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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4. 议考改

作者:夜眠溪山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这岁末一过,就又要到吏部考课的时候了吧?”


    燕景祁忽的问道。


    元嘉先一愣,随即了然,“是,今次正好轮到大考,只怕考功司的这会儿就开始头疼考课的标准了。”


    “四善二十七最①,几代皆是如此,有什么好头疼的。”燕景祁轻啧一声,“但吕长青是不管这事的,过两日我让耿如来一趟,每年都拿官德和官责去考课,这些人都快能背出答案来了,还得再添些旁的才行。”


    元嘉眼珠一转,立刻便接上了燕景祁的话,道:“何不添一个以量定人?”


    “以量定人……作何解?”


    燕景祁饶有兴致。


    “唔……”


    元嘉沉吟一瞬,很快便道:“譬如,司农寺的司竹监,除了要给宫里和各官署供送竹器以外,还要打理皇室竹园,再将时鲜的笋供给尚食局,那对他们的考课,何不从这上头细论?不管他们说的如何天花乱坠,咱们只看他们做出些什么──每年种了多少竹子,活了多少死了多少,活的里面良竹有多少,劣竹又有多少,供给尚食局的笋是否足够,每一颗是否鲜嫩……只叫考功司的翻看下旧年记档,取个折中的数,优则升,劣则黜,三郎以为如何?”


    “……倒是可取,”燕景祁不吝赞了一句,“也不必再商议了,就让耿如按照你说的法子,带着考功司的重新去定来岁考课的内容。黜可严,升却要再多些约束,若只与去年持平的,不升不黜,守本禄。往上每进一等,则加禄一季,反之则夺禄一季,黜一等。若定为上上,加禄之外,再升一等。高官厚禄的好处近在眼前,想来他们也会严阵以待的。”


    元嘉笑着称是,可很快便露出沉思的神色,少顷接过男人的话,道:“却是还想漏了一桩事……若依此法,来日升黜、俸禄都要与考课绑在一起了,再由考功司的来定等,怕就有些不合时宜了。”


    “若一开始便把路堵死了,他们又如何愿意爽快施行呢?”


    燕景祁轻笑一声,又开始挑起碟子里剩下的点心来,“便是有这些弊端,那也是很久以后的事情了,如今且要他们习惯这些新的东西,便又要费去几年工夫了,到时或许已有更好的对策了呢……嘉娘,日子还长着呢。”


    这便是在教她了。


    元嘉自知在朝政事上的见解还远不及燕景祁,男人如今既有心提点,她便也坦然接下,想了想,又带着笑意开口──


    “这考课说的是老臣,是来日事,暂且不论。那这近呢,新臣们又该如何呢?”


    这句话里有她的私心,可大抵也是燕景祁想听到的,或者说,是借她口要说出来的──因为,男人的神情中多出几分明显的愉悦。


    “距离上次科考,也已有几年了吧。”


    燕景祁将点心细细嚼了,又端过茶盏啜饮几口,这才朝元嘉感慨了一句。


    元嘉立刻了然,也跟着笑了起来,“是啊,上次科考还是您刚登基那年。除却谭思文,也出了些可堪重用的人才,如今大半外放为官,也留了些在六部当差的,倒是各有各的去处……说来,等这一轮的考课过去,他们当中该有不少能被提拔的。”


    “……也该再进一批人了,”燕景祁微眯起眼睛,“照例,让吏部员外郎范士远任今次省试的主考官,其他的,待到殿试再看吧。”


    元嘉低声应是,“那、可要这会儿命人进来?叫中书省拟诏,若门下省无异,也好发给尚书省往下传办了。”


    “倒也不急,明日去宣政殿时再议也是一样的。韩通海、考课、科考……零零散散一堆事情,也不差这一点儿工夫。”


    燕景祁另换了个更舒展的姿势,手肘搭着软枕,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案几,一派成竹在胸的闲适。


    少顷,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重又看向元嘉,道:“你阿兄、元泓的任期是不是要满了?”


    “……若从阿兄离京的日子起算,似乎确实要满四年了。”


    元嘉想了想,很快便又摇头道:“可惜家里人进宫请安时,甚少提起阿兄在外的情况,问起来也只说一切都好,反劝我不必担忧……一晃竟都几年了,连我那小侄女都快到进学的年纪了,却只在襁褓中见过自家爹爹数面,便是阿兄如今站在她的面前,怕都认不出来了吧。”


    闻言,燕景祁不置可否,只道:“我若没记错,你阿兄的外放只到明年夏末,入秋时便该回京述职了,之后该又是在六部轮转了。”


    “三郎说的可真?”


