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皇家内苑,四人陆续灰头土脸钻了“近道”后,一个凶神恶煞轱辘着绿眼睛的凶兽对他们呲开了大牙——
司徒善嚎道:“妈呀,我没听说皇宫的恶犬这么大只,还不栓绳!”
乔相宜率先开跑:“糟了,我方才看见那乌鸦把绳啄了!”
感情那怪鸟所经之处,哀鸿遍野,势必会遗留什么动静。
还好经过灵轩内几波万象虫的熏陶,众人的跑路功力日益增长。片刻后,在看守恶犬的人到来前,恶犬已经提前被一阵“安神香”熏晕了。
几人沿着低矮的房檐各自搜寻,终于在一座陌生的建筑上发现了一个“燕子窝”——此燕子窝非彼燕子窝,里面还混进了一只比着攻击姿势的乌鸦。
路千河不动声色地在那只“乌鸦”发出动作前将它的污言秽语掐灭了,“乌鸦”化成了灰尘,簌簌落了下来。
此后,乔相宜根据各个“狗洞”处纸人传来的异动和反馈,照这个模式又消灭了几轮乌鸦。
几个来回后,众人筋疲力尽。路千河摇了摇头——这依然不是正确的那只。
司徒善:“等等……到底还差几只啊?”
乔相宜:“纸人监视到的,飞进皇宫内苑的大约有十只。我们方才已经抓了四五只,再加上还有潜入的其他队伍抓的,按理讲……应该快消灭完了才是。”
可为什么迟迟没有收到消息,难不成……那个郝珍珠又在耍他们?
这时,一直在后方观测敌情的王思源打断道:“喂,你们看,那还有一只!”
顺着王思源指示的方向看去:一座春和景明的画卷徐徐展开。池鱼相戏、鸥鹭忘机,光风霁月的内湖之上,涌动着一片挣扎的阴影——一只乌鸦在阴影身侧的小渚之上,嘎嘎呱呱叫个不停。
几人立刻明白是什么情况了:坏了,有只乌鸦恶作剧,跑到皇宫的御花园处把路人吓到湖里去了!
偏偏那地儿,这会儿还真没人守着。
“愣着干什么,先救人哪!”
说时迟那时快,先前还在意狗洞影响仪容的王女侠这回也不在意倒春寒的水冰不冰了,提着剑率先冲了下去,幸好乔相宜及时将她拦住:“王女侠,这种事情,还是我来吧。”
在乔相宜将那少年捞上来的一刹,小渚上的乌鸦忽然停止了尖叫。
几道目光同时锁定住了罪魁祸首,却只见一片黑色的羽毛飘进了湖心。余下羽毛满天飞三,最后汇聚成一行白鹭轻巧地飞走了。
这死鸟……又化形跑了。
“罢了……救人要紧。”乔相宜将少年放置在了安全的地方。王思源凑了上去,率先问道:“喂,你是哪座殿内的小侍卫或小黄门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还不小心掉进湖里了?”
被她救出的少年面色苍白,身形也羸弱的很,看上去像是个跟摩琅君差不多大的病秧子。可这病秧子却偏生了一双猫儿似的双眼,灰色的瞳孔写满了警戒。他似乎并没有对方才的搭救心生感激之情,反而是质疑地看着眼前几人。
“你们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
哈,好大的口气。
虽然——在这禁闭的后花园之中,他们几人穿着格格不入的人突然出现,呃……好像确实有些可疑。
王思源和司徒善并不想自报家门在皇宫里惹事,免得烧着尾巴,只好眼神求助另外两位。乔相宜却定了定神:“等等……好像有人来了。”
此地不宜久留!
几人匆匆扔下那病秧子少年,追着那飞走的白鹭去了。
被留下的少年望向漂浮着羽毛的湖面,喃喃道:“不是说乌鸦会带来厄运吗?呵……还是死不了吗?”
第四回合,乌蓬终局之战。
谁能想到,从皇城飞出的死乌鸦将人耍猴一样兜了一圈,最终却回到了仙门驻扎的西市港口,在乌蓬舱顶上盘旋个不停。
到了这一步,几乎大半的“病号”都已经体力不支、折戟沉沙,除了少数当时在皇宫目睹了乌鸦升天飞走的人,没人注意到那“礼物”近在眼前。
那行白鹭在附近盘旋了半天,直到暮色迫近,也丝毫没有下来的意思。
运河之上,一只乌蓬内缓缓点燃了一盏煤灯。煤灯下,白日里爬墙跳楼钻狗洞的四人终于感到了身体上的疲惫,决定从长再议——比如先下一局棋换换脑子。
乔相宜打了个哈欠:“……我先来!”
司徒善不遑多让:“我跟!”
王思源面色忧愁:“呃……撤退!”
路千河摇了摇头:“不用……上钩!”
闻言,四人眼神瞬时对上,纷纷起身推了棋局。
夜色中,飞鸟四散,一只白鹭似乎吞了什么亮晶晶的东西,肚子膨胀了起来、搁浅在了岸边,嘴里还艰难地要呕着什么东西。它挨了半天,要吐不吐、要飞不飞、急得在原地打转。
乔相宜长舒一口气:“哈,等了半天我都困了——应该就是它了,这回可以活捉了。”他率先甩出符咒、左右开弓。一阵风起,其他人立即跟上,做出这最后的收尾。
最中央一只呆若木鸡的白鹭突然停止了抽搐,化为一只花骰,滚落了下来。
……
原来“礼物”竟是一枚花骰!
