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晏舟走后,房间里很安静,只能听见不均匀的呼吸声。
于乔面朝着关上的房门,站了好一会儿,才调整好情绪。
“你严不严重,要不要去医院看看?”她转身问宋喆。
“不用。”宋喆说。
伤口其实不深,血也很快止住。
他瘫坐在沙发上,看上去极其疲惫,随手拿起一个杯子,以为是什么饮料,看都没看,直接饮下。
“诶,那是酒!”于乔没来得及制止,他便喝了进去。
宋喆酒量不好,平日几乎滴酒不沾,上次还是在宴请时敬的池晏舟那一杯,而且度数还不高。
此刻他喝的却是白兰地。
琥珀色的轩尼诗,入口极烈,一般都要搭配一杯冰水,很少纯饮。
于乔熬了一整夜,回到房间本想浅酌一杯,准备补觉,却被池晏舟叫走了。
所以她没来得及喝,也没来得及加水加冰,此刻却被宋喆一口饮尽。
他喝得急,又喝了不少,酒气熏人,很快连眼神都有些晃荡了。
“你还好吧?我让人送点解酒药来。”
说着,于乔走过去倒一杯水,递给他。
他没接,眼神迟钝地从杯子扫到她的脸上。
“为什么骗我?”他问。他的脸色薄红,被酒染过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醉意。
于乔自然明白他在说什么,沉默一瞬,将水杯又往他面前递了下,说:“对不起。”
她太坦然了,宋喆甚至从她眉间看到了一丝类似池晏舟的漠然。
“我问你为什么要骗我?!”他吼道。就着她的手一推,水杯落地,砸在地上破裂成碎片。
于乔知道他喝醉了,也不想计较,况且这事儿本来就不该把他牵扯进来,如今他又因为自己受了伤,心中有愧。
“我是来找小茹的,不想让你多想,所以才找了个借口,没有故意想要骗你。”她抱歉地看着他,蹲下去捡地上的碎片,以免他不小心踩到。
玻璃杯碎成了好几块,每一块都格外尖锐,稍不留意便会割伤手指。
于乔默默地拾起碎片,放在掌心,头顶忽然袭来一阵浓烈的酒气。宋喆弯腰俯视她,离得极近。
“你们这次睡了吗?”
于乔愕然抬头,好像不认识他一样。
“你胡说什么?!”
但她不是不能理解他的心情,也不知池晏舟在外面和他说了什么,他这样老实隐忍的人,也是气急了,才说得出这种话。
她捡起最后一块碎片,站起来,耐心跟他解释了小茹的事情,从头到尾,毫无隐瞒。
她说得很详细,不想让他心里有隔阂,所以就特别认真,连手指被碎片划了一下也没注意。
宋喆整个人有些摇摇晃晃,却还是安静听着,视线落在她指尖那一粒血红上。
为了给那个男人推脱,她还真是尽心尽力。
他的胃里烧得难受,酒精的后劲让他的血液都沸腾。
豪华套房富丽堂皇,从巨大的水滴状飘窗可以一览澳门半岛,每一处细节都精美,连大理石地板的每一条拼接线缝都严丝合缝。这样的酒店,凭他这点工资是不可能舍得住的,凭于乔的经济水平也不可能住。
况且听说这几乎不对外的,只有达到赌.场一定的积分数额,才免费赠送。亏他还听信她的鬼话,以为她只是简单的旅行。
他深深地陷进柔软的沙发中,身体越是灼热,心里却愈发寒冷。想起不久前的那通意外的电话,于乔答应做他女朋友,才察觉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他就是个被玩弄的小丑,莫名接盘,还要在职级调动时,去求一个奸.夫!
直到今天才被他撞破。
他冷冷地看着于乔,她虽然不是什么企业家,生意做得也不算大,但远胜小康,况且她实在是漂亮。
哪个男人会不动心呢?
“于乔。”
“嗯?”
“我们做.爱吧。”
他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于乔呆愣原地。
她愿意和他好好相处,这种事情自然不可避免,但她没有想到会是现在。
“你喝醉了,而且不是一会儿的飞机吗?以后有时间……”
“以后是多久以后?”他沉着脸追问。
“以后……”她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人毕竟不是动物,只有生理属性。这种事情要讲究天时地利、情到浓时,她不能给他一个精准的时刻,比如明天,比如等你回来。
况且现在她没有心情谈论这种事情。
她的迟疑惹恼了宋喆,他弹直身体,一把将她拉进怀中,大手像铁钳一样,紧紧将她禁锢。
“你就这么不想和我做吗?还是你这几天已经被灌满,再也吃不下去了!”
他终于撕下文雅的面具,露出粗俗的动物本能。双目赤红,手上动作一用力,蛮狠地要去扯开她的裙摆。
“你混蛋!放手!”于乔猛然转头,想要甩开他不安分的手。
人们都说,酒壮怂人胆,醉后吐真言。
酒精刺激,他的脑子一阵阵发懵,压抑着的不满却不经过头脑全都宣泄。
他的力气太大,此时又毫无顾忌,撕裂她的裙摆,手抓进去,眼神凶狠地陈述:“你以前问过我古代的黥刑,还问我洗纹身会不会痛,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你当时的表情已经出卖了你,是在这里纹过他的名字吗?!”