    元嘉先问了一句,见燕景祁颔首,又跟着笑道:“那便再好不过了,阿兄归期有盼,嫂嫂很快就能与夫君团聚,侄女也能有爹爹陪伴,真真是个好消息!”


    “你就不问问我,你阿兄回来后的去处吗?就不怕他又在京中候缺吗?”


    元嘉只道:“三郎既提起了兄长,想是已对他有了安排。不管去何地、在何处任职,总归是为大周、为三郎尽忠,我又何必多问呢,一切都听三郎的。”


    “你阿兄在宁州的风评颇好,领着当地官员为宁州百姓做了不少实事,水患时遗留下来的许多问题,也都被他处理得差不多了,年年考评也都在中上……我记得他外放以前,任的是吏部的官员?”


    燕景祁也不遮掩,当着元嘉的面便夸起人来,话毕又不确定般问了一句。


    元嘉点头,“兄长当时正跟在吕尚书身边修撰《律疏》呢,不曾想还没等到修成那日,便被外放出了京,倒成了件憾事。”


    “你阿兄本事不错,出去的这几年,吕长青也还一直记着他呢,在我面前也提起过好几次。有一回正赶上冯家正也在,他也记得你阿兄这个人,难得没有反驳吕长青的话,还跟着夸了几句,倒是难得。”


    燕景祁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感慨,“只可惜你阿兄赶不上吏部的这次变动了,虽也能剩些空缺,可也都不适合他了……既跟着吕长青修撰过《律疏》,又是从国子四门博士入的官,来年回京,你阿兄便先进太常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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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闻言,元嘉笑盈盈起身,作势屈膝一拜,口中道:“谢过三郎。”


    也不问燕景祁意欲给人安排什么官。


    男人轻啧一声,将元嘉拉到自己身边坐下,“你还是不问?”


    元嘉佯作不解,但很快便克制不住般笑出声来,仍是道:“为何要问,兄长有几分本事,三郎是看在眼里的,方才又特意说给我听了。若兄长回来去了高处,那是三郎对他的嘉许和看重;若兄长做回了六部小吏,那便是自身还有不足,还有许多待进益的地方,三郎要让他再磨砺,再学着别人好的地方……不管是什么,都是三郎的好意,我又何必要问?”


    燕景祁显然很是受用这番话,闻言畅快一笑,“嘉娘可还记得我当年在季府时说过的话?我说,你阿兄来日也是个不缺前途的,这话放到如今仍是管用……礼部侍郎宋西华的年纪也大了,先让你阿兄去太常寺待个两年,便可去礼部替我分忧了。”


    说的正是当年发生在归宁宴上的事。


    “是,”元嘉仍是从容,“但想来兄长不论在何处任职,都一定会克尽厥职,为三郎分忧的。”


    男人咦了一声,满含深意的视线从元嘉脸上掠过,“嘉娘就这样应下了,也不替你阿兄辞上一辞?若来日被人诟病,他季元泓是靠着皇后长兄的身份得来的侍郎一职,你们又该如何分说呢?”


    元嘉丝毫不惧,任由燕景祁的目光在自己脸上不断逡巡,只弯起一双笑眼,口中道:“何须分说?不论是兄长,还是族中的其他子弟,若他们无才无德,三郎便是想给,我也是不答应的,哪怕会因此惹了您不快。可若他们本就不缺才干,不论我有没有皇后这重身份,他们早晚也会被您任用。既是结果无差,又是靠自己得来的官位名声,我也好,季氏全族也罢,有什么受不起的,旁人纵想诟病,也不能只凭一张嘴哪……便真有那日,三郎难道还会叫我蒙冤受屈不成?”


    诚然,她曾因燕景祁为娄家和薛家赐婚疏勒王姬一事而心生忌惮,也想过让自家人不争不抢、恪守本分度日,可日子一长,她却又开始不满足起来。


    寻常人家终日为生计奔波,无暇顾及其他,她季家却早不缺这些了,又为什么要囿于原地,不敢再进一步呢?太后的娄氏一族也是代代相承,才有了今日的世家望族之名声。而她身后的季家,如今也已是皇后母族,又为何不能进而求其上呢?


    这样的念头,自密云围场与燕清忞一番深谈以后,烧得更加猛烈。曾经不安分的三叔一家如今业已仰赖他们鼻息,自家的两个兄弟、二叔家的几个堂兄弟,一步一步走到今日,亦不曾有过行差踏错的时候,只需再推上一把便能站稳脚跟……而她本也乐于推上一把,使他们不必靠恩荫这一条路走到头。


    饶是登高必跌重,那也得等到她站于众人之巅以后再论……须知娄氏一族如今尚且鼎盛呢,她又有什么好惧怕的?


    元嘉与燕景祁的视线交织又错开,彼此皆是一脉的心知肚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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