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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7. 招安

作者:朝朝颂安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文老先生又不是傻子。


    他知道近日来那些课业都是宋长宴帮白栖枝完成的,这点白栖枝早就告诉他了。


    小姑娘说,最近铺子新开张,要处理的事情些许杂乱,或许一时抽不出身去完成课业。


    文老先生本来是允的,奈何他不经意间偷偷听到宋长宴拍着胸脯同白栖枝发誓,说自己肯定会帮枝枝姑娘完成所有课业,绝对不会累坏自己。


    对于这种惯爱弄虚作假、投机取巧的毛头小子,文老先生总觉得该给他点严重的教训才成!


    他故意将课业留得许多,包的就是宋长宴肯定没几日就会累得不愿再写。没想到,这小子居然还有几分勤勉笨拙的坚持。


    这性子,倒是与长卿有几分相像。


    文老先生十分满意。


    倒是宋长宴……


    这事儿说出来的时候,宋长宴天都塌了。要不是有兄长看着,恐怕他早一头栽在地上,扣都扣不出来了。


    不过事已至此,也是没办法的事。


    都怪他太笨了!


    呜呜呜呜,他这么笨,又何时能赶得上枝枝姑娘啊?!


    几人檐下排排坐,伤心惆怅者就只有宋长宴一人。


    天越来越热。


    白栖枝不知从哪儿弄来一堆罗浮橘,在檐下一个接一个地剥。橘皮撕裂时迸射出的汁水染黄了她的莹白月牙似的指甲,她却毫不在意地继续剥着。


    剥完,尝一个,甜得!


    就把手头那个被吃了一瓣的橘子放下,从橘子堆里重新挑选一个又大又圆颜色又好的继续剥。


    一开始许是因为与夫子不太相熟,白栖枝每次来学习都不敢带什么东西来,生怕先生嫌她不懂礼数。


    可相反地,先生对她很宽容,甚至在得知她为了清算府内账本而一天没吃东西后,甚至还亲自下厨给她炒了盘鸡蛋。


    这可不是一盘普通的炒鸡蛋!


    这分明是一位师父对学生的视徒如子之情!!!


    从那天起,白栖枝就发誓,师父一日授她诗书,她就一日要让师父饱饱嘟!


    随后,她就每天跟进货一样,天天带一堆好吃的来,不是时令果蔬,就是京城内各色各式的精美糕点,搞得师父家的小灶房都要堆不下了。


    于是今日,白栖枝舍弃了六大包袁记新出炉的糕点,只兜了一堆近日来新上的罗浮橘供众人消磨时光。


    眼见手中的橘子被剥得干净,连橘络也被一点点小心翼翼地撕下,白栖枝将那东西在手里又检查了一番,转手递给宋长宴:“宋二公子,帮忙递给先生。”


    宋长宴原本亮起的狗狗眼又暗了下去,接过,转手递给宋长卿:“哥,帮忙递给先生。”


    宋长卿接过,递给沈忘尘:“给先生。”


    沈忘尘:“先生。”


    文老先生:“好。”


    在这之后就是喜闻乐见的传传了:


    白栖枝:“帮忙递给沈忘尘。”


    宋长宴:“沈兄。”


    宋长卿:“给。”


    沈忘尘:“多谢。”


    白栖枝:“帮忙递给大哥。”


    宋长宴:“哥。”


    宋长卿“多谢。”


    眼见着枝枝姑娘又完美地扒完一个橘子,宋长宴紧巴巴地盯着,像生怕自己一个不注意,那橘子就会像小雪球一样拍着翅膀飞远了。


    蹲在白栖枝脑袋上的小雪球:啾?


    不知道为什么,最近小雪球好像很愿意来这里,白栖枝猜大概是因为她和夫子院子里的鸡混熟了,身上也沾染了禽类鸟类气味的缘故。


    只见白栖枝将那剥得干干净净、橘络都撕得一丝不剩的完美橘子拿在手里打量了一下。


    咕噜——


    宋长宴偷偷吞了口口水。


    好在近夏,树上已有鸣蝉声,这才掩盖了他这不成器地吞口水声。


    眼见橘子已经被剥得很完美,白栖枝这才将其递到宋长宴面前,勾唇粲然一笑道:“这个是给宋二公子的。”


    “谢谢枝枝姑娘!”宋长宴激动得恨不能立即起身原地给白栖枝来个后空翻。


    这幅不争气的样子,恐怕连凡间的痴儿被天上的仙女施舍仙桃时也不过如此了。


    白栖枝捂嘴笑了一下,最后拿起自己一开始只吃了一瓣的小小橘子,捧在手里,言笑晏晏道:“然后最后这个是我的啦!”


    五人坐在檐牙阴凉下咀嚼橘子瓣。


    一时间,檐下只剩下细微的咀嚼声和橘子皮弥散的清香。


    白栖枝慢慢吃着自己那份最小的橘子,看着眼前这幕算不上热闹却异常温馨的场景。


    这一个月来,先生虽严厉,却从未因她基础薄弱或偶尔因庶务分神而真正斥责于她,反而时常点拨,教她的不止是书本上的圣贤道理,更有为人处世的权衡与风骨。


    宋长卿沉稳可靠,像兄长般令人安心。


    宋长宴……虽然咋咋呼呼,心思却纯善透亮。


    就连沈忘尘,似乎也因时常出来走动,眉宇间的郁气散去了不少。


    他们围坐在这里,不像严格的师徒,反倒有几分像家人。


    ——家人?


