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勒姆的豪宅依然平静,与世隔绝一般,花瓶中的鲜花日日都不同。
只有打开电视,从滚动播放的新闻中,才可以看见外面疫情愈发严重。
唐人街水果店的老板娘发来信息八卦,说是雯雯占了胡先生的房子,现在一直住那里。如今按摩店关张,她就在胡先生家接客,哪怕流感态势再严重,还是有不怕死的好色鬼,那里变了个鸡窝!简直晦气死了!
还说街上那个卖五金的福建阿伯死在了家里,他孤家寡人的,最近一直关家里,应是突发脑溢血,也没人看见。还是邻居闻到臭味报的警,怕是身上都长虫子了。
老板娘又转了条华人群里的消息,目前已经凑了部分人,大家决定包机回国了。她问于乔,要不要一起。
于乔正舒舒服服地躺池晏舟怀里,看他刷海钓的视频。他伸手抚摸着她的头发,像在顺毛捋一只猫。
今天难得有阳光,照在身上,暖和得很,简直想干脆化作一只猫,翻着肚皮好好地晒太阳。
她索性翻了个身,下巴枕在他的身上,懒洋洋地开始回复信息。池晏舟扶着她的肩,方便她找一个更合适的姿势。
他问:“跟谁发信息呢,手指动得那么快?”
于乔一边打字,一边回答说有人包机回国,问她要不要一起。
闻言,池晏舟的动作顿住,问:“那你想不想回去?”
“想是当然想的,都出来这么久了,还没回去过呢。”
她双手抱着手机,下巴搁在他的腿上,从他的角度看下去,只能看见绸缎一般的头发,被阳光照成金色。他忍不住去摸她的头发,从上到下,非常顺滑。
“那你要回去吗?”他问。
于乔无奈撅了下嘴,连头也没抬,“当然不,我回去了,你怎么办?”
她说得太理所当然,好像他成了她的责任。池晏舟心里开心。
他将手机扔到旁边,抓着她的胳膊将她抱起来,伏在自己身上,说:“等过一阵子,风声收紧点,我就陪你回去。”
这段时间,他也透露过一些事情给于乔。其实沈奕安被抓,主要是因为公司内部派系斗争,中了人家的阴招,跟他的关系倒没有那么大。不过他爸才升迁不久,如今又是时局动荡,他还是在外做个闲散游人更好。
于乔点头,只说就是呆着有点无聊,从前要给李教授打工,要去教小朋友,还要开店,突然闲下来好久,还真有点无从适应。
“你说我是不是天生劳碌命?”她仰着头,问他。
池晏舟笑着去捏她的鼻梁,还没说话,又听于乔有些兴奋道:“你说我考个研怎么样?或者读个MBA?怎么样?”
池晏舟扬了下眉,说:“是缺个文凭吗?给你弄一个就是了。”
于乔摇头:“我是认真的,想学点东西。”
池晏舟审视地看着她,然后抬头望了望天,才说:“太阳也没从西边儿出来呀 。”
“烦死了!不和你讲,只会取笑我!”于乔给了他一拳。
他笑着握住她的拳头,好脾气道:“那你跟我说说,怎么突然想读书了?从前我可是劝过你,你打死都不同意。”
她才去北京时,还没有开店,每天也是无所事事,有时候游魂一样在屋子里乱荡。他看她实在是无聊,就劝说她去读个MBA,进高校去玩玩。
可她那时候心浮气躁,总是纠结两个人之间巨大的差异,一心只想开店赚钱,好像赚了钱就配得上他,实在静不下心去读书。况且MBA学费又贵,她心气高,不想占他便宜。
而此时,于乔清了清嗓子,说:“今时不同往日,人总是会变的嘛。”
其实她是不好意思承认,她从前以为像他这种人,全是靠父辈的荫蔽,就是个玩世不恭的二世祖,所以只会和狐朋狗友花天酒地。
可当她得知他家老宅挂着的对联都是出自他的手,那是她第一次震惊。这次住在一起,他偶尔也会翻出笔墨纸砚,写写字。都说字如其人,可他写隶书,字体浑厚,苍劲有力,若不知的一定会以为是个德高望重的老头。
于乔还是正经文学专业毕业,比起他的字却差远了。而在她夸过之后,他更是三天两头就要露一手。
他用隶书写先秦的《越人歌》: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收笔时虽不出锋,却掠得洒脱,将情诗都添了几分厚重深沉的意味。
于乔被迫红袖添香,心里发甜,嘴上却忍不住酸道:“以前怎么没见你写过字,现在是上了年纪修身养性了?”
