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家和五年前并没有什么变化,依然很陈旧,也依然很平静。
即便李熙已经不是从前的李熙,但是她却一直住在这个简陋的小屋里,仿佛是要牢记她的来处,或是让她不变初心。
推开门,李熙接过许舒宁手中的外衣,推攘了许舒宁一把:“我去洗衣裳,你去加件衣服,晚上下雨会比较寒冷。”
“我去洗吧,你去换件衣裳,别着凉。”许舒宁将衣裳又拿过来,伸手推了推李熙的肩:“快去,你衣裳还是湿的呢。”
李熙很想说,她都没有淋到雨,衣裳怎么会湿。但是看着许舒宁不由分说将衣裳又抢回去的动作,她终究作罢,只是道:“你加件衣裳再去。”
“知道啦!”许舒宁笑着应道。
李熙这才往房间走去。
不过她刚关上门还没来得及换衣服,一只鹰就从窗口飞进来,熟练地抓在一旁的木架上,直至站稳。
这是庄子里的信鹰?
李熙取衣裳的手一顿,她随手拉上衣柜门,又走到窗边,望了眼许舒宁端着盆子离去的背影,利落地关上了窗户。
她从架子下取出一块肉喂到鹰嘴边,那只鹰一口就吞掉了一片肉,李熙便趁它咀嚼之时取下信看了起来。
的确是来自李庄的信,这字看起来是刘康的字。刘康回来了?
李熙想着继续往下看下去。
第一段无非是寒暄,说说近况。第二段是瑜州的情况,几个店铺都开张了,生意不错。第三段事关桃源乡,包括瑜州和明康的桃源乡。最后一段就是吕县今日发生的事情了。
李熙想着那飘动的旗帜,街道上奔驰的骏马,继续往下看。
原来是这样。
吕县马县令“死亡”,朝廷并未让新的县令上任,而是调派了守在蛟泉的将军前来驻守。看来,吕县这边真的不太平起来了。今日那些驻军,恐怕只是先手,后面会来更多。南朝与稚蛮的战斗一触即发。
更让人不安的是,这位新来的将军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他们会采取怎样的行动应对稚蛮大军。关键是,怎么应对她?
李庄陈于两国交界处,不论是南朝还是稚蛮都对她虎视眈眈,如果南朝这位将军妄图除去李庄,坐拥边城,她又该怎么办?不同意便是叛,虽有越地为退路,但是她刚刚得罪了稚蛮。同意则是肉包子打狗,她苦心经营的一切怕是保不住了。
她该怎么办?
是否应该提前去见新来的将军一面?试探试探他的想法?还是静静等待,让对方出手,而她见招拆招?
李熙面色凝重,犹豫不决。
也不知道是看了信,还是晚上突然降了温,李熙还当真觉得有点冷。于是,她将信放到一旁,拉开衣柜,选了套衣裳换上。
边换边想:刘康此刻给她来信,恐怕也是想让她提早拿主意。她得好好想想。
要不写封信问问沧白藏那边来的是哪位将军?性格如何?
想着,李熙当机立断走到桌边,提笔写下一封信,随后放飞了信鹰。
刘康看见信就会知道送给谁。
望着信鹰远走的背影,她又觉得不够。
明日还是回一趟庄子吧。
是夜。
吕县中某处仍旧灯火通明。
昏黄的灯光与高挂的月亮相辉映,在窗边散下泾渭分明的阴影线。
银色的铠甲被好好挂起,锋利的佩剑剑与鞘分离,交叉挂在墙壁,锃亮的银光在灯光下显得更加锋芒毕露。
忽然,窗边走来了一个少年,他轻轻靠在窗边,望着月亮。
他臂靠窗框,微微曲起的手一半在窗内照着灯光,一半在窗外迎着月光,窗下的青砖上还投下他半个手的影子,而那截影子多了一部分。
他骨节分明的手指微微转动,手上的发钗便转了一圈。清晰的金铃声清脆无比,与凄冷的月光和音,倒多了几分意境。
走到门口的男子望着他发呆的背影,视线落下就看见他手上一只耀眼的蝴蝶金钗。
蝴蝶底下双翼为红,由细碎的红色宝石镶嵌而成,在光下色泽极佳,美不可言。而红宝石之上又有一层镂空金翅,细薄无比,若有风来,那双翅膀就会如飞舞一样,上下轻颤,宛如蝴蝶振翅欲飞。而蝴蝶足边那只漂亮的金铃铛,也是镂空的,宛如蝴蝶戏珠。
仅这一只金钗,就费尽宫中多少工匠的心血。
“在想什么?”方起征边踏进房间边问道。
“父亲?”少年指尖一顿,他微微侧身看向来人,顺手收掉手下的金钗。
“这里和五年前好像没什么变化。”他望向夜空,说道。
他的小动作当然被方起征看在眼里,方起征走到他身边,与他看同样的夜空:“钗,有想送的人了?”
