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栖枝这边不顺意,赵德全那边更是不好过。
听说孙子被人砸破了头,他气冲冲就要拽着孙子去学堂理论,结果得知那小杂种是白栖枝身边的人,就顿时败了大半的火气。
要知道,他虽然想要置白栖枝于死地,可那人到底手里还掌着林家。
都说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就算林听澜不在,林家也没有没落到能让他随意教训家主。况且经灾情一事,那些刁民皆心向白栖枝,几乎要把她奉为神明,他若此时去找白栖枝的麻烦,只怕自家要先被那些人冲了家门!更何况白栖枝手下还有个白胜宁,白胜宁还攀上了宋怀真……
不行。不成!
沉默着将孙子带回府中,赵德全怎么也忍不下这口气,只好朝孙子发火:“你说你,非惹林家那个丫头做什么?你一个男子汉就非要跟那小贱人过不去?你当林家是我们惹得起的么?!”
“呜呜呜。”赵崇明还在哭。
说是被镇纸砸,但其实伤的不重,小福蝶的准头不够,原本是朝着他脑门砸的镇纸也只是堪堪擦破点皮而已,都没有出血,可赵崇明一怒之下非要将这事儿闹大,这才让事情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
听见爷爷训自己,赵崇明也很委屈:“可是爷爷你总不说林家的死期要到了么?我想着,林家那个白什么枝的老是欺负你,我就让她也难堪,这才朝她身边的那个小丫头下手的,呜呜呜呜……”
孙儿哭得可怜,赵德全也于心不忍。
他怒而踹向一旁的伴读,破口大骂道:“狗娘养的废物!少爷被人打了,你们就干看着?!”
那伴读被踹得一个踉跄,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不敢抬头。赵德全越想越气,指着他的鼻子骂道:“滚出去!”
伴读连滚带爬地退下。
赵德全一下子将肥硕的身子陷进太师椅中,盘算着接下来该如何是好。
一旁的赵崇明不敢说话,只低着头,用眼睛去瞄赵德全。
赵德全看他这一副窝囊样也是生气,但毕竟是自己孙儿,便耐住火气叫他也出去。
待房门关上,屋内骤然死寂。
赵德全肥厚的手掌重重拍在案几上,震得茶盏叮当作响。他一把抓起那只御赐青花瓷盏往地上一砸——
“砰!”
瓷盏在青石地上炸开,瓷片迸裂、水花四溅。
就在这时,房门外忽地响起脚步声,随后轻轻的敲门声响起,只听下人畏畏缩缩道:“老、老爷……”
“干什么?!”赵德全还在怒头上。
只门外人唯唯诺诺,带了几分难以置信的语气禀报道:
“老爷,林府白夫人求见。”
……
进厅堂前,赵德全都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谁?白栖枝?她此刻上门,是来兴师问罪还是……
赵德全原本还惴惴不安,可直到入了厅堂,见到带着贽礼端坐堂中,周身没有一点在外头的气派,这才确定她的确是来登门道歉的。
既然如此,赵德全立即底气十足,踱着步子进入厅堂,也不说话,只是将肥硕的身躯往椅子里一沉。余光却偷偷瞄着白栖枝,生怕她留有后招。
“赵老板安好。”白栖枝起身,朝他深深一福,轻音清越柔和,带着恰到好处的歉意道,“妾身冒昧打扰,还望赵老板海涵。”
赵德全没起身。
他阴沉着脸,皮笑肉不笑地哼了一声,眼睛看也不看白栖枝一眼。
“安好?可不敢当,托白老板的福,我孙儿的脑袋可到现在还疼着呢。!您今日登门,是替你家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来示威,还是来给老夫添堵?”
他语气刻薄,盛气凌人,全然一副不把白栖枝放在眼里的模样。
后者却丝毫不恼,缓缓直起身,抬起眼,那双清澈的眸子直视赵德全,没有半分闪躲,反而温和如水,朝他微微一笑:“赵老板言重了。栖枝今日前来,正是为学堂之事,代我林府府中下人管教不严,特来向赵老板和崇明少爷赔个不是。”
“哦?赔不是?”赵德全眉头一挑,这才将目光放到白栖枝身上。
她今日穿着一身素净的藕荷色衣裙,发髻简单绾起,上头只簪着一根素净的玉兰花流苏簪子,身量纤细,脸上甚至还余着少年人未脱的稚气。
这是赵德全第一次如此细致地看白栖枝。
这样一看,眼前人与养在深闺中的那些大户人家千金也并无二致。
一想到如今是这样身形柔弱的小姑娘在撑着林府上下,赵德全就感到十分荒谬。
“正是。”白栖枝不知他内心所想,只微微颔首,声音依旧轻柔,却字字清晰,“小福蝶年纪小,性子急,与崇明少爷起了争执,一时情急失了分寸,竟做出掷物这等莽撞之事,实在不该。她是我身边的人,栖枝未能及时教导约束,让她惊扰了崇明少爷,也累得赵老板忧心,是栖枝的过错。听闻崇明少爷受了惊吓,栖枝备了些安神压惊的药材,还有一支年份尚可的山参,虽非珍品,也是一点心意,望赵老板不弃,给崇明少爷调养身子。”
她说着,示意身后的丫鬟捧上一个朴素的锦盒。
锦盒被轻轻打开,露出里面一支通体莹润的百年老参,参须根根分明,在烛光下泛着琥珀色的光泽。
赵德全看得眼睛都直了。
要知道,这种好货可是多少人有钱都买不到的!
