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瓶子里的花总共也没几朵,快被夫人摧残完了,还请你移步寝殿,看看回青丘的行李收拾得可妥当,一会儿我就陪你回紫云山安胎了。”
望着揪着花瓶里最后一朵栀子花花瓣发呆的妻子,昆仑山神无奈地摇了摇头。近日小狐狸的肚子越来越大,已经不便到处走动。从北海回来后,便只能在宫里静养。
加之之前梦魇一事,仙医特意在安胎的方子里,加了几味安神的药。是以,那颗毛茸茸的脑袋便总是靠在窗边榻上,睡了又睡。
院子里的花开了又谢,湖边停着的秋千近日也等不到熟悉的身影了,倒不如早些带她回青丘安胎的好。
“可我听说,昆仑的新后,要到临盆前一个月才能回娘家待产。
我如今还有两个多月才生,怕是不合规矩吧。”
桌边的人眼里的惊喜雀跃一闪而过,却又垂下了头。叫一旁的陆伯都有些心疼,从前这个家伙是最不在意礼数规矩的,她自小就被带回了青丘教养,上一任国主把她看得眼珠子一样贵重,从来不肯拘着她。
便是逢年过节回了江南,鲜少能见到女儿的岳父母更是好的鲜的一个劲儿地往她面前送。巴不得把整个江都城都翻过来,给小狐狸寻好吃的,偏偏就那么一个天真浪漫快意恩仇的少女,自从嫁进了昆仑。
就像是忽然懂了事,没人提点,也知道出了房门要慢慢走路。四周有人的时候,不得放声大笑,更别提有来殿中拜访时,那一套又一套的礼数有多繁琐,她却都安安静静学了下来,从没出过半次错。
“规矩是规矩,可你是先例,我就要让你舒舒服服的回青丘待产。
再说了,你是堂堂国主,早些回去议政又有何不妥?这些日子,涂山氏那些长老快把上山的台阶都踏破了,咱们早些回去,才算是体恤他们。
而且…听说你的妹妹望雪要从蓬莱出山了,再过几日,她就得独自回去面临升仙的考核,独自对战百妖阵。这么大的事儿,你不抓紧先接她来紫云山上好吃好喝玩上两天?”
听见夫君提到自己多年未见的妹妹,孟望舒忽然就激动了起来,起身就往里走去,开始翻箱倒柜地找给妹妹带的礼物。
她顾不上那么多了,妹妹是蓬莱山神亲自挑选的继承人,四岁开蒙,五岁进山,从此就再也没从那神山里出来过。这些年虽然跟着父母去看过妹妹几次,也总是匆匆一聚,话都说不上几句。
到了五年前,更是因为那位上神要亲传秘法神功,妹妹从那时起,便再也没有与家人相见。这几年下来,自己和弟弟的命运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经历了许多的磨难,也遇到了能携手一生的人,个中滋味三言两语实在是说不清楚。
可那个一心在山里闭关练功的妹妹,却像是活在另一个空间里,过着日日重复的简单日子。不需要操心这世界上的纷纷扰扰,只需要专心修炼灵力呆在神山里两耳不闻窗外事就行。
忙活了半天把自己的梳妆台翻了个遍,又带着一大包灵药踏上归途的小狐狸,身子突然就轻快来起来。连跑带跳地蹦上了车,拖着腮不禁又回忆起几年前那个梳着双髻靠在身边吃点心的少女来。
等终于到了含真殿,见到亲族们忙里忙外,连石栏上都包了厚厚的一层软布,扶着肚子的人忍不住觉得有些好笑。
才刚走进大殿,她就急匆匆地开始吩咐侍从:
“软酪要拿梅子酱浇,妹妹素来是爱吃些酸甜的。
床上的被子枕巾,都换成仙鹤纹才好,她在蓬莱素来都是睡那个花样的。近日可还有什么时兴的点心?都每样一份给送过来,再叫膳房去炸两条松子鳜鱼,望雪大小就爱吃的。”
望着忙前忙后的夫人和满屋子陀螺一样转的侍女,陆伯都的心里有些高兴又有些陌生。那个在他身边嬉笑打闹了那么多年的小丫头,在这世上,还有一层身份,是弟弟妹妹的长姐。
而她除了做好了昆仑的新后,青丘的国主,做姐姐的时候,居然也是这样的熟练周到。身后有蓬莱的使者已经开始行礼,把眼睛不舍地从妻子身上收回的神君,背着手走下了山,把那座热闹非凡的大殿,留给了许久未见的俩姐妹。
不论是年轻的一国之主,还是位高权重的九部之主,对大殿里那只小狐狸而言,最好当的身份,应该都是父母的长女和弟妹的姐姐。也只有这样片刻重聚的时刻,她才能重回儿时的天真,高高兴兴的与妹妹玩闹一番。
“姐姐选的,我自然是爱吃的,倒是你怀着身孕,便不必为我这样忙了。”
从神山里刚出关的妹妹从进屋开始就没找着机会说话,一直被自己塞过去的各种点心堵住了嘴。
现下好不容易逮着机会,张嘴第一句话却就心疼起姐姐来,孟望舒却半点不觉得乏累,她看着那张与自己八分相似,却更像父亲更清冷的脸,情不自禁地抬手抹了抹妹妹有些上挑的眼角,这双眼睛长得与她和白藏的那双杏眼都不同,多了几分妩媚和锐气,叫人怎么也看不够。
