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晏舟顿住脚步,一时缄默。
于乔很有自觉,朝他笑了下,推说有事,便要离开。正要转动脚步,手腕却被一把抓住。
“有什么事?不是说好坐会儿的吗?”池晏舟放低嗓音,语气放低三分。
沈奕安突然笑了一下,叫人轻而易举地就能从里面读出讽刺。
还有什么好坐的呢?一个瞒着男朋友和前任同行,一个明天订婚却要和她纠葛不清吗?
手指骤然捏紧,五根手指的指尖都泛了白。于乔撇开池晏舟,面色平静,说:“你这不是有其他事吗?我出去逛逛。”
没有再给他挽留的机会,她走得很快,逃也似的,好像这样就能掩饰太平。可背后两人交谈的声音却还是传进她的耳朵里。
——“至于吗你?”
——“冯姨让我问你闹够没有,差使我赶紧带你回去,帖子都是早下出去了的。”
子弹舱的电梯有一面透明,平视出去,便看得见对面上上下下忙碌的电梯。每一部都那样,像一块块巨大的石头,从最底层被推上去,刚到顶端,又滚了下来。就像神话中的西西弗斯,生命在无效又无望的劳作中消耗殆尽。
于乔靠在电梯轿厢一侧,漠然看着自己乘坐的这一部也从高处落下,只觉得乏力。
可她还没找到机会和小茹说话,暂时还走不了。
她的包里装着池晏舟随手扔给她的一张狮王卡,据说权益很高,可以随便吃喝玩乐。但她在威尼斯人24K纯人工的蓝天下闲逛,呼吸着空气里都是人民币的味道,一点吃喝玩乐的欲望都没有,只觉得一切虚幻,仿佛搭建的一个楚门世界,万事皆空。
就在这时,宋喆打来电话,声音中充满喜悦,让她猜他现在在哪里。
宋喆因公出差,要去参加一个论坛,时间正是今日。
她找一处栏杆,俯身倚靠在上面。身下是湛蓝的运河水,水面光滑如同翡翠。
“到东京了吗?”她问。
“转身。”
于乔一愣,回过头去,只见宋喆不知何时来到她身后,手里还拿着电话,冲她笑。
“乔乔。”他大步走过来,一把拥抱住她。
“不是要去东京吗?你怎么在这里?”
“我看到这个航班要在澳门中转几个小时,就没有选直飞的,想着还可以来见你一面。”
宋喆的怀抱宽广踏实,没有任何味道,毛衣的纹路手感像枯草。于乔的鼻子莫名发酸,闭眼靠在他肩头,恍惚间像回到小时候,在外婆农村老家,一个人躺在楼顶晒太阳。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也没提前告诉我,万一我不在怎么办?”她问。
宋喆温柔地抚摸着她的头顶,说:“我知道你住这附近,就想先过来,给你个惊喜。”
他又从提包中摸出一支包装精美的玫瑰花来 ,送给她,神色有些羞涩的不自然。
“刚刚路过花店,看到挺漂亮的,突然就想起那句折得玫瑰花一朵,凭君簪向凤凰钗,这次送你玫瑰花,什么时候能送你凤凰钗?”
他本就是老实人长相,说起情话来,显得尤其郑重其事。
于乔接过,说:“果然是文学老师。”
宋喆微微弯下身躯,低下头去看她的眼睛,问:“那你喜欢吗?”
喜欢花还是喜欢人,他没有说明,但于乔点了点头。
他心情极好,这次参加的那个论坛含金量很高,此次顺利的话,那么这次调任便是板上钉钉的事了。而现在又和喜欢的女人在一起,还真有几分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的志得意满。
知道她住的酒店就在附近,宋喆提出去坐坐歇歇脚,于乔不好拒绝,便同意。
可刚到,就看见门是打开的,池晏舟坐在正对面的沙发上,百无聊赖地玩着手机。
明知道没做什么出格的事,但于乔还是生起了一种被捉.奸的慌乱。
她忙转头去扯住宋喆的衣袖,解释说:“我其实是来找小茹的,需要他的帮忙,你不要误会。”
她眉头紧锁,神色有些急切。
池晏舟看到,觉得烦闷。
而反观宋喆,脸色更是变差。但他很快调整状态,宣示主权一样搂着她的肩,对着屋子里的人道:“池先生是大善人,向来都是助人为乐,哪天我们做东请您吃饭,多谢您的帮助。只是您偷摸进我女朋友的房间,似乎不是君子所为吧。”
池晏舟是今天下午的飞机,临走前,他让沈奕安卖个面子,安排于乔和小茹再见一面,此次来找于乔,正是想向她说明此事。
但她房里没人,电话也不接。他怕错过时间,便用另外的卡打开了她的房间,坐在里面等。
就算他再不是好人,也不至于强人所难,像个变.态一样偷摸进她的房门吧。
听到宋喆的话中带刺,池晏舟冷笑,实在是看不上他,便看向于乔:“你跟我上去吗?我有事跟你说。”
他身形放松,双腿随意交叠着,懒散地靠在沙发上,那目中无人的姿势仿佛他才是这里的主人。
宋喆心头起火,握着于乔肩膀的手不由得抓紧,不客气道:“你有什么事还是当着我说吧,她的事情没有什么是我不能听的。”
“哦,是吗?”池晏舟冷冷地瞥他一眼,仿佛再多看他便会跌了身份。
“又不是男盗女娼多见不得人,有什么需要遮遮掩掩!”