而如今,白栖枝只是为了一个不知道从哪里捡来的,就动用如此大礼,她究竟居心在何?赵德全不敢妄断。
见他不语,白栖枝又道:“这是之前林家商队从朝州得来的野山参,虽比不上御贡之物,但胜在年份足,最宜补气安神。妾身听闻崇明少爷受了惊,特意备下,还望赵老板笑纳。”
赵德全盯着那支山参,眼中闪过一丝贪婪。这参少说也值百两银子,白栖枝竟舍得拿出来赔罪?
他狐疑地抬眼,却见白栖枝神色坦然,甚至带着几分谦逊。
“哼,白夫人倒是会说话。”赵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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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冷哼一声,语气虽硬,火气却已消了大半,示意管家收下礼物,“小孩子不懂事,也罢了。只是白老板日后还需严加约束才是。”
“赵老板教训得是,妾身定当谨记。”白栖枝再次微微欠身,态度恭谨。
见赵德全脸色稍霁,她倏地话锋一转,语气依旧平和,却带上了一丝商量的意味:“不过,妾身今日前来,除了赔罪,还有一事,想与赵老板商议。”
这是要露出狐狸尾巴了!赵德全想。
他全眯起眼,重新警惕起来:“哦?何事?”
白栖枝挥退丫鬟到外等候,上前半步,声音放得更轻缓:“此前,林家派人去波斯求援,无意中在南边新得了一条运送龙涎香和笃耨香的商路,利润尚可,只是这香料不比寻常货物,运输途中对温湿、仓储要求极高,损耗极大。沿途关卡盘剥、匪患侵扰,更是防不胜防。林家如今人手凋敝,实在无力维系这条商路的安全与顺畅。”
香料商路!龙涎香!笃耨香!
赵德全的心猛地一跳。
要知道这两香料在大昭境内可是极为珍稀,难得的很,倘若得了这两种香料的商路,那可是暴利中的暴利!
赵家经营香料多年,深知其中价值,没有人比赵德全更清楚这条稳定商路意味着什么!
只听白栖枝接着道:“妾妾身日夜忧心,唯恐这商路断送在我手中,反成祸端。思来想去,不如托付给真正有实力之人。赵掌柜钱庄调度活络,香料行当更是行家,各处码头商路根基深厚。放眼全城州府,再寻不出比您更合适的人选了。不知赵老板可愿帮妾身这个忙?”
巨大的肥肉带着诱人的异香,精准地砸在赵德全的心坎上!
可这事儿来的蹊跷,他与白栖枝素来户不对付,眼下这人却为何愿将这等肥肉送到他口中?难不成是要陷他于不义?要知道,新皇登基,眼下正是朝廷严查贪腐之时,倘若这时他被查出有任何不妥,恐怕抄家也不为过!他总不能为此害了全家!
想着,赵德全强压下几乎要脱口而出的“好”字,疑云翻滚。
可倘若真让他放弃这等好生意,却是比把他凌迟了还要令他难受。
赵德全在心里默默盘算着,还是忍不住,倾身上前,低声问:“白老板此话当真?这等生金蛋的母鸡,你就这么‘托付’给老夫?”
想起之前的过节,他总觉得这“托付”后面藏着陷阱,不由自主将“托付”二字咬得很重,目光锐利如刀。
白栖枝神色坦荡。
听闻这话,她微微一笑,缓声道:“赵老板明鉴,妾身实是力有不逮。此路利厚险更甚,其中损耗、护卫、打点,哪一项不是无底洞?稍有不慎,便是血本无归。妾身年少,实在是难承其重。赵老板经验老到,人脉通达,必能控损增利。”说到这儿,她竖起三根手指,语气诚恳,“林家但求三成香料,余下七成尽归赵老。沿途关节,林家自当全力配合,保商路畅通。”
“——不知赵老板意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