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舒姑娘,到李庄还有多久?”
这一路有人问了几遍,毕竟茫茫的山上,若没有个具体的数,逼得人一直走,倒是很消磨人。
李熙皆是一句:“快了。”
倒不是应付,只是她没想好,要不要见这群人。而她见不见,又关系着前面的陷阱要不要起作用。
李熙抬头,陷阱近在咫尺。
这些人都是练家子,这些小陷阱伤不了,就是给个下马威。
她思索了一下,可还没想好,可陷阱已经来了。她脚步便停顿了一下,到底还是直接踏入陷阱之中。
冒然进入人家的家里,应该付出点小代价不是吗?
她抱着琴,缓缓往上走,只是每一步都完美避开旁人见不到的陷阱,昨夜刚下了雨,脚下的陷阱沾上了泥浆,凭肉眼可不会那么明显地看得出来。
“阿舒姑娘,稍等。”
就在身后的人要跟上来的时候,李熙忽然听见队伍末尾传来的声音,这声音成熟稳重,一听就只能来自某个人。
李熙微微眯起眼。
这么巧叫停,难道他发现了?
她转身就对上了方起征的笑脸,怎么看怎么都不像发现什么的感觉。
方起征只是将自家儿子一推,说道:“阿舒姑娘等等我这傻儿子,他走得慢。”
方临煦:“?”
“父亲,我……”方临煦疑惑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方起征打断,他一眼都没有看过方临煦,只是含笑望着高处抱琴的少女,:“哎呀,临煦啊,你拖拖拉拉的可是会掉队的,你先去前面走,跟紧那小姑娘,别稀里糊涂迷路了。”
稀里糊涂?迷路?他爹在说什么和什么啊,别说这里只有这一条上山的路,但凡有点脑子的都不会迷路,还掉队?
方临煦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但是方起征又推了他一把,见他看过来就冲他挤眉弄眼,又重复了一遍:“去吧去吧,千万要跟紧人小姑娘啊!”
方临煦半困惑半就地去了,虽然他摸不着他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是他爹总不会害他的。
方临煦想着就追上了李熙。
“姑娘对不住,让您久等了。”方临煦倒是很有礼貌。
李熙微微颔首,虽然疑惑方起征的举动,不过对方也不像是知道什么的样子,所以她便在狐疑中接受了:“无碍,走吧。”
这机关不难,方临煦……应该挺聪明的吧。李熙想完又想起他之前的行为……好像也没那么聪明。好吧,她竟然犹豫了。李熙有些无奈。她忍不住侧眸用余光多看了他一眼。
正巧方临煦也在看她,俩人就那样对上了眼,方临煦微微一笑。
李熙:看上去是不太聪明的样子。算了,到时候注意着点,别让他受伤了。
这一想,李熙就听见咻的一声,机关被触动了。
她一回头就看见方临煦惊讶的表情。
“阿舒姑娘小心,有陷阱!”
他惊讶过后,第一时间竟是确认李熙的安危,他伸手一把握住李熙的手腕将她往后一抓,似乎想要保护她不受伤害。
李熙:……还真是不太聪明。
李熙侧眸,两只淬毒的直愣愣地刺向她。
说起来,要不是方临煦拉了她一把,她之前的位置可碰不上这箭,多亏了他,现在正中靶心。
李熙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可是转头一看,那人又跟愣头青似的挡在她身前,李熙得出结论,虽然不大聪明,但胜在心善。
只听蹭蹭两声,那两只箭就被一把长剑利落打落,李熙抬眸,是少年挺拔的身影。
嗯,不知心善,力气还很大。
危机似乎已经落寞,李熙从少年身后走出,装模作样提醒道:“差点儿忘记提醒诸位,山上多陷阱,诸位一定万事小心。”
“阿舒姑娘,你这哪是差点儿忘记,你是已经忘记了吧!”
“吓死我了,这山上怎么还有陷阱啊!”
紧跟在几人身后的大老粗们一个个后怕起来,免不得抱怨两句。
“几个陷阱就吓成这样,打仗怎么办?谁被吓到的过来跟我说,我准你们回去加练!”方起征的话让那几个人立马闭了嘴,连连点头:“我没被吓到!”
“我也没有!”
“我就没说这话!”
几个小伙子你一言我一语的,虽然看不出他们怕不怕陷阱,但是能看出来,他们一定怕方起征的加练。
李熙觉得好笑。
她微微俯身,低头隐下自己的笑意,对几人道:“诸位,时候不早了,若再不走,怕诸位到了见不到庄主。”
“你们庄主很忙吗?”方临煦闻言问道。
“很忙。不过若知道诸位诚心前来,庄主也会亲自接待诸位的。”李熙回道。
原本只要他们禀明身份,“庄子”哪怕再没空都得接待这些朝廷来的贵客,可是李熙却没想到方临煦竟然道:“那我们抓紧时间,绝不能耽误庄主的时间。”竟是一点也不动用特权。
李熙有些惊讶地看向他,不知道应该感慨,这么多年他竟没有变还是应该感慨,他真是让她充满期待。
“公子真是个好人。”李熙这句话是真心的。
方临煦闻言一愣,这么多年已经很少有人跟他说这样的话了,他在战场上厮杀,敌人叫他活阎王,而百姓叫他副将军。他满身鲜血,早已经不再是一个好人,也没有人会认为他是个好人。
方临煦失笑道:“我杀了很多人,已经很多年没有人觉得我是个好人了。”
他不由得想起以前那个小姑娘,也许只有她和这位阿舒姑娘会觉得他是个好人。
“公子,人有千面,好不好不取决于别人,只取决于你是否问心无愧。”李熙也满手鲜血,可她从不为别人的死亡找借口,她杀的都是对方不死就是她死的敌人,所以她不后悔。李熙侧眸,这个少年和幼时相比长大了不少,战场上的血腥和残酷并没有将他吞噬成为一个冷酷无情的人,反而将他的盔甲磨砺得更加锋利,保护着他柔软的内心。
方临煦瞬间看向李熙,可李熙已经移开目光,她缓步前行,声音仍旧如潺潺流水,徐徐动听。
“公子,我的师父曾告诉我,若是身由己,琴只赠知己。若非知己,不懂你琴中滋味,你再寄情于琴,也不过是对牛弹琴。”
这些话如春日初阳一般照入他心里,掀起他心中惊涛骇浪。
头一回有人和他说这些,还是在不知道他的身份的情况下。这位阿舒姑娘,与他的一些想法真是不谋而合,明明才见不久,他就觉得他们认识了好多年一样。
这种感觉……
他看着她离去的背影,优雅至极,又想起她那张少有表情的脸,突然一瞬间,他好像觉得和他印象里某个人重合了。
会不会……
他脑子里灵光一现。
“阿舒姑娘,你、你姓什么?”
