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旧年疑案
东方闻泉迟疑道：“这个……乃是霓羽姑娘的秘密。恕老朽不能告知。”
旷无涯道：“东方先生，霓羽姑娘现在一定是身处危难，需要我们找到线索去救她。你就不要有所隐瞒了吧。”
东方闻泉叹气道：“老朽一生别无所能，只有音律，一世倾心。年轻时游历江湖，也曾遇到过几个同样醉心音律的好友。如今年迈，没了奔波的力气，有这归音坊一地安身，有霓羽姑娘以知音相待，残生足矣。霓羽姑娘待老朽有恩，她的秘密，老朽自然不能外露，还望三位侠士恕罪。”
旷无涯顿了顿，又转向玉清竹，“哎，小竹子，霓羽姑娘是何时对你说的她的身事？还有，霓羽姑娘失踪，与她的琴艺流派有何关系？”
玉清竹道：“在君山，霓羽姑娘曾对我说出她的出身。她幼年遭遇惨祸，父母双亡。这样的惨烈之事，令我不禁想起了一些江湖传闻。”
旷无涯道：“什么传闻？”
玉清竹道：“旷兄，你当也听说过，多年前，在无锡发生的一场惨祸？”
旷无涯想了想，还未说话，沧零忽然道：“你说的，可是传说中的侠盗倪江帆惨案？”
听沧零提起，旷无涯也猛然惊觉，惊讶道：“侠盗倪江帆与他的妻子楚翩翩惨死一案？你说的难道是这个？据说那场惨案至今也不知是何人所为，你难道觉得，这场惨案与霓羽姑娘有关系？”
玉清竹敛眸，又回头看着东方闻泉。
东方闻泉听他们说起倪江帆与楚翩翩，又长叹一声道：“既然你们已猜到这里，我也无法隐瞒了。霓羽姑娘的琴艺，底子的确是出自楚家庄。”
玉清竹道：“看起来，东方先生知道她的真实身份。”
东方闻泉无奈点头道：“她虽未曾详细说明，却也对我说过，她的琴艺乃是她娘亲传授。据此，我猜想，她应该是倪江帆的的后代，她的娘亲，应该就是楚翩翩。”
旷无涯痛惜道：“倪江帆与楚翩翩一夜之间被人惨烈杀害，至今尚是悬案。若霓羽姑娘当真是他们的后代，这些年她一个弱女子，报仇乏术，生路艰难，应该是受了不少的苦。她所以隐姓埋名，应该是怕被仇家找到啊。”
他话音刚落，沧零忽然道：“忘川！”
旷无涯一怔，猛回头看着他道：“沧零，你说什么？你是说，忘川？你怀疑是忘川的人杀了倪江帆和楚翩翩夫妇，现在，他们劫走霓羽姑娘，也是因为这桩旧事？”
东方闻泉听他们如此说，惊道：“若真是如此，那霓羽姑娘休矣。”
旷无涯道：“既然我们能猜到霓羽姑娘的身份，那个莫忘尘手下那么多的人，打探消息搜集证据自然很简单，他一定是确认了身份，才掳走了霓羽姑娘！”
沧零冷冷道：“仇家之女，杀了即可，掳走，是为何用？”
旷无涯又是一怔，想了想，冲着沧零喊道：“沧零！你追着问我做甚？我哪里知道！”
玉清竹打断他们道：“好了。虽然线索如此，证实真相，还要有切实的证据。不过，既然莫忘尘只是掳走了霓羽姑娘，并没有杀死她，便有不杀她的理由，霓羽姑娘便还有生机。如今那几个官兵已去君山分头打探，我们暂且等等消息，也在此休息一下，再定下一步计划。”
东方闻泉听了，深以为然，正好不久前玉清竹等人在归音坊居住的房间都还原样未动，众人抓紧时间各自回房休息，恢复体力。
天刚亮，归音坊的大门便被扣得山响。众人心里有事，谁都不曾安稳睡，立即赶去开门，见正是昨晚值守的城门官和派去君山的那几个官兵，他们还带着一个君山上的农户。
昨夜，他们依照吩咐，连夜赶到君山，以霓羽的宅子为中心，分散到周围的居民家里去打探消息。果然，有两家居住较近的农户曾在白日里听到那宅子里有打斗之声，很快便归于平静。平民家的人都不会武功，只远远去看了看，见大门紧闭，也不敢进去查看。不过，在一户距离较远的农户家中，他们发现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动作可疑，欲言又止，便拦住反复追问，终于问出，事情发生之时，这个男人曾被那杀人之人俘获，还被迫帮了他的忙。
现在，他们带来的男人，便是那个关键的证人。
此人乃是君山上的居民，以务农打鱼为生。那日，他正在霓羽宅子附近的竹林里挖笋，忽然被一个奇怪的人抓住，而后被劫到那座宅子里，亲眼看到了那人杀人的全过程。
