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 21 章 “莺时求大人垂怜。”……
伯崇很快就稳住了自己, 眉微微皱起,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被如此污秽的情欲所影响。
他伸手推开鲛女,起身坐好。
莺时被推得摇晃一下, 险些摔落到地上去,伯崇顺手拉住。
“大人, ”她慌张的在王座上跪好,说, “是,是奴伺候不周,求大人息怒。”
皱眉看了眼自己的手, 伯崇刚才并没有想过去拉她,但却下意识的就去做了。
这种从未有过的情绪让他有些困扰。
抬眼去看鲛女,伯崇本来准备让她离开, 但入目看着她那双泪眼, 松散衣襟笼着的细白脖颈,口中的话止住。
顿了片刻,他闭眼,回了本尊, 只给欲魔留下一句话:
“不许乱来。”
欲魔睁眼, 不满的啧了一声。
什么叫乱来。
他看着跪在一旁战战兢兢的小鲛女, 伸手将她揽进了怀中,小可怜,可别被那个不解风情的给吓坏了。
不过, 能让本尊改了注意留下她, 还警告他,啧——
若说这其中没有本尊的私心,他不信。
“好乖乖, 不怕。”欲魔哄莺时,“本王没生气,刚才是个不解风情的来了。”
莺时似懂非懂,却也松了口气,轻轻点头,乖巧的笑着。
魔界奇奇怪怪的魔多了去了,这没什么稀奇的。
“来,咱们继续。”欲魔诱哄,他不刻意为之还好,如今蓄意引诱,莺时哪里承受的住,顿时从神魂到身体都酥麻,神思靡靡,欲潮涌动,柔若无骨的跌入了欲魔怀中。
“大人~”她呢喃。
欲魔勾唇,满意至极,正要继续,却又被本尊处制止,不由有些恼,却也只好收手。
莺时软着身子,眼睛迷蒙,茫然的看他。
“以后你就住在本王宫中吧。”
欲魔不动声色的从裙底抽出手,只隔着衣裳亲亲揉揉,心中却是越发的不满足,越是不行,越是渴求。
“是。”莺时细声细气的答应。
将人揽在怀中,欲魔根本不舍得放开,边敷衍了一番其他四个魔王处递来的疑问,全都含混过去。
但众魔岂是好糊弄的,见他如此,直接就要到欲魔宫中看看。
刚才四个魔王都动了神念去探查,只欲魔没有动静,一猜就知道肯定是他这里出了问题。
欲魔气恼,一挥手将莺时藏到自己宫殿深处,下一刹,殿门便轰然打开,八魔入内。
魔者,放纵,恣意。
莺时只觉一睁眼,就出现在一处寝殿之中,入目是一片深深浅浅的紫,偌大的圆床外垂着重重帐幔,头顶和墙壁点缀着紫色的宝石,散发着的蒙昧光芒将殿内照的朦胧昏暗。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这个殿内,似乎只有一张床。
莺时只是看了眼,就觉昏昏沉沉,情欲翻滚。
她立即意识到,这应当是欲魔起居的地方,弥漫着他的力量,轻而易举就影响到了她。
不敢多看,莺时闭目,静心入定。
天赋在此,她轻而易举就冷静下来,但之前的记忆随之就翻涌而来,让她神思气息顿时一乱,一想起自己当时迷迷糊糊靠在欲魔怀中,予取予求,她就面红耳赤。
这就是魔王的力量。
她吸了口气,再次让自己冷静下来,清晰的认知魔王的强大,在心中提醒自己,要更加小心谨慎。
鲛族孱弱,能传承至今,靠的就是小心谨慎,否则如何能讨得强大的魔头欢心,被留在身边而不是捏死。
不小心,就会死。
这是莺时从小就知道的道理,是族人们用鲜血和生命为她们蹚出来的路。
魔性无常,哪怕现在看起来她颇得欲魔欢心,但之后谁知道。
鲛人天性亲水,莺时一路行来,已经有段时间没泡水了,她便试图聚集些水系灵气在身周。
一开始她并没有报希望,作为欲魔的宫殿,他的力量会自发排斥其它的灵力,不一定能有水系灵气留存,只是想试上一试,但没想到,竟然真的聚集到了水系灵力,不由惊喜。
看来,欲魔的力量似乎也蕴含水行,莺时若有所思。
水系灵气渐渐汇聚,最后凝成一团雾气,莺时渐渐入定,不知不觉间,一抹珠白从雾气中闪现,莹润明亮,带着如珍珠般的色泽。
欲魔废了好大一番功夫才算打发走了其它四魔,剑魔还好说,问过一句见他不愿意说就走了,力魔跟着几句话就被他挤兑走,可尸魔和病魔却不是那么好打发的,一个看着温和儒雅,其实阴狠毒辣,一个病恹恹但黑心肠,最爱看热闹,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等到好不容易将人送走后,忙封闭了宫门,转身到后殿找小鲛女。
走到半途,欲魔脚下微顿,微微眯眼,觉得自己这样似乎有些太过迫切。
不像话。
他放慢速度,踱步回去,等进了殿门,立即按下浮现的愉悦,想着要好好逗弄一番那小鲛女,可一抬眼,入目却是一团水雾,以及,水雾中安然卧眠在床榻之上的鱼尾鲛女。
眉梢微扬,欲魔的脚步微不可查的加快几分,径直走进水雾之中,坐下后拂上那珠白的鱼尾。
触手光滑,带着些许潮湿冰凉,却让他躁动的骨髓又灼热了几分。
欲魔的目光划过,对上茫然睁开眼的莺时双眸。
“大人……”莺时轻声,忙直起身,鱼尾下意识摆动,拂过欲魔的腿,略有些慌张的就准备将腿变回来,谁知欲魔伸手一按,便直接将灵力给挥散,阻止了她变回鱼尾的意图。
欲魔伸手缓缓拂过鱼尾,目光落在莺时变回原形后与鱼尾同色的,珍珠白一般莹润光滑的发,如此披散裹在身上,如上好的丝绸般。还有那略带些许绿意的眼眸,水润盈盈,含羞带怯。
此时的她,浑身都透露着非人的绮艳之感,勾魂尤胜之前的人形。
“本王这就命人在殿中给你修建一个玉池。”他饶有兴致的开口。
莺时怯怯点头,没有意见。
她清楚,欲魔看似对她颇为宠溺,但实则只是如同对待豢宠般,便是同她说的话,也只是告知,而不是询问她的意见。她只需乖乖听话,别的什么都不需要说,也不需要做。
“多谢大人。”她乖巧含笑,轻声道谢。
“真乖。”欲魔心中满意,躺倒在床上,一下一下的把玩着莺时的鱼尾,先是抚摸,享受着那种光滑润泽的手感,而后缓缓落至某处,揉捏不断。
莺时霎时软了身子。
“大,大人。”她无措的唤。
“嘘。”
欲魔制止,莺时立即乖巧敛声,但他的手却没停,揉的她腰肢都在颤抖,那处所在的鳞片轻轻翕动,似开未开。
他的指尖缓缓拂过,莺时腰肢紧绷,以为他会探进去的时候,欲魔却又若无其事的划走,她不由卸了力道,身上却越发的酥软,甚至若有若无的有些失落,越发的紧绷。
之前应付其它四魔,废了欲魔不少精力,他有意休憩一会儿,顺便逗弄这小鲛女。
本尊只说不让他乱来,但这般逗弄,应该没事吧。
时间慢慢推移,莺时的情绪被吊在半空,不上不下的难受至极,她的鬓角潮热,面颊和脖颈都染上了红晕,伏在欲魔身侧全身都在微的扭动颤抖,忍不住轻轻呜咽,可怜极了。
可因为欲魔示意,她连哀求都不敢,只好可怜巴巴的看着他。
欲魔养足了精神,睁眼看向她,被那大片的红晕烫的心间一热,几乎想将这样把人给按在身下,可本尊那里的关注不断,只好遗憾的按下。
“可怜的,怎么不叫我?”他一派无辜的说,仿佛刚才让噤声的人不是他。
“大人,”莺时这才敢开口,掺着呜咽声祈求,“莺时求大人垂怜。”
“这可是你求我的。”欲魔如愿,手上探入翕动的珠白鳞片间缝隙之中。
魔尊殿中,伯崇闭目入定,指尖却微的颤抖了一下,哪怕隔着空间,也仿佛一同感受到了那抹软滑。
欲魔没停,甚至指尖又添了几分力,将小鲛女欺负了个透。
他听到了小鲛女的呻。吟。
胸腔急促起伏几下,格外明显,伯崇的呼吸乱了。
他不知什么时候睁开了眼,共享了欲魔的视线。
可怜的小鲛女浑身都在欲魔的手下轻颤,莹润珠白的肌肤都透着浅粉的红晕,眼中含泪,楚楚可怜的唤着大人。
伯崇心中漠然,但却迟迟移不开眼。
等到终于结束后,莺时也失了力气,软绵绵的靠在欲魔身上。
欲魔满意的眯眼,果然,这样做的话本尊没有拦他,这个心思,啧……
真是无耻啊。
将莺时揽在怀中,欲魔说,“变回来吧。”
莺时整个人还在余韵之中,鱼尾都还在轻颤,可听了他的吩咐,还是乖乖凝神,将鱼尾化作双腿,紧紧绞在一起,脚背绷直。
“真乖。”欲魔轻笑,哄着怀中的小可怜,免得真把人吓坏了,说,“我会吩咐下去,以后你们鲛族,受本王庇佑。”
莺时顿时惊喜抬眼,万分感激的说,“多谢大人。”
“只要你乖,想要什么本王都给你,懂吗?”欲魔捏着她的下颌,慢声含笑,莺时自是乖乖点头。
“莺时会乖的。”她说,说话间,拖着酸软的身子,送上一个吻。
欲魔十分满意,很快就在殿中准备了一个白玉池,玉是上好的灵玉,可汇聚灵气,于鲛人而言,是绝好的地方。
只是太小了些……
莺时心中悄悄的说,却也不敢真的开口。
用了好几天的时间,莺时专心应付欲魔,不敢有一丝马虎懈怠,眼见着他对她宠爱依旧,她才算心中微的放松了一些。
等到这日,看他有事去忙后,才给族人传讯,先报平安,大致说起今日的事情,寒暄一二后,她没有耽搁,立即说起欲魔承诺的庇佑一事。
“当真?!”送莺时前来的长老在族中行二,二长老惊喜道,但话音刚刚出口,就已经冷静下来,欢喜称赞,“族中会永远记得莺时你的付出的。”
莺时趴在白玉池旁,面色平静,并无多少波澜,轻声道,“长老言重了,都是莺时该做的。”
魔界危机四伏,若非有族中庇佑,莺时也活不到现在。
这一切她看的清楚,想的明白,因此,哪怕对族中献出美貌的后辈换取庇佑这种行为不满,但她也还是来了。
权当回报族中多年养育庇护的恩情。
莺时一双墨黑中含着浅浅碧色的眸眨了眨,漫不经心的用鱼尾扬起水花。
以色侍人终究是下策,在魔王身边,虽然危险,但也有更快变强的机缘,这便是她所求。
莺时自幼就性子淡,二长老是知道的,也没有多想,短暂的沉吟片刻,就说,“莺时,欲魔大人可有说如何庇护?”
这个莺时也找机会问了,欲魔道他会派遣麾下大魔坐镇鲛族,眼下二长老问,她就也如是说了。
“那,”二长老似有迟疑,问,“你看我鲛族迁徙到这魔城附近如何?”
珍珠白的鱼尾一顿,莺时立即了悟二长老的意思。
有情众生总是这样。
好了还想更好,贪心永不知足。
鲛族也不例外。
“长老,五位魔王之间,相处并不算和睦。”莺时似有犹豫,暗含提醒,说,“若在魔城附近,会不会不太好?更何况,魔城附近魔气浓郁,对一些族人来说,可能不怎么适应。”
鲛族的祖地大多在东边挨着无涯深渊的偏僻之地,魔气疏淡,还有无涯界的灵气混杂其中。鲛族虽孱弱,可若靠着在大魔处得宠的族人,未必不能寻一处更好的地方,可如今却依然在那里,为的就是那里的坏境。
这种环境,魔族不喜,但对于不得不在魔界绵延,又身怀净化之力,不喜魔族戾恶灵气,简称魔气的鲛族来说,却是再好不过了。
二长老很快清醒。
说到底,他也是被这几日在魔城时满目的繁华给迷花了眼,才会在听莺时说起欲魔短短几日就承诺了庇佑鲛族后心生妄念,可他本身,并不是愚钝之人。
“也是。”仿佛被兜头浇了盆冰水,他暗含庆幸,道,“是我鲁莽了。”
“长老也只是想族人更好,一番苦心,莺时都明白。”莺时温声说。
可古来就有德不配位一说。
鲛族孱弱,便是有欲魔庇佑,也难改这个事实,有时候主子打架,下面的附庸也不能闲着,可鲛族能做什么,炮灰都要被嫌弃的。况且,谁也不知道欲魔什么时候就会厌倦她,到时候鲛族又该如何自处?
二长老也只是一时迷了心窍,眼下很快就想通了这些关节,不由庆幸。
他随后很是关切安抚了一番莺时,说起之后的安排,表示他会带一部分族人回去,但会留下一些,在魔城开个店面之类的,到时候又是也方便她联系。
莺时一一记下。
之后二长老想起,又问一句,“莺时你可知道欲魔大人会派遣哪位大魔?族中也好多做些准备。”
“我问过,大人说他会派晁煌魔将去。”莺时是个细心的人,早就在之前与欲魔相处中,不动声色的就打听好了这些琐碎的事情。
三千世界不同,但修真的境界却都是相同的,那时冥冥之中天道的划分,便是生来就是仇敌的正魔两道也不会例外。
练气,筑基,金丹,元婴,出窍,化神,合体,炼虚,渡劫,大乘。
魔界上一次建立一统的势力,还是在几万年前,自从那次的魔帝飞升后,那个王朝就迅速破灭,恢复了各自为战的状态。
直到这次,魔尊收敛势力,但他并未建立王朝,看样子似乎无心管束魔界的事情,只是魔界最强大的五个魔王尽数依附他,他虽无意,五个魔王手下却是有势力的。
一时间,竟仿佛形成了一个松散的宗门般的势力。但这个势力之中的登基划分,又直接承继了之前的魔族皇朝。
比如诸位大乘,尽数被封为魔王。
魔侯次之,魔将再次,换算下来,魔将乃是炼虚修为,在魔界亦是可以称霸一方的大魔了。而这位晁煌魔将的实力,便是在欲魔手底下都名列前茅,据说之前攻占无涯界时,这位魔将还率人攻占了不少宗门,掠夺了大批资源回来。
听说是这位魔将,二长老精神顿时一震,连声音都响亮了不少,甚至顾不上与莺时多说,匆匆就忙着要去打听这位魔将的喜好了。
莺时也没什么是,便就断了这通传信。
将传讯玉佩收起,她有些倦怠的压着交错的手臂,趴在玉池边上出神。
想鲛族。
想没人会喜欢被当做礼物。
但事实是,现在的她就是一份礼物。
而她这个礼物现在要做的,就是竭尽一切,讨得欲魔的欢心。
莺时轻轻叹了口气,藏起低落,面上淡淡,却给人一种莫名的脆弱之感。
就像泡沫,一不小心,就会碎掉。
伯崇静静收回眼,略皱了皱眉。
他怎么又在看她。
但他却没再有把莺时送走的想法。
一个鲛女罢了,现在多的这两分关注,不过是因为受了欲魔的影响,碍不到什么事,伯崇如是想。
另一边,欲魔收回神识,眼中笑意流转。
啊,他的小鲛女果然有些意思,不只是面上表现出的乖巧听话呢。
不过,这般清冷,想来情浓时,也会别有趣味。
他微微眯了眯眼,似是回味。
眸光一转,欲魔回神,遥遥扫了眼晁煌,见他正在命人收拾东西,就收回了神识。
心中兴致已起,他索性便去回去寻莺时。
宫殿之中,晁煌猛地抬眼,敏锐的察觉到了那种若有似无的注视。
是欲魔大人?
想着晁煌眼睛一转,他倒是有些好奇那个鲛女到底生的什么模样,竟然能得欲魔大人怜惜,还派出他去族中镇守。
等回头得空了,就去打听一下。
魔界无亘,寻常魔族终其一生也不一定能走尽。
一路往东,就能抵达无涯深渊,越过深渊,便是无涯界。而鲛人族,就在挨着无涯深渊的东南角落中。
那里有湖泽无数,再往东,甚至能抵达大海。
偌大的魔界,鲛族有十数分支,多半在海中,少半在湖泽,莺时所在的族群,便是后者。
晁煌收拾好后,就驾临鲛人所在,直接卷着人一路通过远距离传送阵抵达鲛人族地。
自此,他会在这里驻守,归期不定。
若欲魔大人早日厌弃了那鲛女,他就早日回去,只看那鲛女能在欲魔大人身边留多久。
“大人。”听到殿外的动静,莺时立即乖巧的上前迎接。
欲魔长臂一伸,将她揽进怀中,捏着下颌看了又看。
“收了笑。”他笑着说,轻声慢语,似乎含着无限缱绻的情意。
莺时轻轻眨了眨眼,虽然茫然,但还是乖巧的敛了笑,她生的清艳,若笑,便添了娇意,若不笑,便会有些清冷,便如现在。
她一双噙着雾气的水润眼眸淡淡,给人疏离淡漠之感。
“不错。”欲魔笑起。
莺时不知道欲魔到底要做什么,但这几日相处下来,她对这位大人偶尔的趣味已经有些了解,他不说,她就乖巧的维持住了面上的冷淡。
直到她被欲魔放倒在床榻。
鱼尾被迫出,隐秘的缝隙被他缓缓按揉开,鳞片开始微微翕动,熟悉的情热弥漫,莺时难耐的扭动身子,就听欲魔在耳边说,“你看。”
她茫然抬眼。
一张水镜不知什么时候浮现在她眼前,里面清晰无比的展现着她现在的模样——
镜中人浑身都弥漫着被情欲萦绕的滋味,莹润珠白的发披散,裹在衣衫凌乱的身上,一双漆黑中含着浅浅碧色的眸更是噙着泪,泫然欲泣,楚楚可怜,可偏偏一张布满红晕的脸上清清冷冷,没有丝毫表情,仿佛那被情欲折磨的不是她一般。
这种极致的反差,她只是看见,脊背上就不由弥漫起一阵酥麻,浑身猛地颤抖起来。
“真美。”欲魔在她耳边喟叹。
比起之前她故意迎合的娇柔可人,他还是更喜欢她现在的样子。一想起她明明不动情欲,却在他的身下颤抖,他就感觉到一阵阵强烈的欢愉。
也不知道本尊处又会是什么感觉,他含笑,遥遥看去一眼。
宫殿深处,伯崇浑身紧绷。
欲魔是他的一部分,他的感觉也是他的。
便如此刻——
他有些难耐的微微抬起下颌,露出分明的喉结,紧紧绷起。
莺时不由呜咽,祈求道,“大人,求您怜惜。”
这,这般未免太过折磨人了些。
也不知道为什么,欲魔每日欺负她,却从来没做到最后。但那些手段和法子,却没少用在她身上,每每都叫她神魂颠倒,浑身酸软。
可这样,这样还不如做到最后,总比现在这般吊在半空,不上不下的好。
“小可怜。”欲魔怜惜的说,手上动作重了几分。
莺时这才总算得了痛快,得以恢复人形,但也只是褪去鱼尾,珠白的发和含着绿意的眸仍在,她抱着欲魔的手臂,腰身酥软,双腿蜷曲起来,牢牢贴在他身上,急促的喘息。
欲魔收手,一下一下抚摸着她的腰背,不动声色的安抚。
莺时好一会儿,才总算从那种欢愉过后的满足倦怠之中平静下来,微微咬了咬唇。
“大人不喜欢我吗?”她抱着欲魔的手臂,抬起头,眼眸盈盈。
“怎么会。”欲魔笑眯眯的捏了捏她的脸,“本王最喜欢你了。”
“那,那…”莺时羞红了脸,哀愁而柔婉的问,“那您,您怎么不收用莺时?”
磕磕巴巴的总算将话说完,她面红如血,却还是坚持着没挪开眼,楚楚可怜的看着欲魔。
莺时想知道欲魔到底是怎么想的。
“还不到时候。”欲魔说,当然是本尊那里不同意,但当着小鲛女自然不能这么说,便很是道貌岸然的道,“你的修为还太低,这些日子先还好修炼,不然,你可受不住本王。”
说着话,他低笑着咬上莺时玉白的耳垂。
“原来,是这样。大人放心,我一定好好修炼。”莺时心中一动,忙说。
她的天资在整个族中都算绝佳,这些年更是从未懈怠过,却也只是个元婴修士,和欲魔比起来,中间还差着好几个大境界。
修炼一途,只是一个大境界就是天壤之别,更何况如此。
若欲魔有意,甚至都不需要多做什么,一个念头就能要了莺时的性命。
所以,莺时从不敢大意。
“只是,只是……”莺时可怜巴巴,又小心忐忑,说出自己的所求。
魔界戾恶之气横行,可偏偏她生来就有极强的净化之力,这种天赋也注定了她对灵气的要求要更为纯净。
若莺时生在无涯界还好,可她偏偏生在这魔界。只这元婴修为,都是她废了好大的心思功夫,才修炼出来。若说魔族在魔界修炼,是事半功倍,那她就是事倍功半,每每想起,都让她心中沉闷。
若别的事还罢了,莺时轻易不敢劳烦欲魔,但事关修炼一途,她安安咬牙,到底大着胆子开了口。
“莺时修炼,需要纯净的灵力。”她乖巧柔顺的趴在欲魔胸口,小心翼翼又无限期待的对欲魔撒娇,“可您太强了,欲魔宫中都是您霸道的灵力,努力每次修炼,都要废好大的力气才行。莺时本不敢贪心,只是既要好好修炼,只好求求大人怜惜,帮帮我。”
“小事罢了。”欲魔不以为意,道,“明天就给你安排好。”
要过滤出纯净的灵气,寻常魔族可能会觉得苦恼,但到欲魔这种地步,一个念头就能想到好些法子出来。
欲魔宫养着那么多的人,吩咐一声的事情罢了。
“倒是你,越来越会说话了。有赏。”比起修炼的事情,莺时这般样子更讨他的欢心,欲魔勾了勾她的下颌,随手从储物戒中取出一个收藏的珍宝放在她胸口。
自来到欲魔身边,这种赏就没断过,除却一开始的惊喜惶恐外,现在莺时已经习惯了,她笑盈盈谢过欲魔,顺手将宝物收起来。
这些宝物她大多都不认识,但只看上面的气息就知道肯定是好东西。她自然是不嫌多的。
“多谢大人。”莺时顿时开怀,上前送上轻吻。
感受着欲魔的大手落在后颈,她懂事的辗转,一下一下啄吻,而后轻轻咬着他的唇瓣,探入小舌。
这段时间相处下来,莺时对这位欲魔大人的喜好也有所了解,相较直白灼热的亲昵,这位更喜欢细水长流,柔缓不绝的缠绵。
亲吻间,她的手亦未停,缓缓探入欲魔的衣襟。
别处还罢了,只胸口那两处,是欲魔最敏感的地方。
欲魔不由舒适的微微眯起眼,放松的躺在哪里,接受莺时的侍奉。
宫殿深处,伯崇的眉不由的舒展开。
欲魔宫中,依附无数,有阵法师,亦有炼丹师,炼器师等等等等。
平日里他们只需各司其职,做好各自的事情,足矣让依附欲魔的部下势力可以正常运转,魔宫的主人便不会理会他们。
但今天出了例外。
丹阵两殿,同时收到欲魔大人的吩咐。
命丹殿炼制出适合鲛人用的丹药,要求不含魔气,灵力精纯。阵殿则要求布置一处可以转化出纯净灵力的阵法。
若说起来,这两个命令其实都不算困难,但一想内容,两位殿主都不由惊讶。
前些天大人将晁煌魔将遣去鲛族镇守也就罢了,现在竟然还有如此吩咐,可见他对那鲛女的宠爱到了什么地步。
思及最近从那些魔女口中所传出的,关于那位鲛女的事情,不少人心中越发好奇。
他们这些大魔都是知道鲛族的净化之力会给魔带来什么感受的,低一点的话只是舒适,可若足够高,甚至可以让魔族神魂颠倒,飘飘欲仙。
这可是拥有返祖级纯净之力的鲛女,也不知那飘飘欲仙,会是何等滋味。
欲魔吩咐下来,他们不敢耽搁,立即忙活起来。
丹殿寻了从无涯界处依附来的丹师炼丹,阵殿则动身前往欲魔寝宫,小心翼翼的在殿求见。
主要想问问这阵法该布置在哪里。
总不能就布置在寝宫吧,那样一定会影响到欲魔的。
魔女立即去通传,欲魔得了信,却不急,而是继续同莺时厮混了一会儿,得了兴才起身,准备去见一众阵殿的人。
“大人要忙吗?”莺时顾不上自己,乖巧的站在欲魔身前,帮他收拾衣服,边随口问。
欲魔抬起头,由着她整理衣襟,边懒洋洋,带着些餍足的说了阵殿来人的事情。
“阵殿?”莺时似是好奇。
“不是想要纯净灵力修炼?”欲魔垂首看了她一眼,抬手捏了捏她的脸颊,说,“给你布置个阵法。”
“真的,大人你对我真好。”莺时立即甜甜蜜蜜的说,踮起脚亲了他一下。
欲魔略一挑眉,觉得这小鲛女越发会卖乖了。
“大人您准备把阵法布置在哪儿啊?”莺时开始打探。
“就在这玉池处吧。”欲魔不想让莺时离他太远,更是从未想过让她去别处居住,在这殿中,他随时都能看见她才好。
玉池吗?
