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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5. 农舍温情

作者:严肃一点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灶膛里的柴火噼啪作响,映得土墙上的影子微微摇晃。


    魏明翰端着粗瓷碗走进内室,碗里盛着刚熬好的面汤,面香混着野菜的清苦气,在狭小的屋子里氤氲开。


    “凌双。”他轻声唤她,指尖蹭了蹭她露在被子外的手背,“吃饭了。”


    凌双迷迷糊糊睁开眼,视线从粗糙的陶碗,移到魏明翰被灶火熏得微红的脸。他袖子卷到手肘,小臂上还沾着几点面粉,显然是自己揉的面。


    她怔了怔,忽然笑了:“魏大人还会做面?”


    “行军时学的。”他扶她坐起来,往她背后垫了个旧棉枕,“味道一般,但能填饱肚子。”


    凌双接过碗,指尖碰到他的,温热的触感让她心头微动。她低头喝了一口汤,面汤里下了丝绸之路的珍品——昂贵的胡椒,意外地暖胃。


    眼前男人不但舍得花钱,这么晚了还需特意跑去到城里香料铺一趟,她不是不感动的。像过日子一样,身边有个粗中有细的可靠男人,连生病也好得快些。


    此刻她只想和他待的时间长一些——这个念头冒出来时,凌双自己都愣了一下。


    她抬眼打量这间农舍——土墙斑驳,木桌缺了一角,窗纸破了几处,用粗布潦草地补着。虽简陋,却收拾得干净,连灶台边都整齐地码着柴火。


    “这是谁的屋子?”她问。


    魏明翰正往她碗里夹一筷子腌菜,闻言动作顿了顿:“租的。”他声音让人安神,“柳林小屋不能回了,我担心……玉面灵傀再使手段。”


    凌双搅着面,沉默片刻:“祭坛是我自己要去的。”


    魏明翰抬眼看她。


    “你还记得吗?最初那卷羊皮上的代码,翻译过来是‘祆教论坛’。”她轻声道,“那位你画中的白衣女子,她跟我一样是穿越者,这是她留下来的信息,我猜是提醒后人注意的重要信息。”


    魏明翰挑眉:“那你发现了什么?”


    “发现了挺多的。”她斟酌着用词,“我在验心井里看到了你父亲的刻字——咸亨元年,魏靖川至此,验心井验的不是忠诚,而是人心之恶。”


    魏明翰沉默,凌双明白他对父亲始终有心结,便安慰道:“你摸到的符号是你父亲刻下的,当年他单枪匹马直闯祆教祭坛,即便落入陷阱也没气馁,摸索出打开井盖栅栏的方法。他一定是一个非常勇敢,又非常聪明的人。”凌双真诚地看向眼前人,“我在你身上看到他的影子。”


    魏明翰苦笑了一下,轻抚她脸庞,“你有所不知,他这样的人也做了荒唐事。”魏明翰叹气一声,将玉面灵傀那晚跟他讲的事告知凌双。


    凌双的震惊掩饰不住,脱口而出:“玉面灵傀和你父亲有过一段情,戒现是你弟弟?”


    “这是玉面灵傀的一面之词,谁知道这个妖女在盘算什么?”魏明翰缓缓地放下碗,握住凌双的手,“你觉得她的话可信吗?”


    凌双垂下眼帘,只觉这事非常难断,她低声分析道:“你看戒现,他五官深邃立体,可以断定他有胡人血统。你父亲是汉人,但玉面灵傀……她面容尽毁,无法分辨是汉人还是胡人。所以……这事还要继续判断。”


    魏明翰满脸纠结,心中早有苦水,此刻终可吐露:“若戒现真是魏家血脉,我身为兄长,断然没有坐视不管的道理。可一想到我娘……他这般作为,实在是太对不起我娘。”


    凌双轻柔地拍了拍魏明翰的手背,声音温柔且坚定:“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我们并未亲历,不知事情的全貌,不该随意臆测、妄加指责。这世间很多时候,人都是身不由己的。以我对你父亲的了解,他绝非是一个滥情薄幸之人。”


    魏明翰稍感宽心,忽然孩子气地说:“我不会三心二意。”他声音低沉,像是承诺,又像是固执的宣告。


    凌双望着他紧绷的下颌线,轻轻叹了口气。她伸手覆上他的手背,感受到他掌心粗粝的茧。


    “魏明翰,”她轻声唤他,目光柔和却坚定,“若我有一天不得不回去……”


    “那就等你回去再说。”他打断她,语气里带着几分强硬的逃避。


    凌双摇头,指尖轻轻划过他掌心的纹路:“我是说,如果我真的走了,你别守着所谓的‘忠贞’过一辈子。”她顿了顿,“真正的爱不是束缚,而是希望对方过得好——哪怕没有自己在身边。”


    魏明翰猛地反握住她的手,力道大得几乎让她吃痛。他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黑沉沉的,像是压抑着某种汹涌的情绪。


