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夫人,太后娘娘在御花园等您好一会了,请随奴来。”
身姿挺拔的女子眉眼挂着淡淡的温和笑意,朝小太监点了点头。
没走两步,远远地,她忽然瞧见一低眉顺目的宦官也在朝这走。
眼眸微动,她不动声色抬手,取下一枚耳饰,“哎”了一声,道:“小公公,我丢了个耳坠,还要麻烦你替我找一找。去御花园的路,我自己去便可。”
沈喻始终低垂着视线,碎步走,碎步停,不一会,二人相遇相错。
“君后阻挠,未成后妃,给了个空名祭司,是为福兆。今后,沈公子好自为之。”
沈喻头低得更甚,匆匆几步,短短几言,他心中终于落下一子。
好一会,李夫人已经走远了,他终于可以挺起身,对着她的背影,无声道了一句谢。
李氏虽遭猜忌,明面上却依旧是国主的心腹,是左右手,若非李小将军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秋洄定然无法堂而皇之藏身在万福寺井底。
他这是用自己所有的人情换了这一个机会,此前他有七成把握秋洄可以吸引到国主。
幸好,秋洄没有让他失望。
年轻,异族,天真貌美,灵动无畏却又有恰到好处的惧怕,更有着被规训后的三分优雅,秋洄有着和宫中的女人完全不一样的情态,沈喻也是男人,若他在高位在深宫待久了,有这样一个女子出现,他亦会被吸引。
低头走在望不到边的宫中,他默默攥紧了手。
国后母家强势,屹立三朝不倒,有她阻挠,秋洄无法成为后妃也在意料之中,国主大概有意,故而是特意开设了一个祭祀的职位,来让秋洄充当吉祥物。
之后呢?
在他的设想中,秋洄会靠着自己的独一无二的新鲜感,得到国主的宠爱和信任,然后,搅得后宫天翻地覆,而他要做的,便是在暗处提供名单。
转着淡蓝宝珠银簪,沈喻坐在房中,一言不发。
今夜,秋洄没有回来。
一面沉寂,一面奢靡。
华丽又繁复的衣裙露出小臂露出腰身,面上戴着白纱,发中簪着银色叮铃响的银饰,秋洄面若皎月,眼神似水,在大殿之上随着歌舞摇摆,而衣裙之下的纯白狐尾若隐若现。
她跳得不算熟练,可偏是这副青涩大胆又奔放的姿态,吸引了上座的男人。
一个回眸,她笑眼弯弯,扭动腰肢摇摆狐尾,又一个转身,她假意与人躲藏,在舞者身后探头,又是笑意浓烈,引得国主开怀。
热烈的人无拘无束用心讨好,总归是比被规矩束缚的宫廷中人来得轻松。
沈喻再一次见到秋洄,是在大半月后的大街上。
数十人的轿撵,只托着一个秋洄,金色轿顶与真丝相衬,华贵无比,而秋洄,她摆着手势一边念着“君主福泽”,一边朝外撒下粮食的种子。
百姓听闻轿撵之上的祭司是在国君祈福时降下的吉兆,纷纷虔诚献上双手,接住撒下之种。
这仪式饱含希望与祝福,无人不欢喜,故而百姓脸上皆是笑意盈盈,万分感激。
一边抛洒一边承接,整个队伍,神圣又让人敬畏。
他刚刚外出采买结束回到都城,脚步还未停歇便瞧见这么大的阵仗,视线跟随队伍移动,他后退了两步。
秋洄没有主动联系他,他便只能等。
不作逗留,他只看了几眼便匆匆转身,忽然,一股强烈的被注视感密密麻麻在脑后浮现。
顿了一步,他猛地回头,却见仪仗已经擦身而过。
回到府邸,他简单歇息片刻便又开始查看府内支出,两刻后,取出一些准备给总管太监的孝敬银两后,他总算可以好好歇息了。
每一次离开都城,路上他都是马不停蹄,绝不在外地多做任何停留,以免产生花销,更不给当地官员富绅贿赂的机会,故而来去总是风尘仆仆,疲惫不堪。
掂量钱袋,他自嘲一笑。
虽说他不给外人贿赂的机会,但他自己却要时不时孝敬顶头太监,不为别的,也算是一种报恩罢。
歇了会,他起身准备沐浴。
打开香炉正要熏香,手一顿,他微微拧眉疑惑捣了捣炉中灰烬。
出门这么些时日,下人没有来倒掉炉中灰吗?
这般粗心大意,他得扣他们的工钱。
炉中缓缓升起白烟,文旦的香气渐渐弥漫,直到后半夜。
轻巧的身形探进窗户,天气转凉,白狐落地带进来一丝寒意。
这寒意拂上了沈喻的脸,他当即清醒。
眼睫猛地轻颤,他醒来时是绷紧了脸下意识后退,生怕受到危险。
可他不会有危险的,秋洄在这,只要她在,她就会保护他。
见人醒来,她伏在床榻边笑弯了眼,轻声道:“义父,你想我了吗?”