有点太小了。
“要是玉池能更大些就好了。”莺时眸光一转,大着胆子勾起欲魔腰间自己刚刚系好的腰带,撒娇道,“莺时都好久没游水了。”
小心翼翼瞧着欲魔似是没动怒,莺时抬手落在他胸口,打着圈的围着那一点按揉,娇滴滴的说,“大人,能不能把池子弄大些?或者给莺时弄一片湖啊。”
“好。”欲魔眼睛微眯,对她的动作十分满意受用。
莺时立即笑开,又送上一个吻。
“大人对莺时这样好,莺时都不知道该怎么报答您了。”她揽住欲魔的脖颈,柔婉多情的说。
“连怎么讨本王欢心都不会吗?”欲魔抱住她的腰,略一扬眉。
莺时立时红了脸,说,“那得看大人觉得莺时做的如何了。”
“莺时,可有讨得大人欢心?”她反问,声音娇柔婉转,眼波潋滟。
“自是有的。”胆子大了,说话也慧黠起来,欲魔笑道,瞧着心里觉得可乐,很是喜欢她现在这样,低头亲了亲她。
莺时面上羞怯。
欲魔倒是很想留下,缠绵在温柔乡中,但理智制止了他。
他可以欲望缠身,游戏花丛,但绝不能真的沉溺其中。
掌控欲望者,一旦沉溺在欲望之中,那他的道就会失控,届时他离死也就不远了。
身为欲魔,却必须要克制。
阵殿中人等了一会儿,只觉眼前一闪,就感觉到了欲魔大人的到来,不敢多看,立即弯腰见礼。
“恭迎大人。”
“什么事?”欲魔落座,淡淡道。
来人都是跟随欲魔的老人了,只一开口,立即就敏锐察觉到他的心情似乎不太好,心中霎时一紧,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属下是想问,这阵法,您准备布在何处?”
欲魔说了目的,也没忘莺时的要求。
“玉池之中,给本王炼一片灵湖进去。”他道。小鲛女难得提出要求,他自然不能让她失望。
阵殿众人阵殿的人立即应是,而后又稍稍迟疑。
“大人,既要将湖炼入玉池,最好还是去无涯界择一灵湖,否则魔界中的湖,魔气难除。属下这就命人去找,来回也要月余时间,只能先布聚灵阵。”
“一个月?”欲魔略有不耐。
阵殿众人日头顿时冒了汗,小心翼翼解释。
寻灵湖不难,只是此去无涯界,来回路上都要耗费大半个月时间,还是沿途用传送阵才能做到,实在不是他们有意拖延啊。
“废物。”这个道理欲魔自然知道,但是不妨碍他心情不好,便就随手一挥掀翻了一种阵殿之人。
众人不敢躲,更不敢拦,全都老老实实的受了。
“算了,本王亲自去。”欲魔道。
这个念头只是骤起,但他仔细一想,倒也觉得不错,左右以渡劫期的修为,他来回也就三五日的时间,费不了多大功夫。
阵殿众人不由惊讶,在心中将那小鲛女的地位又提高了些。
欲魔大人竟如此宠爱她。
说走就走,欲魔没做太多安排,话落就从王座上消失不见。
殿中诸人对视一眼,往欲魔寝殿而去。
“等等,这是欲魔大人寝殿,不得擅入。”伺候在寝殿外的诸个魔女见众人前来,不由惊讶,立即上前阻拦。
阵殿几人立即解释,伺候在大殿的几个魔女也附和了几句。
“原来如此,还请稍等,我去请莺时姑娘暂避。”魔女恍然,开口道。
“去吧。”
阵殿前来的人差不多都是炼虚修为,远非这些最高只是合体修为的魔女所能比的。
在实力为尊的魔族,他们之所以能这么耐心的说话,不过是看在这些人乃欲魔近侍的份上罢了,言语间并不算好,很是疏淡。魔女们甚至这个道理,并未在意,说话间就进去,同莺时说明了这件事。
莺时正趴在玉池之中休憩,珍珠白的长发松松笼在肩膀一侧,白皙的脊上蝴蝶骨清晰可见,染着片片红痕,氤氲的水汽蒸腾中,滴滴水珠从那如玉般的肌肤上滚落。
闻言轻声问道,“大人呢?”
她抬眼看向魔女,一双眼清波潋滟,魔女只是扫见一眼,便不由心中怦然,口干舌燥起来。
第22章 第 22 章 “本王是力魔。”……
魔女还真不清楚。
莺时略有失望, 但并未多说什么,从池水中起身,碧色纱衣随之覆盖在身上。
“罢了, 那就去园中走走吧。”她说。
不说莺时本身的净化之力对魔族的吸引,便是这些时日欲魔对她的宠爱, 也让这些魔女在对她时,十足的恭敬, 不敢有丝毫怠慢,闻言立即退到两次,为她让开道路, 请她先行。
莺时前脚踏出殿门,随之就感觉到了大魔独有的威压,随之看去, 微微垂首, 算作对强者的尊敬。
若是别人,阵殿众魔直接就无事了,可见着莺时第一眼,他们就在心中笃定, 这一定就是那个引得欲魔大人宠爱的鲛女, 这样纯净的净化之力, 便是他们都不由蠢蠢欲动。
见此,随之垂首还礼,不为莺时, 为的是欲魔。
欲魔的爱宠也代表了欲魔, 他们岂敢如此受她一礼。
莺时心中微动,再次认识到了欲魔的强大和地位,她没在多做什么, 而是起身含笑,轻声问,“不知这阵法要布置多久?”
若时间长,她就在外面多走走。
“无需多久,大约半日就好。”阵殿的人立即回复。
不管是聚灵阵,还是须弥芥子的阵法,对一种炼虚修为的大魔来说都不是什么难事,堪称轻而易举。
“只是,阵法布置下后,在欲魔大人回来之前,那玉池暂且就不能用了。”阵殿中人本来没想着跟莺时说这些,只是看她盈盈含笑的模样,忍不住就想同她多说些话。
“为何?”莺时惊讶,忙问。
鲛人亲水,相比别的地方,她还是更愿意呆在水中。更何况那玉池也不知用的是什么天材地宝,在其中修炼也更快些。
阵殿的人立即说明,聚灵阵也还罢了,此次要布置上须弥芥子的阵法,暂时没有那么多的灵水可放里面,可若放魔界的水,多多少少会污染聚灵阵,所以等阵法布好,在欲魔大人携灵湖回来之前,里面最好什么都不要放。
莺时这才了然,眸中波光一转,脸颊微粉,说的却是,“大人是去为我寻灵湖了?”
“是。”
莺时立即笑起。
不管人在不在,该装还是要装的。说不得,欲魔就会通过什么东西能看到呢。
“那边劳烦诸位了。我们走。”匆匆一句,莺时面上含笑,带着一众魔女离开。
阵殿众人目送她离开,而后才缓步入殿,等见着那玉池,不由惊讶。
这样好的极品的灵材,哪怕是在场的几个炼虚大魔想要用之炼器,都要多番寻找,且只能省着用。可现在,却悲欲魔大人用来砌一个玉池,真是奢侈,真是宠爱。
欲魔宫极大,莺时来了这么长时间,也还有好些没看过的地方,眼下欲魔离开,无须总顾忌惦记着他,她索性多转了转。
这般闲散悠闲,半日转瞬即逝,她驻足看向墙外。
欲魔宫极大,莺时来这些日子,才摸清个大概,除却欲魔起居的寝宫外,还有诸位手下魔侯魔将的宫殿,以及阵法殿,丹殿等等。
据说其他四位魔王的宫殿差不多也是这样。
莺时琢磨着,什么时候到寝殿外走走。
正想着,有魔女过来禀报,阵法已经建好了。她这才回去。
阵殿众人的到来和离开,丝毫没有对欲魔的寝宫造成影响。
等到晚上,魔女们嬉笑着给莺时送来膳食,欲魔不再,这些魔女显然都放松了不少,不然往常是断然不敢这样松快玩笑的。
莺时所用的东西都是欲魔宫中特意采买回来的,蕴含着清灵灵气。
魔界很大,强者豢养鲛人的不少,这心中一疼爱,出手也大方,就有人专门做这种买卖,培育蕴含清灵灵气的灵食出售。
暂时不能泡池子,莺时只好用法术聚集了一团水行灵气笼住鱼尾,在一众魔女的环绕中开始用膳,而后表示接下来几天,她不出门了,就在殿中修炼,也不必再送膳食来了。
“修炼有什么意思,莺时,我带你出去玩吧。”魔女们不由失落,环绕着她哄劝,好不容易欲魔走了,她们都想和莺时多多相处。
莺时却是已经下定了决心,相较玩乐,她还是更喜欢修炼,享受变强的愉快。
魔女们哄不动她,只好不甘的离开。
若可以,她们真想带着莺时离开,但她们不甘。
要是她们能早些发现莺时就好了,呜呜呜。
殿门紧闭,立即安静下来,莺时闭目端坐,鱼尾搭在床沿,带着淡淡彩光的珠白鳍纱随着水汽的流转而拂动,流光溢彩。
欲魔轻松自若的穿行在空间之中,那可以轻而易举叫低级修士撕碎的空间之力,在他面前却堪称乖顺,伤不到他分毫。
随着时间推移,遥遥的,他已经能感受到那深渊处爆裂却又混沌的气息了。
无涯深渊是一处奇妙的地方,不似界内,那里更像是世界之外的混沌所在,哪怕是渡劫修士,若是掉进去,也不能保证可以平安无事的出来。
由此可见,在弱小时掉进去,却还能平安无事爬出来的魔尊,是何等可怕又强大的存在。
到这里,应道已经是魔界的外围了。
就在此时,欲魔忽的驻足,低骂一声,“该死!”
他不是如此冲动的性子,就算要走,也会先安顿好魔宫之中的种种,免得自己走之后被力魔几个动了什么手脚,尤其是莺时,他最不放心的就是她,可他偏偏就这么直接的走了。
这不是他会做出来的事,是本尊无形中影响到他。
但思考片刻,欲魔反而笑了。
“本尊,你也会畏惧吗?”他看向魔宫所在低语。
魔宫深处,伯崇抬眼,无形之中,仿佛隔着遥远的空间对上了欲魔的眼神。
只是一个鲛女,何来畏惧。
他只是不想自己辛苦炼制的分神,被一个鲛女扰乱了道途。
近日欲魔显然有些因为那个鲛女昏了头,合该离开一段时日,好好冷静一下。
收回眼神,伯崇欲闭目继续修炼,却鬼使神差的看了眼欲魔宫。
看看那鲛女有没有做不该做的事情。
他对自己说。
莺时什么都没做,她乖乖坐在床榻之上,闭目修炼。
伯崇该收回视线的,可他却看着那张娇柔的面孔,定定的看了好几眼。
倒也乖巧。
也就不用送她离开了。
欲魔心中不满,但无形的意念左右,他还是前往了无涯界,只是在心中冷笑。
可笑的本尊,宁愿让他离开,也不想伤害莺时,都到了这个地步,还自欺欺人,不肯承认。
且走着瞧吧。
欲魔离去,瞒得住别人,瞒不住同为魔王的其它四魔。
发现他骤然离去,他们还惊讶,很快就从阵殿处探听了些许消息,得知欲魔是去为那鲛女寻灵湖,他们第一反应是不信,怀疑他藏有阴谋。
欲魔是什么东西,玩弄人心人性的好手,这种人说他宠爱某个美姬,他们相信。但若是为了美姬自己动手,不辞辛劳大动干戈,那不可能。
可不管他们怎么探查,似乎都是这个原因。
难道欲魔真动心了?
纵使荒谬,四魔也忍不住这样想?
病魔依靠在白骨王座上,一身白袍,俊美清瘦,似弱不胜衣般。
他用帕子捂着嘴,轻咳了两声,带着些许灰的眼中若有所思。
要是掌控七情六欲的欲魔动了真心,那就有意思了。
尸魔的宫殿满目玄黑,他乃是万年旱魃得道,可本人却分毫没有火象的暴烈,常年一身黑袍,面上含笑,看起来温文尔雅,风度翩翩。
得知了欲魔的事情后,他的想法和病魔差不多,满心趣味,只想着看热闹。
剑魔最为冷漠,只是听过便罢,在石床之上盘膝而坐,膝上放着一把无鞘长剑,剑身乌黑,剑刃凛冽,无时无刻都在散发着凌厉刺骨的剑意。
而他本人则双目紧闭,继续蕴养心神之中的剑意。
唯有力魔,摸了摸下颌,若有所思。
殿中侍候的一众魔头见着自家老大这个样子就觉得微妙,随之振奋起来。
这是想做什么?
力魔生的硬朗俊美,作为将力之一道走到极致的魔王,他的性格也受到了影响,崇尚以力破巧,寻常遇到什么事,都是以实力横推,鲜少动脑,久而久之,就真没了多少筹谋的智谋。
大家平日都习惯了他不动脑子的样子,猛然这样,立即就知道,他是打上了什么坏主意。
“老大,你是想到什么好玩的了吗?”力魔的脾性在五位魔王中还算不错,平日里若没遇到什么事,大多都懒洋洋的自己带着,所以力魔宫中的魔头们在面对他的时候,倒没多少顾忌,堪称一句胆大。
力魔一笑,没说。
“不可说,不可说。”他兴致盎然的道,“不过的确很有意思。”
魔头们虽然失望,但却也没敢再追问。
力魔脾气虽好,却没什么耐心,他即说了不说,再问就要不耐烦了。
跟一种手下们痛痛快快的喝了顿酒,力魔就挥散了人,去做自己琢磨的事情了——
他偷偷溜进了欲魔宫。
同为魔王,欲魔宫中的禁制能拦得住别人,却拦不住他。
欲魔不是稀罕那小鲛女嘛,他若偷走,肯定能气死他。
说起力魔和欲魔的纠葛,那要在很早以前说起了,欲魔主七情六欲,这就注定了他心思诡谲多变,而力魔又是个不爱动脑的,和他对上,难免就会觉得麻烦,一开始只是几句口角,久而久之,几若仇敌了。
这一点,哪怕在同被魔尊炼为分身后,也没能好转。
当然,主要原因是魔尊炼化分身的时候,除却化去了他们的恶念外,还保留下了他们的性格。
钻进去后,力魔隐去身形,往深处走去,一路听着魔女们玩笑的声音,很顺利的就找到了欲魔的寝宫。
听说那小鲛女就在里面专心修炼?
鲛族孱弱,再修炼有什么用。
力魔嗤之以鼻,不以为意的悄悄摸了进去。
水雾萦绕处,莺时下意识睁开眼。
她虽然修为低下,但因为净化之力的天赋在,对魔气十分敏锐,便如现在,她总觉得殿中的魔气似乎有些不对劲。
怎么了?
莺时散去水雾,四下看去,入目之处一切如常,并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她忍不住皱眉。
正在殿中的力魔却怔住了。
他站在那里定定的看着坐在床上的鲛女,双眼从她那张还没他巴掌大的小脸到那尾珠白的鱼尾,目光渐亮。
的确可爱,难怪欲魔喜欢。
他也挺喜欢的。
力魔摸了摸下颌,立即就有了主意。
“你这鲛女,倒是敏锐。”
莺时正想着自己是不是想多了,可能就是欲魔宫中禁制的正常变化……忽然就听到一道声音在身前响起,顿时惊了一跳,下意识往后躲去,鱼尾不便,动作间就化作了双腿。
可紧跟着,纤细的脚腕就被一只大手牢牢握住。
力魔站在床前,只觉掌中的脚腕细的仿佛稍一用力就会断掉一样,不觉下意识放了一半的力道,再一想,又放了些,只留下了一成力。
免得真把这小鲛女给捏坏了。
满头暗金色的发间顶着一对螺旋状微弯向后的乌黑双角,一双眼睛亦是暗金,生的无比高大,面容硬朗却也不失英俊,身披暗金色劲装的大魔眨眼间出现在床前,正饶有行为的看着她。
“大,大人是?”从眼前的大魔身上感受到了和欲魔相近的威压,莺时不觉屏息,强忍住慌张的问。
“本王是力魔。”
力魔没有掩饰的想法,直接就告知了莺时。
莺时小脸一白。
据她所知,力魔和欲魔向来不对付,这次趁欲魔离开忽然前来,只怕来者不善。
“见过大人。”莺时试图收回脚腕,但力魔无意放手,便就乖巧的放弃,坐在那里,垂首见礼,露出一截细白的脖颈。
力魔忍不住多看一眼,只觉这鲛女就是弱。
太弱了。
也不知道欲魔是怎么养的,真是没用。
他顺势嗤笑了几句死对头,动作干脆利落的扯过莺时抗在肩上,脚下一迈,直接通过刚才留下的标记,从空间中越过欲魔宫的禁制回到力魔宫。
莺时惊讶的睁大眼,本想说话,却惊慌的发现,自己根本出不了声音,立即意识到这是力魔做的,她心中不安,却也乖巧的收了声音,希望能尽可能的不惹怒力魔。
被人抗在肩上的姿势自然舒服不到哪儿去,但她强忍着,下意识看向四周,还未看清,脑中就已经感觉到了强烈的晕眩和闷涨。
心中惊慌,莺时立即闭目静心,运起养神诀。
这应当是在空间之中。
莺时虽然没经历过,但看过不少相应的记载,几乎很快就找到了对应的情况。
一路回了力魔宫,感受着肩上轻飘飘羽毛似的力道,力魔心情极好,这种感觉就像是之前出门,寻到什么珍宝一样。
得好好藏起来,他下意识想。
绝对不能让欲魔找到,急死那个狗东西。
报着这个念头,力魔将莺时带到了自己修炼的地下宫殿。
没错,环绕魔尊修建的五座魔王宫殿,并不都是建在天上的,似力魔宫,就建在地上。
力魔修炼的是力之一道,偏土行,更习惯在地上,越深越好。
按照往常习惯,力魔顺手就想把肩上抢回来的小鲛人给扔到地上,左右能让他抢回来的东西也扔不坏,但他跟着就想起了自己这次扛着的是个小鲛人,轻飘飘,弱唧唧的小鲛人。
扔出去会不会摔坏?
力魔斟酌着,抬起双手,掐着小鲛人的腰肢,往下放在了地上。
“以后你就呆在这儿。”他说。
周围的魔气同欲魔宫中有着相差不多的霸道和浓郁,只是相较起来,这里的魔气更多的沉重,和力魔身上的魔气如出一辙。
莺时立即就意识到,这应当是力魔常待的地方。
既然肯把她带回来,应当是不准备杀她的……
莺时心中转的飞快,不停揣测,想着她站稳,抬头怯怯的看了眼力魔。
“大人,您带我回来,是有什么吩咐吗?”她小心翼翼的试探。
这关系到她之后在同力魔相处时,如何应对。
力魔没想那么多弯弯绕绕,直接就说了自己带莺时回来的原因。听着是为了气一气欲魔,莺时心下微松。
这么说,暂时中她性命无忧,只等欲魔回来。
“奴婢只是一个小妖,哪里能让欲魔大人生气。”想着,莺时忍不住为自己所受的无妄之灾辩解了一句。
力魔摸了摸下颌,一五一十的说,“我也觉得不靠谱,不过他们都说欲魔在意你,就试试呗。”
莺时顿时无言。
这都愿意试试…也不知道这位力魔大人,到底在欲魔那里吃了多少亏,才会如此…
这个念头未免有些嘲笑力魔的意思,莺时只敢在心里想想,分毫不敢表现出来。
“既然如此,莺时都听大人的。”莺时适时的表现出些许无奈。
力魔便就满意了。
“你这双眼睛。”他低头盯着莺时的眼睛看,很是喜欢的样子,直接道,“长得不错,我喜欢。”
莺时心中了然,她的净化之力内敛于身,只一双眼睛,最能察觉,所以寻常魔族,只看她的眼睛,就会自然而然的对她亲近起来。
“莺时是返祖的鲛人,身上的净化之力颇为精纯,想必大人是受了影响。”她垂眸轻笑,一五一十的说。
“喜欢就是喜欢,哪儿那么多原因。”力魔却不在意,他觉得喜欢了,就直接说出来,不想管,也懒得管原因。
莺时有些不知所措,很快调整过来,抬眼对力魔一笑,说,“大人说的是,是莺时多话了。”
力魔嗯了声,席地而坐,抬眼看莺时还站着,就顺手让她也坐下,莺时自然听命。
这地下宫殿极为宽广高深,入目之处,除了一根又一根土黄色的宽大柱子外,再无其它,地面也是土黄色,但十分平整光滑,凝实如石头一般。
莺时坐下顺手摸了摸,触手凝实如玉。
想来应当是被力魔的魔气侵蚀久了的缘故。
就算是普通的灵材,若受得住的话,在力魔这等大魔身边待久了也会提高品质,更何况这片宫殿,只莺时隐约感觉到的,只怕陪伴力魔的时间不下千年。
心中只是一转,莺时更多的是关注力魔的神情,见他一脸若有所思,只当他在想事情,更不敢打扰,便也就低眉顺眼的跪坐在哪里,表现出十二分的乖巧听话来。
“你叫莺时,哪个莺时?”力魔便是坐在那里也大马金刀,一腿盘起,一腿支着,右手搭在支着的腿上摸了摸下颌,才总算开了口。
他本来准备和莺时说说话,但他很少有过这种要主动和人聊天的时候,更多的是旁人想方设法的跟他说话,所以思前想后许久,竟也只找到了这一句话。
莺时垂着眼,乖巧的说了。
“是莺鸟的莺,时间的时。”
“莺鸟,那种弱不拉几,连魔都不想吃的鸟?鲛人已经够弱的了,怎么还给你取这个名字?”力魔皱眉,大大咧咧的说,很是不解,并且不满。
莺时眸子微僵。
她之所以这么说,是为了更好的说明,没想到力魔会想到那上面去。
莺鸟是魔界最低级的魔物,十分常见,旷野之上处处都是,这种鸟极少会有开启灵智者,生来痴愚,之所以能留到今天还未灭绝,是因为这种鸟极为难吃,没错,难吃,哪怕是同为最低级的魔物都不愿意吃那种。
靠着这一特点,莺鸟才能繁衍到如此地步。
“只是字而已,不是莺鸟的意思。”莺时小心窥了眼力魔,发现他似乎并无别的意思,才越发放轻了声音解释,说,“莺时在人间是三月的意思,因为三月草长莺飞,所以又叫莺时。我生在三月,所以长辈便为我取了这个名字。”
力魔表示了然,但心中更不屑了。
人间,那不就是人类生存的地方,人类那种东西,比鲛人还弱,真不知道鲛人是怎么想的。但是想起刚才小鲛人周身气势微微凝滞的瞬间,他到底没再说——
力魔只是不爱动脑子,但不是傻。
好坏喜恶他还是能看明白的。
小鲛女那个样子,分明是不太喜欢他那么说。
力魔倒是不在意她喜不喜欢,但说到底只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不说就不说呗。
……
这是感觉到力魔所想时,伯崇的想法,饶是他,也难得的有点无语沉默。
若他早有这个觉悟,当初也不至于被他炼做分身。
第23章 第 23 章 那种一见钟情的,如同排……
当初力魔并不在伯崇处理范围内, 相比别的魔头,只有肌肉没有脑子的力魔便是留下也没什么影响,可力魔是个战斗狂, 非得缠着他打架,一张嘴不会说话想到什么说什么, 还偏偏很能戳人心肺,气人的要死。
这种情况下, 便是伯崇脾性冷漠如万年不变的冰山,也难得的被激起了一些火气,顺手就将他按死了。
“原来你生在三月。”力魔挑挑拣拣, 勉强找出一句话说出口。
“没错,大人呢,您生在几月?”莺时轻笑, 她自幼就谨慎小心, 心思机敏,从这几句话中,便勉强摸出了力魔的脾性,也隐约察觉到对方似乎想和她说话这一点, 便就顺势聊了下去。
对比起心思难测, 喜怒不定的欲魔, 这位力魔大人倒是显得好相处不少,竟让她都有些放松了。
察觉到这一点,莺时心中一紧, 打起了精神。
魔性诡谲无常, 修为越高,越是明显。便是好相处也只是表象,是一时的, 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翻脸,若真的放下警惕松懈下来,等待她的只会是死亡。
这是一代又一代的长辈留下的经验,也是莺时这些年的亲身经历。
“不知道。”力魔想了想,发现想不起来,如此说。莺时适时表现出些许的疑惑和好奇,他就漫不经心的笑道,“生在几月,又不是什么要紧事,记他做什么。”
“的确,只是小事。”莺时附和。
魔界除却灵力戾恶躁动外,其它与无涯界并无区别,除却天生地养的众多魔灵外,也有生命结合绵延子嗣而留下的传承,有寻常魔民百姓,有村镇,有城池,也会过生辰。
如今五位魔王,出身来历都不甚清楚,但走到他们这一步,也已经无人在意这些,可生辰还是会过的,比如欲魔,莺时就听说过好几次这位魔王大张旗鼓操办生辰礼的事情,但力魔显然不是,这位魔王以战斗出名,长长能听到他同魔征战的传闻,关于享乐方面,倒是没什么消息。
不过生辰,有好几个可能,或是天生地养的天生魔灵,或是虽魔民但自小就是孤儿,或是其它原因。
这些想法只是在莺时心中一闪而过,她没再细想下去。
力魔从前一直都如此觉得,但眼下被莺时提起,忽然又有些觉得不是滋味,不免若有所思。
之前老听病魔尸魔还有那个欲魔过生辰,似乎很有意思。
莺时在一旁看着,心中微动,笑道,“不过若是有意,生辰也可以过一过。”对上力魔看来的双眼,她保持住了面上的微笑,说,“别的不说,起码能收到不少贺礼,大人您说呢。”
她眨了眨眼,有些俏皮。
虽还未看透这位力魔大人的脾性,但想来凭空得来的礼物,没人会不喜欢的。
“你也会送吗?”力魔开口,问的却是这个。
莺时微怔。
但很快,她就反应过来,浅浅含笑道,“自然,力魔大人生辰,这样的大喜事,莺时一定会好好准备一份礼物的。”
力魔眉眼一扬,说,“那本王明年就好好庆祝庆祝,你可别忘了。”
“莺时不会忘的。”莺时乖巧的说,心下更松了一分,既然说起明年的生辰,那说明,力魔暂时不会对她如何的……应该不会。
“只是不知,大人您想要份什么礼物呢?”眼见着力魔笑开,十分疏朗的样子,莺时胆子大了些,顺势问道。
力魔很是认真的想了想,发现他想不出,最后直接道,“你看着送吧。”
“好。”莺时眨眼,略有些无奈,对人对事,随便才是最难安排准备的。
就这般,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了起来。
只要力魔兴致不减,莺时就总能找到话说,只是她也没想到力魔竟然这么能说,一连说了好久,连她都有些疲倦了,才总算停止。
没有耽搁,莺时乖顺的退下,自己找了处地方,便准备招来水汽修炼。
力魔捏了捏自己的下巴,难得的略有些不好意思。
不知不觉竟然说了这么多,连小鲛女都有些累了,下次记住。
伯崇呼吸略重了一下。
竟然都会反思了?
