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景文耳力向来不错,他听着台下众人的议论纷纷,也将视线放在了秦湘手中散发着幽幽银光的长剑上来,打量了半晌,笑道:“你的剑不错。”
秦湘也笑了一笑,抱剑与他见了一礼,“多谢夸奖,在下腾岳之巅秦湘,请阁下赐教。”
贺景文一愣,亦拱手弯腰还了她一礼。哨声响起,比试开始,贺景文先发制人,身形一动便持剑朝着秦湘猛冲了上来,一柄长剑被他舞地虎虎生威。剑气凌盛,迅猛无比,是属于万雷剑法的精髓攻法。秦湘没料到他这一手,也被这架势唬了一跳,侧身偏头避开,反手横剑于身前挑开对方直劈过来的剑刃,又趁势攻上,朝着贺景文逼近。
秦湘压制着贺景文的剑,两人僵持了片刻,她目光盯着贺景文的脸,倏而笑道:“贺少主真是好剑术,着实让我惊艳了一把,差点没招架住。”
“哼,”贺景文亦是死盯着她,冷哼道,“秦姑娘也不赖。”说罢,重重一挥,将秦湘的剑弹开。
在这之后,两人也不再假模假样地恭维来恭维去了。秦湘本意就是来试探贺景文的剑法到底有几分和凌川使的万雷剑法相似的,昨日早已观摩过他,他的剑看似迅猛凶悍,但他本人因为习剑少的缘故,无论是力气还是耐力都支持不了他长时间进行这样密集凶猛的攻法。
而且方才与他交手那几招,秦湘笃信,贺景文的功夫身手在她之下,如果不能速战速决结束这场比试,拖得越久,贺景文赢的胜算就越小。思及此,秦湘便盘算着,先守再攻,再观看观看这贺景文的剑法再说。
而那边贺景文看着秦湘,眉头紧锁,脸色也有些难看。甫一交手,他自然也知道了自己对上的人功夫在他之上,如果不能以快突破,速战速决,那拖得越久,就越对他不利。
必须尽快打开这个局面!贺景文心中暗暗想着,看着面前带着微笑看着他的秦湘,手提着长剑又迎了上去。他心中着急,步法也快,秦湘看着他凝重的神情,心中一笑,脚尖一点地面,横剑迎上。两柄长剑在空中发出阵阵低鸣,火花不断,瞬息之间,又你来我往地走过了十几招来。
贺景文呼吸急促,剑势凶猛迅疾,剑影交错,连绵不绝,试图从中找到秦湘的破绽从而撕开这个僵持不下的局面。然而对面的秦湘却丝毫不慌,身姿灵活,如同猫儿逗鼠般,一次次轻巧地将贺景文的攻势避开。之后,也不急着反击,只是引着他再一次次地发出他那凶猛的攻击,反反复复地在这宽阔的青石台上躲来躲去。
台下众人看得膛目结舌,更多地是着急,“哎呀,又差一点,差一点点就打到她了。”
“那秦湘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不攻啊,只躲,她是打不过贺景文吗?所以就打算耗着他。”
“是啊,真是整人心态,昨天那场对战那飞羽门的凌川也是这样,整出一堆幺蛾子,先守后攻,虽然爆发力确实是不错的,可结果到最后,不还是输了,老没意思了。”
秦湘此时也正引着贺景文斗到了青石台边缘,这些议论便轻而易举地传入了她的耳中,她看着贺景文额角豆大的汗珠,想着也差不多了。
正巧对方的剑朝着她的门面猛然袭来,秦湘朝他笑了笑:“好了,阁下的剑招我已领教完毕,现在,就请阁下来领教领教我的吧。”
说罢,她挥剑弹开贺景文的剑锋,然后一个翻身稳稳地落在了他的身后。