    这两个字总能像一根隐藏得极好的细针,总能在任何时候突然出现,狠狠刺过白栖枝的心口,又忽地消失不见。


    口中的橘子瓣咽下,余味却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酸涩。


    眼见手中的橘瓣被吃光光,白栖枝拍了拍手,从怀中抽出手帕,擦去指间可能存在的黏腻。


    “此前一直未尝敢问。”宋长卿忽地出声,夺去了白栖枝的主意,只听他道,“陛下是因何缘由使白小姐回长平?”


    静。


    阳光透过梧桐叶的缝隙洒下,光影斑驳,照在五人身上,晦暗不明。


    宋长卿时常觉得此事颇有疑云——


    白栖枝虽有赈灾之功,又是先书画院翰林白纪风白大人之女,可白家灭门惨案还历历在目!


    血未干、仇未雪,当年那些幕后黑手势力盘根错节,至今仍逍遥法外,甚至可能身居高位。


    她此时回京,无异于羊入虎口,将自己置于明处,成为那些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若她再遭不测,白家这桩惊天血案恐怕就真要石沉大海,永无昭雪之日了。


    这对主少臣强却一直力图稳固朝纲、彰显清明的陛下而言,亦为大不利之举,陛下又为何必须要在这时要白栖枝入京还家?


    实在是匪夷所思。


    这不仅关乎她的安危,更可能牵扯着朝堂的暗流。想着,宋长卿目光沉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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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向白栖枝,等待着一个答案。


    檐下几人的目光都汇聚在白栖枝身上。


    白栖枝擦手的动作微微一顿,随即恢复了自然。


    她将手帕仔细叠好,重新纳入袖中,抬起眼,迎上对方探究的目光,微笑着轻咬贝齿,嫣然一笑道:“宋大人——臣不言君事。”


    臣子私下揣度君心,这可是大忌,如今宋长卿就犯了这个大忌。


    倘若隔墙有耳,估计这边宋长卿刚说这句话,不到半个时辰,参他的奏折就要被递到陛下眼前去。


    庆幸的是,这里面没有叛徒。


    见宋长卿神色一滞,白栖枝这才“噗嗤”一笑,声音快活得如同银铃碎响:“好了好了,我开玩笑的,宋大人思虑周全,这当是件忧君的好事才对。”她笑了一会儿,才稳了下来,声音平和,仿佛在说一件与己无关的事,“陛下召我回长平,与其说是奖赏功绩,不如说是在……招安。”


    “招安?”这个词用在此时此地,显得格外突兀又微妙,令宋长卿忍不住微拧起眉头。


    “是啊。”白栖枝微微颔首,目光却从未离开过宋长卿的那双眼,“昔日我在淮安,借的是林家的势,行的是陛下的恩,动的却是地方豪强继和某些人的奶酪。都说天高皇帝远,倘若我真身死淮安,陛下或许惋惜,但未必能及时反应。可如今陛下调我回长平,一是由我吸引那些人的注意;二是放长线钓大鱼;三是若在天子脚下,在满朝文武的眼皮子底下,我再出什么事,那打的可是陛下的脸,掀起的风浪绝非淮安可比。届时,陛下便有更充足的理由,去查一查这长平城里的牛鬼蛇神了。而且倘若我三次入狱三次未判,那全天下的百姓是否会觉得朝廷有些……略失偏颇呢?”


    最后这四个字实在是耐人寻味。


    话题到这儿有些沉重。


    白栖枝顿了顿,语气轻松,笑容里却多了几分通透和冷冽:“更何况,白家灭门,朝廷处理尸首时就该知道谁死谁未亡。虽然不知道那些人为什么没有杀我——也可能是他们看不起我一个姑娘家吧。不过三年的时间,足够一个人,做成一些事。大家都心知肚明,像我这样的‘孤女’想要还家,就必须做出一番事。所以当年,我于先帝来说或许是一步棋,如今陛下调我回长平,又是另一步棋。不过无所谓,人生就求大功绩,倘若我回来真能为陛下做些什么,没准还能搏个从龙之功,封个诰命什么的。到时候陛下与花花乐得自在,我乐得自在,与林家和离后,我就握着这这诰命的身份去闯荡,天高地远任我游,正好也把这几年没尝过的好吃的都尝尝看!”


    宋长卿皱了皱眉:“你要和离?!身为女子,怎么可以……”


    好吧,合着说这么半天,说的我嘴巴都干了,重点全在“和离”二字上了是吧?


    白栖枝无奈:“就是有没有一种可能就是……”她伸出食指,意味深长地指尖在自己和沈忘尘之间晃了一下。


    沈忘尘:……又我?好吧。


    眼见日头不早,白栖枝拍拍自己裙摆上的灰,起身欢快道道:“哎呀,反正和离又不能扒我,只是两年牢狱之灾而已,我早就习惯了!嗯……时间也不早了,有什么事宋大人您先自己消化一下吧,我先去做晌午饭了,有什么事一会儿聊。”


    宋长卿:成何体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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