所以从前那个横冲直撞的样子,不是不懂,而是不想。
他很快将呼吸调整过来,冷漠到几乎木然的眼底幽光划过。
欲魔也就罢了,力魔也这样。
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个小鲛女身上的净化之力就这么吸引魔族吗?
伯崇想着,心中却划过另一个念头,但只是一闪而过,便被他挥散。
或许,问题不是出在莺时身上,而是…他。
但这怎么可能。
力魔的地下宫殿渐渐安静下来。
莺时呆在一处安静的角落里静静修炼,力魔则略有些懒散的靠坐在柱子上,一双眼有一下没一下的看向莺时所在的地方。
相较欲魔,力魔无疑要好相处很多。
在这不见天日的地下宫殿之中,短短几日的相处,竟让莺时放松了很多。
直到时间不知不觉的过去,欲魔回来了——
欲魔这次前往无涯界,一路还算顺利,之所以说是还算,自然是因为无涯界剩下的宗门之中不乏高人,在感知到魔王降临的时候,堪称如临大敌,一路上虽未曾敌对,但却也一直警惕着。
魔性无常,欲魔见此心底难免有些不舒服,很是大闹了一番,做过几场。
若非还惦记着宫中的莺时,他绝不会如此轻易的就离开无涯界,怎么也得留在哪里闹一个天翻地覆才算爽快。
不过他到底还是回来了。
这次去,他特意挑选了一个巨大的灵湖,据说在无涯界也名列前茅,风景绝佳,不少人都心生向往,便是他也听说过名字,所以直接成为了他的目标。以空间之术,直接将那个灵湖整个切割下来带走。
无涯深渊横贯在无涯界和魔界之间,对寻常大魔来说堪称天谴,但对欲魔这个级别的魔头来说并不算困难,只是到底要小心一些。
一路越过无涯深渊,他加快了速度,直抵魔宫。
欲魔宫中上下并未收到消息,所以在知道他回来后还惊了一下,慌忙上前行礼。
欲魔没有理会,这段时日的分离,让他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莺时,脚下一迈,几步就到了寝宫外,挥袖间宫门大开。
可迎接他的,是一片空空如也。
莺时不在寝宫。
“莺时呢?”他立即开口问道。
魔女察觉到不对,小心看了眼,顿时花容失色,解释道,“自大人您离开后,莺时姑娘就说,她接下来的时日要好好修炼,不许打扰,这几天我们都守在外面,并未见她离开。”
欲魔总是噙着淡淡笑意的面上顿时一片阴沉,挥手间魔气炸开,直冲其它四个魔宫。
“谁干的?!”
他察觉到了寝宫中那抹不和谐的魔力。
莺时不是自己离开的,是被人带走的,而能在不惊动欲魔宫禁制的情况下带走人,只有其它四个魔王。
魔气浓郁处,群山苍翠,树木都呈现一种深沉的墨绿色。
站在这里,入目是一望无际的墨绿,而在尽头,则是仿佛接连天迹的大片魔宫,其下是巍峨耸立的魔城。不少魔族慕名而来,一路经过无数险阻,终于在今天抵达了这里,遥遥看着那魔城,不由兴奋起来,可就在这时,一声震得魔神魂都要为之破碎的声音响起,他们听不清,却不由的哀嚎倒地——
恍恍惚惚中,一道道幽深的紫黑色魔力从欲魔宫中四散,直接攻向其它四个魔宫。
“滚。”剑魔一声冷斥,剑意弥漫中便破碎了那道魔力。
“这是怎么了?”病魔饶有兴味。
不动声色中,那紫黑色的魔力寸寸染上苍白,而后粉末般四散消逝。
“难得啊,竟然看到欲魔生这么大的气,这还是第一次。”尸魔声音中含着笑意,不急不缓。
火红的魔力如火焰般燃烧,一瞬间就将欲魔的魔力燃尽。
“欲魔你发什么疯!”力魔怒吼,一拳砸碎。
“莺时呢?”欲魔站在欲魔宫上面,冷冷的问。
“不知。”剑魔冷漠的说,神魂传递出不许再打扰他的念头。
“那个小鲛女?怎么,她不见了?”病魔故作惊讶?
欲魔鬓角跳动一瞬,虽然一直都觉得病魔这个做作的样子让人厌恶,却从未有一刻如现在般,让他心中杀意如此强盛。
尸魔含笑,“并未注意,不过是个鲛女,你若喜欢,我再为你寻一个就是。”
病魔尸魔两魔看似平静,但威势都已经不动声色的扩散出来,在无形之中警告欲魔,到此为之,若再继续,别怪他们不客气。
同为魔王,他们也不是没脾气的。
力魔直白的多,直愣愣抛下一句不知道,而后兴致勃勃的说,“怎么,想打架,来啊,我奉陪到底。”
欲魔冷冷的扫视一眼,一挥袖便回去了。
刚才发难,一是心中怒气不平不想忍,二是想借机试探一下,看能不能找到破绽,他再如何,也不会鲁莽到觉得自己能抵得过其它几个魔王联手。
但很可惜,什么都没发现。
五个都是历经艰难修炼到这个境界的,其中不知遭遇了多少艰险,不管表现出来的性格如何,都不会缺乏心计计谋,便是看似粗直的力魔,实则也心中自有成算。
到底是谁?
欲魔再次回到寝室,仔细分辨,但那个动手的显然极为小心,虽不可抑制的留下魔力,却小心的抹去了魔力之中独数自身的特质。
他闭了闭眼,直直问向本尊:
“她在哪儿?”
伯崇没有理会。
“告诉我。”欲魔不肯放弃。
伯崇依然没理会。
“伯崇!”欲魔怒道。
可回递给他的,只有一片死寂。
欲魔闭了闭眼。
有那么一瞬间,他忍不住的想,是不是伯崇觉得莺时对他的影响太大,所以带走了她。但他到底理智尚存。他和伯崇本为一体,他的喜欢,本就说明了伯崇的心意,所以这个可能性不大。
没有魔能接受心上人不在眼前。
更大的可能是,莺时是被其它四魔带走,伯崇同样能感知到,所以才会如此不急不缓。
欲魔运转心法让自己冷静下来,进入寝殿在床榻上坐下,这里还能感受到残存的水汽,那是莺时修炼时留下的痕迹。
随手将灵湖扔进玉池之中,他面上神情渐渐恢复成平时的样子,只是若有似无的,总带着些冷意。
欲魔掌七情六欲,他拿其它四个魔王没办法,但魔宫之中,总能找到缝隙。
让他看看,到底是谁动的手。
还好,莺时的特质在哪儿,就算被别的魔王带走,性命暂且无虞。
欲魔要担心的,反倒是别的。
那些混账,说不定会对莺时动心思!
该死!
欲魔本该冷静,但越想却越是心绪躁动。
“冷静!”伯崇察觉到不对,遥遥感知片刻,发现欲魔的道略有动摇,立即冷声警告。
如一盆凉水浇头,欲魔深深呼吸,运转心法,用了好一会儿功夫,才总算恢复平静。
伯崇提醒,“你的道乱了。”
“追寻大道,总要经历些磨练。”欲魔并不在意,回答的堪称漫不经心。
“本不该有的。”
“可已经有了。”
伯崇不想跟他说这些没意义的话,径直道,“自己处理好,不要逼我动手。”
分身罢了,就算动了感情,也可以由他抹去。
欲魔顿了顿,回以一声轻笑:
“你在说我,还是说你自己?”
“本尊是我,我却不是本尊。”欲魔声音中带着恶意的戏谑,“你说,动心的,到底是谁呢?”
那种一见钟情的,如同排山倒海般强烈到无法阻止,无法克制,纵使飞蛾扑火也想拥有的感情。
到底,属于谁?
伯崇默然。
欲魔冷笑一声。
“可笑。”他道。
明明掌握了七情六欲的魔,却在情之一字上自欺欺人。
可笑,可笑,可笑!!!
这个想法通过一年传递到伯崇的意识之中,乱了他的呼吸。
他将意念放到力魔处,入目是莺时白皙莹润的小脸,一双笑眼盈盈,仿佛含着波光一般。
“莺时,我带你出去玩吧。”他听到力魔说,很是兴致勃勃的样子。
伯崇眨了一下眼,随之感受到力魔的想法——
欲魔肯定不会就这么罢休,他那种力量怪恶心魔的,在力魔宫中不安全,不如出去走走。
他嘴角微微抿了一下。
遇事总喜欢横冲直闯以力破万法的力魔竟然会选择避让了??
伯崇心中忍不住又有些许的复杂起来。
莺时怔了一下,她眨了眨眼,迟疑的说,“出去?”
力魔来之前,莺时正出神,心中很有些忐忑。
她没想到欲魔会因为自己不在就发这么大的火,但转念一想,就算是个寻常物件,丢了主人也会生气的,更何况她自问自己勉强算是个尚有些意思的宠物。
莺时有些担忧,怕欲魔会生气,会迁怒鲛族,眼见着力魔点了点头,她轻轻咬了咬唇,迟疑的说,“大人,欲魔大人找不到我,会不会,会不会迁怒我族?”
她抬眼看向力魔,眼中噙了薄薄的水雾,将泣未泣。
“不会。”
伯崇下意识开口,力魔一句话脱口而出,后知后觉的摸了摸下巴,眼睛略微睁大,惊讶一闪而逝,然后就是兴致勃勃。
竟然是本尊?
莺时眼波一闪,不由惊喜,可到底有些不安。
“真的吗?”她忍不住伸出双手握住力魔的小臂,恍若不自觉般的亲昵撒娇。
伯崇已经冷静下来,没再开口,力魔忍不住去看她抓住自己衣袖的细白手指,只觉手有些痒,这种感觉对他来说很是陌生,眼中不觉有些疑惑。
原来他手痒,都是想跟人打架,可莺时这么小一点点,他吹口气就能把人给掀翻,根本不至于让他动手。
好在力魔从来就不是个纠结的性子,既然想不通就不想了。
“真的。”他保持着手臂不动,继续让莺时拉着,开口笃定的说。
既然本尊开口了,不管欲魔有什么心思念头,都不会做的。
莺时眨眼,力魔素来粗心,可在这一刻,却莫名看懂了莺时的意思,遂大大咧咧的说,“有魔尊在,那个娘娘腔不会乱来的。”
莺时忍不住睁大眼。
娘娘腔?这是说欲魔大人?她不敢深想,匆忙转了念头,想起魔尊。
唔,能让力魔这么说,看来魔尊对他们的约束很大。
她若有所思,心中略松。
那就好。
“魔尊,”几位魔王到底是被魔尊压制,莺时担心说自己放心之类的话会让他们不快,心中一转面上便带出了好奇,笑盈盈的问,“大人,魔尊大人是个什么样的魔呢?”
力魔说不上来,最后总结,“还行吧,话不多,冷冰冰的,反正不是个好东西。”
莺时心中暗自记下。
外界关于这位魔尊的消息很少,只知道他是人魔混血,父母不详,少时在魔界流浪,一路往无涯界去,其中就经过了鲛人族地,而后在人界几十年,不慎暴露身份,被正道追杀坠入无涯深渊。
之后便是几十年,再出现,他已经是大乘期尊者。
没错,大乘期统称尊者,不管是无涯界还是魔界。
只是魔尊在上,所以五位魔王只得退一步,称王,屈于魔尊之下。
这一路行来,魔尊经历过什么,遭遇过什么,是什么让他走到如今这个地步,拥有无上修为,魔界称尊的,无人得知。
很多人好奇,莺时也不例外。
这世间弱者总是慕强的,强者可以主宰自己的命运,可以五位的面对任何风雨,但弱者却要小心翼翼,一个不小心,就会被风雨摧折。她无时无刻,做梦都想要变强,但事实是,她要先求生,先求活,才能求变强。
“原来魔尊不爱说话啊。”莺时笑道。
力魔看了她一眼,不怎么高兴她说起魔尊的事情,转而道,“走,本王带你出去玩。”
说着话,他一手将莺时扣到怀里,一步迈出。
至于欲魔发现自己不在时心里怎么想,力魔懒得管,反正就算他知道了,也找不到他——
那个狗东西的力量在那儿,力魔虽然不喜欢,却也知道,用不了多久就能发现端倪。
力魔想着心里很是高兴,一路朝着自己早就想好的目标行去,边随意看了眼怀中人,目光顿住。
小鲛女闭着眼伏在他的胸口,乖巧的很,眼睫毛浓密卷翘,像羽毛一样,他忍不住伸出手,轻轻点了下,还不忘克制力道,别不小心碰疼了她。
身处空间之中,莺时不敢多看,察觉到力魔的动作,才有些茫然的睁眼,抬头向上,正好对上力魔的双眼。
“怎么了大人?”她轻声问。
指望力魔不好意思那是不可能的,他甚至又去碰了碰睫毛,莺时忍不住随之眨眼,随后饶有兴味的对莺时说,“你的眼睫毛长得很好看。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
莺时本该羞怯的,只是力魔说的太过真诚,带着些有些孩子气的赞叹,竟让她忍不住有些想笑,她面上笑靥绽开,眼波流转,好不容易才带出了些娇羞,道,“多谢大人夸赞。”
“你笑的也好看。”力魔直勾勾的看着,又说。
笑的他心里痒乎乎的,总想做点什么,心里想着,他伸手,捏了捏莺时的脸。
他觉得没有用力,可谁知等松开手,莺时的面上竟仍旧留下了一片红晕,不由皱眉,伸手附上去,魔力运转。
莺时只是觉得有些疼痛,见他忽然运转魔力,紧张之后就是茫然,还有些微的不适。
她生性就亲近灵气,不喜魔气,所以魔气这种对魔族来说会觉得舒适的气息,对她而言,更多的是不适。
只是莺时也察觉到力魔的心意,便也就没说什么。
力魔看了她一眼,手中魔气一散,换做了灵气。
他虽然是魔族,修的是魔宫,可到大乘这个境界,想要招来灵气,还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莺时顿觉舒适,甚至忍不住眯了眯眼。
力魔瞧见,莫名的,不自觉的笑了一声。
又来了,那种心里痒痒的,想做点什么的感觉。
力魔就又捏了捏莺时的脸,这次用的力气更小。
莺时抬眼看着他,浅浅的,就笑了起来。
之后她又靠在力魔的胸膛上,力魔也接着赶路,但她却总有些出神,她想自己大概是有些不清醒了,刚才有那么一瞬间,竟然从力魔这样的大魔身上感觉到了温柔二字。
“到了。”在空间之中带了许久,力魔一步迈出,低声说。
声音响起的同时,伴随着胸腔的震动,静心养神的莺时随之睁开眼,入目是大片大片清脆的绿意。
群山在她眼前绵延,数不清的树木组成了遮天蔽日的密林,风过林捎,一片寂静。
太安静了。
这个念头刚起,莺时立即恍然,这是被力魔的威势所迫,所以山中凶狠的魔兽们才会这样老实。
“大人,这里是?”莺时笑着开口。
力魔本来想将她放下的,但又有点不舍,就只当刚才那个想法没出现过,单臂揽着莺时的大腿,让她坐在他的手臂上,边从山巅往下走。
“这是我诞生的地方。”他说。
莺时不由讶然的睁大眼。
“您诞生在这里?想必一定是很强大的种族吧。”她惊叹的说。
力魔腰板不自觉的都直了几分,很是自傲的说,“当然,本王是麒麟族。”
麒麟族,那可是魔界有数的强大种族。
跟欲魔那个连什么种族都不知道的娘娘腔不一样!
第24章 第 24 章 不管什么种族,就像她的……
若说刚才的惊叹还有两份是装的, 那现在莺时眨眼间的讶然震惊,就是确凿无疑,真的不能再真了。
“大人您竟然是麒麟族, 好厉害!”她忍不住眼巴巴的看着力魔赞叹。
若说鲛族生来孱弱,是魔界垫底的族群, 那麒麟就是生来就站在巅峰的种族。
强大,厉害, 唯一的缺点大概是繁衍困难,所以很难看到,也就未能形成规模的族群。
强大的大魔们高居云端, 寻常的魔族很难看到,但不影响他们猜测,关于各位大魔的种族来历, 魔界之中流传着各种真真假假的消息, 关于力魔是麒麟这个猜测自然也是有的,但无处确认。
而如今,莺时亲耳从力魔处得了答案,心中忍不住有了些这个秘密只有她知道的, 满足且有些小得意的喜悦。
力魔得了她的夸赞, 只觉浑身上下都变得舒适起来, 仿佛泡了地魔源池——
一种完全由精粹至极的土属魔气原液形成的池子,极其罕见,哪怕是活了上万年的他, 也只遇到过两回。
那种直抵灵魂的舒适和飘飘然之感, 力魔现在还记忆犹新,堪称念念不忘。
“本王自然厉害。”力魔洋洋得意,说, “当初本王刚诞生的时候,还有好些魔脑子不清楚想来吃我,全都被我给吞了。”
莺时赞叹更甚。
“力魔大人您太强了。”看着力魔喜欢,她自然是夸得越发诚恳。
力魔一路带着莺时往下,轻而易举的穿过蕴含无数危险的密林,抵达了半山腰的一个被封印起来的山洞,山洞之中有路一直向下,抵达地底。
莺时半途试图下去过,但力魔不同意,遂老老实实坐在他的胳膊上。
力魔高大她一直都是知道的,毕竟她站在他面前时,也只刚好超过他的胸口,连他的肩膀都还差了些,可她从没想过,自己能如此轻而易举的坐在他的手臂上。
她其实是有些不自在的,只是不敢表现出来。
地底是个跟力魔之前的宫殿相差无几的大殿,同样的柱子,同样的地面,相比起来唯一的差别是这里没有力魔强大的气息,地面少了魔气的浸透,也没有那种如玉一样的触感,要更粗糙一些,像石头一样。
力魔这才将莺时放下。
“这就是大人少时生活的地方吗?”莺时总算脚踩实地,忍不住多走了几步,抬眼看了一圈,而后转身回头看向力魔,笑着问。
力魔放下手臂,转了转手腕,总觉得好像缺了点什么一样,他便就盯着莺时的背影瞧,眼见着她回身,裙角绽放,像朵花一样。
“是。”他竟有些走神,简短的应了一句。
莺时便就笑着说,“和大人之前的大殿差不多呢。”
她都待够了。
其实相比起来,她更好奇外面的山林,因为自身体质的原因,她自幼就被圈在族中,去往魔宫的路上,几乎可以说是她第一次出门,但一路行去,一直都呆在马车上。
如此算来,莺时可以说是从未出门玩耍过。
她知道野外很危险,但她还是想出去看看。
“就是照着这里建的。”力魔理所当然的说。
伯崇唇角微抿,蠢货,那小鲛女分明是嫌这里无趣。
但谁又会对力魔的智商抱有期待呢。
“她想出去玩。”他提醒。
力魔浓眉一抬,眼中有些震惊。
本尊说话了?
伯崇这句话完全是下意识开口,出口后就反应过来,有些懊悔,但也晚了。
大概是因为欲魔一直在对着他念叨那小鲛女的原因,他心道,所以才会不自觉的一直关注将她带走的力魔。
“你想出去玩?”力魔看向莺时问。
莺时心下微紧,以为自己表现的太明显了,小心翼翼的观察了一下力魔的表情后,她才确定,他似乎只是随便问问,心中这才一松。
“可以吗?”她眼巴巴的看着力魔说,“莺时长这么大,还没出去玩过呢。”
“你没出去过?”力魔皱眉,不可思议。
莺时认真又乖巧的点头。
“族中太弱小了,怕护不住我,所以不怎么让我出去。”她解释。
力魔顿时了然,说,“的确,鲛族太弱了。没关系,现在有本王在,你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多谢大人。”莺时眼睛晶亮,表示感激。
“大人你真好。”
力魔大步上前照旧将莺时单臂抱起,顿时心满意足。
于是,他们又一路出了山洞。
站在洞口,入目是看不到天光的密林,繁盛的枝叶交错蔓延,争抢着太阳之力,地面上更是盘根错节,处处都透露着你死我活的狰狞。
大概是力魔将气势收敛了的原因,原本堪称死寂的群山之中,渐渐有了兽吼鸟啼等嘶鸣声。
莺时只是一抬眼,便从林间察觉到好些动静。
她下意识探查了一遍,左右的魔物们都不算太弱,甚至有几股气息比她还强。
起码是出窍。
不愧是麒麟诞生之地。
“你想玩什么?”力魔看向莺时。
他不觉得有什么好玩的。对他来说,除了变强和战斗,其它都没什么意思。
“莺时想看看景致,有那里景致很好吗?”莺时咬了咬唇,大着胆子问。
“景致?”力魔皱眉。
他还真不知道。
莺时心中一跳,几乎以为力魔生气了。
但下一刻,她就叫力魔凭空伸手一抓,一个魔鼠就凭空掉落,摔在他面前,又听他问,“这附近哪儿的景致好?”