秦湘忽然撤离,贺景文简直猝不及防,慌忙之间身体失去平衡,他心中一震,急忙一个折腰用剑尖点地,这才避免了掉下青石台的情况发生。
然而还未等他再松一口气,秦湘足尖一点,手中的剑已经攻上来了。
贺景文避之不及,急急抬剑去挡。秦湘看似瘦小,可力气确是不小,这一剑砍在了他的剑上,两剑相接,贺景文只觉得这一瞬间,他的整只手臂都是发麻的。这样下去情况可不妙啊,他死死地盯着面前的秦湘,忽而嘴角一勾,轻声道:“得罪了。”
“嗯?什么?”秦湘被他这莫名其妙的一句整得有些发懵,就在这一个恍惚间,一道银光从她眼前闪过。只见一根细微到几乎看不见的银针从贺景文的手中弹出,直直朝她飞来,秦湘心中大惊,连忙转身后撤,拉开了与贺景文的距离。
“雾影针?”秦湘在书卷上曾经见到过,这是云雾宗的独门暗器,此针在空气中就如同雾气一般无影无形,如果不是此刻她距离贺景文太近,否则是难以被肉眼捕捉到的。
她是真的没有料到,身为堂堂云雾宗的少主,竟然要靠这等下作手法来舞弊,于是再看向贺景文的表情,就颇为复杂了,冷笑道,“阁下这招还是真阴毒啊。”
“对不住,我想赢,所以只能得罪了。”虽然针没有直接击中秦湘,但也为他争取了一丝喘息的空当。贺景文丝毫没有羞愧之心,趁着秦湘还在怔愣,足尖一点地,又猛地攻了上去。
如果说方才秦湘还对这贺景文有着一丝心软,想着好歹是一派少主,不能让他输得太难看。可如今经了他这么下作的一遭,心中那丝要给他留点脸面的想法荡然无存,还留脸面,留个屁,怎样让他输得最难看就怎样来。
秦湘片刻都没有犹豫,就提着剑迎了上去,她不准备和他再玩这猫儿逗鼠的游戏了。一个偏身,避过贺景文的剑锋,然后自下而上,反手就是一剑,横劈向他的面门,贺景文横档,秦湘则收剑腾挪侧挥,再次攻了上去。
这次轮到秦湘进攻了,她的剑势也是攻伐之剑,明明也打了好一阵时间了,可她却丝毫不显疲态,反而越攻越勇,剑刃带起一阵阵凌厉的剑风。没有过多的花招把戏,一招一式之间尽是凶狠灵巧,剑剑到实,贺景文招架不及,接了上一剑却接不住下一剑,脸上也渐显狼狈之色。
“贺少主?你就累了吗?再坚持一会儿,我还有几招等着你领教呢。”秦湘笑着,又再次攻上前,剑势如狂风暴雨般落下。贺景文护着左边,她便袭往右边,来来回回,精准地攻往了他的每一处弱点。
贺景文被她逼得节节败退,只觉得眼前一片几乎都是秦湘掀起的剑气,那剑气包裹着他,让他避无可避,无可抵挡。手臂此时也如坠了千斤重般,就快要到达极限,忽然,一个恍惚间,他手中的长剑劈了个空,脑中也有瞬间的空白。
只见秦湘朝他露出一个笑容来,下一秒,那烈云仙剑如同夹杂着滚滚烈火朝他扑面而来,这入眼皆是红的架势让他心中骇然。
只听“铿”的一声,他手中的剑被秦湘挑飞,一阵剑气也迎面袭来。手中无剑,贺景文便只能慌忙后退躲避,剑气掀掉了他束发的青玉冠,刹那间,发丝如瀑散下,等他再回头之时,秦湘的剑已抵至他的喉间。
贺景文双目睁大,满眼都是不可置信。
台下观赛的弟子们也倒吸一口凉气,看着秦湘面上带着那丝毫不掩饰的嚣张之色,如果说之前他们还觉得是贺景文占上风,那这会儿不需要任何人解释他们就已明白,方才的一切都是秦湘故意而为之,只要她想,她便可以如方才那般,在十招之内结束这场比试。
这就是腾岳之巅的实力吗?怪不得在花溪镇一战中首当其冲,这也太厉害了!