他的话相当挑衅,饶是池晏舟再不想搭理他,此时也听不下去了。但看见于乔雪白的小脸上写满了尴尬,他想,还是算了。
于是便起身,走到她面前,说已帮她约好下午四点,就在楼顶的咖啡厅,可以和小茹单独一见,只是别报太大期望了。
小茹的事情复杂,他也没有说明,于乔点点头。
她的个子不算娇小,但在旁边那男人的阴影里,添几分可怜巴巴的瘦弱感。池晏舟莫名想起了曾经养在老宅的那只八哥,死的时候头被卡在笼子里,就像她现在微垂的头的弧度。
他心头发紧,像被狠狠揪了一把。
他忍住情绪,又不放心似的,在与她擦肩而过时,再嘱咐一句:“有事儿给我打电话。”
于乔站着没吭声,但这句话彻底惹怒了宋喆,他将于乔推到一旁,拦住了池晏舟离开的步伐。
“收起你那些龌龊心思!忍不住自己找鸡去,别打我女朋友的主意!”
“宋喆!”于乔喊道,“你不要乱说话,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慢慢跟你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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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手扶住桌子一角,稳住自己的身体,因为情绪激动,胸前不断起伏着。整张脸涨得通红,眼睛布满了蛛网一样的血丝。
她何至于此?
本就是出于道义,几经周折去探寻一个朋友的消息,一个女孩子像只没头苍蝇一样,碰得头破血流。但作为男朋友的人,不仅没有关怀,反而给她安上莫须有的罪名。
池晏舟眼底的愠色渐浓,终于直视宋喆,声音低沉道:“你出来,咱俩单独说。”
于乔害怕出事,一颗心纠结得发痛,想要制止,却被池晏舟关进房间。
关上门的那一刻,还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笑。
“别担心,不会怎么样。”他说。
门被反锁,她打不开,只能紧紧贴在门上,听着外面的一举一动。
但也不知是不是酒店的隔音过于好,她没有听见一丝动静。
几分钟后,门从外面被打开。
宋喆进来,额头上被破了皮,他像是发怒,但嘴上却在笑,加上渗出的血珠子,表情怪得有几分诡异。
“你们怎么回事?怎么还动手了?”于乔着急,扯了一张纸巾给他按住。
“你为什么要打他?!”她对着站在外面的池晏舟喊道。
一道房门,将屋里屋外割裂成两个世界。
他毫发无损地贴在墙壁上,脸色的表情收敛得干净。
“他该打,最好别让我再瞧见,否则见一次,我打他一次。”他一字一句地平静作答,态度嚣张得宛若死不悔改的杀人犯。
于乔气得太阳穴狂跳,再看自己手中的纸巾,很快就被血沁透。
她想都没想,将纸巾往宋喆手上一塞,三两步冲到门外,扬起手掌,向着池晏舟一记耳光就摔了过去。
“难道你就不该打吗?!”
很难说清到底是想起了旧怨,还是仅仅是觉得他欺人太甚,所以愤然反抗。
当巴掌已经落在他脸上时,她才反应过来,自己太冲动了!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啪”地一声清脆,响彻在过道中。
她的手掌发麻,身体止不住颤抖。耳光落下去时,好像骤然从梦中惊醒,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与他呆得太久,好像习惯了他的温和不计较,但她似乎忘记,他这样的人,谁敢打他耳光!
若是他想计较,随随便便找她一点麻烦,恐怕就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轻松。
她无意识地翕动嘴唇,想说什么,可是喉咙却像被堵住一样,无法开口。
最后,她双肩垮了下来。
就算他现在还她几巴掌,她也接受。像十恶不赦的一个罪犯,等待着最后的审判。
她不敢再看他,只能看着对面墙上的影子。今日他穿深色衣服,在黄黯黯的灯光之下,身影寂寥,好像枯木的枝丫被月光浅浅地照在地上。
等了许久,意料中的怒火并没有来,只听他声音沙哑着问了她一句:“真的就这么不信我吗?”
这是他第二次这样问,于乔缓慢抬头,看到他的眼里有失望和伤痛,但更仔细看,会发现更多的是忧愁。
他苦笑道:“不是挺聪明的吗,怎么看男人的眼光一次比一次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