她眨了眨眼,深深吸气调整好刚刚乱了的呼吸,很快明白了力魔这么做的用意。
鼠族大多行于地底,善于隐匿行踪,是魔界消息灵通的族群之一。
这种问题,问鼠族是最合适不过的。
果然不能因为脾性粗犷就低看了力魔,能走到这一步,绝不是偶然。
莺时暗自警醒,不敢大意。
鼠魔骤然被抓出来,直面力魔强大的气势,三魂吓跑了两魂,却也丝毫不敢耽搁,慌慌张张的在地上趴好,立即就结结巴巴的报出了好几个地点。
生在魔界,这种事多多少少都会遇见几个,大家都很有应对的经验。
“那地方只是说,不太好找,小的愿为两位大人带路。”随着话语出口,鼠魔渐渐冷静下来,提着心谄媚道。
眼前这位大人气势惊人,要捏死他不过是顺手的事情,他不想死,所以要尽力展现自己的用处。
魔杀魔,从来都不需要理由。
大多数的时候,顺手二字就够了。
这个道理莺时知道,鼠魔更知道。
“带路。”力魔不耐烦的说,搁从前,这种小魔他看都懒得多看一眼。
“好,好,小的这就为二位大人带路。”鼠魔大喜过望,却也不敢表现出来,匆匆忙忙的从地上爬起来站好,佝偻着腰背,一眼都不敢多看。
“那几个地方离这儿都差不多,您二位想先看哪儿?”他问。
力魔看向莺时,莺时眼波流转,揣着满怀的期待认真想了想,最后选中其中一处。
“就那处满山谷都是花的吧。”她说。
听说人界喜欢给各种景致好的地方取名,但魔界没这么习惯,所以刚才那鼠魔说,也只是哪儿的花好看,哪儿的树好看等等。
“是,小的这就去。”鼠魔没想到开口的是莺时,不由屏息等了会儿,察觉到力魔有些不耐烦,才惊了一些,连忙说。
鼠魔修为是出窍期,所以轻而易举就察觉到莺时只是个元婴,而眼前的大魔只是威压就让他几乎神魂俱散,最低也是个渡劫期的大能,他猜测,可能是长辈带晚辈来玩,也可能是带小宠。
可眼见着力魔竟然让那小魔拿主意,又觉得都不是——
魔族强者为尊,可没人族中那些虚伪的仁义道德,更不要说是怜惜弱小。所以这位大魔真就是宠着那小魔。
这得多受宠!
鼠魔不由好奇,还有些嫉妒。
若这个被大魔宠爱的族人是他们族中的该有多好。
抬步走进密林之中,莺时带着十二分的小心,可走出一段距离之后,却什么危险也没遇到,她下意识看了力魔一眼,了然应该是这位大人做了什么。
既然如此,接下来的路程就容易了很多。
林中不见光芒,但几魔都有修为在身,这都不算问题。
一路不急不缓的走着,没用多长时间,要便出了密林,光芒渐渐映入眼帘——
不知什么时候,天已经黑了,如今洒下的,是银白的月光。
莺时忍不住抬头看了眼,轻轻笑了笑。
历经刚刚的黑暗,眼下见着这月光,竟也觉得分外动人。
鼠魔大着胆子,偷偷看了眼那魔女,便就看见了那双笑眼,而后一怔。
这个魔女,这种让魔都为之平静放松,甚至神魂都为之飘飘然舒适熨帖不已的气质——
到底是什么种族?鼠魔不敢多看,慌忙低下头,努力按下心中想要将这个魔女独占的冲动,忍不住想。
难怪能让大魔这么宠爱,这个魔女的种族天赋一定很不一般,不然不会明明高出一个大境界,还能影响到他。
鼠魔心中想着,不可遏制的生出了贪念。
这就是魔界的生灵,暴虐,贪婪,汇聚了一切有情众生的阴暗之面。
一路不急不缓,全当游山玩水。
但是莺时担心力魔会嫌麻烦,就找了话同他聊,先说起他少时的事情,而后想起,不由有些好奇的问,“大人,您刚诞生的时候是什么修为啊?”
“合体。”力魔想了想,说。
那对他来说太过久远了。
“哇!”莺时忍不住惊呼。
便是在前面带路的鼠魔,也忍不住乱了呼吸。
魔界种族众多,不少魔族生来就有高深的修为,鼠族更是听过不少,可过往听说的那些,最高也就是元婴,出窍都算偶尔,化神更少。
至于合体,更是只在传闻中听说过。
这位大魔刚刚诞生时竟就是合体,但他现在得是什么修为啊!
鼠魔越发害怕,却又忍不住兴奋激动。
他竟然有幸跟在这样强大的一尊大魔身边!
很快,莺时见到了那片开满花的山谷。
浅浅的粉色小花层层叠叠的绽放,开满了整个山谷,那种粉轻轻浅浅,如烟似雾,在月色下轻轻摇摆,只是看到就觉得烦恼随之远去,仿佛坠入一片美好的梦中。
莺时眨了眨眼,意识到这是这种花的能力,迷幻,但应该不止如此,不然长不到这么大片。
她稍稍运转灵力,便就神思清明,再去看,花依旧美好,却没有那种昏昏欲睡之感。
转目一看,力魔不知什么时候靠坐在了大树下盯着她看,颇有些无聊的意味。
鼠魔低着头,竟是看也不敢看。
殊不知鼠魔也正惊讶,他还以为那大魔会帮助这个小魔,谁知大魔根本没有动作,而这小魔只是几息的时间就平静下来。
也不知是什么种族。
看过了花,鼠魔又尽心竭力的带路,引两魔又去了好几个地方。
在山巅看过起伏变换的云海,在林海深处看过几乎接连天地的古木,去过地下溶洞欣赏被点点宝石星光点亮的洞顶和琼花。
最后是一汪云雾缭绕的大湖。
莺时的祖地江湖泽海无数,相比起来,这汪湖并不算什么,但莺时看见,却依然极为开心——
自去到魔宫,她已经很久未能在湖水之中畅游了。
鲛人天性洗水,这是刻在她们神魂深处的事情,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更改的。
有着珠白鱼尾的鲛人在湖水之中畅游,白色长发和半透的鳍纱随着水波飘动,回首时露出一抹带着翠色的墨眸。
“大人怎么下来了?”她惊讶的转过身,看向不知道什么时候下水的力魔。
相较她对水的喜爱,力魔的不喜表现的相当直白,一开始就牢牢站在岸边没有挪步的意思。
莺时当时甚至有些担心力魔会要离开,但他并没有,而是寻了块大石头坐下,并且放出威压吓走了湖水之中的魔兽。
“去吧,安全了。”
当时力魔对她说话时的样子,莺时记得格外清楚,随意而漫不经心,一双眼盯着她看,很是专心,竟不由的让她心中略有些波澜。
“想来就来了。”力魔也说不清自己怎么想的,他并不想下水,可透过神识看着小鲛女在湖底玩耍的时候,忍不住就下来了。
但他显然是不会不好意思的,话照旧说的理直气壮。
莺时眨了眨眼,忍不住笑了。
“那大人,我就继续游啦。”她忍不住摆动了一下鱼尾,说,“我都好久没有游水了。”
力魔嗯了声。
然后看着小鲛女又游走了。
他的目光落在那珍珠白色的鱼尾上,再次有了那种手痒的感觉。
莺时痛痛快快的玩了半日,才总算尽兴,回到湖边在石头上坐好,鱼尾半浸在水中,一下一下的摆动着扬起水花玩。
力魔一闪,坐在她身边。
“咦,那个鼠魔呢?”莺时看了眼,有些惊讶的说。
难道偷偷跑了?
力魔低头看她的鱼尾,说,“被本王按死了。”
“哦。”莺时本就只是随便问问,闻言虽然有些惊讶。
当然,不是为了所谓的仁慈,而是好奇明明这几天力魔都没动手,怎么这次忽然就动了。
但也只是有些好奇,大魔想要捏死一个小魔,不需要理由。
力魔并不在意这种事,盯了几眼,忽然伸手按上莺时的鱼尾,摸了摸。
那种手痒的感觉,总算没了。
莺时忍不住一僵。
她抬眼,偷偷瞟了一眼力魔,鱼尾乖乖的垂在那里,没有再动。
力魔抹了把,发现没有那种水声魔兽的湿冷滑腻感,而是冰凉光滑,像石头一样,很舒服,就继续摸了下去。
相比欲魔,力魔的抚摸少了情欲,更多的只是随意碰触般,没有章法。
莺时一开始还庆幸,起码不用那么磨人了,可谁知胡乱动作中,力魔还是碰触到了鲛族繁殖的地方。
第一次她强忍住了,可接下来力魔似乎觉得有趣,摸着摸着手就又到了那里。
鱼尾忍不住轻颤,莺时微微靠后,腰肢都酸麻了。
“大人,”她咽了口口水,强忍住呜咽的欲望,咬牙问,“你为什么总碰这里?”
莺时想试试能不能说服力魔,去摸别处。
“这里比别的地方要软。”力魔说,这是他摸过好几遍的发现。
所以就要多摸摸?
察觉到力魔的言下之意,莺时一时间头皮发麻。
莺时一时间不确定力魔是真的无意,还是……
但再一想,这位大人似乎没有糊弄她的必要,所以对方是真的不知道鲛人的身体构造?
莺时觉得不可思议,力魔这样强大的魔头,也会有不知道的事情吗?
力魔的手重,哪怕他再三克制,对莺时来说也很是明显,尤其是在那种敏感的地方。
再一次被碾过之后,不等莺时纠结要不要跟他直说,她备受折磨的繁殖腔已经先一步受不了了,鳞片微微翕动,露出了那条隐秘的缝隙来。
力魔一抬眉,有些惊奇的戳了一下,总算反应过来。
“这是?”他只是对情爱,已经对水族没兴趣,不是傻,立即明悟道,“你们鲛人**的地方?”
莺时烫红了脸,除却被情欲熏染外,还有被力魔直白的话语刺激出的不好意思。
“是的,大人。”她轻声,声音中隐约有些呜咽。
力魔没有停,他似乎得了兴味,探了进去。
太磨人了。
繁殖腔是鲛人族最敏感的地方,被他这样触碰着,莺时受不了。
“大,大人……”莺时渐渐语不成句,几近呻吟,甚至忍不住伸手去握住他的手腕,可她那点力气,在力魔身上一点作用都起不了。
眼见着力魔不为所动,被逼的无法,莺时依偎着靠向他,伸手顺着力魔的脸颊抚摸,穿过粗硬的暗金色头发,然后轻轻碰了碰他黑色的角。
一瞬间,她靠着的身体猛地抖了一下。
不管什么种族,就像她的尾巴一样,似角或者羽翼等部位,都是很敏感的。
莺时也是被逼急了,不然她不会这么冲动,可纵使如此,等到真的握住那只角,她还是有些惊慌,下意识看向力魔。
“大人,别折磨我了。”只当做坏事的不是自己,莺时佯装成无意的样子,祈求的看着力魔,楚楚可怜。
入目之处,眉眼硬朗俊美的大魔微微眯眼,竟是一种十分舒服的姿态。
“大人,莺时冒犯了。”心中微动,她先致歉。
“冒犯什么,继续。”力魔素来不爱被别的魔碰触,但莺时是不一样的,说不上那里不同,可就是不一样。
起码他愿意让她碰他的角。
也是直到现在,他才知道,原来角被这么摸,竟然这么舒服。虽然会忍不住一抖,身体僵直,但又有一种陌生的情绪在四肢百骸中流动,让他飘飘然十分舒适。
察觉到那作乱的手停下,莺时眼波微动,心下微松,便就轻轻抚摸起来,就根部,缓缓向上,摩挲到角的顶端。
麒麟族的角是一种略有些弯曲的形状,先向后弯,而后微的向上,根部左右有两个小小的分叉,角身整体呈现一种螺旋向上的纹路,光滑温热,是有着一种大地独有的厚重之感。
眼见着力魔不介意,她越发的大胆,在这之前,莺时何曾想过自己竟然有朝一日可以亲手触摸麒麟的角,可以说是越发的兴致勃勃。
这般上上下下,摸个了彻彻底底。
力魔浑身越发绷紧,眉不知不觉微微皱起,终于从那种不满足的感觉中体会到自己想要什么,而后抓住莺时的手,放在腰下鼓起之处。
“继续。”
莺时脸颊霎时红透,结结巴巴的说,“大人?”
自从被力魔带走,大致一算也有十来日了,这些天力魔待她除却爱抱抱她拉拉她之外,再无其它。
所以这个要求也就显得格外突兀,莺时简直猝不及防。
她心中忽然生出些悔意。
自己刚才不应该那么做,有些事一旦开了头,就不可能再回到从前了……
“快。”力魔有些急躁的催促,抓着她的手又按了按。
莺时浑身又麻又软,最后还是颤着手照做了。
隔着衣服不好弄,她咬了咬牙,解开了力魔的衣服,轻轻握住。
水族的体温总是有些凉的,莺时也不例外。
冰凉的手落下的瞬间,力魔就难耐的绷紧了腰腹,那处反而越发昂扬。
莺时只觉掌中弹动,忍不住咬了咬唇,开始上下滑动。
魔宫深处,无情无欲,冷漠端坐在那里的魔尊腰背微挺,玄黑的衣衫覆盖下,腰腹一如力魔般绷紧。
他闭着眼,呼吸却已经乱了。
原本以为欲魔成天乱来,莺时跟着力魔会好些,谁知这个满脑子只有打架的蠢货竟然也惦记着这件事。
伯崇调整着呼吸,可力魔处传来的愉悦之感一波接一波,应接不暇,根本来不及,不,其实是有办法的——
伯崇可以切断力魔处的感知。
但不知是没想起来,还是别的原因……他没有这样做。
寂静的魔宫深处,渐渐浮现略有些沉重的呼吸声,越来越凌乱,透着些难耐的渴望。
有些事,没经历过时很好克制,但食髓知味,难免让人沉湎其间。
便是魔也不会例外。
魔尊也是如此。
到魔宫之前,莺时一肚子的前辈经验,没什么动手的经验,不过在欲魔哪儿,倒是真的实践起来。
起码她现在知道怎么做能让力魔舒服。
果然,随着莺时的忙活,力魔的眼睛渐渐眯起,不复刚才的僵直,浑身渐渐放松下来。
等到兴头上,他翻身将莺时覆盖在身下,伸手就想扯开她的裙子。
“不许胡闹。”
继欲魔后,伯崇再次制止力魔。
不过相较欲魔,力魔直接没理会他,自顾自的继续忙活着,在莺时低低的轻呼声中终于如愿。
“混账。”
分身的不听话让伯崇有些恼,直接透过神识给力魔来了一下,难得的有些懊恼。
炼化这些分身的时候,伯崇有意保留了他们的记忆和脾性,比如力魔的粗直桀骜。总会不听话,甚至还喜欢跟他对着干。
平时还好,这次伯崇真的有些恼了。
力魔痛的浑身一软,匆忙间抽出手臂支在莺时身侧,忍不住抽气。
本尊还真下手啊!
“我想干什么,跟你有什么关系!”力魔恼怒的喊了一声。
伯崇下意识借着他的视线看了眼莺时,入目是她满眼的担忧,暗恼力魔太过鲁莽。
接连经历欲魔和力魔,这个小鲛女说不得会猜到什么。
“本尊说了,不许。”伯崇冷冷警告,思及力魔记吃不记打的性子,不忘补充一句,“再胡闹我就把你收回来。”
力魔恼怒的哼了一声。
“狗东西。”他骂。
伯崇额角跳动一下,都懒得纠正他,现在他们是一体——
当初刚被炼化成分身的时候,力魔没少骂,伯崇也没少说。
后来好些年的事实证明,这个没多少脑子的纯粹是个记吃不记打的蠢货,说多少遍都记不住,只能打。
伯崇就又给了他意识一下。
力魔顿时又抽了一口气。
“嘶——”
莺时看的心惊,力魔几句话接连不断,她想说话都找不到机会,眼下慌忙开口,担忧的问,“大人,你怎么了?”
她侧着身子微微支起身,有些不安的看着力魔。
这一幕莫名眼熟,之前欲魔处似乎也这样过……
是禁制吗……
“本王没事!”力魔咬牙。
放弃继续和本尊争执,他运转神识试图消磨掉识海中的疼痛。
“狗东西。”可一个没忍住,他还是又骂了一声,只是声音小了很多。
莺时看着,眼中莫名划过些许笑意。
似乎有些怂……但这样的力魔大人更有趣了呢…
她想着,往后挪了挪坐起来,悄悄扯了扯衣服将裸露的腿盖上,伸手过去,运用净化之力为力魔按揉额角。
这样他能舒服很多。
莺时太过弱小,她的力量运用在力魔身上,成效甚微,但她的力量特别,的确让他感觉到了舒适。
这么几下下来,力魔满心的恼怒消散了许多,抬眼看着眼前眉目含笑的小鲛女,心中不觉放松下来。
他不知道,莺时面上的表情,叫做温柔。
但伯崇知道。
伯崇定定的看了好一会儿莺时噙着笑的眼。
看来比起欲魔,小鲛女要更喜欢力魔这种性格。
不过,力魔虽然不知道,却敏锐的直觉还是让他整个魔都变得高兴起来,俊美硬朗的五官都舒展了。
见他笑的开心,莺时虽然莫名,但还是对他回了笑意,而后轻轻扶着他的脑袋枕在自己大腿上,这样更方便些。
力魔顺着她的力道倒下,这样大的个子,竟然给莺时一种乖巧的感觉。
忍不住眨了眨眼,她抿着嘴角微的一笑,而后微惊,飞快的收拾好自己的心情,她暗自警醒。
真是昏了头了。
她怎么敢这样想一个大乘期的大魔?
正所谓饱暖思**,力魔本来被伯崇那两下子弄得已经灭了那种念头,但这般躺在莺时柔软紧实的大腿上,被她轻轻柔柔的按着额角,不知不觉,又起了意思。
他脑袋动了动蹭蹭莺时的大腿,有些舍不得,但还是起了身。
“继续。”他拉过莺时的手。
莺时面上又热起来,想说他怎么还记得这个,但有一就有二,左右之前做过,她这次也就硬着头皮。
不知过去了多久,随着奇怪味道的弥漫,力魔整个魔彻彻底底的放松了下来。
莺时松开手,悄悄吐了口气,只觉手都有些酸了。
看了眼天色,明明开始的时候还是下午,可现在,天都已经黑了好久了。
果然…大魔都很可怕…
余光一瞟,莺时不敢多看,唔,大小也很可怕。
力魔手臂一揽将她扣到自己怀里抱着,莺时手忙脚乱的扯上他的裤子,不想碰到,然后才乖乖靠在他的胸口。
整日精力充沛的魔头难得的有些懒洋洋,这种感觉对他而言相当新奇,可抱着怀中香香软软的小鲛女,却又很是放松愉悦。
这样似乎也不错?
莺时趴在力魔的胸口,终于有时间开始担忧懊悔——
她还记得自己是被献给欲魔的,无关于忠心或者人类才有的忠贞,魔族没有那些东西,只要愿意且有能力,你可以拥有无数个情人。
但问题是,她太弱了,鲛族也太弱了,莺时很担心自己和力魔这样被欲魔知道后,会暴怒。
会想要杀了她,或者对鲛族下手,这种情况下,那个原本为了保护而镇守在鲛族的晁煌魔将,可能会变成索命的存在。
等到力魔终于足停下后,莺时靠在他的肩头,眼中浮现了浅浅的水汽。
“大人,”细白的双手搭在力魔胸口,她支起身体抬眼看向他,说出自己的担忧,“若知道我跟你这样,欲魔大人会不会迁怒我族?”
“我族孱弱,莺时有些担心。”她眼巴巴的看着力魔。
“交给本王。”力魔眼下正兴致勃勃,大包大揽,很好说话,末了又碰了碰莺时的唇。
“有本王在,那个娘娘腔绝对不能把你们族怎么样的。”
莺时眨眼,虽然还是忐忑,但能得到力魔的保证,已经很不错了。
如今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又在这片湖边玩了半日,等到第二天,莺时跟力魔离开了这里。
魔岩城外,黑水镇。
这是魔族聚集的村镇,刚靠近这个镇子,就有无数关注遥遥落过来,只是还不等莺时察觉到,力魔一抬眼,就都受了惊吓逃也似的收了回去。
随着缓缓靠近,莺时一抬眼,就发现了好些或是明显,或是隐晦看来的目光,镇子中,各种各样的魔族生的千奇百怪。
相比之下,似莺时这般全然人类般的外形分外显眼。就连一旁只是额顶双角和流出一双暗金色眼睛的力魔,也非常的与众不同。
“能保持这样类人的外形,一看就是大魔。”莺时还听到有人说,声音中很是谄媚钦佩,一听就知道是故意说给力魔听,想讨他欢心的。
她想着,不由浅浅笑了笑。
“这个魔女的气息好奇怪?”
“是鲛族吧?”有些见识的魔猜测。
鲛族在魔界并不罕见,因为其种族特有的,可以安抚魔族躁动戾煞魔气的天赋,凡是出名的大魔身边,差不多都会有鲛族的存在,几乎可以说是强者的标配了。
这个鲛女周身的气息只是看着就让魔觉得通体舒适,想来她的能力一定很强,相对的,能拥有这样的大魔势力,也一定很强。
虽然如此,可还是有些魔忍不住蠢蠢欲动。
这样的鲛女,没有魔不想战友,在这,若能到手,说不得可以送给别的大魔,换些好处——
抱着这个想法的魔不少,也有魔冷眼旁观,想做个在后的黄雀。
但随着莺时和力魔深入城镇,找了处酒楼后,依然平安无事,所有敢有所行动的魔,都已经悄无声息的化作了一捧细尘,消散在天地之间。
无数察觉到这一点的魔悚然一惊,再不敢贪婪,四下散去,飞快逃离了这个城镇。
莺时并未察觉到这些,正兴致盎然的在街上转悠,说起来其实没多少好东西,鲛人族虽孱弱,但并不贫穷,甚至可以说一句富有,她自小到大,也是见过无数好东西的。
更何况,她后来又到了魔宫,力魔处不说,欲魔那里好东西更是数不胜数,大多她都不认识,更别说还有力魔给她的那些,都正在她的储物戒中放着呢。
这般东转转西转转,莺时买了好几件没什么用但感兴趣的小东西。
力魔一路跟在她后面,见她这个样子,想说她没出息,但没说,心中只觉她可爱。
这些小东西都能让她这么开心?
想着他目光一动,冷冷的扫了眼眼底满是贪婪和痴迷盯着莺时看的那些魔。
“要这个,多少钱?”莺时蹲在摊位上精挑细选的好一会儿,总算挑中一块最喜欢的石头。
这些石头是一种矿石,可以用来打造武器,但对莺时来说,吸引她的是好看。
石头是一种柔和的浅绿,不通透,是一种雾面感,上面沾着些白色的粉末,很漂亮。
莺时决定买一块玩。
莺时身上的净化之力太纯净,对魔的吸引也就更加强大,从她进入这个小镇以来,凡是见过她的魔就没有不心旌摇曳的。
这个摊主也不例外,他扫了眼被鲛女细白手指捏着的矿石,喉间忍不住吞咽了一下。
好想,好想……
莺时被他看的有些不自在,手指不由蜷缩了一下。
下一刹,她的眼睛忍不住睁大——
目之所及,那个摊主在一瞬间化作了沙土,又在细碎开来的时候,飞散成烟尘,随着一阵风来,就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了踪迹。
“大人?”莺时有些惊慌的回头看向力魔,惶恐于他的怒火。
“怎么了?”她忐忑的问。
余光之中,周围所有魔都低下了头,转身匆匆离去。
就在刚才,他们身边的魔上一刻还好好的,可只是一瞬间,就跟那个摊主一样化作了沙土烟尘。
太可怕了。
这个大魔好强,这就是大魔的力量吗?