“我这些日子,成日里就是躺着,除了睡就是吃,一点儿也不忙。
倒是今日你来了,我才沾你的光,回了青丘,吃上了这么多好吃的。姐姐不忙,你有什么想要的,只管同我说。”
说着话的人手上的筷子却一刻也闲不下来,又麻利地塞了两块细腻的鱼肉到那个已经堆成小山的碗里。见妹妹盯着自己袖子上昆仑特有的团花虎纹看得出神,便干脆低下头拿起腰间的香囊,将上面一模一样的纹样递到桌上给对方细看。
“可我总觉得你又忙又辛苦,打我记事起你就忙。你忙着降妖忙着上朝,忙着登基忙着习武,背着那柄又长又粗的剑,去闯万蛇缠身的银光阵,大人们都不许我和哥哥跟着你。
那一次,我们就生生在院子里坐了两天两夜没睡觉,一直到青丘的信雁带来你平安的消息才安下心来。那时候爹娘说我们不能去贺你,你要独自去神界领赏,二哥就带着我在河边,买了你最喜欢的烟花,狠狠地放了一通替你庆祝。
再到后来,我就进了山,你每次来瞧我,都穿着国主的长袍戴着高高的冠子。母亲说你盛装打扮,是为了给我撑腰,怕那些师兄师姐欺负我,你那样是为了不叫他们看轻我,可那个冠子好沉,每次都把姐姐的额头压得红红的。
那时候的我不敢同你说,姐姐,你便松快些吧,山上无人欺负我,我只敢偷偷多看你几眼,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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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里,你是三界最好看的女人,也是世上最好的姐姐。
前些日子,他们说你要成亲了,我求了师父好几日,他也没答应让我去观礼。只说我到了快出关的关键时候,不能半途而废,我只好没日没夜地练功,生生把出关的日子提前了半个月。
现在我终于见到你了,今日远远就瞧见你头上的冠子,似乎比以前更高了。那昆仑山是这三界最最尊贵的地方,姐姐,你在那里开心吗?可有人会欺负你?我一定会好好考试,早日升仙,日后,我也要做你的靠山。”
望雪的话里除了满满的真心还有着几分稚气,把头埋进碗里的昆仑新后,偷偷把眼泪混着汤水咽进喉咙里,却又像猛地想起了什么,伸手拔掉了头冠上的簪子,拔下那顶珠翠满嵌的冠子,放到了一旁的桌子上,三两下把散落的头发理了理,含着泪冲着妹妹笑了起来。
她从未想过今日会听到这番话,自小进山的妹妹与自己相处的时间远没有北海那头野猪来得多。自打十四岁登基以来,除了父母弟弟,也再无人同她说过这样暖心的话。
当年站在银光阵前的少女,双腿发着抖也只能咬牙握剑冲进去,她的肩上背负了太多的责任和期望。以至于这一路跑来,那些夹杂在呼啸而过的风声里那些讥笑嘲讽,都只能假装听不见。
“我在那儿过得极好,他是个极怜惜我的人。
自小到大,我最想要的人就是他,现如今,也算是如愿了。只是因为我与他的身份悬殊,外界的风言风语怕是不少,你在蓬莱,没人拿这些闲话笑话你吧?”
给妹妹盛汤的人眼神里有了些闪躲,她自然是觉得自己的真心没什么可笑的。但一旦涉及到父母和弟妹,心里却又难免生出一些内疚和委屈来。
“我笑我?他们谁敢笑我?
我姐姐是三界最厉害的女国主!管着一整个富得流油的青丘,他们只怕不知道多羡慕我呢!
这世上,若真有一个人配得上昆仑新后的位子,也只能是你!若不是你,也只能是你不想做那新后罢了,我姐姐,是这世上最好的女子!”
喉咙和胸口都像被塞了团棉花的人,一时间竟不知道如何接话。只好抬起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又亲自端起白日里准备好的梅子酪,塞到了身边与自己血脉相连的少女手里。
站在门口的孟白藏这时候才小心翼翼的走了进来,看来已经在门外听了好一会儿,所以也带着两个红红的眼圈。他提着一对六层的食盒,进了门就安静的坐在桌边往外端着自己带来的吃食。
望着本来就满满当当的桌子,被弟弟直塞得一条缝都没有,低头喝着暖胃粥的孟望舒心里既感动又有些局促。姐弟三人已经多年没有这样相聚一桌无人打扰的时候了,上一次这样围坐在桌边吃东西,望雪还没有进山,自己也不过是个刚登基的半大孩子。
今日坐在这儿,弟弟却已经当了父亲,她的肚子里也有了与爱人相连的骨肉,而那个当年门牙漏风的小丫头,也已经准备仙考,即将成为未来的神山之主。
“雪儿,你几日后便要去面对百妖阵了,你怕不怕?
你莫要紧张,便是输了,也有姐姐哥哥在,大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