秦湘站在台上,台下众人惊愕的表情被她尽收眼底,其实她也不想这么张扬的,可谁叫那贺景文不知死活,竟然敢给她使阴招,既如此,何必留脸面。
阳光下,她嘴角的笑容格外地张狂与刺眼,贺景文还愣愣地站在原地,神色不定。
秦湘收回手中的剑,朝着贺景文又走了两步,抱拳笑得一脸乖张:“承让啦,我也想赢,所以没办法,便只能让少主受受委屈了。”
她说完,也不再看贺景文此时是个什么表情,负着剑面带微笑地走下台去。
六大门派中,双灵阁乔玉洲今年不参赛,飞羽门凌川和云雾宗贺景文都已战败,剩下的便是清虚门与千机阁。
千机阁主修结界之术与符箓创造,其门派更像是个巨大的藏书阁,里面收录着许许多多修仙界内失传已久的禁术与秘术,所以这论剑大会,与他们基本无缘。至于清虚门,虽然这论剑大会是由他们主持的,可自从江暮行死后,其门派内还未曾再出现过一个如他这般的剑仙,自然也无所惧。
所以在接下来的几天比试里,周楚闵在北赛场大杀四方,秦湘亦在南赛场势不可挡。在众修士眼中,腾岳之巅就如同一匹黑马一般,一路高歌,势如破竹,直冲决赛。
在这样激烈的战况下,群英论剑大会很快就进行到了最后一日。
这一日,秦湘吃完午饭,一推开别院的门走进庭院,就看见了坐在青石亭中的长锦。她微微一愣,这些天因为比试,她在南赛场,长锦跟着秦叙一道在北赛场,且人多眼杂,所以两人在一起见面相谈的机会便更加是少之又少了。
此时猛然这么一看见他,秦湘莫名生出了几分如隔三秋的感慨来。她走了过去,笑着拍了拍长锦的肩膀,然后在他身边坐下,“神君?怎么不去吃饭呀?”
长锦被她一拍,侧过脸来,一本正经地说道:“其实神不吃饭也是可以的。”
“暧,是嘛?”秦湘一愣,心想,好像也是,在腾岳之巅时,除非她在场,拉着长锦去吃饭他才会跟着她一道去云隆堂,其余时候,她若是不喊他,他便可以在西苑里一直呆下去。
想到这儿,秦湘笑了一笑,托着下巴笑意盈盈地看向他,“所以神君你每次跟着我去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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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其实是在给我面子嘛?神君你人真好。”
“不,不是,不是因为面子所以才跟你一起去吃饭的,”长锦也支着下巴,目光中带着几丝毫不掩饰的柔意,温声道,“是因为想和你吃饭,所以才去的。”
“轰”的一声,秦湘只觉得脑中一片空白,人也瞬间石化在了原地。她僵硬地眨眨眼,满眼都是不可置信。偏偏沈清桐的声音又不合时宜地在她心中响起,之前在云隐村做的那些心理疏导也在此时有了隐约坍塌之意。
在感情上,秦湘并非就是白痴,就算没有经历过,也见过沈清桐和周楚闵的那些相处。只是因为从别人嘴里说出来的和当事人嘴里说出来的完全就不是一个级别的,她怎么可能因为别人随便一句你看,他对你真好,他一定是喜欢你,就真认为那个人一定是喜欢她的。
这种又自恋又白痴的事情她可做不出来。
可如今,不是别人,而是当事人就在眼前,毫不掩饰地告诉她,他跟她一起去吃饭,不是因为饿了,也不是因为给她面子,而是因为想和她一起吃饭,所以才去的。
天,看着长锦的眼睛,秦湘生平第一回清清楚楚地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心鼓如雷无法控制。
于是她惴惴地收回了托住下巴的手,缩在双腿之上,只觉得是坐立难安。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莫名的气息,让她觉得自己有些喘不过气来,她看了看长锦,又将目光收回,她也知道此时自己的样子一定非常奇怪,是得说些什么来打破这个尴尬的局面,可话到了嘴边,她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长锦看着她僵硬的样子,却倏而笑了,他问道,“吃糖吗?”