力魔没理会那些蝼蚁,原本懒得说,但对上莺时一双盈盈水润的眼,随口道,“他们心中有恶念。”
身为大乘期的大魔,纵使力魔主修的力量与神识和感知无关,依旧能清晰的察觉到周围魔不经意间流露的念头。
警惕,防备,欢喜,害怕,恶念,等等等等,对他来说都无比明显。
莺时立即就信了。
“原来是这样。”不为别的,只一样,她深知,力魔没有必要骗她。
“您没有生气就好。”莺时将自己看中的漂亮石头收进储物戒,起身对力魔笑起,松了口气般。
“我还以为,是我太磨磨蹭蹭,惹您烦心了呢。”
“不会。”力魔漫不经心,“我不缺时间。”
所以这点陪小鲛女浪费的功夫还是有的,虽然的确很无聊就是……
伯崇心中轻嗤。
没想到有朝一日,力魔也会口不对心,虚与委蛇。
周围的魔散了大半,顿时冷清下来,莺时放眼看了一圈,暂时没什么感兴趣的东西,转而又对酒楼起了兴致。
“大人,我们去尝尝这家的菜做的怎么样吧?”她闻着味道还不错。
力魔扫了眼,嗯了声。
魔界的酒楼差不多都是杀人越货的所在,若有实力,那就能住的安安生生,若没有,那说不定等第二天朝阳升起,你或者你身体的某一部分,已经成了某家店铺中售卖的货物。
这些东西力魔见得多了,当初刚出山的时候他还吃过一次亏,但也只有那一次。
再之后,但凡是这种黑店,力魔撞见一次灭一次,可以说是杀出了赫赫威名。
不过很显然,这样一个小城镇中的酒楼,不会有能认出力魔的魔。
而力魔,也不会再有那方面的担忧。
若有敢动心思的,灭了就是。
被生着猫耳猫尾的魔族一路殷勤的引到二楼,莺时有些新奇的坐在酒楼二楼临街的窗边,对着菜牌考虑该点个什么来吃。
这还是莺时第一次在酒楼吃饭。
外面的一切都让她觉得新奇。
“大人,您真的没有想吃的吗?”刚刚莺时就是请力魔先点,但是他不感兴趣,但眼下她拿不定主意,忍不住又问一遍。
“没有。”力魔懒洋洋坐在莺时的身边,一手捏着她的一缕头发把玩,对口腹之欲没兴趣。
莺时哦了一声,说,“好吧。那我就自己选了?”
“嗯。”
这般看来看去,莺时总算挑中了几样菜品,叫来店小二点了下去。
镇子就这么大,刚才街上的动静,酒楼下一刻就知道了,这会儿堪称无比老实。
猫魔低眉顺眼的过来记好菜,哪怕心中再如何蠢蠢欲动,也不敢多看莺时一眼——
哪怕眼前这位鲛族是如何的诱惑魔。
猫魔活过的岁月也不算短了,见识也不少,便是魔界之中最具有诱惑之力的那几个种族他也见过,但都没有莺时给魔的感觉这样惊人。
不是那种纯粹的诱惑,时后想起会让魔觉得愤怒后怕,她身上的诱惑,是哪怕魔事后回想,甚至可以清晰的意识到,也依旧令魔心中惦念,恋恋不舍想要靠近的那种。
猫魔一边惊心,一边又忍不住想要离莺时近点,再近点。
但大魔在侧,不管有多少想法,猫魔都牢牢的压在心底。
小命面前,一切都可以忍耐。
莺时心中好奇,所以点的就有些多,摆了满满一大桌子。
她高兴的拿起筷子,一道一道长过去,有的不喜欢,就不再碰,有的喜欢,就多吃两口。
力魔就坐在她身边,他身量高大,只是落座就让原本宽敞的座位似乎都变得拥挤,衬的坐在身边的莺时格外娇小。
他闲散的靠坐在椅背上,侧首看着身边的莺时,眼见她吃的津津有味,目光不知不觉便落在她不断开合的唇上,眸光越深,心有所动,便随之伸出手,捏着莺时的下颌转过来,对上她疑惑的眼,低头卷走了她口中的食物。
第25章 第 25 章 “要不是你,莺时怎么会……
莺时眨眼, 没想到他会这么做,整个人都呆呆的,却也没有乱动, 乖巧的由着力魔索取。
“味道的确不错。”等将每个角落都扫尽,力魔这才退开, 意犹未尽的赞了一句。
莺时的脸颊红头,羞怯垂眸, 眼波如水般潋滟。
“大人既然喜欢,就自己取了筷子吃。”她嘟囔,没好意思说干嘛要抢她口中的。
“我就喜欢吃你嘴里的。”莺时不好意思, 力魔却不害臊,直白的说,并且让她继续。
“接着吃。”他说。
听出他话语中的跃跃欲试, 莺时面上越发的滚烫, 忍不住撒娇般抱怨,“大人~”
这样太难为情了。
情事之间的害羞是其次,那,那些是她咀嚼过的…力魔就这样吃下去…
莺时只是想着就浑身发麻, 很不自在。
“继续。”力魔这会儿正在兴头上, 捏着她的下巴转过去。
莺时无法, 只好撅了噘嘴,无奈的看了眼身边的力魔,继续了。
果不其然, 接下来每隔一口, 力魔就会来抢一次,莺时只觉自己舌尖都被他卷的有些发麻了。
这样一来二去,弄得莺时都有些不想吃了, 只是力魔兴致正高,看她有些磨蹭,直接将她揽到怀中,亲自喂她。
莺时顿时哭笑不得。
这,这种事有那么有意思吗?边想,边启唇,吃下力魔喂来的一口菜,正是她喜欢吃的。
力魔单手揽着她坐在自己腿上,相比他的手长脚长,莺时显得格外娇小,他一只手环着她的肩背,还有空闲游刃有余的捧着她的半张脸——
相比之下,莺时的脸也格外的小巧,竟好似只有他半个巴掌大一般。
这般手指微微一抬莺时的下颌,他低下头,就能碰到她的唇,亲上去,然后勾住她的舌。
这般不急不缓,好一会儿,力魔终于停下了。
这点东西还不至于让她觉得撑,但眼见着力魔停下,她还是忍不住松了口气,余光一扫,就见桌上自己喜欢的菜都已经吃完了。
莺时忽的一怔。
力魔,竟然注意到她的喜好?
莺时心中忽然有些复杂。
“大人,我们接下来去哪儿啊?”片刻之后冷静下来,莺时看向力魔问。
“哪儿都行,你随便指个方向,反正也就随便走走。”
魔界大半地方力魔都已经去过了,只是他当初是为了找打架对手的,若莺时问他哪儿有意思,他还真说不上来。
既然如此,还不如让莺时随便指,反正没有哪里不能去。
莺时听出了他话语毫不掩饰的自信和张扬,的确,这样强大的魔王,自然哪里都可以去。
她便认真的想了想,虽然没怎么出门,但她有打听过外面的事情。
比如偌大的魔界共分为十八个界域,每个界域都有无数大城。寻常魔族终其一生可能也无法走遍其中某个大城的范围。
每个界域地势都很是复杂,没什么规律。
但莺时更想去的是——
“大人,可以去无涯界吗?”莺时一直对那个世界很好奇,听说那里不像魔界般,处处都是险恶斗争,相比之下,要平和的多。
她很想知道,那,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世界?
“可以。”力魔回答的干脆,跟着又说,“不过那里也没什么有意思的。”
显然,力魔并不喜欢无涯界。
莺时心念一转,就明白过来,的确,无涯界的轻灵之气,对魔族来说,并不舒适。
既然已经说好,力魔就带着莺时往无涯界那边行去。
力魔说过可以直接通过空间,但难得出门,莺时想一点一点走着过去。
她跟着力魔,一路顺着有传送阵的城池,直到有跨域传送阵的大城,然后去往下一个界域。
原本,莺时觉得她之前在力魔诞生之地看到的那些景致已经足够惊艳,可等到了这些大城,才觉之前见过的只是天地一角。
有坐落在大湖上的城池,有点缀在群山之间的城池,还有建造在悬崖峭壁上的城池。
尤其是这座万花城。
整座城池都建造在一棵巨大的通天古木上,满树繁花开的绚丽,淡淡的紫色云蒸霞蔚,仿佛枝头挂着的不是花,而是大片大片淡紫色的云般。
这棵树极大,内层和底层不说,便是一根在树梢上的,靠近外层的树枝就能容纳下一条宽阔无比的街道和屋舍。
莺时为了看景致,特意花了大价钱,选中了一间地段极好的屋舍,从这里靠窗往外看去,可以将大半树城尽收眼底,那些被枝叶花朵萦绕的亭台楼阁,勾檐斗角,都给这座独特的城池赋予了极致的魅力。
窗前就有一枝花束,开的正绚烂,一朵朵小小的浅紫色花朵密密麻麻的挨着,开成一大朵花簇,然后一朵又一朵的花簇形成了一朵花枝。
莺时垫着脚尖勾了勾,碰不到,索性就爬上去坐在窗口,伸手拉过花枝嗅了嗅。
有一股淡淡的香味。
忍不住晃了晃脚,她放眼看去,真的很喜欢这座城。
“大人,我们可以在这里多留几天吗?”她看向力魔祈求。
“可以。”
力魔不觉得这座花树有什么好看的,但莺时喜欢就留下呗。
他想着忽然摸了摸下颌,不过,自前些天欲魔闯进他的地宫后,这些天一直这么安静,到有些不对劲,他是不是憋着什么坏主意呢?
力魔想着有些不放心,微微皱眉。
传送阵中,欲魔一步踏出,抬眼看了看眼前这座建造在花树上的城池。
在力魔的宫殿有一无所获,确定他已经离开魔宫后,他便开始四下查询,很轻易的就从一些不起眼的小魔族处得到了两人的踪迹。
幸好力魔那个自大的蠢货连踪迹都不掩饰。
得知他带着莺时到处跑,举止还很是亲昵,欲魔气的炸了欲魔宫,然后一路追了过来。
就在这里。
欲魔微微阖眼,运转神识,很快,就找到了力魔所在——
力魔站在窗前,将莺时抱着面前自己,让她用手帮他,不时低头亲亲她。
眼看着兴致越来越浓,就要到了最要紧的时候,他忽然抬头,浓黑的眉皱起。
“该死。”他低骂一声。
“欲魔来了。”低头对上莺时暗藏疑惑的眼,力魔迅速抱着她站好,身上的衣服随之变得整齐,边叮嘱她,“还一副要打架的气势。”
“啊?!”莺时不由惊慌。
“走,出城去。这个动弹不开。”掌握土行之道的力魔打架时更喜欢宽阔的地方,脚踏实地。
说话间,力魔抱着莺时一步迈出,便就离开了这百花城。
欲魔几步迈出就靠近了莺时所订的房间,眼看着只需一步,就察觉到力魔已经离开了。
那个满脑子只知道打架的蠢货竟然还知道躲了?
他有些惊讶,却毫不迟疑的追了上去。
等到再次脚踏实地,莺时抬眼一看,入目是一片山野之间。
不等她再细看,力魔已经一拳挥出,平静的天地间生出涟漪,一身紫衣的欲魔从空间之中浮现,随手一挥挡住力魔,在那儿站定。
“莺时,过来。”他看向莺时,对她伸出手。
不等莺时说话,力魔嗤笑一声,直接就冲了上去。
“本王抢到的就是本王的了。”
天地间,两尊大魔你来我往的争斗起来,抬手间天崩地裂,挥袖间风起云涌。
莺时站在那里,看的目眩神迷。
这就是大乘期大魔的实力。
如此的强大。
如此的…让她向往。
前几天莺时成功突破了元婴,目前是出窍初期,欣赏尚存着突破的欣喜,但在这一幕面前,不知不觉已经烟消云散。
出窍算什么,大乘才是真正的强者。
两尊大魔的战斗越来越远,无需言语,也默契的避开了莺时的所在。
小鲛女太过脆弱,可能只是两魔交手时的一抹欲魔就能将她重伤,还是小心些好。
入目之处很快变得一片狼藉,只莺时身边的一些树还好好的,其中一棵树随着风晃动,藏身在其中的病魔看着一无所知站在那里的小鲛女,蠢蠢欲动。
病魔过来,原本是为了看热闹的。
自从魔尊出世,魔界就少了许多乐趣,难得这次力魔和欲魔对上了,他就一路跟了上来,结果却看到了莺时。
一开始只是随意一眼,对能引得欲魔与力魔争执之人的好奇,可等看到他之后,病魔才恍悟为什么他们会如此。
那是只一眼,就汹涌澎湃,无法遏制的喜爱。
如久旱逢甘霖。
只是看到,就无法自拔的想要占有,想要将她留在身边,想和她一直一直在一起。
这种感觉是如此的猛烈,哪怕病魔已经清晰的意识到太过突然,也还是忍不住的蠢蠢欲动,跃跃欲试。
他本不是如此冲动鲁莽的性格才是。
是本尊。
病魔若有所思,嘴角总是勾着的笑意瞬间兴味起来。
毫不犹豫,病魔从藏身的树木中闪现,一把将莺时扣在怀中,转眼间身影便如幻影般破碎不见。
欲魔和力魔瞬间停手,回看过去。
可莺时已经不见了踪影。
“病魔!”欲魔怒火朝天。
力魔的愤怒比起欲魔更加骇人,脚下的大地都威势崩裂,他怒吼一声,“该死的病秧子!”
深知愤怒无用,欲魔飞快出现在莺时消失的地方,试图找到蛛丝马迹,可不同于力魔的粗野,病魔心机深沉,做事也更加小心,他不是通过空间,而是通过草木离开的。
力魔几乎和他同时到来,也发现了病魔离开的方式。
两魔没有耽搁,立即顺着察觉到的那点痕迹追查下去,可很快就失去了所有的踪迹。
病魔带着莺时不见了。
“我要杀了他。”力魔压低了声音,通身的愤怒却反而更加骇人。
“没脑子的蠢货!”大地因为掌控者的愤怒而颤动,欲魔嫌弃的避开,看他一眼,迁怒的说。
要不是他把莺时偷走,怎么会发生这些事。
巧了,力魔也是这样想的,转过头狠狠的瞪他,“要不是你,莺时怎么会被那个病秧子偷走!”
一言不合,两魔又打了起来。
“真激烈啊。”病魔回头看了眼,叹道。
莺时被按在对方怀中,闻言忍不住抬头看了眼他,眨了眨眼。
她的声音被封住了,而且根本动不了。
“嘘…”病魔用手按了按她的唇,温声含笑,说,“乖孩子,先不要说话。”
莺时点了点头,满脸乖巧。
能在力魔和欲魔眼皮子底下将她带走,想必也是个魔王,就算不是也是厉害的大魔。
不过只看对方这一身温润如水,又略带些许病弱之感的气质,莺时心中已经有了猜测。
五位魔王之一,病魔。
托天赋的原因,莺时可以避免大部分大魔带来的负面影响——
当然,仅限于对方没有真正出手,只是自然而然的影响的情况下。
比如欲魔对七情六欲的影响,力魔周身如大地般厚重的威压。
至于病魔,莺时听说过,这位主疫病的魔王似乎只是看到或者听到,就能让魔感到疾病缠身的虚弱。
又过了一会儿,确定不管力魔和欲魔绝对找不到他,病魔才从前行的树木中出来。
入目是一片无边无际的水面,因为太过宽广,莺时第一时间竟然不能确定这是湖,还是传闻中的海。
魔界的海传闻和无涯界的海相连,若足够幸运,可以避过无涯深渊,从海面上去往无涯界。
但之所以传闻,是因为只听说过,从未真的见到过。
那片海常年弥漫着风暴和迷雾,拥有着让心智迷失的力量,只是外海还罢了,若是太过深入,即便是大魔都无法平安出来。
莺时只在传闻中听过关于海的事情。
“这是魔心海。”病魔自身后按住莺时的肩,在她耳侧含笑说,“好了,乖孩子,你可以说话了。”
是了,除了无边海,魔界中心其实也有一片海的,
莺时恍悟,而后下意识就想转身面对病魔,但肩膀的手按着她,她根本动不了,只好就这么站着,回过头看看向身侧的面容。
“恕莺时失礼,大人是?”
“聪明的孩子应该已经猜到了才对。”病魔以欣赏的目光看着莺时,满是笑意,问,“说给我听听,猜对的话有奖励哦。”
“是…病魔大人吗?”莺时心中转的飞快,眼中怯怯,轻声细语道。
不同于欲魔的喜怒无常,放纵恣意,以及力魔的直白粗犷,喜恶分明。这位病魔看着温和好脾气,但莺时反而更加警惕。
魔界天生的环境注定了生活在这片大地上的魔不会有真正的好脾气,所谓的温和,更多的可能只是假象罢了。
“乖。”病魔扬起唇,伸手摸了摸莺时的头,而后放下时,掌心已经有了一朵漂亮的花。
花朵共五瓣,花瓣细长,呈现深紫色,带金边,神秘而幽雅,带着一股馥郁的幽香。纵使未曾见过,可莺时第一时间想到了它的由来,魔界顶级异宝,奇花销魂鸢。
这种花可以去除磨灭掉魔心中所有的杂念,哪怕在走火入魔堕落的边缘,在用了这种花后,也可以彻底好转。
这样的花,有些魔终其一生都找不到,而现在,就这样被病魔轻描淡写的送到她的面前。
“拿着,你的奖励。”病魔温声轻笑。
莺时眼波颤了颤,伸手轻轻接过。
“多谢大人。”
若在以前,莺时还真不一定会接,只是自到了魔宫后这段时间,像这样的珍宝,欲魔给过她不少,便是粗犷如力魔,也随手给过她一些。
她也已经习惯这些大魔对这些珍宝的不在意,所以接的倒是颇为坦然。
“真乖。难怪欲魔和力魔都这么喜欢你。”莺时不敢问,病魔却很是体贴的主动说了,笑着道,“本王也很喜欢你。”
“接下来这段时间,你就跟着本王吧。可好?”
莺时哪里敢说不好,乖乖点头,说,“是。”
“只是,莺时的族人处?”历经两个魔王,莺时都习惯了,或者说麻木,顺势提起鲛族,忐忑的道,“不知欲魔和力魔二位大人会否迁怒?”
“放心,不会的。”病魔含笑,若别的他还真不确定,可有本尊对莺时的感情在,他不会看着那两个家伙乱来的。
他竟然成了本尊同这个小家伙感情之间的一环,想起来真是让魔不爽。
不过,能和这小鲛女相处一段时间,倒也不错。
莺时微微垂眼,这话,力魔也说过,他说的是,有魔尊在…
“你叫什么名字?”病魔侧着上前一步,从身后来到莺时的身侧,揽着她的肩侧身低头看着她,含笑问她。
“我叫莺时。”莺时转头看着他,虽然心中警醒,可此时此刻,此情此景,还是觉得身边这个魔温柔极了。
不管是神情,还是言行,都给她一种在被小心珍视的感觉。
“原来是小莺时,你生在三月?”病魔问。
没想到病魔竟然知道,莺时眼中不由有些惊讶,点了点头。
“正是。”
“好名字。”病魔赞了一句,见莺时面上适时的浮现些许羞涩,眼角微微一挑,笑说,“不问问我叫什么吗?”
“大人~怎么称呼?”习惯了病魔的慢条斯理,莺时的声音也不由的文雅起来,尾音稍稍拉长,带着些娇意。
“我复姓闻人,单名一个清字。”病魔徐徐道来,满面笑意对她说,“你便叫我闻人吧。”
莺时眼中微动,魔族没有姓名之说,更别说是复姓。
有这个习惯的,是人族。
魔界不止有本土的魔族,还有无涯界人族修炼魔功堕落而来的魔。人族虽孱弱,但总有一小部分,有着极其出众的天资。
难道这位病魔大人就是其中之一?
“这,会不会有些不合适?”莺时迟疑。
若寻常人,直呼姓氏难免有些冒失,但因为病魔独特的复姓,这般娓娓道来,竟有些缱绻的意味。
“无碍。”病魔说来竟有些怅惘般,“已经许久没人这样叫我了。”
“只好劳烦莺时了。”
“哪有什么劳烦。”莺时下意识推辞,而后在病魔含笑的双眼中,顿了顿,眼波潋滟,略有些不好意思般,唤了声,“闻人…”
“嗯。”病魔立即就应了一声。
他揽着莺时低笑,转而看向眼前的魔心海。
眼下正是傍晚,夕阳从天边渐渐落下,一望无际的海面上没有遮挡,轻易就看到了天际橘色的落日,橙红绚烂的晚霞因为日光的离去渐渐变暗,成为妖艳的紫红。
“这风景真不错,喜欢吗?”病魔问。
莺时抬眼看去,眼中不由惊叹。
“喜欢的。”只是这样的美景她自幼看过许多次,相比起来,还是更想念之前的百花城。
刚刚开了的房间,还想着多住几日,结果一天都没住到。
“但我听着莺时似乎没那么喜爱,甚至有些遗憾?”病魔若有所思,问,“莺时可愿意将自己的心事告诉我?”
这魔……
莺时一时无奈,问的这么直接,她哪里敢说别的,便就低声说出了自己的心事。
“还有呢?”病魔继续问。
这样的刨根究底,莺时有些不适,但还是乖乖说了除却百花城的遗憾外,她还想去无涯界这件事。
“原来莺时想去无涯界。”病魔恍悟,感觉莺时都说了,这才没继续问下去,转而若有所思,“说来,我也有些时日没去了,那便去吧。”
“百花城的景致的确不错。”病魔揽着莺时一步迈出,进入空间之隙。
炫目感随之而来,莺时立即转头躲进病魔的怀中,不敢多看。
病魔嘴角微的向上勾了勾,继续说,说,“可是欲魔和力魔应该还在那附近,暂时不方便。这样吧,我知道无涯界中有一个地方,景致同百花城还要更胜一筹,说起来,那里最近似乎正是热闹的时候,莺时想不想去?”
“听大人——”
病魔用手将莺时按向自己,莺时猝不及防之下,唇瓣贴到了病魔柔软的衣衫上,气息微促,只好收声,然后就听到身边人慢悠悠的道,“不是说了,叫我闻人,记住了,不要让我提醒下次哦。”
说罢,这才松手。
“闻人。”他言笑晏晏,可莺时却莫名觉得危险,得了自由退开后,轻轻咽了口口水,柔声唤道。
病魔摸了摸她的头。
莺时不喜拘束,所以她的头发大多时候都只是用一根绿色的发带松松散散的束在脑后,正好方便了他的动作。
“闻人说的,是何处?”莺时让自己忽略掉对方哄小孩似的手法,继续问出了自己一开始的疑惑。
“那个地方,叫千色海,莺时可听说过?”病魔道,“我记得,每年七月,千色海会举办一场鉴花大会,即赏花,也赏人,咱们现在动身,正好能赶上。”
若说魔界的景致,莺时还能知道大半,可无涯界的,她就真的知之甚微了。
千色海的名声她似乎听到有魔说过,但再仔细的,她就不知道了。可尽管只是这样,已经足够说明这个地方是何等的有名了。
“莺时似是听说过,但再多的,就不知道的。”她说,“不过鉴花大会,听着就很有意思。”
“等到了就知道了。”病魔含笑。
从魔界往无涯界,要过无涯深渊。
这是莺时第一次见过这个魔界无人不知的深渊,往下看去时,根本看不到底,入目一片黑暗,让人心惊,只觉似乎一个不小心就会掉下去。
她不敢多看,慌忙收回眼。
要过无涯深渊,除却大魔们小心翼翼从空间之隙走之外,只有一根根悬在魔界与无涯界之间的索道,黑色的链子无风自动,微弱的哗啦声中,莺时的心跳不由变快。
难怪明明有路,却依旧是魔界无人不知的天谴,这样的危险,有几个魔能过去?
“害怕?”病魔轻轻抚了抚她的脊背。
莺时转身埋在他的怀中,这个动作在这些天的相处中,她已经能做的很自然了,闻言闷闷的嗯了一声。
“我抱着你过去。”病魔很有兴致的将她抱起,抬步走上黑索。
莺时暗道这魔恶趣味,明明问出了她害怕,却还是刻意这么做——
当然,她其实并没有用那么怕就是了。
“闻人~”莺时心中想着,面上不忘撒娇。
“很有意思的,你要不要试试?”病魔问。
“不要。”莺时拒绝。
“真的?”
莺时这才有了些迟疑,“也…行?”说话间她搂紧了环在病魔肩上的手,说,“可万一我掉下去了怎么办?”