他似是惊讶没缓过来,呼吸有些重:“你怎么出宫的?”
“我说我会看天象,有一天说对了天气,君上特别高兴,赐我住了通天楼,让我每三个月带着百姓去祈福。”
双手撑着脸,她邀功道:“义父,我是不是很厉害?”
可沈喻并没有高兴,也没有夸赞,而是拧眉,问:“天象?你不要信口雌黄,我怎么跟你说的,不懂的东西不要乱说,在宫里行差踏错,你会万劫不复。”
又是这样的口吻,秋洄来邀功前就想象出了他会是这种语气,饶是做好了准备,骤然一盆冷水下来她还是有些失落。
强行掩下情绪,她继续:“我知道君上是把我当玩意,我有自知之明义父,我不会瞎说的,你相信我。”
有句话她藏下了,进了宫她才知道,单纯做一个玩物哄别人开心,比哄义父,要简单许多。
“你最好如此。好了,你赶紧回去吧,没事别来找我,别让人知道你我的关系......”
他又开始嘱咐了,三言两语就躲过去了她的问题。
义父想她了吗?
低着头听他的嘱咐,她看向他撑在床板上的右手,大多数兽人的目力在黑夜中比人族要高得多,她也是。
拉起义父的手,那道伤疤依旧蜿蜒可怖。
沈喻一顿,浑身僵硬,他根本没料想到秋洄竟然会直接触碰他,更没想到她已经如此大胆,竟然碰他的伤疤。
他下意识扫了眼门窗,用力想抽回自己的手,低声训斥:“你放肆。”
但她似乎没听懂他的意味,甚至用指腹摩挲他的疤痕。
“义父,我找到那个人了。”
“沈公子,听说你的剑耍得很不错啊,只可惜咯......”
昏暗的牢房内,油灯只有壁上两盏,微弱的光线下,他看见了在火上烤过的匕首,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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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拿着匕首的行刑人。
“你们沈氏犯下大罪,沈公子若是不从实招来,你这手呦,可就保不住咯......”
发烫的刀面拍在他脸上,他愤恨地死死盯着行刑人低吼,他只能低吼,他嘴里塞满了布,根本没法“从实招来”。
“什么?沈公子不说?不说那可别怪我不客气了!”
钝刀子划破肌肤,割断筋脉,一刀、两刀、三刀,木架疯狂晃动,痛苦的宛若野兽的低吼熄灭了油灯。
灯灭,然灭不掉他心中恨,给他行刑的人,下巴有道疤,他一辈子都忘不了。
紧紧闭着眼,沈喻紧握着拳整个手臂都在发抖。
“......义父,你还有我,我去替你报仇......”
轻声安慰出现在耳边,他回过神来,秋洄半个身子上了榻,她抱住了他。
肌肤相触的窒息之感瞬间炸开,他浑身僵硬,愣愣问:“你在做什么?”
“义父你刚刚是想到了过去的事吗?你在发抖,我只想义父别怕。”
“不......我是问你......”
问你为什么要抱我?
不,这样的问题问出口才令人耻辱,他又不是什么碰不得的珍宝,缘何要因此怪罪小洄?
然不适终归是不适,他还是推开了秋洄,平静道:“义父不是什么几岁孩童,做个梦都要人安慰,以后没事不要碰我。”
“为什......”
“没有为什么。”
他严肃打断,又道:“此人在牢中辱我,我不想他死得太便宜。”
秋洄默了片刻,应了一声:“小洄明白。”
“嗯,切记做得隐蔽,不要让别人知晓你和这件事有关。”
“义父,你放心吧。”
黑影微微倾斜,沈喻刚要放话让她离开,腕间伤疤忽然落下触碰。
不似触碰,是抚摸,是环绕,秋洄又在违逆他的话。
厌恶立马攀上心头,他迅速抽手可紧接着又被她用力握住,不免咬牙:“我刚说过的话你又没听进去?我说过,没事别碰我。”
“义父,小洄心疼义父。如果那个时候的我,有现在的本事,我一定会去闯宫救出义父......”
手被拉起,掌心忽碰上了脸,沈喻瞪大了眼,浑身僵硬。
她在用脸蹭他的伤疤。
“义父,别推开我,让我陪在你身边,好不好?”
她忽叹了口气:“白天的时候都没有好好看过义父,我想现在陪着义父,像你以前看着我入睡那样。”
白天,白天那道强烈的目光竟然真的来自秋洄。
“义父!陪我一起玩!我们一起去爬树抓小鸟!一起去嘛!”
他还在研究怎么烧饭的时候,小狐狸会在他脚边跑来跑去,一会缠着他去狩猎,一会缠着他去爬树,他答应了她便会躺在地上翻滚开心大叫,他不答应她便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黏人得紧。
一晃这么多年过去,这丫头还是没能改掉黏人的习惯。
他还想推开,还想让她赶紧离开别惹人怀疑,可那双圆润的眼眸在黑夜是如此明亮,充满了渴望。
“义父......”
见他久久不回应,秋洄的声音明显低落。
他忽然动容,故意沉下声,冷冷道:“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