“姓刘。”李熙毫无负担借用了自己两个得力管家的姓氏。
“刘?真是个好姓。”他心底一阵失落,努了努嘴才勉强挤出个笑。
他在失落什么,明明她都说了她叫阿舒,她叫阿舒,不叫李熙。
好姓?
夸得有些敷衍。
李熙转头,不知道他为何露出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不过……这傻小子又要踩上陷阱了。李熙无声叹了口气,她不动声色伸手扶了他一把,这状似不小心不小心的动作,恰好逼得他下意识右移半步,躲过了机关陷阱。
“对不住,刚刚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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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怎么的脚滑了一下。”方临煦还以为是自己不小心碰到了她,还在这儿给她道歉。
李熙怜爱地看了他一眼:“无事。”
看来是真不是太聪明,不是装的。
“啊!”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边李熙刚刚救下方临煦,那边又听见一声尖叫,李熙和方临煦闻声回眸,只见一棵大树上,吊起收紧的渔网里网住了两人,就恰好是方临煦身后跟着的那两人。
“救命啊!”
“将军,少将军快救救我,我还不想死啊!”两个小伙子叫起来。
方临煦捂脸。
真的很想装作不认识他们。
眼看着另外几人要去解救那两人。
李熙觉得,她都不用出手,这群人在这里自己都能给自己玩死。
“这里到处都有陷阱,你们别轻举妄动……算了我来吧。”李熙仿佛妥协一般,她将手中琴递给方临煦:“请公子帮我保管一下,多谢。”
“是我要多谢你……这是我应该的。”方临煦忙恭恭敬敬接过琴,小心翼翼护在怀里,他虽不懂琴,可是这琴一尘不染,油光透亮,可见主人有多珍惜,方临煦也不由得郑重起来。
李熙走到树下,从腰间拔出一柄长剑,只见她轻轻一舞,动作行云流水,很快,那渔网变四分五裂,两人哐当一下从树上掉下来,狠狠摔了个屁股墩儿。
“哎哟!疼死我了!”
“疼死你活该,快起来,丢不丢人,出去别说是我方起征练的兵。”方起征中气十足地吼道。
那两个人既羞愧又害怕,连忙起身,连脸都不敢抬。
唯独李熙听见那一句“方起征练的兵”,她有些捉摸不定,这是……直接跟她摊牌了?还是无意中说的?她到底应不应该“听见”呢?
算了,就当作没听见吧。
李熙想当做没听见,可有人却不打算让她蒙混过去。
“阿舒姑娘,我是方起征,那是小儿方临煦,之前一直没有告知姑娘名字,对不住姑娘了。”方起征还刻意走到李熙面前说的,其含义不言而喻了。
李熙微微低眉:“无妨,阿舒只要知道诸位都是李庄的贵客就够了。其他的,阿舒没有任何兴趣。”
“我们与阿舒姑娘萍水相逢,阿舒姑娘原本可以袖手旁观,不过阿舒姑娘既然救了我们,那想必也是庄主的意思吧?”方起征精明的眼神看向李熙。
李熙仍旧低眉顺眼的模样:“那是自然。”
方起征眼睛逐渐眯起,都说多说多错,可这姑娘一句多余的话都不说,让人找不到错处。他轻笑一声:“那姑娘觉得,我们上去能如意见到庄主吗?”
“阿舒早前就说了,赶早去就能见到。”李熙冷静回应。
方起征微微颔首:“那就辛苦姑娘继续带路了。”
“不辛苦,是阿舒应该做的。”李熙朝他微微俯身,就当行了一礼。
方临煦走来,将琴还给李熙,李熙又道了谢才走到最前面带路。方临煦则是不赞同道:“阿舒姑娘只是引路人,何况她还救了我们,父亲何必为难她。”
方起征闻言惊讶地看向了他:“我为难她?”
方临煦郑重点点头,在他眼中,这位阿舒姑娘从来低眉顺眼,怎么看怎么温顺,而父亲的表情则显得有些咄咄逼人,于是他眼中不赞同更甚:“父亲,我知道您一定有您的理由,但您也许是想多了,这位阿舒姑娘,不是坏人。”
方起征啧了一声,她不是坏人,那感情还是老父亲最坏了?
他挑挑眉:“认识不到一个时辰,你就这么相信她?”
“是直觉。”方临煦回道。
老父亲捋了捋胡子不说话了。
这傻小子没救了,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