,帽子、折扇、鞋子、福袋满天飞。
早有人报与主考官,可不等官差过来,几个衣着华丽的仆役先行跑了来。
他们一叠声喊着“爷”,试图唤醒已经打架打到沉醉的安小王爷。赵琪哪听他们的,双拳双脚并用,众人费了好大一番力气才将赵琪从地上拉起来,仔细理好衣衫,附在耳边低语几句。
“我不!”赵琪没打够,觉得自己吃了亏,仍要上前去扑庄聿白和薛启辰,奈何被后来的仆役拦腰抱住。
“小祖宗,爷可在楼上等着您呐!”
“架还没打完,我不去!”刚没发挥好,才被人摁在地上动不得,赵琪决定换个招式对付这云无择的一妻一妾。
“爷说了,小爷若不去,他便亲自过来……捉你。”
赵琪像只疯了的大蝴蝶,正扑闪得厉害,听到这句,登时熄了火。
那仆役朝同样在整理衣衫的庄聿白和薛启辰深深施了一礼。
“两位公子,方才我们小爷得罪了,望海涵。”
又回身朝不远处的一间酒楼阁间示意一二。
“我们爷,一并有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