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县又下了一夜小雨,直至第二日,山中还留有蒙蒙的雾气,青山映日,烟雾缭绕,犹如置身仙境一般。
山道被雨水淹没,变得泥泞不堪,此刻太阳并未完全升起,所以也无法晒干这小道,行路的人只能拖拽着满是泥巴的裤腿一步一个脚印往上爬去。
越往上,越听见小溪欢快地流淌,恍如庆祝雨后新生一样,不过最突兀的还属小溪边那一座漂亮的红亭,白纱垂落,随风摇曳,若隐若现之中仿佛能看见一青衣女子,容貌轶丽,但是随着又一阵风吹落白纱,那人就仿佛昙花一现,似乎被白纱藏起似乎又好像从来不曾存在过一样。
“刚刚……那里是有人吗?”有人怔怔问道。可是无人回应,因为无人知晓,那是人还是一场虚幻的美梦。
虽然无人回应他,但是却响起了一阵悠扬飘渺的琴声,与这雾相和,与这山相映。
空山新雨后,仙乐入耳犹如梦,无人还会问那里有没有人,只会有人问那里是不是人。
“姑娘可是李庄之人?”
月牙色锦服的少年率先开口问道,这一问便惊扰了琴声。
少女指尖微微一顿,巧逢秋风吹起,掀起白纱,一双如沐星辰的眼眸微微抬起,这一下,就映入那少年眼中,少年满眼惊艳。
少女目光一顿。
这少年,她见过。
昨日吕县街道上骏马奔驰,其中一个就是这少年,他还屈尊下马为他们捡起了衣裳。当夜她就接到刘康的信,这些人来自朝廷,接管了吕县,知道这一切后,他们来的目的也就不难猜了。
她淡淡收回眸光,琴也弹不下去,这个时候原本这里应当无人才对,没想到却是失策,她只是来练琴的,至于正事……
她想了想,貌似也可以试探一番,于是便没有否认,说道:“是。”她搬起琴,站起身看向几人,微微俯身:“我名阿舒,是李庄的一位琴女。”
她裙摆在亭中盛开,如一朵盛开的花,旁边白纱犹如她的花瓣,干净纯洁,让人顿时感觉到亲近。
最关键的是,她的容貌太好,所以只是语气好些,就会让人心生怜惜。
“阿舒姑娘。”几人都是在战场上厮杀的大老粗,哪里见过这么娇柔的少女,面面相觑,皆局促应道。
李熙微微颔首,算是回应。
“阿舒姑娘,你是李庄的人?”少年又问了一遍。
李熙垂眸,轻轻点头:“是。”
“这条路可是去李庄的路?”少年问道。
李熙低眉顺眼,如实回答:“是。”
少年松了口气,回眸看向他身后之人,如回禀军情一样道:“将军,这条路的确去往李庄。”
将军?
李熙这才抬头看向少年所看之人,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她倒是愣了一下,这人长得真像五年前她见过的某位大人,不,她猜恐怕就是他。
她是真的没想到这次来的竟然是他,那她要如何与他们做买卖呢?
李熙愣愣望着那人,那人似乎也察觉到李熙的眼神,疑惑地看了过来,李熙连忙低头,生怕他认出自己。
他会认出自己吗?
“那就继续走……对了,你说恰好遇见了李庄的人,叫什么?”
应该是因为她动作快,或许是女大十八变,对面并没有认出她来,又看了她一眼道:“叫阿舒对吗?那就让阿舒姑娘给我们带路吧,免得我们走岔了。”
李熙听到那人这样说。
原本想要跑路的李熙:“……”
她根本没打算给他们带路,说起来,再往上走是有机关的,她给他们带路,那这机关是踩还是不踩?
“怎么,阿舒姑娘不乐意吗?”见李熙久久没有回应,那人吃惊道,惊讶中还带着几丝疑惑,和几不可察的探究。
无法,李熙只得硬着头皮应下:“恭敬不如从命。”
“哎呀,阿舒姑娘真是个好人啊!”李熙听到那人道。
李熙抬眸,狐疑地瞧了那方向一眼,他的话错觉吗?怎么总觉得那人语气跟看热闹一样?