“我接住你。”病魔声音轻缓,没了刚才含着的些许逗弄,变得认真起来,“我一定会接住你的。相信我。”
“好。”勇敢不等于鲁莽,得了病魔的保证,莺时下定决心道。
病魔一笑,将她放下,自己则后退一步,站在虚空之中。
莺时不自觉全身绷紧,而后又强行让自己放松下来,她感知着周围的一切,在摇摇晃晃的黑索上,小心翼翼但坚定的迈出了第一步。
她没有用掉下去。
莺时回头看了眼病魔,迈出了第二步。
然后,她越来越快,越来越稳,最后甚至在铁索上跑了起来。
当然,想要越过无涯深渊的危险并不只是这道悬挂在半空中凌乱飞舞的铁索,还有无时无刻都在躁动狂乱的混沌气息所带来的威压和引发的攻击。
除却铁索外,其它的攻击大半都被病魔挡住了,莺时只需要面对偶尔到来的,她能应付的那几道攻击就好。
病魔在后面含笑看着,眼中渐渐赞叹。
或许莺时算不上最优秀的,但在他眼里,没有人比她更好。
无关其他,只因为她是莺时,天上地下,三千世界独一无二的莺时。
但即使是这样,在坚持了一段时间后,莺时也扛不住了,她终究只是个出窍。
随着身体的酸软,她一脚踩空,从黑索上掉了下去。
病魔一闪将她接住,温柔无比的将她揽进怀中,而后脚下一步迈出,进入空间之隙。
莺时是真的累了,她靠在病魔怀中,顾不上其它,摒除了外界的一切,开始闭目调息。
低头看了她一眼,病魔将她又往怀中紧了紧。
在空间之隙中走了许久,久到莺时消耗的内气都已经补充回来,随着病魔一声到了,光明骤然降临。
莺时忍不住闭了闭眼,却已经感受到了那种魔界不存在的清灵灵气,它们将她包围,让她整个人都如同浸泡在三月的湖水中,不凉不热,刚刚好,舒服的让她几乎想要叹息。
她睁开了眼,入目是一片绿意。
碧绿的青草蔓延出去,从稀疏渐渐到茂密,不远处是一片群山,隐约有些稀疏。
这里的一切看似和魔界相差不多,但有时截然不同的。
那些草充盈着轻灵之气,随着风摇晃,柔柔弱弱,毫无魔界那些草们带来的危险的之感。
它们不会吃血食。
包括远山的树木,山石,也都是这样。
这就是无涯界。
病魔没有放下她,莺时探头,朝后面看了眼,果然就瞧见了无涯深渊,和无缝而动晃动着的黑索。
“看好了我就继续走了。”病魔说。
莺时这才意识到,他在这儿停下,是体贴她想让她看看。
别的不说,只心思细腻体贴这一方面,病魔真的无可比拟。
“好的。”莺时轻声,“闻人。”
“无涯界挨着无涯深渊这条线建着无数座城池,都是为了防备魔族。”病魔没再选择穿梭空间,而是继续借附身草木瞬移。
“只是自魔尊反攻无涯界后,这些城池差不多都废了,没什么好看的。”病魔显然很了解无涯界,边走边对莺时说,“这边再往前,有座青霞城,倒是有点意思,我们先去那里落脚。”
“好啊。”莺时的声音轻快起来,她对这里的一切都充满兴趣。
随着深入,清灵之气越发的浓郁,莺时只觉浑身上下都十分舒坦。
“到了。”没用多久,病魔驻足,说话间将莺时放下来。
莺时站定,抬眼就看到了不远处屹立在平原上的那座古老城池。
青石城墙无比高大,上面充盈着淡青色的灵光,显然是护城阵法。好些人在城门外排着长队,守城的修士们穿着相似的衣服站在两次,随着城门口的灵光闪烁,一个又一个的人顺利的进入了那座城池。
“那个阵法是做什么的?”莺时是个小心谨慎的性子,看了眼后,便就问道。
眼下两魔正走在进城的那条大道上,病魔单手揽着莺时的腰肢,另一只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取出了一把玉色的宝扇,轻轻摇晃,端的是温润雅致,风度翩翩。
“是检查魔族用的。”他说。
“啊?”莺时顿时有些担忧。
“那我们?”
“无碍。”病魔低笑,收起折扇轻轻碰了一下她的额头,满是宠溺的意味,说,“有我在,你还怕什么?”
莺时回味过来,也觉得自己的担忧有些多余,不由轻笑,说,“是我想差了。”
果然,之后两魔顺顺利利的就从城门处进去了。
不过,因为两人的样貌,倒是引来了不少人的侧目,便是在俊男美女无数的修真界,两人也生的格外出众。
穿过长长的城门甬道,只是这里,就能看出这座城墙的坚实,而后满城的喧闹繁华扑面而来,莺时忍不住抬眼看去。
街道两边的店铺门面整洁富丽,街上的小摊们则在扬声叫卖,没有魔界城池随处可见的恶意,在这座城池,除却好些人带着惊艳的侧目外,更多的是自顾自的穿行,过着自己的生活。
莺时觉得自己有些喜欢无涯界了。
两人一路入内,相比力魔的不耐烦,病魔相当的有耐心,一路优哉游哉的揽着莺时从街上逛过去,挑挑拣拣的为她买了好些东西。
竟好似真的是来逛街的。
正巧路过一个珍宝阁,病魔揽着莺时进去,直接跟店家说要看看首饰,于是店中的侍女便开始带路。
莺时忍不住好奇的左右打量,这个店铺装饰的堪称奢华,而且店中侍候的侍女竟然是元婴期。
进城之后她观察过,这座城大多都是一些练气筑基之类的修士,等到金丹就已经很少见了,想必元婴更少。
而这家店竟然能用元婴来做侍女,可见其实力想必不一般。
而且一路行来,虽然面上不显,但莺时能感受到藏在暗中的,越来越强的威压。
想必那就是守护这个店的阵法,或者还有藏在暗中的修士?
“二位客人,到了。”侍女柔声说。
眼前又是一个小厅,四面墙上分成一个个格子,里面则是一件件流光溢彩的钗环簪佩,搁置在黑色丝绒的垫子上,半支起来,好让来客可以清晰的看到它们的美丽。
“只有这些?”病魔扫过一眼,显然不太满意。
侍女眼神一闪,说,“自然还有,只是单独收着,已经让人去取了,还请二位客人稍待片刻。”
莺时安静听着,她在鲛族时见过无数的珠宝首饰,将自身点缀的更加美丽,是鲛女的必修课。
不过无涯界的首饰她还是第一次见,瞧着不管是用料,还是样式风格都与魔族的不同,要更加清灵精致,不免有些好奇,便走近去看。
病魔嗯了一声,同莺时一道过去。
“用料手艺只是一般,这里到底有些偏僻了,先凑合,等到了中心域,我再给你买更好的。”他说。
“我并不缺这些的,闻人~”莺时轻笑,轻轻的‘人’字被她用舌尖卷出,无端就添了三分温柔。
“但是女子永远都不会嫌弃首饰多的,不是吗。”病魔笑道。
莺时忍不住侧眸看了他一眼,这位病魔平日表现的温柔体贴,风度翩翩,行止有度,全然不同于魔族的恣意凶狠。
这就是人族吗?
哪怕坠魔,也不能褪去的影响。
“那就多谢闻人了。”莺时笑着感谢,心中却没什么感觉——
她看不透病魔,所以不管他对她如何好,莺时心中都保留了几分怀疑。
鲛女的心思藏得很深,但病魔依然有所察觉,不免若有所思。
真是不妙的发现呢。
很快,就有人送来了十余宝盒,侍女一一亲手掀开,边为二人介绍。
刚刚两人的对话未加掩饰,她都听见了,心中对二人的身份不由一而再的拔高,想着绝对是中心域出身的贵人。
无涯界很大,人族繁衍壮大至今,共有三十六域。
而中心域,是这个界域最中心处灵气最盛,也最热闹繁华的三个界域,据说遍地都是合体,便是大乘都有好几位坐镇。
病魔揽着莺时的肩在一旁含笑看着,不时同莺时点评两句。
莺时很有兴致,一一看着。
很快,十几个宝盒就都看完了。
侍女笑的轻柔,小心掺着些小心,正要问可有中意的,就听那位一身白色法袍,温柔俊美,略有些病弱气息的前辈说:
“都要了。继续。”
侍女眼中一喜,立即让人将木盒收好放在一旁,一挥手又进来一批人。
第26章 第 26 章 他生的尤其俊美,玉质金……
不管是什么世界, 什么种族,愿意花钱的总是格外招人喜欢的,无论关系亦或者是男女——
这个道理莺时没有听说过, 但此时此刻,见病魔如此, 她心中却不由的自然而然升起些愉悦来,含笑看了眼病魔。
他们在这家店中并未停留太长时间, 病魔大手笔的将所有能看上眼的都买下,然后还要去下一家。
莺时阻止了他的举动,无奈道, “大人,差不多了,我还等着你去中心域给我买呢。”
这些东西对莺时来说并不算什么, 她愿意会这么多时间来看, 不过是处于对无涯界的好奇。
眼下已经瞧的差不多了,在她心里,已经有些迫不及待去到下一个地方了。
莺时想好好看看这个世界。
“不想接着再看看了?”病魔很好说话,闻言脚下一转带着她去用膳, 边笑着问道。
莺时闻言, 知道自己的心思显然是已经被病魔看透了, 不由面上一热。
“差不多了。”她声音轻了些许。
“也是,看来看去,无外乎就是那些东西。”病魔很是体贴, 笑着说, “那我们先去用膳,然后就找传送阵,赶去下一个地方。”
莺时眼睛一闪, 笑意变大,已经开始期待起来了。
“奇怪。”
两人的身影从传送阵中消失不见,一道红衣身影才悄然浮现,眼中略有不解,却又莫名带着些兴奋。
尸魔在发现病魔没回去后,就动身了,不为别的,他也好奇。
欲魔和力魔也就算了,心思深沉如病魔,竟然会对一个鲛女上心,带着她跑到无涯界,这可真的让他好奇啊……
所以他就来了,并且顺利在今天追上两魔,还看到了那个小鲛女。
莺时。
伸手将手掌放在胸口,感受着那里的心跳——
并没有。
作为万年旱魃,尸魔怎么会有心跳呢。
但时隔万年,他却在刚刚看到莺时时,再一次感受到了心跳的感觉。
那种不受控制的,只是一见便魂牵梦萦,无法自拔的喜爱。
能这样的,只有一个可能。
原来如此。
果然如此。
这喜爱不是他们,而是本尊,是那个无情无欲,无喜无怒,如同一块石头的魔尊的感情。
他竟然会喜欢人,还是一见钟情?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太有意思了,太有意思了!!!
他得好好看看这个能让本尊动心的存在,况且,欲魔他们三个都有动作了,怎么能少的了他。
尸魔眼中满是笑意,一步跨出,遥遥跟上病魔的踪迹。
病魔说是病魔,其实主修的是生命一道,想必没有人能想到。所以他可以清晰的感知到一切蕴含生灵之气的存在——
但不包括尸魔。
他是万年旱魃,满身死气,唯有胸口一点生气,若他想,便能化作土石般的存在。
所以只要足够小心,尸魔有不让病魔发现的自信。
之后莺时和病魔一起,一路从青霞城往中心域走,一连走过许多大城,莺时心满意足的渐渐开始了解其这座陌生的界域。
眼看着快到中心域的时候,两人改道,转而往千色海去。
这次去没走传送阵,病魔选的是跨域飞船。
“这一路行去的风景极好,你会喜欢的。”病魔如是说。
直到现在,莺时站在窗口,看下飞船掠过之处,林海波涛起伏,原野上河水蜿蜒如一条玉带,猛兽在其中出没,一片生机勃勃。
这是行于地面时看不到的风光。
“真美。”她惊叹。
病魔挽起袖子在泡茶,一举一动不疾不徐,雅致自若,几可入画。莺时看着眼中不由流露出赞叹,为着这一身在魔界几乎不可能看到的风雅气度。
况且,这一路行来,她发现即便在人界,这位病魔大人的气度也是极为出众惊人,并无几人能比拟的。
莺时对他的出身来历越来越好奇了。
“来喝茶。”病魔抬眼,对上她含笑的眼,自然而然也笑了起来,抬手示意。
莺时便就走了过去,见他手依旧抬着,便就搭了上去,病魔自然而然的握住,而后拉着她坐在了自己身侧。
“尝尝,喜不喜欢。”他将茶杯递给莺时。
莺时接过,一垂眼才发现杯中竟然有一朵绽开的花,浮在淡绿色的茶水中,漂亮的让她几乎舍不得下口。
“真好看。”她忍不住惊叹。
“不尝尝吗?”
莺时便就尝了一口,微微的苦涩和略有些甜蜜的花香恰到好处的融合在一起,从味蕾直达脑海,让她忍不住微微眯了眯眼。
“是我说早了,这茶,不止好看,还好喝。”她从不吝啬自己的夸赞,道,“闻人好厉害。”
病魔轻轻一笑,虽然没有说话,但显然对她的夸赞很是受用。
“那莺时准备怎么奖励我呢?”他转过头,风度翩翩的问。
一路行来,莺时早已习惯了他的性格。
他的好,是要回报的,所以闻言毫不奇怪,还忍不住笑了笑。
“那——”眸光流动中,莺时便有了主意,伸出双手,十指纤纤端起他面前未动的茶杯,噙着笑递到病魔唇边。
“莺时无以为报,只好喂闻人喝茶了。”她笑盈盈。
病魔启唇,莺时如愿喂他喝了口茶,忍不住笑起,随之就要放下茶杯,可谁知刚有动作,身边人就轻轻扣起她的后脑,跟着唇舌交缠。
一口茶哪里够两个人分,但唇舌交缠间,谁又在意这些,不知不觉就已经咽尽。
“好茶。”良久后,两人分开,病魔一句话说的饶有深意。
莺时耳根不由一热。
“闻人!”她轻嗔。
病魔止不住的笑,忍不住又去亲她,不知不觉就将她抱着坐在了怀中。
一件件碧色罗裳落地,莺时伏在榻上,忍不住咬唇低吟。
白色衣袖半覆在她身上,若隐若现。
病魔与欲魔和力魔都不同,他的掌控欲和霸道都深埋在骨髓之中,相较得到,他更愿意给与。
更愿意看着莺时为着他的每一个反应神魂颠倒,意乱情迷,便如现在。
“闻人……”莺时克制不住的握住他的手腕,“不……”
病魔低笑,轻柔的将她细白的手指掰开,握在掌心,低头吻了吻,然后继续。
莺时被欺负的不住呜咽,泪珠滚落在地成了莹白的珍珠,眼圈都红了。
见鬼的温文尔雅。
病魔根本就是她见过的三位魔王中最恶劣的那一个。
呜……
欲魔和力魔发现不能走到最后一步,或多或少都会有些失望,但病魔根本不在意,甚至越发的兴致盎然——
看到了吗,本尊。
他无声的说,兴奋而愉悦。
魔宫深处,黑暗掀起滔天的波澜,却又隐没在更深的黑暗之中。
伯崇眼睛微阖,但眼睫却偶尔轻颤,昭示了这位魔尊心中的不平静。
他闭着眼,可满眼都是满身绯色的莺时。
莺时……
等到好不容易结束,莺时只觉得比之前每一次都要更累上几分,纵使是她这样的修为,都忍不住觉得有些腰肢酸软。
“好些了吗?”病魔让她伏在自己的膝上,伸手轻轻为她按揉腰肢,边柔声问。
闻言,莺时忍不住看了他一眼,略有些怨念和嗔意。
还好意思问。
她现在这个样子,不都是因为他。
“好些了。”莺时闷闷的说。
“生我气了?”病魔低笑。
“不敢。”莺时垂眼,不想看他。
病魔忍不住又笑,比起莺时的顺从,他更想看她发些小脾气。
“是我不好。”他轻声致歉,说,“我给莺时赔罪,别生我的气了,好不好?”
莺时不想理他。
“之前每次你都是这样说的。”
病魔这些真的笑出了声。
“没办法,莺时太可爱了。”他解释。
这般好一会儿赔罪,莺时才总算半推半就的原谅他。
她很清楚,对于这些大魔来说,自己可以有些许他们‘允许’的小脾气,但不能太过,她不敢赌真的惹了对方生气的下场。
千色海离中心域不算远,甚至可以说的上一个近字,越到中心域,所遇到的修士修为就越高,从练气,逐步到筑基,金丹,等到这里,化神已经很常见了。
从传送阵出来,香味就先一步钻进了鼻尖,莺时睁开眼,只觉仿佛置身在花的海洋之中。
没错,这个传送大殿的墙壁殿顶,竟然都是各种各样的花,但绝不繁杂,只让人感觉到无与伦比的繁华富丽。
莺时不由满眼惊叹。
“听说了吗,天矩门的浮云仙子都来了。”
“还有星宿山的潋光仙子以及观星子也到了。”
“这么一算,五大宗门出众的美人应该都已经来了。各大世家呢?”
说话间,几个女修士看到莺时和病魔从传送大殿大门出来,口中的话不由一顿,连要说什么都忘了。
这两位的样貌,比之她们刚刚说的那些仙子也不差啊。
莺时目光含笑划过,不动声色的看着这座千色海之中的种种。
不得不说这座城池,的确是花的海洋,但绝不雷同,路边各家店铺同样被花所环绕包围,但每一家都有自身的特色,能让人一眼分辨出来,绝对不会错认。
相似的花型,相似的颜色,相似的种类。
耐心观察片刻,就能察觉到其中暗藏的规律,想必是各家店主自身的喜好。
一路走去,路上的人差不多都在说各位仙子和修士的事情,言语之中很是兴致盎然。
五大宗门这一路醒来,莺时可谓是耳熟能详,虽说每个域都有门派,但这五大宗门依旧高高在上,至于原因——
连续九代,代代有人飞仙,被称之为天宗。
这五大宗门便是当之无愧的天宗。
至于世家,与天宗一般,连续九代都有人飞升的世家有七个,称之为七大世家。
而在这七大世家之下,又有无数世家传承,底蕴深不可测。
“闻人,我们这是要去哪儿?”莺时问。
这段时间的相处,已经让莺时可以确定,这位病魔真实的性格固然不可测,但有一点,在没有惹他生气的时候,他会无比宽容。
她虽不敢真的大胆放肆起来,却也自然了许多。
“去飞虹山。那里可以租赁洞府,还不错。”病魔笑道。
“能得闻人一句不错,莺时都有些好奇了。”莺时忍不住说。
同样的不错,语气的不同,代表的意义也不同。不同于之前的随意,她能听出来,这次病魔说起时,略有些赞叹之意。
“去看看就知道了。不过不急,先看看这城中的景致。”病魔含笑,莺时自无不克可。
这一看,就从天命,看到了夜幕。
满街的花亮起微光,如同灯笼一般将这座城池点亮。
紧跟着,莺时就发现,身边的人都戴起了面具,跟着接二连三的身影消失不见。
正有些好奇,她就从路人的对话中得到了答案。
面具上面刻画有混淆的符文,一旦戴上,便会自然而然混淆掉自身的身形气质,以及他人的神识等,并且会被不知在城中的阵法识别到,然后挪移到另一个地方。
这是由这座城池主人所举办的小小活动,有情人皆可参加,到时候要做的,就是在一夜的时间里,从偌大的千色海中找到彼此。
失去神识,又换了样貌,那就只能凭借相处时的种种了。
莺时觉得很有意思,而后一抬眼,就见病翻手见手上便出现了一个面具,抬手递给她。
素底的白色面具,没有过多的修饰,只露出眼鼻唇。她一眼扫过,伸手接过,抬眼略有些迟疑的看着病魔。
“我们也试试。”病魔翻手间不知道又从哪里取了一个面具来,对莺时笑道,“莺时可要找到我啊。”
莺时面上绽开笑意,眉眼流转,说,“这话该我说才是,闻人,你可要找到我啊。只不过——”
“不可以耍赖哦?”她狡黠的说,不觉得这里面所谓的阵法可以拦住站在魔界顶端之一的,堂堂大乘期的大魔。
“有莺时这句话,我一定照做。”病魔神情微动,似是无奈,又似是宠溺,俯身刮了一下莺时秀气的鼻子。
他的神情太过温柔缱绻,纵使莺时心中有重重防备,在对上他的笑颜后,心中仍不由的怦然了一下。
能蛊惑人心的,从来都不只是魔女……她恍惚中想到。
“那一言为定。”莺时眼波一动,照着之前看到的一幕,伸出手,将小指勾起。
“一言为定。”欲魔微怔,而后笑开,丝毫不嫌幼稚,伸手勾起她的小指,还轻轻拉了拉。
莺时只是心中一动,没想到他真的会配合,耳根不由微热。
没再多说,她将面具扣在脸上,而后眼前一恍惚,再睁眼,就已经出现在了另一条街道上。
“咦?”
城主府中,千色海的城主万生真人莫名觉得有些不对,睁开眼睛四下仔细看了眼,而后便是一声轻呼。
他亲手制作的,能将大乘期修士的神魂都屏蔽掉的面具少了两个。
万生真人活的很久很久了,漫长的岁月并未能让他腐朽,给他带来的是大乘后期的实力,哪怕在无涯界中一众大乘之间都算得上靠前。
除此之外,他还是一个圣级符师和阵法师。
靠着这两样手段,他在大乘期修士中也没几个敢招惹,便是千色海中的阵法都是他自己这么多年一次次布置的,更不要说城主府的阵法。
可就在刚才,在他眼皮子底下,他亲手制作的两个面具消失不见了——
那是万生真人为了即将到来的赏花盛会准备的,到时会有不少同道来,会需要这个。
万生真人皱起眉,正准备动身去探查一番,然后面上一僵。
又一个面具不见了。
但他丝毫痕迹都没发现。
刚才还能说是因为他没注意不小心,可这次呢?他正看着呢。
能做到这一点的,起码也是大乘巅峰,到底是哪个同道如此有兴致来糊弄他?
万生真人面上阴晴不定,片刻之后又坐了回去,决定就当这件事没发生。不管是谁,能悄无声息做到这一点的,都不是易与之人,罢了罢了……
满城繁华之中,一身红色长袍的男子站在窗前,随手把玩着手中的白色面具,目光则落在街上那抹碧色身影上。
他生的尤其俊美,玉质金相,华彩卓然,一身气度雍容高雅,只要出现,便是无数人目光之中的焦点。
“莺时。”尸魔负在身后的手把玩着掌心的玉环,略有些迟疑。
说起来,他和病魔的关系其实还不错,在五魔之中算好的,病魔难得有个感兴致的人,于情于理,他都不该动心思。
可这个莺时…他实在是很好奇啊,也…很喜欢啊。
若病魔将人看的好好的也就算了,可这个机会是他自己送上来的,所以,就别怪他了。
想着尸魔嘴角勾起一抹笑,将面具随手扣在脸上,一转眼就已经出现在街上。
莺时正在街边看花,抬手轻轻拉来一枝花,于鼻尖轻嗅,忽然感觉身后有人拍了拍她的肩,不由疑惑的回首看去。
“看来你没有认真找我。”一身红袍的人说,熟悉的声音含笑,正是病魔。
他不屑冒领病魔的身份,只是觉得这样似乎更有趣。
而且,好不容易偷来的相处时间,他不想浪费在介绍彼此身份,从陌生到熟悉这个地步。
尸魔很贪心,他想一步到位。
这就是个很好的机会。
“是闻人找的太快了。”莺时不觉得在这个没人认识她们的地方,有人会冒充病魔,自然而然就相信了。她解释了一句,而后一双眼似笑非笑的看着眼前人,说,“这才不到一刻钟,闻人是不是耍赖了?”
“咱们不是说好了,不能动用大乘期的实力,要一点点慢慢找吗?”她撒娇似的抱怨一句。
尸魔并不敢靠的二人太近,所以还真不知道有所谓的约定,但他也不在乎,闻言自然而然的说,“我只是想快些见到你。”
“莺时不想见到我吗?”他说着,揽住莺时的肩背拉向自己,垂首见四目相对。
莺时猝不及防中,忍不住眨了眨眼。
“自然是想的。”她笑着看他。
小骗子。
明明从开始到现在,她身上的气息都没变化过,不论是惊讶,还是惊喜,平静的像一湖水面,涟漪不起。
尸魔抬手取下莺时的面具,忽而端详片刻,有了个主意。
“这个。”他随手取出一根绿色的丝带,抬手系在莺时的眼睛上,施法不让它落下,也保证在他不同意的情况下,看不到外面的一切。
摘了面具,上面混淆的力量就会消失,可他又不愿意真的委屈自己变成病魔的样子。
为了不让莺时认出来,只好先委屈她一下了。
莺时下意识想要放出神识,谁知神识却似乎被禁锢在体内,根本放不出去。
她忍不住眨眼,不免让她有些不安。
“闻人…”
尸魔垂首吻住她的唇,不乐意从她口中听到别人的名。
莺时轻轻抬首,迎接这个吻,不同于之前,这次的吻略有些深,有些重,似乎有些霸道。
“叫我阿狰。”片刻之后,尸魔退去,眉眼略有餍足,却又很快消散,而后低声说。
魔就是这样,永远贪婪,永远不满足。
“阿狰,”莺时唇色艳红发麻,忍不住抿了抿,乖乖的唤道,而后轻声问,“这是你的小名吗?”
