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渐渐沉下来,雪又开始下了。
雪花纷纷扬扬,并不稠密,但亮晶晶的也很好看。这应当算是今年的初雪,下到地面上才化开。
沉寂的街道上,一道青影在奔跑,寒风带起她的裙摆,往一处飘扬。哪怕她已经跑得很快了,可是却只恨不得再快些,再快些。
她脑子里一片慌乱,身上渐渐冒出汗水。
——“东家,许公子在布庄定了许多衣裳送去了县衙,方将军亲自接待。但是公子不知为何拔出匕首刺向了方将军,匕首上有毒,方将军性命攸关!”
布庄掌柜的话回荡在她耳边。
她初听时刚刚睡醒,那一刹那她还以为自己仍在梦中。
许舒宁刺杀方起征?
为何?
哪怕说他刺杀方临煦她都能理解一些,可是对象竟然是方起征?
李熙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只是睡了一觉,怎么天就突然变了。但是,哪怕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知道缘由,可是有一点她知道,若方起征有性命之忧,那么方临煦以及他手下那些尊敬方起征的将士都不会放过许舒宁。
现在许舒宁怎么样?是否已经被当作刺客关押起来了?地牢还是监狱?他们会不会对他用刑?李熙越想越心悸,恨不得自己瞬间就到县衙。
这短短一条路她不知道跑了多久,就好像跑了一亿年一样。
她来到县衙,这里和平日不同,守卫很是森严,小小的一道门竟然有八九个将士把守。
她赶忙跑过去要往里面走。
守在门口的将士瞬间将刀剑拔出,呈十字状挡住了李熙进门的路。
“我是李熙,我有事求见方副将军。”李熙开门见山。
“李姑娘,我认识您。”将士先道。
李熙松了口气:“那……”
她话没说完就听那将士继续道:“但是我不能放您进去。”
李熙脸色一变,下意识往里走了一步:“我有要事求见方副将军,还请诸位大哥替我禀报一声。”
将士刀剑一出,毫不留情抵在李熙脖颈上,他虽眼含歉意,但是眼中更有恨意:“方将军遇刺,生死未卜,县衙谁都不能进!”
李熙能理解他们的心情,可是她没办法,她很担心许舒宁。
“对不住了各位大哥。”李熙伸手一拍将那两人逼退,同时将他们手中武器一缴,扔在一旁:“我有我必须进去的理由。”
她竟想要硬闯。
“李姑娘,您若非要这样,那我就要不客气了!”被逼退那两人其实并未受伤,他们捡起武器对准了李熙,眼中极其为难。
此刻,在周边巡逻的将士们也渐渐围了过来,警惕地盯着李熙,手中利刃渐渐拔出。
寒风中,孤身一人的李熙毫无惧色,也毫无杀意,她只是静静望着那紧闭的大门:“我不想与你们为敌,求你们让我见一见方副将军,我真的有要紧事找他。”
“是方副将军……不想见您。”突然,有人叹息着说。
李熙一愣。
方临煦不想见她?
她想了很多种可能,却没想到竟是方临煦不愿见她。
她总以为见到方临煦就好了,她可以解释,但是谁知方临煦竟然不愿意见她。难道他觉得刺杀方起征是她的手笔吗?可是她转念一想又觉得这也不难怀疑,毕竟那是许舒宁。
是了。哪怕是许舒宁干的,她也会替他承担下来,因为那是许舒宁。
这样想来,倒是再多的解释也会变得苍白无力。
李熙微微闭上了眼,苦笑着。
再睁眼,她眼睛清明起来,尽是孤注一掷和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决绝,她恭恭敬敬朝眼前这些人行了一礼,随后抬眸:“既然如此,那就不解释了。我李熙今日要带走许舒宁,哪怕……与你们为敌。”
“那就对不住了,李熙姑娘。”
刀剑立马随声而至,李熙踏剑飞起跃至空中,她并不想伤害这些人,也不想与这些人死斗,她只想找到许舒宁,仅此而已。所以她没有留下来与将士们缠斗,而是见缝插针往县衙内冲。
可惜他们人多势众,早就洞察了李熙的用意,很快,比剑更长的长枪长戟紧跟而至,从空中刺去。
李熙一看自己就要踏上那利刃,连忙翻身一转退回原地,但原地已有“敌人”在等她。
那些人似乎也并不想伤害她,见她退回,刀刃变成了刀背。
她也不想伤害他们,但是……
“得罪了。”
紧接着,她反手一拍,狠狠将原地几人拍飞。
只见几道影子从空中飞过,李熙趁势抓住那长枪长戟的枪身。
她微微抬眸,风撩拨起她的碎发,隐约透出几丝杀气。
她一手握枪一手握戟,狠狠一拉,长枪和长戟瞬间被她夺来。
两边将士似乎没有想到她的力气那么大,脸色不约而同露出了错愕的神情。
而此时,李熙发现前面出现空隙,可以趁势冲进去。
好机会!
她心道。
说时迟那时快,此时她身后几把利刃刺来,眼看着就要刺到她身上了。
退还是进?
