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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数钱

作者:樵山牧野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孟知彰的视线从纸张数字上扫过,自然而然落到庄聿白脸上。皙白如瓷的脸庞上那一点凤尾痣越发明丽:


    “今日学中预订之人共12名,总计玉片103包,金球63包。”


    ……!


    166包!


    庄聿白一听,转身瘫回椅子里。琥珀色头发从椅背倾泻下来,瞬间也失了光彩。


    这要洗多少面筋,做多少面坯,晒多少胚片,包多少荷叶啊……苍天!


    穿越到古代,天天做牛马之种田日常。


    懒懒歪在椅子里的庄聿白,下巴微扬,眼神无力地看看孟知彰、又看看那页纸。忽然他看到什么不得了的东西,登时从椅背弹起来:


    “这上面怎么还有你的名字?”


    “为南先生准备的。”


    “我说孟大公子,家中已经够忙了,你还非要在这个时候凑热闹。我不管什么南先生北先生,这钱不能公中出。你和那什么先生的私情,要从你自己腰包里掏钱!”


    “自然。”


    孟知彰声音平静如常,强压住嘴角弧线,从招文袋中掏出钱袋来,沉甸甸往庄聿白眼前一放。


    “学中同窗给的半数定金。640文。”


    说着孟知彰又从自己常用的口袋中数出24文摆在桌上:“我这部分的定金,也请琥珀公子过目。”


    钱袋子“哗啦”声一响,摊在椅子里的庄聿白立马变精神,像连了上充电口,整个人一下支棱起来。


    庄聿白将钱“呼啦”全倒在桌子上,哇塞,这会儿已经两耳不听窗外事,一心只把银钱数。谁能想到,数钱数到手抽筋的日子,这么快就过上了。


    早说嘛!银钱给足,这牛马也不是不能当!


    数完这664文,庄聿白将钱呼啦啦往袋子里一装,袋口一系。又想起什么,拎着裤腿一阵风跑出门,不一会儿又一阵风跑回来,将身前衣襟里的东西“哗啦”一倒,继续埋头数起来。


    下午柳婶两人“清库存”那一大单一共收了168文。


    664文+168文=832文!


    哇塞,明天货郎张“狩猎”回来,第一个1000文,第一个一两银子,不就入账了么!


    不过庄聿白没等到明天。


    天擦黑时,货郎张就来了,将柴门拍得山响,边拍边高声喊“小郎君”“孟书郎”。


    二人听出货郎张的声音,以为出了什么事,忙去开门迎进来,还帮着将担子卸在石榴树旁。


    “是不是有黑狗追你?”庄聿白被山上那只黑狗追的阴影还没全散去。他看看天,又看看一脸焦急的货郎张,“不对,你怎么这个时间来了?”


    货郎张家住山北边,主要在周边村庄和镇子上行走,往常三四日来孟家村一次,因为这金球玉片的营生,才来得勤了,换成隔天来。


    但天马上黑了,他回家还要翻个山,就算此刻就往家赶,等他到家天早黑透了。货郎张是个顾家的,家中还有怀着身孕的妻子等着,若非急事,定是不会这个时间专门往庄聿白这跑一趟。


    货郎张便扯过巾帕擦着额头和脖子里的汗水,便用力地将嘴里的气喘匀,来时走得太急,一时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了。


    庄聿白看着着急:“是不是出事了?你被人抢了?有歹人追你?或者,难道是你家里……你倒是说句话啊!”


    货郎张拼命摆手,庄聿白越催他越急,脸红脖子粗了半天终于蹦出一句话:“……小郎君,我明日要加量……加到60包!”