据说人类除却姓名外,还有字号,乳名等等。
莺时如是想到,却隐约的有些不安——
一个人再怎么变,行为习惯是不会变的,。
比如亲吻的时候,病魔喜欢徐徐道来,但在温柔的表象下,是强烈的掌控欲,她要做的,是顺从,但又不能绝对的顺从,而是要在他给出的隐晦范围内动作。如果不小心超出,便会得到不太美妙的惩罚。
而眼前的这个病魔……
他很热情,是流于表面的霸道。
但莺时不懂,谁会这么做。
难道是她想多了?
真是个聪明的小骗子。
虽然他并没有刻意掩饰,但能这么快发现,还是让尸魔有些赞赏。
“是的。”他笑道。
“走吧,我们一起好好看看这夜色中的千色海。”他揽着莺时的肩膀,走入这片被花海照亮的街市之中。
声音也很清朗,病魔的要更温和。
这是察觉到她有所发现,所以连掩饰都懒得了吗?
莺时稍稍迟疑,在问和不问间,选择了沉默。
算了,能这么做的,大概也是和五魔同等身份的存在。既然对方没有伤害她的意思,她又何必追根究底呢。
夜间的夜色海是极美的,可莺时现在看不见,她不由有些遗憾。
尸魔笑看她一眼,饶有兴致的带她一一去抚摸那些花,并在耳边对她描述那些花的样子。如此接连再三,非但没有不耐烦,反而越发的兴致勃勃。
看不见的人,往往会更加依赖其它的知觉,莺时忍不住侧眸,仔细去听,去碰触,去嗅闻。
尸魔瞧着,忍不住亲了她脸颊一下。
香香软软的。
“呀,”莺时小小的惊呼,下意识侧过脸。
尸魔忍不住嬉笑,将她按着靠在花墙之中,俯身吻了上去。
第27章 第 27 章 那个抢走珍宝的小偷……
好一会儿, 才慢慢退开,将莺时扶起。
路边不少行人侧目,惊叹于二者的容颜。
那男子是谁, 真是好生俊美。更要紧的是他们竟然不认识,难道是谁家鲜少出门的子弟?
尸魔的俊美霸道张扬, 绝对的抓人眼球,是第一眼就必然会看到的存在。
相比之下, 莺时清雅娇艳,不比他霸道,但若目光落在她身上, 便会油然觉得越看越是惊艳,绝不逊色于尸魔。
两人这般依偎前行,可谓金童玉女, 正是一对璧人。
只可惜——
“不知, 这位仙子的眼睛怎么了?”有人看着莺时缠着丝带的眼睛,按捺不住问出了声。
尸魔正揽着莺时看花,闻言撇去一眼,略有不耐, 自然而然的带着高高在上的傲慢。
说话的女子惊了一下, 慌张的说, “不,不要误会,我是药仙谷的人, 颇通医术, 若这位仙子需要,说不定我能帮上点什么。”
说话间她看着莺时,眼中带着惋惜, 美玉微瑕,让人痛心。
莺时微怔,下意识回头看她。
自从来到无涯界后,这一路行来,她也面对了不少善意,但从未有一个,这样直白真挚。
察觉到莺时的动容,尸魔眼神微动,收回将要出口的驱逐,转而耐心的看着,言笑晏晏。
药仙谷的女仙清晰的看着他神情的变化,忍不住微微睁大眼,又去看莺时。
哇这个人虽然很凶,但满眼都是他的道侣呢。
“多谢仙子好意。”莺时轻笑,看的女仙心都柔和下来,忍不住惊叹,这样的女子,谁会不喜欢呢。
“不过不必了,我没事。”莺时笑着抬手拂过眼睛上的丝带,而后虚虚看向身侧的人,说,“我们只是在玩闹罢了。”
尸魔忍不住笑开,低头亲了亲她,堪称大发慈悲的耐心对一个卑微的小修士开口,说,“听到了吗?”
“滚吧。”话罢他挥了挥手。
“阿狰,”莺时无奈,摸索着拉住他的手。
虽然看不见,但她感觉到了他挥手时带起的风。
“不知仙子如何称呼?”莺时看向女仙所在,很想同这个对她表达了善意的女修相识一番。
“我叫明芳菲,师从药仙谷紫玉真人,仙子呢?怎么称呼?”明芳菲是个活泼的性格,眼见着莺时要同她说话,立即雀跃的开口。
“明芳菲,好名字。”莺时品味了一下,而后道,“我叫莺时,三月莺时。”
“哇,你的名字才好听呢。”明芳菲忍不住惊叹,忙又追问,“那姓呢?你姓什么啊?”
“姓?”莺时若有所思。
魔族是没有姓的,鲛人也不例外。
“姓殷。”尸魔自然而然的接道,仿佛只是来了兴致,随口一说。
莺时忍不住看向他,尸魔垂头看去,明明知道她看不到,明明知道她可能已经猜到了什么。
但他竟然不由的还是有些忐忑,那是对谎言破灭的不安,也是对她可能会不认同的担心。
“殷莺时?”明芳菲念了一遍,忽然就觉得这个名字很有趣,yingying~让清雅如莺时都显得有些可爱了。
“殷是曾经旭日神朝的国姓,莺时你不会是皇朝的后裔吧?”她猜测,但并未多想。
曾经的旭日神朝,几乎统治了整个无涯界,每个域都有皇族繁衍,姓殷其实并不罕见,甚至至今还有人守着这个姓氏曾经留下的荣耀。
莺时并不知道所谓的旭日神朝,但闻言,她轻轻看了眼身侧的尸魔。
原来,他姓殷吗?甚至有可能是旭日神朝的后裔?
察觉到自己略有些轻慢的猜测,莺时心下一凛,暗自惊心。
接连与三位大乘期巅峰的魔王相处,并且他们都给与她友善而宠爱,尤其是最近的病魔又那样温柔,纵使她一再小心,但还是不知不觉的懈怠了。
她不该如此懈怠。
莺时垂眸中,眸子微动,但她不准备改。
一连三位魔王虽然不同,但同样宠爱的对待,以及某些相似的细节,让莺时生出了一个极为大胆的猜测,并且,有七成可能。
很冒险,但她想试试。
尸魔不动声色的感知着莺时周身的情绪波动,若有所思。
有意思,小骗子这是发现了什么呢?
莺时和明芳菲聊的很投缘,几句话后,明芳菲忍不住邀请她,说,“我一位朋友今晚办了个小宴,挺有意思的,莺时可愿与我同去?”
“不必了。”莺时拒绝。
她只是与明芳菲投缘,但她的朋友并不相识,更别说是去宴会了。
明芳菲很是惋惜,但她不是什么都不懂的性子,很快就明白了莺时的想法,只好可惜的叹了口气。
“好吧,这是我的传信玉佩,咱们之后再联系。”她递给莺时一块玉佩。
莺时正要伸手,一旁尸魔就已经伸手取了来,握着她的手将其放在她掌心。
她不由勾唇笑笑,低声道谢。
“好,之后再联系。”
“那我走啦。”明芳菲挥挥手,转身离去。
“莺时很喜欢她?”尸魔揽着莺时继续前行。
“嗯,她的善意很纯粹。”莺时解释,因为自身天赋的原因,她对善恶的感觉很敏锐。
“人类有句话,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尸魔提醒,说,“人魔之间的关系便是如此,莺时喜欢可以多玩玩,不能再多了。”
“阿狰放心,我知道的。”莺时靠在他的怀中,虽然看不见,但一步一步依旧走的从容自若。
容色清艳,衣袂飘飘,如神妃仙子。
“那就好。”
尸魔也只是随口一说,左右有他在,区区一个药仙谷加起来,也不能对莺时如何。
察觉到病魔离这边越来越近,他心下不满足,忍不住皱眉。
这千色海中到处都是花木,对病魔的优势太大了。
可惜。
想着,他一抬步,抱着莺时出现在路边的一座高楼上。
这是千色海最高的一座建筑,站在这里俯视,可以将整个花城尽收眼底。
尸魔站在莺时身后,轻轻解下了她眼上的丝带。
绿色的丝带落下,因为没能被人接住,便就轻飘飘随着风向高楼下坠落。
莺时下意识伸手想要挽回,却被身后附上的怀抱打断。
温热。
这是第一个感觉。
病魔常年病弱,身体只是微温,比莺时的体温稍高,但还能接受,但相较之下,这个人的身体就未免有些太热了。
莺时垂眸,从自己的身前看到那大红色的衣袖。
“你不是闻人,你是谁?!”她佯装出惊讶。
“狡猾的小骗子。”
尸魔在莺时耳边笑出声。
“本王是尸魔。”尸魔笑着说。
从一开始,他就没准备将莺时还给病魔。
到他手里的,就是他的了。
感觉病魔越来越近,尸魔眼中一动,收敛了莺时身上的气息,带着她消失不见。
察觉到莺时的气息彻底消失,看似缓慢,实则瞬移般行走在城中的病魔脚下一顿,抬眼间面上的笑意依旧,眼中却好似蕴含着滔天的怒火。
万生真人正闭目静坐,全神贯注着护城阵法的所有动向。
他担心那忽然出现的同道会闹出什么乱子。
忽的,他睁大双眼。
千色海,不夜城。
夜晚的千色海又添了份朦胧的美,吸引了无数游人的关注,特意上街游玩,可就在刚刚,不少人忽然有种微妙的感觉——
这些花,似乎,活了?
不是拥有生机的活,而是仿佛活人般,动了?
轰——
大地似乎在颤动,那是无数草木根茎在急速生长的痕迹。
声声闷响不断响起,一阵阵惊慌的声音中,大地震颤,无数花木涌动,试图找到那个抢走珍宝的小偷。
“哈哈哈哈哈。”
尸魔抱着莺时藏在城中某处,在她耳边止不住的朗笑出声。
“难得见那个病秧子这么生气,稀奇稀奇,真有意思。”他笑的停不下来,灿烂至极。
“大人,您,您为何要这样做?”
莺时被这一连串的变化弄得目不暇接,眼见着他如此,满心复杂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欲魔,力魔,病魔,尸魔……
在去往魔宫之前,莺时从来不知,原来自己这么厉害,竟然能让接连四位魔王争抢她……
“自然是因为喜欢你啊。”
尸魔大大方方的说,将她紧紧的抱在怀中,忍不住的磨磨蹭蹭。
香香软软的小莺时,只是碰到就让他心中欢喜。
“莺时何德何能…”莺时苦涩微笑。
“本王喜欢,不需要什么德,什么能。”尸魔高傲而张扬,说,“本王喜欢就行。”
这句话和力魔说的差不多,他们也有些同样的高傲,只是相较起来,一个华贵,一个粗直,气质相貌几乎南辕北辙。
“过来了。”
尸魔忽然说,再次在莺时身上施加结界。
若只是他自己,尸魔有信心不让病魔找到,可莺时在他身边这么久,谁知道那个控制狂在莺时身上都用了什么手段。
那些隐秘的手段短时间内没法查,只好拦。
但很可惜,不管尸魔怎么做都收效甚微,花木随着微风摇摆间,忽然有藤蔓迎面攻向尸魔,枝叶遒结,几如巨龙般。
尸魔将莺时抱在怀中,单手回击,抬手间灼热的气息流转,枝叶随之灰飞烟灭。
眼见着这里待不下去了,他抬步间离开大地,出现在天空之上。
“把她给我。”
病魔的声音在天地间响起,随之浮现,和尸魔遥遥相对。
“抢到了,自然就是我的了。”尸魔朗笑,寸步不让。
病魔总是在笑,便是现在他也神情温和,但没人敢直视他的眼睛——
那里面的怒火似乎能将看到的人化作灰烬。
“混账。”他冷道。
“可笑。”尸魔针锋相对。
一言不合,两魔直接打了起来。
便是这个时候,尸魔也没有放开莺时,而是将她牢牢的禁锢在怀中,他很清楚,病魔能控制草木,手段诡异,若放开了,指不定莺时就会被他抢走。
“嘶——”
一处华美院落之中,明芳菲倒抽一口气,忍不住睁大了眼,满是震惊和后怕。
那,那个生的格外俊美贵气的红衣青年,竟然是大乘期高手,这太惊人了!而且还有那个白衣大乘——
她?
是指莺时吗?
尽管很不可思议,可看着一直被红衣大乘护在怀中的莺时,明芳菲还是忍不住如此猜测。
不止是她,现在大家都很好奇。
“师妹,怎么了?”同样出自药仙谷的男子见她如此,有些担忧的问。
明芳菲回神,吸了口气,匆匆就说了之前的一面之缘,顿时引来宴会众人的侧目,不由追问。
她摇摇头,只道不敢妄言。
事关大乘,大家都知道她的顾虑,虽然好奇忍不住追问几句,可见她不说,便也只好作罢。
倒是护卫药仙谷的大能闻言,在事后追问了几句。
“二位道友且住。”万生真人扬声开口,催动了护城大阵分割开两者。
早在两人露面时,在场的大乘就已经认出了他们。为了息事宁人,他本来不准备理会,可眼看着两人不准备停,还有越打越热闹的准备,立时就有些坐不住了。千色海已经被两人弄得一片狼藉,再这样下去绝对不行。
“滚。”尸魔挥袖间便将阵法破碎。
“呵。”病魔一声嗤笑。
两人眼看着就要继续动手,万生真人只得硬着头皮再次阻拦,说,“二位道友若有纷争,可去城外解决,我这千色海建造不易,还请两位手下留情。”
“正是。”
“请二位道友且住。”
说话间,城中其它大乘也一一现身,开口相助。
他们一是为了帮助万生真人,二是同为人族,又在无涯界,不好真让两个魔尊在此地如此放肆。
万生真人每百年举办赏花宴,赏名花,也赏美人。他生来爱花,至于后者,则是因为一株举世无二的奇珍,千色海。
这种花生来挑剔,生长的坏境中花木越多,变能长得越好,每百年会凋谢一次,然后汲取群花之力,生出新的花瓣来,而掉落的花瓣则是一种奇药,可拓宽修士的经脉,提高生机等种种神奇功效。
这样的奇珍自然有好些人觊觎,所以在消息传出去后,万生真人便定下了这百年一次的赏花宴。
最终择出的九位美人,便可以得到他手中的千色海花瓣。
若非如此,只是单纯的赏花宴,怎么会引得无数宗门世家的骄子骄女们放下身段,前来参加。
这些大乘都是护送门中晚辈来的,眼看着赏花宴近在眼前,自然不肯就这样被两个忽然冒出来的人给破坏了,所以虽然有些迟疑,还是一一出来为万生真人支援。
病魔和尸魔并不在意,但莺时听到万生真人的话后,心中却不由有些惋惜。
这样美的千色海,若破坏了,实在惋惜。
“大人,”她眼含祈求的看着病魔,说,“我想多看看千色海。”
说话间,莺时是提着心的。虽然她有些把握觉得病魔不会真的对她如何,可还是会止不住的忐忑担忧。
那是弱者在面对强者时的软弱。
两魔同时看向她,尸魔一顿,病魔控制的草木随之顿住。
“去城外吧。”尸魔略有不耐,抬着下巴说。
病魔一语不发,冷淡的看着他。
这千色海的阵法本就是用花木布置而成,眼下他控制了花木,也接过了一部分禁制的力量,若非如此,尸魔岂会老老实实留在这儿跟他打架,早就顺着空间跑远了。
出城,只怕前脚出去,后脚就消失不见了吧。
“莺时放心,结束之后,我定让千色海恢复原样。”病魔含笑对莺时说,言语温和,满是安抚,却没有退让的意思。
尸魔嗤笑一声。
“看到了吗,他就是这么个东西。”他对莺时说,直接当着病魔的面给他上眼药。
“看着温润端方,实际上心狠着呢。”
已经不是第一次面对这种场景,这次的莺时堪称冷静,便是听到这句话,也只是无奈的笑了笑。
“大人就别逗莺时了,大人如何,岂是莺时能说的。”
“莺时自然可说。”尸魔笑道,“只有你可说。”
那边病魔已经动起了手,尸魔一边迎敌,一边对她说着话。
听出了他话中的认真,莺时眼睛微微睁大,带着些怔然。
这话是什么意思?
“病秧子,你说我说的对吗?”
病魔心情不太好,但在这句话上却给了回应。
“自然。”
“莺时是不同的。”他对莺时微微一笑。
这话一出,不论两魔和莺时如何,周围的大乘心中可谓掀起惊涛骇浪。
这个鲛女,不同?
到底是哪里不同?
万生真人眼睁睁的看着千色海越发凌乱,心痛不舍难以言表,可翩翩那两个魔尊战力无双,便是在无涯界和魔界都是顶级的,远飞他们能比拟,所以除却开始几句话后,谁也不敢贸然动作。
可再这样下去——
正想着,恰好听到这句话,万生真人心中一动,当机立断大声道,“二位,奇珍千色海即将绽放,其花瓣有使人脱胎换骨,拓宽经脉,蕴养生机等奇效。”
“二位道友用不上,只是我瞧着这位莺时小友,似乎就极为适合。”
闻言,尸魔和病魔对视一眼,默契的收手。
“千色海?”尸魔饶有兴致开口。
“说来听听。”病魔道,因着心情不好,连话都少了许多。
对两魔的地位来说,千色海的消息自然瞒不过他们,但对魔来说,千色海这种纯粹灵气的奇珍对他们毫无作用,所以纵使知道,也懒得多了解理会。
所以在听到万生真人如此说后,顿时都来了兴致。
诸多大乘面色微变,他们来此就是为了千色海,若落在魔尊手里,还有他们什么事?
这一点万生真人何尝不知,可千色海开花,必须要这片偌大的花海,如今损伤成这样,定然会影响它开花,更不要说再损伤下去,说不定千色海都要受到影响。
既然如此,不如铤而走险。
随着他渐渐开口,尸魔肉眼可见的来了兴致,不过他没急着开口,而是看向病魔,说,“莺时的事情之后再说,先等千色海开花,如何?”
病魔却没怎么动摇,对他来说,千色海这样的奇珍,若是有心,自然能再得。
但伯崇开口了——
“所有千色海都给莺时。”
黑暗涌动的魔宫深处,魔尊睁开眼。
莺时的修为太弱,根本不能承受大乘期魔尊的力量,一不小心,甚至会破坏掉她生来的净化天赋,影响到她的道途,进而是寿命。这也是他一直阻止几个分身的原因——
但魔本性便就是放纵,恣意,贪婪,对于喜爱在意的存在,骨髓里都刻着占有两个字。
一味克制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失控,还是尽快提升起莺时的修为为好。
出窍……还是有些太低了。
这千色海,就是一个极好的机会。
这句话同时响在尸魔和病魔的意识中,病魔面色微变,尸魔亦有些惊讶,但随后就笑了起来。
有本尊这句话,不怕病魔不同意。
不过……他之前提议,实则是不怀好意,同之前说要出城再战一般,是看准了病魔不会同意,所以借机挤兑他。
但没想到,本尊竟然开口了。
稀奇。
有意思。
事实也的确如此,病魔眸中阴沉一闪而过,到底没说什么,同意了,但提出要求,“所有的千色海都给我们。”
“不错。”尸魔附和,两魔在这一点上显然保持了一致。
一众大乘自然不愿,但面对魔界顶尖的两个大乘,只怕他们加在一起也不是两魔的对手,一时竟谁也不敢贸然开口。
万生真人一口应下,毫不迟疑,只想安抚好两个煞星。
两魔这才满意,这场争执这才终于得以停止。
莺时眨了眨眼,心中略有不解,病魔大人分明不为所动,怎么忽然就改了主意?还有尸魔大人笑意中满是得意,竟没有一丁点的不解或是惊讶?
不该这样的……
不对劲……
一众人族大乘也觉得惊讶,心中满是犹疑,只是两魔愿意罢手,终归是利大于弊,便也就压在身底,准备过后有机会再深究。
尸魔身形一闪,就想离开,可谁知病魔一抬手就拦住了他。
不驱使草木,但还有别的法子。
“本尊已经开口,我暂时不会离开千色海,病秧子你还要干嘛?”尸魔说。
“将莺时给我。”病魔冷冷道。
于是,一众大乘眼看着两魔又打了起来,不过让万生真人庆幸的是,他们都克制的没再破坏千色海。
不过两魔实力相近,若想分出胜负,绝不是短时间内能做到的。
他们还没如何,莺时已经有些扛不住了。
病魔和尸魔都有所察觉,但谁也不肯放弃,尸魔想走,病魔一意阻拦,反而争抢的越发激烈。
“够了!”伯崇一声冷喝。
“她在难受。”他说。
魔宫的黑暗之中,伯崇眼中满是冷意,开始考虑要不要将莺时带回来。
病魔和尸魔太过了!
第28章 第 28 章 无情无心如剑魔也不例外……
两魔停下, 入目是莺时苍白的脸,不约而同的皱眉。
他们争斗时都有小心不波及到莺时,可显然, 这并不是他们小心就有用的。
莺时虽然一直被尸魔小心护在怀中,可直面两位大乘期大魔的争斗, 只是那种威势就已经足以让她心神疲惫,更不要说争斗中不停在空间之中腾挪, 更是让她头晕目眩。
“够了。”伯崇看清,古井无波的心中竟然生出些恼火来。
“不许再闹,你们两个一起, 保护好她。”他直接道。
明明都是他,还这样胡闹,早知道当初还不如全数抹掉他们的原本的脾性, 从头开始。
现在也还来得及——
察觉到本尊的怒意, 两魔一凛,竟然不由生出些惶恐来。
……
他们第一时间竟然未能说出话。
这片刻的死寂,引得无数人侧目。
“知道了。”而后,尸魔有些不甘心的说。
“好。”病魔应声, 略有不情愿, 但比尸魔好点。
毕竟, 莺时现在在尸魔处,病魔想抢回来并不是一件易事,本尊这个决定, 对他更有利。
至此, 这场战斗才算真的结束。
抱着怏怏的莺时不撒手,尸魔直接到飞虹山要了最好的天字一号洞府。
两位大乘入住飞虹山,城中有心人几乎在下一刻就都收到了这个消息, 不由心思各异。
这座洞府位于灵脉灵气最盛之地,其内种种奢华装饰更不必多说,莺时刚刚进来时,甚至觉得这里的灵气浓郁的几乎让她觉得置身的水中一般。
她忍不住深深吸了口气,甚至有种现在就变回鲛人真身的冲动,便是昏昏沉沉的心神,似乎都好了不少。
“勉强够看。”病魔闪现,瞧着莺时的反应随意说了一句,而后含笑道,“莺时喜欢,我给你弄一个更好的。”
“就在病魔宫。”
“不需要,我的尸魔宫也有。”尸魔扬眉,傲慢道。
“那就多谢二位大人了。”莺时昏昏沉沉,顾不上思考太多,勉强笑道。
但在心中,她却不期然的想起,那位要给她弄个灵湖的欲魔,也不知道欲魔大人现在……
用眼尾扫了病魔一眼,尸魔只觉碍眼,揽着莺时向内走去。
“大人,我想游水。”莺时这会儿只觉疲倦,顾不上两魔如何,眼见着洞府之中的那汪湖水后,立即说。
这一路行来,不管是住宿,还是路经湖泊,它没少下水游一游,可鲛人喜水的天性是刻在骨子里的,哪怕戏多少次,也不会嫌多的。
“好。”尸魔闻言,矮身单膝跪地,轻柔的将她放入湖水之中。
莺时略有些淡的唇勾起一抹笑,自然而然化出了鱼尾,滑身钻入了水中,自由自在的游着。
“小莺时的尾巴可真好看。”尸魔赞叹。
病魔不动声色,比起莺时的鲛人姿态,他还是更喜欢她人形时那双修长白皙的腿,更喜欢那双腿在他掌下轻颤。
“假正经。”
察觉到他的气息波动,尸魔嗤了一声。
病魔一声轻笑,说,“多谢夸赞。”
尸魔冷哼一声。
若不是本尊开口,他根本不会和病魔一起站在这里。
可既然已经如此,尸魔便也只好放手,他心中清楚,自己不可能永远将莺时留在身边。
既然如此,那就各凭本事。
游了会儿水,莺时精神了不少,却也不想出去,自顾自在水里待着。
一连两位大魔,还都针锋相对,这样的情形,饶是她也不由觉得头痛,几乎不想面对。
渐渐的,她睡着了。
大乘期寿数无尽,多的是时间,不急于这一时半刻。
眼见着莺时陷入沉眠开始修补之前损耗的心神,尸魔索性择了一处开始闭目养神,病魔抬手掐诀,召来更加浓郁的灵气,萦绕在湖水之中。莺时便也就睡得越发香甜,并且自发开始修炼,小小的闭了一关。
这一睡,就是好些时日。
眼见不见了二魔,千色海上一众大乘这才收回神识,若有所思。
而后接连动身去了万生尊者处。
魔界两位魔王到访,他们竟一无所知,自然要合计一二。
再者,千色海的事情也要好好说说说。
面对众人的疑问,万生尊者也答不上来,他也一无所知,没比这些人好多少。
药仙谷同为五大宗门之一,自然也来了大乘,只是药仙谷的大乘多是炼丹师或者医修,战力大多只是平平。
眼见着万生尊者处也说不上什么,他便就同众多同道一起回去了。
“你见过尸魔?也就是那位红衣大乘?”得知明芳菲见过人后,他便将人唤来了问,见她眼中茫然,又补充一句。
“什么,那是尸魔?”明芳菲震惊了,见着长辈点头,她反而越发恍惚。
她看到的,竟然是尸魔?