秦湘愣了一下,抬眼看向他,一双杏仁似的大眼睛眨巴眨巴,满是不解,“什么?”
长锦把手从石桌下伸出来,只见一阵金光闪过,也不知道他从哪里变出了几块四四方方的精巧小糕点,用油纸包裹着,每块上面都贴着一块小小的牌记,用小楷规规矩矩地写着牡丹糕几个字。
秦湘简直惊呆了,便又被他这一下吸引了注意力,奇道:“哇,神君你这是从哪里变出来的?”
“方才在章龙殿集议,离开时看见桌上摆了两碟,”长锦想了想,接着道,“我记得你好像很爱吃这个,所以就拿了几块。”
嗯嗯嗯?秦湘看着他掌心的那几块小糕点,突然想起了刚来苍龙山那天在仙月楼中她好像是吃光了两盘牡丹糕来着,可是这种小事长锦竟然还会记得?不过此时的重点也不在她爱吃牡丹糕上面,而是堂堂厄运之门的守护神,腾岳之巅席清长老,在外人面前脸冷得跟块冬日寒冰似的他,竟然会在集完会大庭广众之下偷偷顺两块牡丹糕回来,就因为她爱吃?!
秦湘想象了一番长锦一脸严肃正经地经过一张放着两碟牡丹糕的桌子,然后眼前一晃,又倒退了回来,最后趁人不备,广袖一扫,悄悄地顺走了桌上摆着的几块牡丹糕。
“噗。”想到了这儿,秦湘一个没忍住,一头栽倒在了石桌上,将脸埋在臂弯里,简直快要笑晕过去。长锦不知道秦湘心中所想,还维持着伸手的动作,看着趴在桌上浑身颤抖的秦湘,他一头雾水地问道,“你怎么了,怎么突然笑成这样?”
“没,没怎么。”秦湘举起一只手来挥了挥,好半晌,才忍住笑,压住嘴角,整理了一下自己脸上的表情,爬起身来,从长锦掌心拿过那几块牡丹糕来,“我是说,谢谢神君,你对我真好。”
“没事,那你尝一尝,和你那天在仙月楼中吃的是不是一个味道?”
“好,”秦湘点了点头,在长锦满怀期待的眼神中撕开那层油纸,然后咬了一口,馨香四溢,她顿了半晌,笑道,“一模一样,就是那个味道。”
闻言,长锦也松了一口气,撑着下巴看着她柔声笑道,“那你多吃点。”
秦湘心满意足地吃着,对上长锦看向她的目光,她一愣,又拆了一块递到他嘴边,眼睛弯起来明媚地笑了笑,“神君也尝一块儿?”
长锦一怔,看着送至唇边的糕点,也没多想,下意识地便张开嘴唇咬了一口。直到酥松绵软的糕点在他唇齿之间流淌回旋,长锦才猛然反应过来,他这是直接吃了秦湘喂过来的糕点。
他眼前一亮,怦然心动。
而那边秦湘的情况也着实没好到哪里去,她双目睁大,一动不动。脑袋嗡的一声激起了千层巨浪,她愣愣地看着半空中那块被咬了一口的牡丹糕,好半晌都说出不话来。
长锦看着她吓得一动不敢动的模样,轻笑了一声,然后伸手接过了她手中的牡丹糕,“我自己来吧。”
秦湘眨眨眼,缓过神来,也轻咳一声,怔怔地收回手,“好,也好,神君你自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