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其实已经弹尽粮绝,于乔只收几件衣服,便跟着他走。
她抓着那条红宝石项链,递给他:“这个还你。”
池晏舟系安全带的动作顿住,看清她手上的东西时,脸色有些不好:“什么意思?”
于乔抿了抿嘴唇,坦白道:“我在网上查了,万一你这个事情很严重,可能要巨额罚款,这个应该值一点钱。”
她说得很认真,表情严肃得像小学时的班干部。
池晏舟简直被她逗笑,摇着头叹了好几声,也不知怎么就捡了这么个宝贝。
“你笑什么?”于乔问,扑闪着求知若渴的大眼睛。
池晏舟俯身去帮她把安全带系上,顺手弹了她一个脑瓜崩,“说了让你少上网,上网上多了要变笨!”
“我知道你觉得我幼稚,可是我也不懂这些。前一阵我想打听点消息,给你那位律师朋友打电话,人家也不理我,我只能在网上查啊。”于乔颓然地靠着,两个肩膀都垮下来。
池晏舟启动车辆,憋住笑用余光去看她,问:“那你都查出了些什么啊?跟我说说。”
“起码十年八年吧,退赃退赔还能减刑。”于乔说。
方向盘转动,车辆缓缓往前,池晏舟单手开车,另一只手越过中控台去握住她的手。
“所以你就提前给我筹钱啊?”他问。
他的神情很温柔,微微弯起的眼型彰显着他内心的情绪。
于乔任由他抓着,回答说:“反正都是你给的,能凑一点是一点嘛,要是真出事,哪怕少在里面呆一个月也是好的啊。而且这个应该很值钱。”
她的另一只手抓着项链,在半空中晃荡着。红宝石火彩明亮,在暗光下更为出色。
池晏舟很久都没有说话。
车一路往前,在这个清朗的夜里,路上只有他们这一辆车在疾驰。
深夜孤独的行者,海上的一叶扁舟,沙漠里最后的骆驼。
但他们却有两个人,大千世界中两个渺小的灵魂,可以相互依靠。
多年之后,池晏舟垂垂老矣,他最喜欢的事情便是叫司机开着车,载着他四处转悠。他太老了,皱纹已经爬满曾经英俊的脸上,但他的眼里还有微弱的光,他总是会看见那晚同样的情景。
车窗外是一片空荡寂静的世界,天上还下起了雪,夜空下白茫茫的,干干净净。后视镜中映着路灯,像一团明亮的月。
池晏舟说:“要是真有那一天,你就该离得远远的。不要打听什么,也不要难过,一切一定都是我咎由自取。你只用开开心心地找个人嫁了,然后把项链卖掉,去买一个喜欢的新婚礼物。”
看不清他面上的表情,也听不出他声音里的情绪,但于乔知道,他是认真的。
心脏像是被他拧了一把,鼻子也酸酸的。
她撇过头去看窗外的景,说:“我才不会难过,而且我肯定会嫁人啊,我得结婚生子儿孙满堂呢。”
池晏舟笑道:“还以为你要为我守寡,我得多心疼。不过还得是我们于老板,心肠硬就对了。”
于乔说:“哼。”
车子最终停在了富勒姆的一栋豪华公寓底下。房间很大,一进门便闻见隐隐约约的香气,应是新鲜的佛手,叫人瞬间神经放松。
两人一同住下,城市封闭,池晏舟的事情又敏感,每日便呆在家里。
于乔闲来无事,时常下厨,应着池晏舟的要求,第一道菜便要吃萝卜糕。
“我看看到底得好吃成什么样子,四眼仔还从你碗里夺食儿。”他显然怀恨在心,趴在沙发靠背上,盯着于乔的背影。
“你幸好没生活在旧社会,那一定是万恶的资本家,就差拿一根鞭子抽着,让我做事了。”于乔拧开水龙头洗手。
池晏舟笑,夸张道:“你还喜欢鞭子吗?啧,口味儿真重。我不行,我心软,下不去手的。”
就知道他满脑子黄色废料!
“削了它!不然晚上削你!”于乔凶巴巴地塞给他一个萝卜和一把刮刀。
池晏舟笑容更盛,拿着萝卜左右瞅了瞅,歪着头问道:“你想怎么削我?你还想翻身农奴把歌唱呀?”
“闭嘴吧你!”于乔踢他一脚,转身就去厨房。
听见他在后面嘀咕着,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削皮,一会儿又哼起了小调,她也跟着扬起了嘴角。
他不过是个平凡的男人,而她也不过是个平凡的女人,无论外界如何动荡,在这一方空间里,总容得下一对平凡的情人。
那天的萝卜糕,于乔做出了前所未有的水平。
池晏舟说,等以后回国了,得再给她开个更大的店,好好做一番事业,不能浪费了这天赋,说不定还能做成知名品牌。
于乔只是笑,但她没有谈以后。
她实在不能确定是否会有以后,但是此刻,和有情人做快乐事,就够了。
而池晏舟理解的“快乐事”就狭隘多了。
夜里,于乔趴在床上,欲哭无泪。
池晏舟坐她身旁,帮她揉着腰,低头问她:“哪里不适度了?我已经很收敛了好吧,而且你刚刚不是很快乐吗?”