    “你觉得我能吗?”他声音沙哑,“看着你留下的痕迹过日子,然后某天突然‘想开了’,娶个合适的女子,生儿育女?”他突然扯了扯嘴角,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凌双,你未免太高估我了。”


    屋外传来夜虫的鸣叫,衬得屋内愈发寂静。


    凌双望着他泛红的眼眶,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也许信奉“从一而终”的古代人无法理解现代人的爱情观,让他潇洒地忘掉爱人,转而和其他人相守,只觉有辱深情。


    她缓缓抽出手,捧住他的脸,拇指擦过他眼角并不存在的湿意:“那就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


    “如果……真有那一天,”她轻声道,“至少好好吃饭,别把自己熬成个邋遢老头子。”


    魏明翰怔了怔,忽然将她紧紧搂进怀里。他的心跳又快又重,震得她耳膜发疼。


    “我答应你。”他在她发间闷声道,“但你也要答应我——真到了那一天,别回头看我。”


    夜风轻叩窗棂,灶膛里的余烬泛着暗红的光。凌双望着魏明翰被火光描摹的侧脸,忽然有种错觉——仿佛与他相好不过一日,却已像共度了半生。


    她忍不住伸手,指尖轻轻碰了碰他眉骨的伤痕。那是在烽燧遭狼帐武士围攻时留下的,如今结了薄痂,摸起来有些粗糙。


    魏明翰怔了怔,却没有躲,只是垂下眼看着她,目光温软得不像话。


    “怎么了?”他问。


    凌双摇摇头,忽然笑了:“就是觉得……好像跟你认识很久了。”


    明明相遇不过数月,争执过,猜疑过,甚至刀剑相向过。可此刻,他们却能在这简陋的农舍里,分享一碗粗茶淡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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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着最私密的心事。


    魏明翰似乎懂了她的意思。他握住她的手指,轻轻按在自己掌心:“凌双,我觉得自己很幸运。你是下凡来搭救世人的仙女,而我只是一个普通的董永,能被你看上,我魏明翰何德何能?”


    他的手掌宽厚温暖,指尖处还有未愈的血红伤口,那是在开机关锁时掰断了指甲,可见当时救她时有多心急。


    她忍不住蜷起手指,与他十指相扣。“我也觉得很幸运,流浪颠簸一辈子,终于碰到一知心人,风霜雨雪,不必再一个人承受。”


    魏明翰微微一愣,随即收紧掌心,将她整只手包裹住,轻轻伸臂将她拥抱在怀。


    凌双望着窗外的月亮,忽然想起什么,“对了,你是怎么找过来祭坛的?”


    魏明翰回想起当天,吸了一口凉气,“那天我下定决心去找你,却发现柳林小屋里空无一人,在桌面却放着一本《西域风物志》,我心感不妙,打开一翻,书页中有一张地图折了一角,我猜想这是你留下的线索,便按着地图寻来。”说着,便从怀里掏出这本书。


    凌双接过来翻了一下,看到那页特意在图中做了记号的地图,“这本书并不是我留下的,是玉面灵傀从林府带回来的。那时她和行囊随意放在一边,我也没在意。如此看来,她早早留了后手。”


    “你的意思是——是玉面灵傀引我去救你的?”魏明翰质疑道,“既然如此,她为何要将你骗去那里?”


    “玉面灵傀,”凌双暗叹了一口气,“她是法尔扎德的手下。法尔扎德没死,换魂到另一人身上,暗中指挥玉面灵傀做事。”


    “换魂?”魏明翰吃惊道,“你是说夺舍?”


    “我一直对法尔扎德的死存疑,直到我在验心井下听到了他和玉面灵傀的对话,才知道他暗中筹谋第二次‘天启’,他让玉面灵傀潜伏在阿胡拉身边,助他登上教主之位,也不过利用他来收集人牲,最后雀占鸠巢,重登教主之位,或者——”


    “我估计‘天启’失败的话,他会干脆勾结突厥、起兵称王。”凌双语气加重,面容严肃。


    魏明翰眉头微蹙,显然没完全听懂,“先不说夺舍这事是不是真的,你确定那人就是法尔扎德,不是别人冒充他的?”


    凌双想了想道:“即便我会认错人,玉面灵傀会么?她那么机敏,我一来便三番四次地暗中试探,若是假的法尔扎德,她不早就发现了吗?”


    魏明翰意识到事情远超乎想象,不能用常理解释,只能抓住逻辑不通地地方提问:“既然如此,玉面灵傀为何又暗中帮我们?”


    凌双忽然想起那个“毒仓位置”的暗号,但这判断太虚无缥缈,她只能由已知的事情推断:“这事得问她,说不定真是为了戒现。”


    魏明翰感觉很多事情说不通,但他没追问,只是伸手替她拢了拢滑落的被角:“先养好身子,别的慢慢说。”


    凌双望着他专注的侧脸,忽然觉得,这简陋的农舍,竟比任何华屋广厦都让人安心。


    窗外,夜风掠过田野,远处传来几声犬吠。


    灶膛里的火,静静烧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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