    “我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你说你……”庄聿白大大松了口气,给货郎张端杯水,让他歇歇脚。


    货郎张红光满面:“上次20包根本不够卖的。多亏了孟书郎给写的这招幌,气派!聚人气!这一路走,一路人都在问这‘金玉满堂’是个啥。有听说过或者吃过的,还帮忙说好话。”


    货郎张接过父亲的这副货担也有几个年头。自打他儿时跟着父亲走街串巷,到他自己挑起全家的温饱,他从来没见过,也从不敢想有朝一日人们会如此追捧他家的货担。


    这才将金玉满堂加入货担没几天,自己竟一下成了远近闻名的货郎。“金玉满堂货郎张”的名号也叫响了。


    货郎是个力气活儿,除了肩挑货担每日走上几十里路,还要变着花样吆喝。以往一天下来嗓子沙哑疼痛,经常晚上到家后已经痛得说不出话。即使这样,肯到自己货担前驻足的人也不多。


    眼下不一样了,短短几天光景,自己每到一处很快就会被人群围住,还有不少孩童跟在身旁拍手喊“金玉满堂货郎张”!


    金球玉片自然紧俏,连货担上的其他东西也跟着卖出去不少,每日能多赚上三十几文。家中餐桌上米面不再那么紧巴巴,偶而也能买个鸡蛋让家中双身子的那位补一补。孟书郎和小郎君,简直就是他们家的福星。


    庄聿白想到虾片会畅销,但没想到会到如此抢手的地步。


    货郎担短时间能卖20包已经很不错了。自然是卖出去的越多,对大家越有利。昨天卖20包,今天40包,后天60包……但货郎张每天能走到的地方就这周边十几里,别看大家现在追捧,总有疲软的一天。莫如一开始就限额售卖,更利于长线运营。


    一则目前产能有限,制作不了这么更多。二则适当“饥饿营销”。一个东西若随时可以得到,大家便不会觉得它有什么好。但若每天只有这么多,任你加价也没有,人们会认为这东西稀缺难得,自然每天惦记着。这样生意才能尽可能长久做下去。


    当然逢年过节可以适当加量,比如眼看的端午。


    庄聿白看看院中晒着的坯片:“玉片30包有的,金球目前家中没有了……这样,我们晚上做出来,明早凑齐30包。”


    货郎张先是听了一通“饥饿营销”,云里雾里一知半解。又听庄聿白说金球没了,心中是越来越凉,好在后面听到帮着赶制,一下放了心,嘿嘿笑起来,两排白牙全露出来,一个劲点头说“好”。


    “瞧我这记性!”货郎张嗔怪骂了自己一句,忙慌慌从衣襟里掏出个半旧的钱袋子,“辛苦小郎君了。这是上次20包的钱,一共140文。小郎君点一点。”


    庄聿白也没客套,接过来往院中木桌上一倒,认真数了遍:“140文,分文不差!天晚了,我们也不虚留你。不过我想着你明早还要过来。若信得过,这货担就放在我家。这样你往返还能省些脚力,也能走得快些,赶一赶,天大黑之前估计能到家。”


    货郎张哪有不愿意的。这是孟书郎和小郎君家,自己连孟书郎和小郎君都信不过,自己还能信得过谁!只是难为他们这点小事都能为自己考虑到。


    货郎张走后,庄聿白将今日所有的钱,一股脑全堆上孟知彰的书桌。此前他以为7000文能堆满一桌,那是想多了,只今日一天收入,桌面上已经满满当当了。


    庄聿白将那块石砚和竹子笔架往一旁推了推,继续数钱!


    664文+168文+140文=972文


    972文!