他简直像是吸人精血的妖怪,一到夜里格外兴奋,说是要把从前欠下的都补齐。
于乔说:“别别别,讲得那么冠冕堂皇,不知道这半年都招了多少莺莺燕燕。”
池晏舟哀叹:“天地良心,要真有,我何至于那样!”
于乔没忍住,噗嗤笑出声,惹得他脸都黑了,期身而下,说要一雪前耻。于乔连连求饶。
其实这也不怪她,若不是真忍不住,她也不会笑的。
那天接了她过来,刚进门,也不知到底是谁开始,等意识到时,两人已经相拥贴在了一起。池晏舟发狠地吻她,又揽住她,弯腰将她的靴子拔下来,扔到一旁。
衣服还剩了一只袖子没脱下,便迷迷糊糊跌倒在沙发上。他搂过来,用喑哑又温柔的嗓音问她:“想不想我?我这一路上都火急火燎的……”
在这种事上,他和于乔真算得上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天气太冷了,而她就像是一团火焰,可以完完全全将他包裹,让他融化。
可是,融化的速度也太快了些……
一分钟后,于乔呆呆地看着他,整个人都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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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他的脸彻底黑了,他直愣愣地倒下,生无可恋地盯着天花板,好像被全世界辜负。
过了好半晌,才听见于乔试探地发问:“你是不是不舒服……”
“没有,”他清了清喉咙,有些难以启齿,“半年多了,有点不适应。”
他不是什么好人,这半年来也不是没动过心思。虽说订了婚,但他和陈佳佳鲜少见面,而且约定好各不干涉,自然不可能睡在一起。狐朋狗友们也叫过一些小明星、小网红,但他总觉得差点意思,不是嫌人家粉儿太厚,就是香水太刺鼻,最过分的是有个网红的双眼皮宽度不一样,看得他强迫症发作了。
唯有那次,他远远地看着于乔在跑步,那天的夕阳很美,她跳起来帮小朋友扯气球,衣服往上滑,露出一截纤细的腰。
那天晚上有个聚会,他多喝了一点酒,然后被人送回了房间。半梦半醒间,发现身边躺着个女人,身上的香水味道很熟悉,就是于乔爱喷的那一款。
他心里发软,伸手去牵她。女人是醒着的,亲了他一下,翻身就趴过来。
也就在那一瞬间,他醒了。
待看清女人的长相时,心底竟涌出一股厌恶。
女人巧笑嫣然,声音甜得发腻:“醒了吗?要不要来一次?”
她离得更近,只肖再低一下,便可以吻到他的嘴唇。
香水的味道更加浓烈,而他的厌恶更甚,但很快被他压制住。
他突然有些生气。没有谁离不开谁。
他微眯着眼,沉默着审视女人,像在打量一个物品。过了良久,才说:“你来。”
但当女人的头往下的那一刻,他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双含泪的眼睛。
一双漂亮的杏眼直直地滚下两行泪珠来。那双眼睛里写满了委屈和难过。
酒醒了,血液冷却下来,他的心也跟着难过。
他一把推开了那个女人,将她赶了出去,然后一个人坐在窗边,抽了一夜的烟。
没有谁离不开谁,可怎么就是那么难忘呢?
从那以后,他也懒得去参加什么聚会,而且还迷上了海钓,有点空闲便去海上飘着。清清静静的,一个人呆着。
沈奕安笑他,说中年男人一旦爱上钓鱼,就是失去性.欲的标志。还问他是不是从前纵.欲过度,现在力不从心了,顺便赠送他一盒精装海马干。
他只是笑笑,也没说什么。其实他自己都不明白,大概真的上了三十,对什么都兴趣缺缺了。
他以为自己也就这样了,但后来又遇见了于乔。他忍不住去亲她,想她,他们两人曾经也是那么合拍。
只是没想到久别重逢的第一次,他直接缴械投降。
就在他开始怀疑人生时,于乔咬了咬牙,从侧面趴在他身上,抱着他的脸,深情地吻了他一下。
许是过于动情,她眼皮下的那块皮肤,染上薄薄的潮红。
池晏舟的太阳穴猛跳一下,再一次翻身而上。
外面都安静,楼房静静伫立,河流静静流淌,世界像一场无声默片。但在房间里,金色的鹅绒被绵延起伏,喘.息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