退可保自己完全,进则可能满身伤痕。
不必多想。
李熙将长戟一扔,整个人往县衙内跑去。
“不要!”
只听“刺啦”一声,认识李熙的将士们眼睛微微睁大。
刀剑哐当掉落一地。
少女背后渐渐晕染出浓烈的血色,她微微回眸,笑了笑,就像是小把戏得逞的小孩子一样。
将士们从没想过伤害她,虽然时间很短,但是他们也是并肩作战的战友,他们拿刀拿剑只是想威胁她,阻拦她冲进县衙,明明只要她撤退,那些刀刃就不能落到她身上,可是她偏偏选择了背对他们一意孤行。
而被李熙打飞的将士们也一个一个站了起来,他们惊奇的发现——
“不疼……”
“竟没有受伤?”
原来,李熙出手利索,看上去用了些力气,但实际上出手却并没有那么重,光靠他们身上的战甲都能抵御下来。
就在李熙以为自己能闯进去的时候,一把长戟劈了过来。
锋利的刀风从她两鬓吹过,让她全身泛起冷意。
锃亮的银色长戟熠熠生光,独有一份清冷的美丽。可是李熙能感受到,哪怕那长戟看上去再崭新,上面曾经淋过的血也从未褪色过。
一道门槛,一个少年,一把长戟,便是无法逾越的天堑。
第一次站在少年对立面的李熙终于感受到了身为少年敌人时的压迫感。
“够了。”
他掀起眼帘,看着李熙的眼神复杂至极。
李熙看着他眼下的青黑,余光看见他仿佛要将长戟握碎的手。
光看见他的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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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李熙的心就沉了下去。
方起征一定不容乐观,否则他不会这样慌乱。
李熙站在长戟锋刃上,静静望着他。
他的长戟微微偏移,抵住了她的脖颈。
他看上去没有杀意,但他手下的长戟却叫嚣着想要她的鲜血。
“你走吧。”方临煦动了动唇,最终只说出这三个字。
李熙望着他:“方将军还好吗?”
方临煦眼神立刻沉了下来:“你想问的应该是,那个人还好吗,对吗?”
李熙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方临煦勾了勾唇,眼中却冷了许多:“他还活着,可是我父亲……我爹却不见得能不能活下来。”
李熙心中一震:“我能见见他吗?”
“谁。”
“许舒宁。”
方临煦的心彻底冷了:“呵。你回去吧,趁我没有反悔。”
李熙盯着他泛着冷光的长戟,微微抿起了嘴:“我知道我的解释会很苍白,我也知道你不一定会信我,只是……让我见一见他好吗?”
“你到底清楚他做了什么还敢在我面前大言不惭说这些话?李熙,我爹他从未对自己有过私心,他一声兢兢业业,奋勇杀敌只为了保护黎民百姓。你知道他得知有百姓给将士们送来过冬的衣裳时,他有多高兴吗?结果呢,你们对他的感谢竟然只是一把淬了毒的匕首!”方临煦咬牙切齿,一双眼睛熬得通红,他已经很克制了,可是握紧长戟的手仍旧止不住发颤。
李熙伸手从怀中掏出一个白瓷瓶,打开倒在了他的长戟刃上,紧接着她将白瓷瓶扔在一边,往他利刃处走了一步,任那冰冷的利刃刺在她肌肤之上。
“方副将军,这蛇毒见血封喉,若方将军死了,李熙愿意为方将军偿命,只求你放过许舒宁。”
方临煦手微微一抖。
明明他感受不到她肌肤的温度,可是当那长戟真的抵在她肌肤之上的时候,他却突然觉得刀尖泛冷,冷得他心颤,冷得他竟下意识想要收回长戟。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方临煦咬牙切齿。
“知道。”
李熙说话的声音依然很平静,她那双眼睛真诚地望着他,明明是那样狡猾的话,可是当看见她的眼睛时,你就觉得她是真诚的。
“若方副将军不信,李熙……”李熙竟又往前一步,长戟之刃瞬间在她脖颈上戳出一个小窝,下一步就要见血了。
“你敢!”
就在此时,身着月牙色锦衣的少年匆匆而来,他似乎才睡醒,头发很乱,衣着也很乱,但是最乱的莫过于他的表情。
“沧……”少女还没反应过来,愣愣看着他强势地站到她身边,然后如城墙一般挡在她面前,将她护在身后。
“方临煦,你敢用你那肮脏的长戟碰她一下,我就将你同你那长戟一同折断!”
李熙瞳孔微张,她愣愣抬眸。
她以为已经不会有人站在她这一边了……
“沧白藏?”
李熙疑惑地叫着他的名字,她不懂他为什么要来,这应该与他无关才是。
“是,这与我无关,你就算我贱行了吧。”似乎是猜到李熙会说什么,沧白藏先一步道,他的语气近乎自暴自弃。
他承认了,他看不得李熙这样,哪怕她是为了别人,他也看不得。说他自轻自贱也好,说他蠢说他笨也罢,他都认了。他只要她好好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