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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5. 不相类

作者:夜眠溪山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倒是我问错话了……嘉娘最是知礼守矩,季家虽为皇后母家,却也从未闹出过什么丑事,朝臣们又怎会无端诟病呢?”


    燕景祁看着眼前女子的笑颜,和眼底再不遮掩的野望,良久喟叹一声──


    “自然,我也不会叫你们被人诟病。”


    本是谈议正事的,怎么就又变成了彼此试探了……他如今可愈发没有精力放在这上头了,还是早早摊开来说明白为好。


    燕景祁看着元嘉因这话笑得愈发明艳的面容,又在心底这般想道。只是眼前却陡然浮现出另一个女子的身影──他那位早逝的发妻,登基后被追封为温穆太子妃的薛神妃。


    只可惜,他如今已快要记不清薛神妃是何模样了,连带着这个名字,也成了记忆深处最无关紧要的一部分。


    “有三郎在,我总是能安心的。”


    “……嘉娘又何时变得这般小心了?”


    两人打哑谜般来回了几句,元嘉方才重新垂下眼睫,执壶替燕景祁新添了满盏的茶水,神情也柔和了许多。前者只无声注视着,少顷在心底发出一声喟叹──


    他当年怎么会觉得元嘉会是个如薛神妃一般合适的太子妃人选呢?这两人分明是一点都不像的。


    薛神妃太容易被身边人的话左右,以至于乱了分寸,最后死于自己的焦躁不安和急于求成之下──明明他已经无视了发生在太子府的许多事情,可前者还是一日日的生忧生怖,全然被惊惧害怕牵着鼻子走,实在令人失望……万幸不曾毁了她生前经营许久的名声。


    元嘉却相反,任周遭如何议论,她自岿然不动,由始至终都是个能自己拿主意的人,谁都左右不了她……哪怕是在他这个皇帝面前,也只是看着谦恭,从来也不曾真低下了头去。


    但这也已足够。


    元嘉将这副表象维持得很好,如今满朝谁不说皇后是个和善人,又有谁还记得曾经有个以温良贤淑显名的先太子妃呢?


    “……三郎?”


    元嘉端起斟满了茶的杯盏,又小心递到正瞧着她微微发愣的男人眼前,笑盈盈发出一声疑语。


    燕景祁骤然回神,不免在心底嘲笑起自己这莫名涌出的思绪来。


    “说了这样久的话,三郎怕是累了,不若我先行告退,再命申时安他们进来服侍三郎用药?”


    元嘉只当不觉,又关切般问了一句。


    “……又是哪个不长眼的跑到你跟前多嘴了?”燕景祁掀了掀眼皮,从元嘉手里接过杯盏,口气却颇为随意,“不过是些补药罢了,喝不喝的又有什么打紧。”


    元嘉一脸的不赞同,“能在三郎跟前伺候的,都是经年的老太医了。便是寻常补药,也是他们给三郎诊脉后,几番斟酌才开出来的药方。三郎喝了,总归是对身体有益处的。”


    燕景祁垂着眼帘,正用杯盖拂去面上的那层浮沫,闻言轻嗤一声,“都是些白拿俸禄的废物,我让他们好生请脉,对症下药,却个个都瞻前顾后、缩手缩脚的。一群人商量来商量去,最后只敢让医女熬煮些调养用的补药。如今可倒好,在前朝被大臣们气得头疼,回来喝了他们的药,头是不疼了,却多了个眩晕的毛病,当真是些饭囊衣架……嘶!”


    燕景祁正说着话,托盏欲饮的动作却陡然一顿,而后将杯盏重重搁回案几。空下来的那只手随即抵住额头,又克制着力道摁压了好几下,那股仿若被人拿着匕首刮擦颅骨的疼痛才缓和了少许。


    “三郎!”


    元嘉发出一声焦急的呼唤,神色却如常,身形更是纹丝不动。只等到燕景祁僵直的背脊重新松泛下来后,方才微微前倾了身子,又扶住男人手臂,低声询问起前者的情况来。


    “……朕哪日非得革了这群太医,当真是无用至极!”


    大抵是刚才发作的一下有些厉害,男人一时克制不住,又在元嘉面前称呼上了朕,声音中隐隐带些躁闷。


    元嘉却听得眉心一动,身子又往前凑了些,道:“三郎消消气,能在宫里当差的太医,医术上的造诣定是不差的……谨慎些也不是什么过错。”


    “治病无能便是他们最大的过错。”燕景祁抵在额间的手仍没有放下,神色却较方才好转了不少,“当年医治先帝时便不得力,这才使先帝缠绵病榻多年,最后被拖垮了身子,衰弱病亡。如今又拿这些补药糊弄朕,莫不是也嫌朕活得太长了!”


    看着因自己的话对太医署的人愈发不满的燕景祁,元嘉眼底掠过一丝深思,又低声劝了两句,而后才道:“宫里的太医无用,三郎不若命人去宫外寻访名医,将他们召进宫来留用?”