“你贱不贱啊,还真是放.荡,知道纹在这里是什么意思吗?”
“你跟我谈恋爱,洗干净了吗?”
他的话像惊雷一般,一寸寸地将她劈裂,连还嘴的空隙都没有。屈辱从心底汹涌而上,但眼眶却是干的。
事情究竟为何发展到了这个地步?
她无法去想,只是死命地抓住自己最后的遮羞布。脑海中反反复复回荡的是池晏舟的那句话:
——“不是挺聪明的吗,怎么看男人的眼光一次比一次差?”
她拼命挣扎着往反方向躲,一边警告宋喆快住手,否则她要报警。
但她的强烈反抗更是激怒他,他一把拽住她乱动的手腕,力气大得仿佛要将她的骨头捏碎。
“他上你的时候,你也要吵着报警吗?”他冷笑,语气中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狠戾。
说话间,他胡乱去亲她的脸和脖子,胡茬像砂纸一样,擦得皮肤好痛,浓烈的酒味熏得她难以睁眼。
于乔挣扎未果,任凭她怎么踢打呼叫,他像着魔似的,根本听不进去任何话。
渐渐地,她已没有反抗的力气,只得缓缓闭上双眼。心底的痛楚远超身体,苦涩漫上眼眶,她颤抖着睫毛,早已泪流满面。
恍惚间听见“撕拉”一声,像是布料裂开,只觉得一阵凉风吹过,空气冷得像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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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但她已无力再睁眼,好像这样就不用面对自己的难堪,就不用面对曾经以为踏实靠谱的人如今露出的恶劣表情。
心里好难过。
也就在这时,门铃响了,宋喆的眼里闪过一瞬的清明。
“于小姐,你在吗?我来告诉您一声,原本给您定的四点的会面,现在那位就有时间,您方便见吗?”
外面的那个声音一如既往的熟悉,于乔知道,门外的是程诚。像是溺水之人,抓住了救命的稻草。于乔带着哭腔向外面喊道:“方便,我现在方便。”
作为一名优秀的退伍军人,程诚是警觉的,他瞬间就听出了异常,便迅速再敲两下门,问道:“您还好吗?需不需要帮助?晏舟还没有离开,他让我过来看看您。”
不知宋喆是真醉还是装醉,也就在这种关键时刻,他松了手,于乔得以解脱。她迅速抓一条薄毯,裹住了身体,遮住从中间撕裂开来的裙摆。
“我没事,你稍微等一会儿。”她清了清嗓子,对着门外说。
她缓了一口气,站到墙角去,一双通红的眼愤怒地盯着宋喆。
“你给我滚出去。”她往外一指,低声呵斥道。
她从小受的教育是得理也要饶人,毕竟这事儿她也不是全然无辜,她不愿把事情闹大。
就权当做是自己瞎了眼、上了当,人在江湖飘,不过是咬牙挨过一刀。
她将自己反锁进卫生间里,听到宋喆跌跌撞撞离开的脚步和关门声,终于松了一口气。
她将裙子脱下来,团作一团,连同曾经对于宋喆的一丝好感,果断丢进垃圾桶里。
镜子中的她,未着寸.缕,皮肤光滑,线条优雅,像一张洁白的画布。在画中央绘着一朵正在盛开的莲花,中通外直,不蔓不枝。
在这之前,她某次和宋喆闲逛,又路过那间纹身的小店。宋喆目露不屑,说自己对纹身的女人有偏见。
她全然没往心里去,还说自己也有一处纹身。
当时宋喆的脸色微变,问她纹在哪里,怎么没看见过。
于乔没好意思回答,反而是饶有兴趣地听他说起我国古时的刺青史。说是在上古时期就有一种黥刑,是在人的脸上或者身上刺字,然后涂上墨,便是犯罪之人的象征。
她的脸上自然没有,偶尔弯腰不慎露出的胸前也是空无一物,甚至蹲下时窥见的月牙形状也是干干净净。其实宋喆早就猜测到了。
那时候他就说可以洗掉,就像是误入歧途,现代科技给人许多亡羊补牢的机会。
于乔只当是两个人的小小观点不一,并未在意。
只是时隔许久,这竟然成为他心中的一根刺,而他又拔出来用力刺向她。
在莲花旁边,有一处浅浅的伤疤,若不细看,根本不知道曾经在这里还有过三个小小的字母。可若仔细看,这凸起的疤痕更像是一块干涸的淤泥。花从泥中生出,免不了沾染污秽,却最终脱颖而出。
她的身体,不再成为任何人的画布,她要自己执笔,绘就自己的人生。淤泥没事,伤疤没事,都会成为过往。
于乔抹干眼泪,换上新裙子,对着镜子不动声色地仰了仰脸。依然是她,年轻漂亮,倔强不服输,没有什么大不了。
推开门,她像个无事人一样,大步走了出去。
但果然如池晏舟所言,和小茹的见面并不乐观。
——因为她失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