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临煦倒是没想到沧白藏居然会在这个时候站出来。不过看他急匆匆赶来的模样,他倒是信了几分“沧白藏真心喜欢李熙”这种事情。
搞什么,弄得像他是什么恶人一样。方临煦看着站在一起的两个人,心中说不出来的滋味,前几日他为了保护她才警告过沧白藏,却不想现在倒是反过来了。
他微微勾唇,却是讽刺的笑:“沧大人也要为了那个刺客与我作对吗?”他故意用上了称呼就是为了提醒沧白藏不要忘记双方的身份。
沧白藏伸手将那扬起的长戟往旁边一推,目光盯着方临煦:“沧某为李熙姑娘而来,也为小方大人而来。”
“哦?”方临煦淡淡掀起眼皮。
“小方大人与我皆知,吕县看似打了胜仗其实不然,起码某只老狼还在暗中蠢蠢欲动,在这个节骨眼上方将军被刺杀一定会引起大乱,若不调查清楚恐被他人离间。再者,小方大人已经审问过那位刺客了吧?可有收获?”
方临煦微微抿起了嘴,哪怕他什么也没说,但是他细微的动作已然让人明白很多。
沧白藏了然道:“小方大人总不能任方大人不明不白被杀吧?那位刺客与李熙姑娘关系密切,若她去问,说不定会有意外收获。”
“我已叫来庄中大夫,陈识和石深,他们对毒钻研颇深,有他们在,方大人一定能够得救。”李熙连忙补充道。
其实,这些理由都不算什么理由,刺客不说又怎么样,他有的是办法,毒又怎么样,到底救不救得了她又空口无凭。
可是他仍旧犹豫了,他看向被沧白藏挡住的那一缕青衣,当长戟抵在她脖颈处,他竟第一时间想要收回,因为他不想杀她,一点儿也不想。可是他知道,李熙就是一个很固执的姑娘,她要救人,哪怕与全世界为敌她都要去救。难道他真的要与她刀剑相向,最后往县衙外面贴一张通缉令吗?
实话实说,他不想。
那样的耻辱不该被加到她身上,她该是轻盈的蝴蝶,自由漫游在山间,不受任何拘束。
方临煦叹了口气,近乎妥协地放下了长戟,他默默背过身去:“他在县衙监牢。”
李熙猛然抬眸。
县衙监牢……不是地牢?
她看向方临煦,可是他已然背过身去,李熙看不见他的表情,但是她知道告诉她这件事他有多为难。
那是他的父亲,他最崇敬的人了。
李熙远远朝他行礼,郑重而真诚道:“多谢。”
她迫不及待小跑起来,县衙的监牢她来过,所以她知道往哪里走。
李熙走了,只剩下沧白藏和方临煦二人在原地,但两个人都默契的没有动。
方临煦是累了。
沧白藏则是没有资格。
沧白藏的目光从李熙身上收回望向方临煦,他原本准备了很多话去说服方临煦,可是没想到一句也没用上,是的,在他看来他刚刚那几句话根本说服不了方临煦,是方临煦装作被说服了。
沧白藏鲜少见过方临煦,但陛下时常夸奖他,说他是天生将才,就该生在方家。他与他交集不深,也没有利益纠缠,听过了就过了。
他原以为长年驻守边疆的他也会像其他战士一样是个莽夫,只是这一回他又觉得不对。方临煦和长在明康的他似乎没有两样,起码他看他的目光,和他看他的目光是一样的,冷漠无情却又不得不虚与委蛇。
沧白藏回想起他赶来的时候发生的一些细节,其实在她走到方临煦面前时,方临煦的长戟便已经松动了,但是……对他却是真心起了杀意。
沧白藏眼神深邃:“沧某听说吕县地牢靠河,又冷又黑,等夜晚河水漫上来会淹没地牢大半,绑住罪犯手脚,只留一鼻仰出水面,连最穷凶极恶的恶人,不出三日也会屈打成招。”
方临煦侧身看向他:“沧大人想说什么?”
沧白藏笑了笑:“沧某只是觉得,光天化日就敢刺杀朝廷命官的刺客,去监牢是不是太仁慈了。”
“既然如此,沧大人又何必假惺惺站出来要保护那个刺客?依方某看来,沧大人的眼中可写满了想要他死,又何必惺惺作态?”方临煦似笑非笑道,他关了许舒宁一夜,关在哪里,做了什么,这位沧大人可都知道得一清二楚,但是这一夜他没有半分动作,却在李熙倒来时假惺惺跑过来说些乱七八糟的话,真是可笑啊。
果然,这个方临煦不是什么莽夫,是他的同类。
沧白藏看着他,看着看着笑了:“我一开始就说过了,我不是为了他,我是为了李熙,也只为了李熙。”
方临煦也看着他:“许舒宁和李熙不是亲兄妹,对吗?”