终于——几只白鹭化为烟灰,轻飘飘地落下,为这一天画了个完美的落幕。
晚风落下,喧嚣声止,只有几只大雁路过舒朗的夜空,不小心窥探到了运河边角的这一幕。
离岸最远的另一只乌篷船上,曲晏清将头上的斗笠拉了拉——他有点子后悔,后悔当初不该答应那郝珍珠让她主持复试。这不,差点又闹出了更大的篓子。哼,他本来都准备出手收拾这烂摊子了。
“不过……”他看了看恢复灯火通明的元京:“看来现在是不用了。”
元京某河岸,不知名的石滩上,丢满了几只沾着鲜血的龟甲壳。淋漓的血痕顺着裂变的缝隙与水流汇聚,河水的汇流处结成了一个卦阵。
摩琅君单薄地站在卦阵前,低声喃喃道:“抱歉师父,我……好像又把事情搞砸了。”
他的状态十分不好,连呼吸出的气体都冒着寒气。
“不过,我现在已经是个能够自己负责任的大人了。此次元京会武的过失,我将……一人承担。”
说着,甘愿接受刑罚的人自动走入了漩涡。下一秒,卦阵幻化的“水涡”几乎遮蔽了来人全部的感官,却无法遮蔽他望向远方的视线。
原来……是这样吗?
在卦阵的水流将摩琅君的视线彻底封锁前,他喃喃道:“原来直到现在,我还是执迷不悔,还想将视线……继续投向那里。”
“可惜……”他闭上了双眼,“那些盛衰荣辱,以后再也与我无关了。”
另一边,北边的皇城外围,一只鸟窝里多出了一枚异色的蛋,从树梢掉落到了城墙外围。
一个禁卫打扮的身影匆匆略过,接住了方才掉落的鸟蛋——拈在手心捏碎了。
此人正是乔装打扮的郝珍珠。正如她那变幻莫测的形迹一样,没人知道她是何时混进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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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珍珠抬头望向那无垠孤寂的城墙,喃喃道:“切,总算是把消息带进来了。终于,要开始变得有趣起来了呢。”
她此番形迹了无痕,除了腰间的葫芦一直咕噜咕噜摇摆不停。
“别动!”她道,“再动,我就要跟你玩更过分的游戏了。”
与此同时,对岸东市,醉冬楼顶上的钟声即将落下时,一只不知名的鸟儿撞上了摆钟,使俯瞰元京的钟声错漏了一拍。幸而有人御剑飞过,将那只跌跌撞撞的鸟儿拂袖弹开——鸟儿的形态化作沉烟,只有一只翎羽落在了来人手中。
翎羽上写着几个歪扭的字迹:“种子已带到。”
看见字迹后,项真倏尔一笑,将那翎羽翻了一面,也在上面写了一行字:“一切顺利。”
随即,那翎羽再次变换成一只全新姿态的小鸟,飞走了。
子时已过,钟声如期落下,元京城内响起了悠长的回声。
这代表着,春分过去了。
和春分逝去一同莅临的,还有元京会武的入选名单——所有入选的弟子,他们写在飞花帖的名字上都会多出一个小小的标记。
得到好消息的人都回家找亲人团聚了,深夜的廊桥之上,只徘徊着两个“无家可归”的人。
路千河不是很理解,为什么乔相宜的飞花帖……最终会变成白露谷的标记?
他等了好一会,也没等来对方的解释,于是干脆陪着对方一起沉默。
此刻,乔相宜正望着运河对面的港口。运河的港口永不停歇,这导致元京也成了个不熄灯的城市。这个点了,依旧有客船的灯火摇曳,船上传来了觥筹交错的酒香,嗯……还有四色鼓伴奏的裙摆声,以及一首喝着笛声的古曲小调。
“水调数声持酒听,午醉醒来愁未醒。送春春去几时回?临晚镜,伤流景,往事后期空记省。”②
乔相宜转向桥下游船驶过时晕染的波纹与光影,漫不经心道:“真好啊,你们都在飞星剑派,也能互相有个照应。”
路千河负手倚着阑干:“你……就没什么想说的吗?”
乔相宜的眼神落在失焦的一角,然后偏过头来看他:“有啊,你们……可不要忘了我。”
路千河心想:“你们……?”哦,看来也不是对我一个人说的。便懒懒回道:“嗯,我知道了,我会转达给他们俩的。”
春日的夜晚无风无浪,此时,恰好一行鸿雁略过廊桥上空,向南飞去,点缀了这枯燥的星空。
路千河准备起身时,撞见了一双比春水还要深邃的眼睛——好像是方才为了看那一行大雁,乔相宜不知何时挪到他身侧来了。
“哦对了,可以写信。”乔相宜感觉自己的声音有些困了,“我会给你写信,你记得千万要回信。”
路千河感到心头那点阴霾已经随着那飞走的大雁消逝了,他点了点头,轻声道:“好。”
“不会又当耳旁风了吧!”乔相宜不满道,“你认真点回我。”
闻言,路千河似乎笑了,他认真道:“好,我一定会回的。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我一并记下了。”
“我想想,还、还有……”路千河这猝不及防的一笑,使得乔相宜酝酿好的的话茬一下子就被堵了回去。他突然感觉喉咙有些干,心想:咳……麻烦。以后要是没什么事,还是别惹他笑了。
运河之上,缓慢行驶的客船之上,小调不知疲倦地唱到了下半阙——
“沙上并禽池上瞑,云破月来花弄影。重重帘幕密遮灯,风不定,人初静,明日落红应满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