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人丢进河里之前她先摸出了他的手机。
做都做了,总得制造一些不在场证明吧?
点开聊天框,她打算用他的社交账号发一些无关痛痒的内容。
【赚不到钱,好失败。】
【我好烂,要不然去死吧?】
【今天见到了祭木老师。】
【祭木老师真的好女王啊,和照片里一样高冷,不敢说话。】
【好想知道主角的身份,不敢问。】
【祭木老师的工作环境和她的人一样干净。】
【好烦,不想回去。】
【祭木老师喜欢说请,她好尊重别人。】
【她人真好。】
【她声音真好听。】
【蝴蝶。】
最新的一条隐私帖子里,是偷拍的一张她的侧脸,还是今天拍的,配文是“蝴蝶”。
她面无表情地刷着这些全部被隐藏起来的内容,每一条都只有一句话,指代性不强不弱,久远的是半年之前,最近的是关于她的。
不知道蝴蝶是说的什么,她觉得他的拍照技术有待提高,她的侧脸都糊了。
望着水面还未平静的涟漪,她忽然意识到,钟长君是她的粉丝。
不对,她早就知道他是自己的粉丝,他来要过她的签名,但是现在她好像又知道了。
歪着头盯着水面,太久没有服药,她的逻辑有些不清晰了。
面无表情的男人牵着她的手,说她偷东西,撒谎成性,为人态度恶劣,还会欺凌朋友,孜孜不倦地向每一个碰到的邻居诉说她的劣根性。
她记得周欣是这么说的:“......她智力不正常......凉薄,没有感恩之心,千万不要帮她......要多教育教育她......”
一开始是指指点点,久而久之,邻居们都心照不宣地将教育她这件事当成了自己的事。
看她被周欣罚站在家门口,他们会贴心过来帮着周欣一起骂她手脚不干净。
有个卷头发的大婶说她是“贼骨头”,她觉得这个词有趣,然后变本加厉地偷周欣的药,将他的成果全部倒进排水沟。
小小的租房内,常年闪着刺眼蓝光,她盯着地上的血,抬手摸了摸耳朵。
周欣讨厌她,不希望有人来爱她,却又给她植入追踪器掌控她的行踪以此来保护她不被发现。
甩了甩头,她想起来了,她是要做一个被人热爱和追捧的漫画家,越多人爱她,周欣就会越难受,越痛苦。
所以她不能这么做,她不能让钟长君死,她需要粉丝来爱她。
跳进河里,夜晚,浑浊的河水完美阻挡了视线。
如金鳞般鲜艳的软体逐渐张开神秘的身躯,无数小小的吸盘张阖着小嘴感受水流。
它们在寻找,她在寻找,如一张网。
她是网,她是《地型异兽》,是《高维触手》,也是人。
水对她来说不是阻碍,而是温床,她很快找到了钟长君。
其中一条触手卷在腰上,她带着他在水中前进。
意识好混沌,明明天气不算寒冷,但是被河水包围的时候,他还是感到了一股刺骨的寒意。
他不喜欢水,甚至怕水,所以他没学会游泳,因为不会游泳,所以在城市中,站在游泳池旁,他只能束着手脚,看弟弟和朋友们一起戏水。
弟弟的钢琴比赛得了奖,拿到了奖金,于是大发慈悲请了他和一些他不认识的朋友去夏日泳池派对。
这些朋友都比他小上几岁,所以都跟着弟弟喊他哥。
“哥,这个游泳圈很配你......”
“哈哈哈,你哥怎么连游泳都不会啊......”
“哈哈哈哈,哥你呛了水跟个鸭子一样......”
都是笑声,也许不是嘲笑他,只是他摔进水里的样子很滑稽,惶恐怕死的样子很滑稽,所以他们觉得搞笑。
也许他们不是有意的,只是他太矫情,所以觉得不高兴,但其实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可他就是不高兴。
被一群不认识的人,阴阳怪气喊着哥,起哄着落水,又莫名其妙成为笑料,怎么样都会不高兴的吧。
真的不喜欢这种不被尊重的感觉啊。
好想逃离水的牢笼......不想被继续嘲笑了......
头顶是有灯的,他还记得刚刚那群飞蛾,朝光亮前仆后继,他也一样。
他也长出了翅膀,朝光亮伸出手。
有人来了,他认得她的脸,是祭木。
檀柏站在沙发边,奇怪地看着迷迷糊糊的钟长君。
他微睁着眼,焦点不清,却朝她伸出了手。
往身后看了看,往左右两边挪了挪,他的手指似乎长了眼睛,愈发往她的方向挣扎。
然后,他的手掉了下去。
她接住了他的手,听见一声轻唤:“......木......”