    “若今天再有个28文收入,就能凑成1两银子了。”屋里上了灯,庄聿白笑盈盈从那一堆铜钱堆里抬起头看孟知彰,带着一丝得意的炫耀。


    人就是容易得陇望蜀,此前觉得一天能有个大几十上百文收入,已经心满意足,此时守着九百多文钱,想的竟是还差28文凑整。


    孟知彰没说话,转身将钱袋拿过来,数出24文:“孟某剩下24文一并提前给了,请琥珀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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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目。以及烦劳琥珀公子尽量帮小可的这几份……往前排一排。至于还差的那4文……”


    “打住!我这人最是公私分明,休想跟我套近乎。”庄聿白笑着将那24文快速接了放进钱堆里,后面递来的这4文却伸手拦住,“我这里只收金球玉片的收入,差4文就差4文。”


    孟知彰找来一个大些的粗布口袋,让庄聿白当钱袋。“叮啷啷、叮啷啷”钱币进袋的声音里,柴门响了。


    孟知彰接出去,不一会儿领进来个人。


    庄聿白看去是个十四五岁的男孩。虽身体还在抽条,明显看出结实粗壮的苗头,像那石缝中的一株草,落地就能生长,带着顽强的生命力。


    “这是二有,大有弟弟。”


    二有爱笑,完全没有他哥哥的闷劲,说话也爽利:“琥珀哥哥好!这是你午后落在磨坊里的面粉。我爹方才在磨坊看到,让我顺路送来。”


    庄聿白想起自己在磨坊落荒而逃的一幕,笑道:“真是麻烦你了。这几日没见你哥哥。他还好么?”庄聿白打算拿些虾片招待这个小客人。翻找一圈发现家中一片都没了。


    “我哥挺好的,这些天都在忙吴员外家炭柴的事。今天第一批炭柴总算送去了,我来时正在院子里卸车。五月初三是吴员外家老太太寿辰正日子,初一最晚初二还要再去送一趟。”


    庄聿白听孟知彰提起过,牛家炭柴烧得好。虽价格和别家大差不差,但烟少、耐烧。就算每斤多花个一两文,城中后厨上也都愿意要牛家炭柴。


    天不早了,二有着急回家吃饭,正要跑,庄聿白视线看不到的地方,孟知彰将牛二有的手一拉,小声嘱咐了句什么。


    牛二有看看孟知彰,又看看庄聿白,眼珠机灵一转,笑着走向庄聿白:“琥珀哥哥做的面筋球真好吃。我娘非常喜欢,让我也来预订一包。这是定金。”


    说完就跑了,边“咕咚咕咚”跑边喊:“知彰哥哥、琥珀哥哥我走啦!”话音还没落下,人早出了院门。


    庄聿白伸开手,不多不少,4枚铜板放在手心。


    1000文集齐!


    庄聿白看看孟知彰,眉眼弯弯,笑容中多了些意味深长。两人心照不宣,都没再说什么。


    *


    村野上空,升起漫天星斗,如黑色天鹅绒上缀满大小不一的钻石,灯光一打,璀璨夺目。


    月牙儿挂上天际,细细一弯,躲在那一排树丛黑影后面,小心翼翼偷听着墙角。


    孟家村北侧茅草屋内,此刻正忙得火热。


    一苗灯火,光线明明暗暗,时不时带着两个交缠的身影一起晃动。


    水声、呼吸声、木盆撞击声……交相辉映。


    ……额,好像哪里不对。


    “腰……腰好酸!”庄聿白嗓子中挤出句含混不清的埋怨。


    他艰难直起腰身,脖颈后仰,胳膊撑在身后,落在纸糊陋窗上的影子,好似一只黑天鹅引颈高歌。


    “孟兄你好了么?我的腰,要撑不住了……”


    “马上。”水声再起,“你休息下。剩下的交给我。”


    “说得轻巧,这……这怎么休息嘛!”


    水声并没有停:“你……换个姿势?”


    黑天鹅扶着自己的后腰,声音开始赖叽:“换姿势?不了吧……你是不是快好了?看你这么卖力的份上……我舍命陪君子,再坚持一下。”


    “嗯。快好了……”水声又猛力响了几下。


    战斗暂告一段落,两人不约而同长出一口气。


    水珠滴滴答答跌落,孟知彰的声音:“琥珀兄帮个忙。”


    “……什么?孟兄你怎么……这……你快些,我要撑不住了…”


    屋内响起桌椅挪动之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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