那人与一个身穿绿衣的女子打斗，很快便战胜了对手，并用一根琴弦将那女子勒死，弃尸在了后院。随后，那人交给这农户一把刀，令他在后院和正屋内胡乱砍砸了一番，便在没有防备间，被打晕了。
他醒来时，已被扔到了原来挖笋的地方。此人本以为这一遭难免一死，如今捡了一条命，慌忙便跑回了家，闭门不出，也没敢对旁人提起。
杀人劫掠，还利用不会武功的平民，留下打斗痕迹，隐藏身份。
旷无涯听那男子说完，忙问：“你说，那个人是何模样？”
那男人道：“那个人样貌很是特殊。头发这么长，还没束发。看上去有年纪了，也没有胡须，长得有些女气。还有……他背着这样一个布袋子，里面不知道装的是什么。”
“莫忘尘！”旷无涯立即回头看着玉清竹，“小竹子，咱们猜得一点也没有错，这分明就是莫忘尘。”
玉清竹继续问那男人道：“既然如此，你有没有看到那个人劫掠了一名女子和一个孩子呢？”
那男子道：“你说的可是霓羽姑娘？”
玉清竹点头。
那男子道：“那是霓羽姑娘的宅子，我认识霓羽姑娘。昨日我看见那个后院里有个孩子，被吓得蜷在一旁发抖，却没有看见霓羽姑娘。”
旷无涯着急道：“哎呀！那个该死的莫忘尘，霓羽姑娘是他的仇家之女，他必定是早一步便抓了霓羽姑娘。”
沧零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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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道：“莫忘尘竟觉得留下那些痕迹便能骗过我们？”
旷无涯道：“这个莫忘尘如此做，并不那样简单。何况，他杀人如麻，为何不杀人灭口，还给我们留下这个线索？”
他说着，扫了那农户一眼，将那男人吓得全身一抖。
“三位大侠，我说的全是真话。不敢欺瞒三位大侠！”
玉清竹见他慌乱，抬手止住他道：“我们不曾怀疑你。我们只是觉得，这莫忘尘，根本没有想要真正费力掩盖他的行动。”
沧零道：“他并不怕我们猜到他所做之事。”
旷无涯道：“不错。这个莫忘尘，有恃无恐，就是在与我们打哑谜。实在可恶。可是，霓羽姑娘，究竟被他如何了呢？”
玉清竹忽然冷笑了一声，“我猜，霓羽姑娘并无性命之忧。只要找到了她，一切便可真相大白。”
旷无涯道：“茫茫江湖，大海捞针，谈何容易。”
玉清竹笑道：“只要人还在，便一定会找到的。况且，她与莫忘尘有关，我们找她并非没有线索。”
沧零冷然道：“霓羽虽然极有可能是与莫忘尘一同离开，却不一定在一处。我们三人，分头去寻找，扩大搜索范围。”
东方闻泉道：“多谢三位侠士相助。老朽也会派人去寻找，但愿能早些找到霓羽姑娘。”
三个人并不耽搁，立即商议好各自的搜寻范围，便在归音坊门口互道珍重，执手而别。
玉清竹出了归音坊，一径离开岳州城，买舟东进，直奔平江府。来到洞明巷孟宅，面见孟仲呈。方知孟伯恺夫妇已带着韦达离开了平江。
孟仲呈与女儿孟梅正在焦急等待消息，一听说樊月芙被害身死，丰儿被劫下落不明，大惊失色。孟梅更是忍不住痛哭失声。
在她独守在明珠巷期间，樊月芙与她相处犹如姐妹，丰儿跟着她读书写字，甚是乖巧聪明。三人相处，如一家人一般。后来她回到家中，又主动承担了照顾那几个畸形孩子的职责，樊月芙也一直与她一起辛劳。那些孩子身体残疾后导致疾病连连，时间越长病势越重，照顾他们越不容易，已经有孩子不治而亡，也是樊月芙帮助她料理。
樊月芙当真是个善良、热心的好姑娘……
黄昏，天色阴沉，天边不断闷雷响起，酝酿疾风暴雨。玉清竹走过正院，见孟梅还站在她的院门口，沉默无言。
玉清竹走到她跟前，叫了一声：“阿梅。”
孟梅抬眼看他，叹了一口气，“玉公子，我想，去一次岳州。”
玉清竹蹙眉不语。
孟梅道：“樊姐姐是平江府的人。她喜欢的人，也曾一直在平江。我要去接她，将她接回平江府。我想，她一定不愿意客死异乡。”
玉清竹道：“阿梅，你不要过于伤心。丰儿与岳州城的霓羽姑娘虽然下落不明，却并非全无头绪。除我之外，还有很多人在寻找他们。等几日有了消息，我便立即动身，一定要找到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