池晏舟睨她一眼,笔尖蘸一点墨,往她鼻子上一点,瞬间变花猫。
其实他也没说的是,一个宋喆,一个四眼仔,他早就看出了于乔要被这种男人蒙蔽。不就搞点文艺,跟谁不会似的。
果不其然,只要他稍稍露一手,随便临个帖,她的眼睛蹭地就亮了。得了无声崇拜,自然挡不住他隔三差五就开屏。
也不知是不是情人眼里出西施,相处越多,于乔就发现了他越多的优点来。她又有点盲目的知识崇拜,得知他有含金量如此高的本硕学历,更是大为震惊,还隐隐的生出点自惭形秽。
假设他和她一样,都是普通家庭出身,那他一定也会比她出色。
池晏舟倒不知道她心底的弯弯绕绕,只是帮着她选专业,看参考的书籍,顺便还想联系国内一位泰斗级别人物,帮她勾画重点。
于乔吓得赶紧制止他。
她的心仪学校在北京,不完全是因为学术过硬,更是因为北京的学校离池晏舟近一些。
这次猜到他出了事,她像没头苍蝇一样,连个打听的人都问不着。没了池晏舟情人的光环,谁也不会搭理她。
可她不是附属品。
况且靠吃喝打牌而来的关系,就算是认得一些人物,人家也无情地将你拉黑。
可是如果能建立自己的圈子呢?一步一步从外圈开始,总不至于连个风声都听不到,只能靠刷新闻资讯去了解一个人的消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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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最容易的路,便是去高校了。
她知道他妈妈是那所学校的知名校友。
揣着这个隐秘的秘密,她笑嘻嘻地和他说,太无聊了,我想考个研。
他自然支持,还贴心地提供了有偿辅导。
于乔撇撇嘴,忿忿不平道:“这八字还没一撇呢,就要开始被潜了。”
辅导费虽然累,但是却极有成效。平时瞧着他万事不上心的模样,指导起功课来,倒还真有几分学者风范。
尤其是政治这种学科,对他而言,实在是太小儿科了。书本上枯燥的名词,经过他随意一点拨,于乔恍然大悟,备考速度也蹭蹭上涨。
为了让她劳逸结合,他特意订了一艘船,带她去海钓。
天气很好,沿途的风景很漂亮,他们运气也好,还看见了白崖,与浩瀚的大海形成强烈的对比,真有一种世界尽头的感觉。
池晏舟还真喜欢钓鱼,安安静静地坐着,一天钓上来十几条活蹦乱跳的鱼。
当然,于乔也钓起来一块石头。
她一竿子甩下去,看见浮漂一沉,觉得自己走了好运,不知得钓上来多肥一条大鱼。兴冲冲地往回收线,拉起来一看,竟然是缠住了一块石头。
她将鱼竿往边上一扔,一屁股坐到池晏舟旁边去。
他噙着笑,问她这就没耐心了吗。
于乔双手撑在后面,两只脚搭在皮质的椅子上甩啊甩,说要把他的鱼都放生,叫他空军。
池晏舟说她幼稚,又钓起一条粉色小鱼,在阳光下亮闪闪的,相当漂亮。他从鱼钩上把它取下来,拎给于乔,“喏,和你衣服一个颜色。”
于乔从没见过粉色的鱼,欢喜地接过来,看了一下就放回了海里。
她封闭在家多时,也是憋久了,很久没有这样放松过。兴高采烈的一个小姑娘,迎着风张开双手,然后扭头问他,自己像不像一只自由的鸟。
池晏舟坏心眼地逗她,“笨鸟吗?人家鸟还会捉鱼,可不会捉石头。”
她笑着和他打闹。
他们在海上漂了七个小时,没有信号,也没人打扰,真的与世隔绝。所以于乔也没有接到家里打来的数个电话。
等他们从海上回来,手机恢复了满格信号,于乔脸上还残留着笑,铺天盖地而来的信息却让她的表情瞬间僵硬。
池晏舟还未察觉到她的异样,自顾自地说着下次去另一片海域,那边鱼的种类应该更多。
他长得高,步伐也大一些,虽然牵着她的手,却比她快半步。再往前时,拉着她没跟上,才发现她站定了没动,盯着手机屏幕,眼睛红了,整个人失魂落魄的。
“怎么了?”他问。
于乔没有回答,又一次回拨电话,可是响了好久,那边都没有接。她的脚像被黏住了,心也被一个重物扯着往下坠。她一遍一遍的回拨电话,可是那边都没有接。
“出什么事了吗?你别着急。”池晏舟握着她的手臂,稳住她不断颤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