方起征收起金钗的动作一顿,都被看见了他也就不藏了,随即,他将金钗拿出来,目光落在金钗上:“还没想好。”
方起征倒觉得很意外:“你第一次作为我的副将上战场就取得了胜利,陛下为了奖励你就问你你想要什么,当时你就说你要一枚金钗。那时候所有人都笑了。临煦,那支钗长得和那个小女孩头上那支很像。”
不是很像,就是仿照的那支。
他初回明康的时候,总是想起那位姑娘,她的智慧和勇敢永远激励着他。他打下金钗,不止是纪念她,更是为了提醒自己,遇见困难该怎么做。
到现在,这支金钗成了他每每思索都不自觉会握住的东西。
“我原本想送给她。但是,这么久了,我不知道该不该送。”方临煦道。
方起征了然:“你怕她变了。”
知子莫若父,方临煦的顾忌他猜到了。
方临煦点头:“我怕她误会。”
若她变了,这钗就不该送,因为他并不想把这钗送给现在的她,一直他只是想送给从前那个冷静果敢的女孩。
“别忘了谁一厢情愿写下的庚帖?”方起征的揶揄可少不了。
方临煦脸上羞赧:“我会取回来的。”
方起征摇头,他想起之前接到的少女的信,总觉得这个傻小子不仅留不住钗,恐怕还取不回这庚帖了。
说起来,这吕县这几年可发生了不少事,最明显的就是那个突然出现的李庄了。兵部侍郎沧白藏似乎与皇帝说了什么,也许是当作一个明显的威胁?可是皇帝又只是让他去探探底细。
李庄可姓李啊,不会和那小姑娘有什么关系吧?说起来,当年那小姑娘狮子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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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口要的不就是一座山吗?
一座山,一叠户籍。
如果真是如此……
方起征看向自家儿子,如果真是那姑娘,这臭小子恐怕魂都要飞了,好厉害的姑娘啊!这么厉害,肯定很难追吧?起码比他娘更难追!方起征想想都摇头。
不过这些猜测就暂时不告诉他了。方起征想着,最近勾起一个坏笑,到时候吓他一跳去。
方临煦自然不知道自家父亲那恶劣的小心思,他想起了正事,难免问上一句:“父亲,稚蛮不产马,马匹稀少,从而在作战方面十分不利,听闻此次南朝不少战马流落稚蛮,再加之吕县的地形,恐怕很不好打。父亲有何作战计划?”
提起正事,方起征嘴角笑意渐浅:“说实话,这次关键不在你我,所以现在拟不了计划。”
不在他们?方临煦不理解方起征的意思,以往作战方起征总会把计划拟好,依计行事,每每如此,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可这一回父亲竟说拟不了计划?这是为何?
“不在我们,还能在于谁?在敌人?”方临煦追问道。总不能祈望敌人输吧?
方起征只是仰头望去,目光越过外墙眺望到远处黑漆漆的一片,那里是,“山”。方起征说道。
方临煦疑惑:“山?”
方起征嗯了一声,紧接着道:“沧家那位刚从吕县回到明康,他向陛下上书,此役想赢,就要看山。沧家那位也是少年天才,小小年纪多智近妖。沧家世族,几代腐朽没落,却没想到临了临了出了这么个英才,一人扛起沧家。他的话从没错过。”
沧白藏,他见过的,生得一脸菩萨像,可是,杀人却毫不手软。
“不会有人永远不犯错。”方临煦意味深长道。
方起征勾了勾唇:“陛下觉得他没错,他就永远不会错。”
是了,那个人也是陛下最锋利的刀。方临煦沉默下来。
过了一会儿,方临煦才问道:“山上到底有什么?”
方起征答:“庄子。”
当然,他没说什么庄子,他儿子可不笨,所以这庄子名字就先瞒着。
“庄子?”
见方临煦不解,方起征又道:“临煦可知日月堂?”
方临煦虽然不知道方起征为什么又问向别的,像是在转移话题一样,但他仍旧回道:“这我知道。日月堂是一个杀手组织,他们唯利是图,无恶不作,朝廷将他们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可惜他们行踪飘渺,难以清剿。”
“在你印象中,日月堂可有失手的时候?”方起征又问。
“失手?他们做事极其小心,别说失手,连线索都不会留下。”方临煦果断回道。
“但这一次他们失手了,因为那个庄子。”方起征转身,背靠着窗户。
方临煦一愣。
方起征侧眸看他傻眼的模样,忍不住想笑,这才哪儿到哪儿啊,若他没猜错,这小子就要瞠目结舌了。越想方起征竟觉得越兴奋,他收回手拍了拍方临煦的肩膀,道:“所以,此役要赢,就得看山。好好休息吧,臭小子,休息好明日咱们上山。”
要想赢,就看山。
方临煦这回面色更加严肃起来:“好。”
明日,恐怕是场硬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