李熙叹了口气,事已至此,走一步算一步吧,她微微垂眸,从亭中走出,对几人道:“诸位,请随我来。”
她抱着长琴,那琴有她一整个人那样高,更显得她娇小柔弱。
“阿舒姑娘,琴劳烦你了,琴很重吧,我替你搬吧。”少年先一步上前,带着歉意道。在他看来,他们的确叨扰了这位姑娘。
瞧这张与几步外那人有五分像的样貌,李熙后知后觉认出来他是谁。
说起来,他和从前好像没变化,但是又好像不一样了。
李熙说不上来。
她只是微微弯眉:“不必麻烦了。”
她笑着,嘴角露出两个漂亮的小酒窝,看上去更显小了,却更加接地气了。好似她真的是个人,而不是这山中的妖精。
少年愣愣望着她嘴角两个酒窝,这一刻,好像和记忆里某个人重合在一起了。
那时他在河岸上往下看去,看见的就是那女孩嘴角的酒窝以及那一对漂亮的蝴蝶钗子。
少年的目光忍不住往她头上看去,青丝很长,却只由一支成色不算很好的玉簪简单挽起,看上去简陋不堪却又有种难以名状的淡雅大气,一琴一人,仿佛山中雅士。
少女转身领路而去。
他却仍旧怔怔望着她的身影,直到一只大手毫不留情地拍在他脑门儿上,才唤醒他的理智。
“父亲,不打我做什么?”他揉了揉脑门儿,有些不解。
方起征似笑非笑道:“臭小子,知不知道什么叫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啊?还帮人家拿琴,你看看人家,一路走来,她可是连鞋上都没有蘸上一滴泥浆的,再看看你,你还帮她拿琴?羞不羞愧?”
方临煦闻言看去,果然,少女步伐不慢,可是哪怕在泥地中行走,少女脚边也未溅起一丝泥泞,她的鞋、裤、裙摆都无比干净。
方临煦连忙看了看自己,哪怕他已经很小心了,可也都溅了几个明显的泥点子。
他这才惊觉:“她会武功。”
方起征扫了眼自己鞋边的一处泥点,望向那泰然自若、从未低过头看路的少女,眼中掀起意味不明的涟漪。
抱着琴,脚下受力也这般均匀,每一步都不慢,却都很稳,这女子何止是会武功,分明是强得厉害。
“需要堤防一下吗?”方临煦思忖片刻,道。
方临煦又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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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下他的头,没好气道:“堤防什么堤防,人家要想杀你,你给人抱琴那会儿就该死了。走吧,别搞那些有的没的,多生嫌隙。”
方临煦抬眸看着那少女,想了想,道:“既然暗的不行,那就明着来,对方既知我的目的也知我的诚意,这样总不算冒犯。”
方起征见方临煦起了好奇心,挑了挑眉,他看向少女,心中有几分猜测,对方应该知道他们的身份,总不会真杀了这傻小子,想着他便看热闹不嫌事大一般怂恿道:“那你去试试,说不定会有意外之喜哦。”
要是被吓到了……方起征眼中恶劣更甚,他可不知道,他只是随便建议了一下,其他的与他无关。
对自家老父亲的劣根性毫不知情的方临煦还真的去了。
李熙看着追上来的少年:“?”
她微微侧眸,恰好看见了某位老父亲还没收起来的笑意。
她更加疑惑了。
这对父子……有点奇怪哦。
不过她还没有多猜,就有人送上门来了。少年追上她与她并肩,她一侧眸他就朝她微微一笑,说个不恰当的词,“和蔼可亲”极了。
李熙当即大起了十二分警惕,但她面上不显,只回了个笑:“公子。”
“阿舒姑娘看上去年纪不大吧,在李庄待了几年了?”少年关切问道。
嗯?这么直白吗?
李熙因被他的直接乱了半拍,不过很快她就知道调整了回来,若无其事回道:“我来得早,应该有五年了。”
“五年?说来也巧,我五年前也来过这里,只是那时候和现在还不一样,这里还是荒山,后来,这座山卖给了一位……”他的声音忽然停住,记忆里回想起那个女孩,他不由得去找自己珍藏已久的金钗,就像每一次想起她他都会握住那支钗一样,他害怕她变了,也害怕她没了,于是此刻他忍不住多问了一句:“这座山现在的主人……还是她吗?”
李熙心微微一跳。
“她”?是指她吗?
他还记得她?
李熙犹豫了一下,还是如实道:“我虽然不知道公子指的“她”是谁,但是我们庄主从来没变过,这座山到她手中后,一草一木都由她设计而成,耗费了极大的心血。”
李熙说着侧眸看向少年,曾几何时,这里的确只有一个寨子,那时候她下的第一个命令就是砍树,随后便用那些树建成了这座山庄。
那段日子很艰难,却很值得。
她心底是很感激这两个人的。
原本她不想暴露,可少年念旧的表情令她动容,于是她回应了。
她回应得这样明显,他应该能猜得到吧?
可是李熙高估他了。
到他手中?这座山已经易主了吗?也是,那样一个小女孩,怎么能护得住这座“金山”。于是少年有些遗憾:“是吗?那真是太遗憾了。”
他从怀中拿出金钗,目光有些惋惜,有些怀念,有些感伤。
他的指腹缓缓擦过金钗上的金铃铛,眼眸中的光渐渐沉下来。
这支钗已经等不到它的主人了。
不明所以的李熙:“?”
嗯?
他在这……自顾自陶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