更奇怪了,他好像没有意识,很快就继续昏迷了,可是昏迷着还能喊她。
唇色发白,脸上血色尽失,体温也在下降,他可能要死了。
毕竟周欣发起疯来真的要杀人,她之前就差点被杀了。
人现在躺在沙发上,粗略地被毯子裹着,他需要回温,也需要愈合伤口。
她不愿意把自己的东西给别人用,又不能眼睁睁看着人死在她家,送医院又会让周欣被抓......很苦恼。
水温调到最高,浴霸全开,她坐在浴缸边缘尽力不去碰触热水。
像一颗光滑的鸡蛋,她剥掉了钟长君的壳,将人置于温暖中,除了他的头。
他的头被包裹着,光影在橙红色的触手上流转,照得浴室都是一股暖光。
她包起了他的头,在他的伤口上分泌黏液。
不喜欢热,浴霸的热气照在头顶让她昏昏欲睡,胸口闷闷的,手指不大灵活,她靠着瓷砖一下子就被抽走了活力。
呼吸不大顺畅,脸上被什么紧紧包裹,他睁不开眼也张不开嘴。
心头冒出冷意,一瞬间,所有恐惧的念头在大脑中被翻出,生生降低了周围的温暖。
他停滞呼吸,颤着手摸了摸自己的身体又摸了摸自己的脸。
衣服没了,脸上软软的,黏黏的,像胶体,糊住了眼睛和嘴。
一股强烈的恶寒从心底顿生。
喉间紧张一咽,他摸到软体的内侧碰到了一些硬处,指腹感受了一番,总觉着像某种吸盘,似乎就是这种吸盘牢牢吸附在了脸上。
小心翼翼坐起,他撑开这条软体,又小心翼翼睁开眼,摸了一脸的黏液,转过头,心脏骤停。
是祭木。
她红着脸,微拧着眉,虚虚靠着瓷砖似乎有些不适。
心脏骤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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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狭小的空间里,如夕阳一般鲜艳的触手占据了一半。
祭木的下半身不是腿,是触手,是吸附在瓷砖上,呼吸着鼓动着敲击着的触手。
他失去思考能力了。
心脏骤停。
白眼一翻,哗啦一声,他直直栽进水中。
热水溅了出来,打在檀柏脸上。
她拧着眉不满睁眼。
色彩在眼中立体起来,虚影如线条般波动,水中白花花的人强烈进入视线,她以超乎平常的感知能力感受到了浴室内色彩的参差。
她不清楚自己是否清醒,她只看得到脑中的虚拟人物在交叠的色彩中自己行动。
钟长君再次睁眼,从水面窜起猛烈呼吸。
“呼!”
眼前依旧是占据了半个浴室的触手,拨开暖色的光,在一团软体中,他看见了迷茫四望的祭木。
震惊,低下头,又是震惊,他缩到浴缸的另一头夹紧了自己。
祭木不是人。
她是怪物。
他光溜溜地和祭木待在一处。
乱,好乱,脑子理的线条全都乱了,拧成了麻花。
祭木自己,是她笔下异兽的原形。
啪
他拍了自己一耳光,没敢用力,而且摸到了一手的黏液。
透明无色,他嫌恶在水中搓掉,却没忍住凑下去闻。
无味。
无色无味,他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偷瞄了一眼发愣的祭木,低下头在水中洗脸。
一抹橙红从水下窜到眼前,他愣了一秒,大惊失色,仅仅是一眼的功夫,那触手又缠上了脸。
哗啦
他再次滑入水中,在这个小小的浴缸中四面碰壁。
但是没有想象中的坚硬和疼痛,触手缠住了他的头和上半身,没让他摔得难看。
是祭木吗?
“......祭木老师......呼......祭木老师......”
那触手几乎缠住了他的上半身,把他往回拉,往祭木自己身边拉。
不行啊,不能赤条条地出现在她眼前,太丢人了,也太奇怪了。
吸盘吸附在肌肤表面,他躲避又挣扎,却徒劳又疲惫。
他夹着腿弯着腰,近乎是跪在了浴缸里,一开口就是柔软的触手。
害怕,还是什么的,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他有限的人生经历和想象能力中从未见过什么动物变异的新闻,像祭木这样的......生物,他更是闻所未闻。
触手没有在收紧,也没有在攻击,只是在表面分泌黏液,就好像,只是为了缠住他而已。
祭木还是祭木吗?
“......祭呜......祭呜老西......呜......”
软体横在牙间,试探性喊了两声,没有回应。
严丝合缝的缠绕让他有些不能呼吸,手臂紧贴在身体两侧,他感到自己在出汗。
太热了,太紧了。
不能这样下去,他不知道祭木是什么情况,他得出去,得离开这些触手。
此时也顾不上什么羞耻了,小幅度往浴缸边缘探了身体,因为看不见他只能小心起身,凭着经验往外探腿。
碰到了湿滑的地面,小心踩住,又小心探出另一条腿。
但就在他准备离开水面时,一截软体缠上了脚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