    “走方郎中?这些人,当了两年学徒便自觉可以给病患看诊了,他们比宫里的太医更不如。”


    “可也有如华佗、皇甫谧一般的名医呢,他们不也没有入仕,只奔走在乡野民间吗?”元嘉仍是温言,“宫里的太医各有家学流派,本事自然是不差的,可若有那医术更精湛的,三郎何必要放任他们流于民间,召进宫来替皇室奉差岂不更好?”


    燕景祁总算放下了手,面色趋缓的同时也显出几分思索,当是还在斟酌元嘉的话。


    “三郎若有顾虑,可先让亲近者去民间暗访,等他们真找到了避世不出的名医,届时随便找个理由把人召进宫来也就是了,也不怕会传出什么流言……三郎莫不是忘了,我如今也还吃着药呢。”


    元嘉笑盈盈补上最后一句。


    “……嘉娘总是这般贴心。”


    少顷,燕景祁喟叹一声,又将手覆在元嘉的手背上,嘉许般拍了两下。


    “我也只是想为三郎分忧罢了。”


    元嘉应答如流,顿了顿,又道:“药只怕都要凉了,还是让申时安他们进来,先伺候您用药,再略略小憩一会儿。三郎被我耽搁了许久,想是已经很累了。”


    燕景祁却摇了头,手下略一施力,便将意欲起身的元嘉又拉了回去,“不急,我这头且还要疼一阵呢。你去,坐到书桌后头去,替我把剩下的奏章都看了。”


    闻言,元嘉遥遥瞥去一眼,见书桌上果然堆放了一摞未及翻阅的奏章,约莫还有个小二十本的样子,面上难免露了丝异色。


    可等到视线再收回来时,神色却已如常,更噙了一抹浅笑,道:“三郎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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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捡懒呢,这会儿气色分明已好了许多,却还要推到我的身上……三郎还是自个儿批了它们吧,我替三郎研墨。”


    燕景祁却只攥着元嘉手腕不放,说话声里又多添了三分恣意,“这回还有什么好担心的,我就在这里坐着呢,若遇上拿捏不准的,再拿过来给我看便是。”


    说着,又把元嘉往外一推,下巴朝书桌的方向抬了抬,催促意味明显。


    元嘉这才起身,却先停在了燕景祁的跟前,半无奈半嗔怪般道:“下回再来紫宸殿,我可得带上阿昱才是。三郎瞧在孩子的份上,便不好意思使唤他的母亲了。”


    “阿昱啊……回来后我还没去瞧过他呢,”燕景祁啧了一声,“这小子自出生后便没同咱们分开过这么长时间,如今只怕已经在心里怪上我了。改日去清宁宫,还得先哄上一哄,再叫他快些长大,也好早日替你我分忧才是。”


    “小孩子气性大,忘性也大,只怕瞧见了爹爹的脸,便高兴得什么也忘了。”元嘉顺着男人的话又说了两句,随后才道,“我先替三郎将请安的奏章捡了去,余下的还得三郎与我同看才是。”


    提到燕明昱,燕景祁的心情显然好上不少,闻言笑意未减,只又朝元嘉抬了抬下巴。


    元嘉这才依言去到书桌后头坐下,信手拿了最上头的一本奏章翻看。又是几刻钟工夫过去,方才带着两本奏章重又坐回燕景祁对面。


    “……这般快?”


    燕景祁眼睑半阖,半倚半靠在软枕上作假寐状,听见有脚步声走近,遂抬眼望去,眸底却不见任何倦意,“看来他们最近悠闲的很哪,怪不得能为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在宣政殿不停闹腾。”


    “分明是三郎自己已批阅了大半,余下的这些才都是小事情。”


    随手将奏章搁在案几,元嘉又道:“这两本是替韩通海说情的,还有几本是指摘谭思文恶意污蔑的,可里面的话实在不好听,我便放着了。至于剩下的,全都是叩问三郎身体康健的请安折子。”


    燕景祁摇头叹息,“到现在还有人看不清局势,自以为洒两滴眼泪,再摆出一副忠烈模样,就能让我全然遂他们心意办事了……竟还不如那些上折子请安的。”


    “是啊,从前只当武官们都是些不拘小节的粗犷汉子,今日才知道他们中也不乏细针密缕的贴心人。”元嘉笑道,指尖不经意间从案几上划过,“这些请安折子里,十之七八竟都是武官们上的,也不曾说到谭思文与韩通海争执的事情,倒是知道轻重好歹的。”


    燕景祁只哼笑一声,并不多作言语。


    元嘉看得眉心微动,被细密鸦睫遮去大半的眸子极轻微地转了转,复道:“可也不知道是否是我记错了,总瞧着这些人名格外眼熟。三郎继位时便是这些人了,如今都过去几年了,留在上京的文官也换了好几批了,这武官们的职衔竟似乎无一个变动的,也是安稳。”


    “无一个变动……”


    燕景祁指尖敲击着案几,闻言不紧不慢地抬头,用余光睨了元嘉一眼,又将视线一点点钉在前者脸上。


    “嘉娘是想到了什么?”


    他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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