“是。”沧白藏爽快回答。
“李熙和他……什么关系?”方临煦又问。
沧白藏笑了:“不是兄妹,又那么关心,小方大人觉得呢?”
原来是这样。方临煦恍然大悟。他侧眸看着李熙离开的方向,原来那个人就是她退婚的原因。
方临煦轻轻瞥了他一眼:“沧大人何必激我,我与李姑娘是曾有婚约,但是既然李姑娘心有所属,那么我是诚心祝愿她幸福的,这一点我与沧大人不一样。”
沧白藏脸上笑容未减:“是吗?如果要祝她幸福,不如放了她那个小情人?就当成就一桩好姻缘。古话说得好,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不是?”
方临煦脸上的表情犹如瞬间被冰封一般:“杀父之仇不共戴天。”
沧白藏却只是挑了挑眉:“当真吗?”
方临煦转眼看向沧白藏,微微眯起了眼睛,眼中杀气不隐。
沧白藏面对着他,嘴角噙着笑,似乎根本没将他身上散发的杀气当回事儿。
两人就这样静静站着,如针尖对麦芒。
*
在监牢里面,钥匙插入的声音格外响亮清晰,引起了大部分犯人的注意。
他们立马站起来用镣铐使劲拍打大门:“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而监牢更深处,却无人呐喊。
青天白日,监牢里却火把不断,那阴冷的风从里往外灌,吹得人忍不住拢紧了衣裳。
越往里血腥味越重,那是刑具长年累月积累的味道,代表着犯人犯下的罪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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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吵,再吵棍棒伺候!”牢头连着剑鞘一起敲在墙上,瞬间震慑一批犯人,让他们不敢肆意叫嚣了。
“李庄主,这边请。”牢头是吕县本地的,对李熙自然很是恭敬。
“就是这里。”李熙跟着他走了几步,他就停下来了。
等他侧身让开,李熙才看见了里面的情景。
与其他犯人不同,他的手脚都被锁链锁着,四条锁链连到墙上,锁链不长,仅仅能让他好好坐着,如果站起来怕是就拉直了。
他背对着李熙,头发凌乱,一身衣裳尽是污泥,但幸好没有一丝血痕。
“许舒宁。”李熙试探性喊了一句。
可是他却像全然听不见似的。
牢头道:“我给您打开。”
“多谢。”李熙刚刚说完,就听里面那人道:“我不见。”
李熙一愣。
开锁的声音并没有停歇。
许舒宁便重复道:“我不见你,你走吧。”
她千辛万苦走到这里,他居然只是一句“不见”。
牢门被缓缓拉开,李熙走到门口,她顿了顿,还是退出了大牢,走到一旁抓住牢笼,问他:“为什么?”
为什么不见她,为什么要刺杀方起征,为什么心甘情愿待在这里?
李熙有太多的“为什么”想问,许舒宁听懂了,却不打算回答:“你回去吧。”他只是不停地重复这句话。
李熙手缓缓紧握成拳,叩住木栏:“我好不容易走到这里,你让我回去?然后呢?让你待在这里找死吗?许舒宁你告诉我,你到底在想什么?你是不是被谁威胁了?是不是?”
李熙只能想到这个可能。
许舒宁的声音依然很冷静:“你回去吧。”
李熙觉得自己心很冷,连带着脊背上的伤口都在隐隐作痛,她不是个怕痛的人,可是此刻她也觉得痛。
“你只会说这句话是不是?”
许舒宁并未应答。
李熙看着打开的门,很想冲进去质问他,可是最终她也只是尊重他的选择。
“许舒宁,你以前说过的话还作数吗?”
可是他却问了:“哪句话?”
李熙的心一下子就冷了。
他说过永远不会骗她,可是现在他却偏偏忘记了这句话。
“我不会让你死的……你不说,我就自己查!”李熙撂下话,头也不回就走了。
听见她离开的脚步声,许舒宁才敢回头。
可是他先看见的却是她背后那触目惊心的伤痕。
许舒宁几乎忘记了自己的处境,整个人猛然站起来。
锁链声被他拉得哐当作响,他却置若罔闻,不停往门边冲。
“怎么会受伤呢?”
他明明都算好了,这里没有人会伤害她的,可是为什么她还是受伤了?是谁?
“谁伤了她?”他眼神沉沉地盯向牢头,奋力挣脱锁链,走向牢头。
牢头关门的手一抖,乖乖,这么斯文的人眼神可真可怕。
“谁、谁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