魔界魔尊座下,五大魔王之一的尸魔?
片刻后,她才艰难回神,应道,“是,师祖。”
“仔细说说。”
明芳菲咽了口口水,后知后觉开始害怕起来,不敢耽搁,将之前种种从头到尾一一道来。
之前两位大乘争抢莺时,就已经很让她震惊了,现在得知那竟然是魔界魔王,更是震惊。
虽然无涯界人族与魔族不睦,但修士慕强乃是天性,尤其是她们这些颇有见识的名门子弟,也更清楚魔界五位魔王意味着什么,那是两界加在一起的顶端强者。
莺时到底是谁?
她忍不住好奇。
这个问题,药仙谷大乘也在想。
一个能让两个大乘都倾心相许,如此喜爱的女修。
即便是无涯界这么多年来的无数妖女魔女们都做不到,上一次似乎还是几万年前一个天生魅体的女修,但也是到渡劫期修为,才勉强做到影响大乘。而那个莺时,似乎只是个出窍?
有意思。
不知过去了多久,莺时终于醒了。
睁开眼睛,她略有些恍惚的看向周围,珠白的发随着水波飘散,鱼尾轻动,她嬉戏了一会儿,就往湖面而去。
逃避从来不是办法,再如何棘手,终归要去面对的。
“小莺时,你醒了。”
“可还好?还难受吗?”
尸魔和病魔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
莺时眨了一下眼,含笑看去,说,“挺好的,多谢两位大人关心。”
“那就好,之前是我疏忽,忘了体谅你。”尸魔自省,满是怜惜。
病魔心中冷笑。
尸魔曾是万年前旭日神朝一位皇子,备受当时的帝尊宠爱,可惜少年早逝,帝尊痛惜,将他厚葬。
可谁知后来历经无数年时光,神朝都为之崩逝,这个皇子却化作旱魃,再次活了过来。
从曾经的神朝皇子,到如今的万年旱魃,别的看不出来,但这一身勾心斗角,油嘴滑舌的本事却不少。
眼见着莺时似有动容,病魔似欣喜般叹了口气,温柔的注视着莺时,无声的表示着对她醒来的欢喜。
“再不会如此了。”对上莺时看来的目光,他保证似的说。
“两位大人不要这样说,是我修为太低。”莺时虽然略有怨念,但从不怪他们。
她只是越发的想要变强。
“已经很厉害了,莺时今年才二十多岁呢。”尸魔一眼就能看出莺时的骨龄,立即夸赞道,转而话锋一转,扫了病魔一眼,说,“那千色海怎么样了?”
“估摸着还有半月左右,便能绽放。”病魔答道,对莺时笑着说,“这千色海的确是一味奇珍,你用了定然之后的修炼速度定然更快。”
虽然那万生真人表示会将千色海给莺时,但不论是尸魔和病魔,都不可能会老老实实的等着,所以在那日离开之后,病魔就用了法子找到被万生真人细心藏好的千色海,并且用了法子暗中关注,保证不会出意外。
“人族像这样的奇珍定然不少,以后一路寻过去就是。”尸魔这话颇为张狂,但他说的却随意,显然是真的这么想的。
莺时忍不住微微睁大眼,跟着按下心中觉得有些不妥的念头——
弱肉强食,本就如此。
“那便劳烦二位大人了。”她轻笑。
“我不喜欢你这么叫。”尸魔打断,说,“再给你一个机会。”
话看着凶,但言语神情中满是笑意和宠溺。
“……阿狰。”莺时顿了顿道。
尸魔立即就高兴起来,探身在她腮边又亲了一下。
香香软软的,不管多少次他都不觉得够。
他这边高兴了,病魔眼中却划过一丝阴沉。
“莺时,过来。”他伸手唤道。
莺时下意识看去,对上的便是他一双温柔含笑的眼,正要动作,却被尸魔抱进了怀中。
尸魔眉梢一扬,和病魔对视一眼,笑道,“你说去就去,你当莺时是什么了?”
病魔额角跳动一下,被尸魔恶心的。
在这之前,病魔一直都是如此和莺时相处的,他骨子里暗藏强势,莺时示以温顺,一直都很好,可现在却多了尸魔这么一个——
咽下那不雅的话,一同按下的还有心中的烦躁。
“我在问莺时,与你何干?”病魔淡淡道,说,“还是说,你根本不在意莺时怎么想的?”
“巧言令色。”尸魔嗤笑。
“胡搅蛮缠。”针锋相对的一句话后,病魔再次唤道,“莺时,过来。”
尸魔不悦,但思及他刚才那句话,低头含笑看着莺时,说,“莺时,别理他,我带你出去散心好不好。”
迎上两魔的目光,莺时霎时头皮发麻……
果然一醒来就要面对大麻烦……
“我,”她迟疑开口,目光来回看了眼,思衬着之前种种,忽然有个极其大胆的想法——
莺时笑盈盈的,轻轻握住尸魔的手拉开。
尸魔略有失落,病魔神情微动,而后莺时笑着走到一旁,眸光流转,狡黠的说,“莺时想自己出去走走。”
“从来了人界,我就一直跟在闻人和阿狰的身边,还没有自己去看看这人界呢。”
“可好?”她微微睁大眼,带着些祈求。
闻言,病魔和尸魔的神情都是微的一动。
两魔都没想到莺时会这样说。
无声对视一眼,病魔眼中含着些许讥诮,无声的对尸魔说,瞧,她并不想呆在你身边。
尸魔眉梢跳动一下,回以冷笑,她也不想呆在你身边。
半斤八两,谁也别笑话谁。
两魔错开眼神。
尸魔不甘心,巴巴的看着莺时说,“我可以陪着莺时的。”
病魔一声嗤笑。
万年旱魃竟然如同稚子般撒娇,丢人。
察觉到他们没有生气的迹象,莺时心中急跳,依然坚持。
尸魔还要再说,病魔已经慢条斯理的开了口,道,“既然想一个人出去玩,那就去。”
他抬步走到莺时面前,拉起她的左手,拨了一下她腕上戴的碧玉镯,笑道,“只管高高兴兴的玩,别的都不用理会。”
暗骂他狡诈,尸魔大步过去,取出他之前把玩的白玉环,系在莺时的腰间,说,“这个玉环是上界之物,是我爹给我的,便是大乘巅峰攻击你,也能护住一刻钟。”
“放肆玩,不怕。”他捏着莺时的手就亲了一下。
“这个玉镯也是。”病魔的话被抢了先,却又不屑做出跟人争抢言语的事情,便等到尸魔说完了,才慢条斯理补充一句,“不管遇到什么事,我在。”
莺时一时无言,感动惊喜自是必然的。
上界之物,那便是仙器,尸魔就这样给她了,还有病魔,虽言语轻描淡写,但只听她话中的意思,这手镯显然比起那玉环也不差。
这样珍贵的东西,就这样给她了?
说起来,之前欲魔大人和力魔大人似乎也给过她不少东西,难道也……
“这,是不是太贵重了,而且我只是出去转转。”莺时迟疑。
“给你就拿着。”尸魔不以为意,满意的看着自己的玉环挂在莺时腰间,说,“左右我拿着又没用。”
“去吧。”病魔说。
怎么会没用。
这可是连大乘的攻击都能抵挡的。
但莺时抬眼看着两魔,盈盈一笑,便就告别离开不了。
出了洞府,莺时直接用空间传送符到了千色海城中,顺便变换了身形和样貌。
那夜闹得极大,她不想被人认出来。
没记着去转,先寻了个酒楼坐下,莺时慢慢喝了口茶,深深的呼吸。
刚才种种,是莺时第一次鼓起勇气的大胆试探,她想看看这些大魔在对待她的要求时的底线,而结果,可以说是在她的意料之中,却也仍然倍加惊喜。
他,或者说他们对她十分宽容。
这个结果无疑是满意的。
莺时想着,却有些出神。
欲魔,力魔,病魔,尸魔,这几位魔王背后,到底藏着什么样的秘密呢?
莺时从来都不觉得,自己身上的净化天赋,真的就能让几位魔尊都为之动心。
这里面一定有别的什么藏得更深的隐秘。
会是什么?
是她所猜测的那样吗?
那位一直呆在魔宫之中,几乎没有出来过的魔尊,又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呢?
闭关的这些时日,千色海已经恢复了原来的样子。
莺时走在街巷之中,慢慢的欣赏着这满目的花叶。一路不急不缓的溜达着,她看了好些热闹,也买了些不起眼的东西,没遇到什么意外,只是再寻常不过的一段历程。
转的差不多之后,莺时便回去了。
刚落地,病魔便恰好出现,伸手便要将她拥入怀中,含笑问,“玩的怎么样?”
尸魔迟了一步,抬手揽住病魔的手,两人在莺时没有发现的时候飞快交手,然后又放弃,最后选择一左一右,一人拉着莺时一只手。
左右都是人,两只手被牢牢握住,莺时有些无措,连笑意都染上了些许无奈。
“挺好的。”她先回答了病魔的问题。
“小莺时都玩了些什么?”尸魔问,顺口猜测了几样,“看歌舞,赌坊,亦或者是看斗战台?”
“都没去。”莺时只是在城中转了转,如是说道,她好奇的看向尸魔问,“那些阿狰都去过吗?有意思吗?”
这些她倒是听说过,但刚才出去的时候,根本没想起来。
尸魔少时,作为神皇最宠爱的孩子,是出了名的纨绔桀骜,只有他没兴趣的,没有他不知道的。听了莺时的话,当即就想一一说来,可他正骄傲的功夫,病魔已经开了口,一一道来。
歌舞坊是稀少的音修舞修所在,正经的可以安抚神魂,有些修为高深的,还能帮助神魂之力的增长,至于不正经的……病魔没说,但莺时能想象到。
这样的存在,魔族也有,且不乏鲛族。
毕竟这样孱弱又貌美,且又身怀净化之力这种天赋的种族,其实并不多。
莺时略有些神伤,但还是含笑听了下去。
赌坊自不必说,斗战台则是战斗赌斗的地方,很受一部分人欢迎。
病魔说着,尸魔就会抢过来说,不管谁说,莺时都噙着笑,认真的听着,不知不觉,倒是来了些兴致。
“下次我也去看看。”
尸魔病魔两魔不和,但好在两魔如何,都不会牵涉到莺时,她渐渐也就习惯了两人神态言语之间的交锋,学会了视而不见和适当的装傻。
并且随着时间推移,一碗水端平的功夫越发精纯。
另一边,魔界,欲魔和力魔先后收到消息——
病魔尸魔同时现身无涯界,千色海。
莺时就在那里。
两魔立即动身。
魔宫之中,伯崇睁眼。
最近人族又有些不老实,他们去走走也好,但是莺时……
剑魔宫中。
偌大的魔宫空空荡荡,连常有的护卫和魔女都看不到。
铺满白色玉石的大殿之上,剑魔闭目高坐云台,尽心竭力的蕴养着膝上的剑,以及心中的剑意。
即便是五位魔王,剑魔也是其中最让魔畏惧的那一个。
不同于其它大魔,剑魔无心无情,行于天地之间,唯一个字,杀。
当初剑魔所在的白骨荒漠,周围几万里没有生灵敢靠近,所有敢于靠近的,都成了那荒漠白骨其中的一部分——
剑魔出现前,魔界并没有什么白骨荒漠。那整片荒漠,都是死在他剑下者留下的。
剑魔毕生所求皆在剑之一字上,所以在魔尊出世后,为了窥得更高的道途,他悍然找上了伯崇。
若败,伯崇也会成为那白骨荒漠一员,但他胜了。
所以,剑魔也成了他的分身。
最强的分神。
莺时。
剑魔默念,握剑起身,前往无涯界。
魔宫之中,伯崇闭目。
其它四魔或多或少都有些问题,剑魔没那么多的事,有他在,应该会好些。
几日后,欲魔和力魔先后降临在千色海。
不说人族诸大乘,便是莺时也惊了一下,倒是病魔和尸魔,早有预料。
四魔不出意外的打了一架,却又在剑魔出现在莺时身边的那一刹,同时停手。
“剑魔,你怎么来了?”欲魔等思衬间,力魔已经问出了口。
剑魔看着眼前的莺时,头也不回,直接传音,“本尊命我保护莺时。”
几魔神色微变,没想到本尊会将剑魔遣出来。
在他们向来,最不需要防备的就是剑魔,因为除了剑和杀之外,他根本不会对其它感兴趣,只要莺时不出现在他面前应当不会有事。
可偏偏本尊开口。
“你们做了什么?”欲魔心思急转,立即想到,看向病魔和尸魔。
两魔的神色也不太好,他们都猜到,之所以这样,定然是因为他们之前动手时伤到了莺时,所以本尊才会如此。
正因为想的明白,所以才有些憋屈。
早知道……
他们难得有些后悔。
“剑魔大人。”
莺时终于回神,身上微僵,垂首见礼。
关于剑魔,鲛族并未能收集到多少消息,但只那寥寥几条,也足够让莺时心惊。
剑魔乃灵剑坠魔,虽有人形,却无有情众生该有的情感,除了剑和杀戮之外,什么都没有——
包括魔族的贪婪,狠毒,恣意等等。
他是比魔族还要危险的存在。
而现在,这个存在就在她面前,一双眼一动不动的看着她。
她一抬眼,就能看到对方略有些文弱俊秀的面容,身量挺拔清瘦,站在那里便如同一把窄细的剑,甚至都不用用力,便能轻而易举的隔开她的咽喉,满是沁入骨髓中的危险之感。
莺时不由的有些慌张,但又清楚的知道不能表现出来,只勉强挤出个微笑。
“莺时。”剑魔开口。
他说的很慢,短短两个字似乎在舌尖转了一圈,被细细品味过才出口。
“很好。”他说。
这话一出,莺时尚且茫然,其他四魔却已经恍然,剑魔这是对莺时生了兴致。
欲魔轻叹。
力魔不满。
病魔笑意微敛。
尸魔微微皱眉。
但也只是如此,他们都知道,作为魔尊的分身,爱上莺时,几乎是一种必然的事情。
纵使这种感情来的突如其然,但谁也没想过拒绝。
只要看到莺时一眼,除了爱,他们心中便再也升不起别的心思。
无情无心如剑魔也不例外。
第29章 第 29 章 “大人,你能带我悄悄离……
对视一眼没再动手, 四魔一闪身进了天字一号洞府,挥手间布下阵法。
“哼。”尸魔抢先一步将莺时揽进自己怀中。
要说谁最不高兴,那自然是他, 其它三个都和莺时单独相处过不断的时间,只他到的时候莺时身边就守着病魔, 也没能抢走她。
想想就恼火。
剑魔看了一眼他的手,尸魔下意识提防, 总觉得他是要将他的手给斩下来。
“好乖乖,瞧瞧这脸色,怎么看着憔悴了?”欲魔轻轻摸了摸莺时的脸颊, 满是疼惜的说,“他们没照顾好你。”
莺时眨眼,其实她觉得自己脸色挺好的。
最近修为也涨的挺快, 前段时间刚突破的出窍期, 现在境界已经稳定下来了。
“瘦了。”欲魔也就算了,力魔在旁看了会儿,竟也如此说,不同于欲魔的阴阳怪气, 他的神情十分认真。
莺时一时无言, 却又有些想笑。
“力魔大人总是这样认真。”她忍不住笑弯了眼睛。
看她笑, 力魔就也忍不住笑了。
剑魔侧眸,其它三魔心思各异。
看来莺时很喜欢力魔……
若说原本只是尸魔和力魔让莺时觉得有些麻烦的话,眼下五魔齐至, 她反而淡定了。
主要是五魔在一起, 反而维持住了一种诡异的平衡,反倒没有再生事——
主要是一对四打不过,所以大家自觉遵守默认的规则。
一人占据莺时一天。
莺时若有所觉, 对心中的猜测越发笃定。
终于,千色海成熟了。
万生真人亲自登门传信,因为千色海并不能保存多久,必须在掉落后的一息内就融进身体之中,所以只能去所在之处等待。
莺时略有些忐忑。
这么些时日,想必人族其它大乘也已经赶来,她担心有诈。
但她又莫名的有信心。
毕竟五位魔王都在这里,那些人族大乘,应该不至于如此想不开吧?
事实的确如此,一众人族大乘在剑魔抵达之后就将警惕提到最高。
别的魔也就罢了,脾性各不相同,也又各自的若现,可剑魔……若对上了,只有动手一途,而结果也只有一个,死。
千色海是一株很奇异的花,乍一看,是带着珠光的白色,再细看,却又好似蕴含着万千色彩,明明是花瓣,却又给人一种如烟似雾般似散非散之感。
“等花瓣凝实如玉之时,便会掉落,还请这位小友做好准备。”
万生真人如是道。
“是。”莺时点头,盘膝坐下。
五魔守在周围,静静的看着。
万生真人勉强让自己不去关注他们,但这一点并不容易做到。
从前些日子其它三魔到了后,莫说是他的千色海,可以说整个无涯界数得上的宗门势力都下意识警惕起来。
那是站在无涯界最顶层的五个存在。
人族很难相信,他们来此,只是为了一个小小的鲛女。
哪怕到现在为止,人族都是这样想的。
种种念头在心底划过,万生真人凝神,不再多想。
千色海,开了。
如玉般的花瓣在从枝头坠落的那一刹,就开始散落星星点点的荧光,万生真人不敢耽搁,立即引着花瓣,全数落向莺时。
其实千色海并不是越多越好,一般来说,出窍期一片就够用,但对五魔来说,自然是全部都要最好。
他们执意,谁能说什么。
所以到最后,一朵千色海,双层十八片花瓣,全数都落在了莺时身上。
莺时闭目,只觉恍惚间仿佛泡在了水中,四肢百骸的所有经脉,甚至到深入骨髓的地方,都在被缓缓的浸泡着,那是一种极为舒适,几乎飘飘然如登仙境般的感觉。
她的面容不自觉的越发舒展,嘴角也微微的上扬。
“看来效果不错。”尸魔笑道,感觉到了莺时周身越发柔和的气息。
其他四魔没什么话要说,只是安静的看着。
伯崇也在看着。
还有无数人都在看着这里。
“滚远点。”
过了一段时间,剑魔眼也不睁的说,周身剑气杀气四溢。
千色海周围,隐藏在暗处关注着这里的一众人族修士一惊,默默退至更远处。
“好重的杀气。”药仙谷的大乘惊叹,而后叹了口气,带着谷中一众门人弟子离开。
药仙谷战力只是寻常,他无心,也无意面对那五个大魔头。
不管别人怎么想,这麻烦,还是能少就少。
莺时这一次入定,足足用了三个月的时间。
她闭眼时,无涯界尚是满目苍翠,再次睁眼,入目是金黄橙红,竟已入了晚秋。
浑身的舒适让她几乎想要叹息,她清晰的感觉到自己浑身上下里外似乎都变得更加通透干净,这就是洗精伐髓。
修为并没有增长,但是不知道凝实了多少倍。
就这么说吧,同样的出窍初期,她现在的一身灵力之多,之厚,是从前的三倍。而且还不是单纯的增长,那是从里到外的变化,她的根基更加结实深厚,这意味着她能走的更远。
“看来不错。”尸魔说。
“的确。”欲魔若有所思,想着他派出去查谁家有奇珍的人什么时候能给他好消息。
“挺好的。”力魔满意。
病魔轻轻一笑,叹,“这千色海的确不错。”
可惜,一人一生只能用一次,第二次就不起作用了。
剑魔只是静静的看着莺时。
“多谢五位大人。”五魔的声音接连响起,莺时回神,笑道。
“跟我还用这么客气?”欲魔勾起莺时的一缕长发。
“走,先回去。”尸魔拉起她的手。
说话间五魔和莺时离开,只留下一旁满眼震惊的万生真人。
难道那个猜测是真的……
对于魔尊,这些年无涯界人族一直有猜测,其中便包括五位魔王——
若仔细观察,就能发现其实他们分属五行,剑魔属金,病魔属木,欲魔属水,尸魔属火,力魔属土。所以有人怀疑,其实五魔是魔尊所练就的五方魔身,用以应对将来飞升的天劫。
但这个猜测也只是猜测,没人敢,也没人能去证实。
魔尊一身魔功镇压天地,只他自己便足以让无涯界诸多大乘心惊胆战,若再多五个分身……
千色海事毕,莺时便准备离开这里。
这里的风景的确极美,但她已经开始期待下一个风景了。但在这之前,她得先解决好五魔的事情。
五魔对于她去哪儿都没意见,但只一条,要跟着她,可莺时根本不敢想象自己带着五位大魔在无涯界转悠这种事,只是一想,就头皮发麻,况且如果真的跟他们一起,只怕她根本玩不好。
如此再三思量,莺时生了个小小的心思。
剑魔几乎时时刻刻都盘膝坐在地上,蕴养他的剑,手中的,心中的。
除却一开始不由自主的畏惧后,莺时反倒最喜欢和他相处,不用像在别的魔王处总要应付,他总是安安静静的,随便她去哪里,做什么,只要她一回头,就能看到默默跟在身后的他。
又到跟剑魔相处的这一天,莺时在千色海城外游玩,登高望远,看着脚下的花海,忽然转头,眼睛晶亮的抬头看着剑魔,满是期待的小小声问,“大人,你能带我悄悄离开吗?”
剑魔双手抱着剑,静静站在她身后,闻言抬眼。
略有些灰的眸子微动,他点了点头。
“可。”
莺时顿时笑开,却没有说这个,而是问,“大人,你刚才是不是笑了?”
虽然只是一闪而逝,可刚才剑魔眼眸微动那一刹那,的确像是笑意划过的样子啊。
剑魔不说话,静静的看着她。
他依旧满身肃杀,但似乎又添了些许的温和。
没有得到回复,莺时也不失望,反而笑了起来。
没否认,就已经是中答案了。
“那我们现在就走吧,悄悄的,让其他四位大人找去吧!”
莺时笑的狡黠,她本不是促狭的性子,可这段时间来,实在是被几位魔王折腾的有些心神疲倦。
对谁笑的灿烂了,对谁说的话多了,对谁撒娇了,她从来不知,原来这样厉害的大魔也会跟小孩子一般斤斤计较,如此争宠。
若说真的只是一个魔,可怎么会有这么多不同的性格呢?
这般想着,反倒弄得莺时不确定了。
剑魔灰色的眸又动了动,这次莺时可以确定,他是真的笑了。
他嗯了一声,抬手后,微顿,莺时能感觉到,他原本是准备握住她的手腕的,但最后却伸手半揽,手握在她另一侧上臂,而后一步迈出。
剑意凛冽,将无形的空间搅得粉碎,确保后来人根本发现不了痕迹。
千色海中,四魔同时抬眼。
“小莺时…”病魔似笑非笑。
剑魔那块石头根本不会有带着莺时跑的念头,他第一时间就想明白了原因,看来这段时间莺时被折腾的够呛,竟然都有胆子跑了。
力魔第一时间追了出去,但人已经不见了。
他想不了那么多,只是满心气恼,并且决定下次见到剑魔一定要跟他好好打上一架。
欲魔脸色稍冷,听到他的动静嫌弃的说了句‘蠢货’
力魔听了气恼,一言不合两魔就打了起来。
尸魔翻了个白眼,气呼呼的。
想跑找他也行啊,莺时为什么要找剑魔那个铁疙瘩?
懒得理会,病魔和尸魔先后消失,准备找一找莺时的踪迹,而欲魔和力魔也没打多久,没一会儿就觉得没什么意思,也跟着走了。
千色海中,万生真人留下的分神再三确定几魔全都离开后,才算松了口气。
走了好,走了好。
被重重压力萦绕了将近半年之久的千色海,终于恢复了原本的平静。
剑魔看着消瘦,但等到靠近怀里的时候就会发现,他的胸膛同样宽阔结实。
莺时静静的靠着,听着耳边缓慢的,绵长而轻微的心跳——
若不留神,说不定都听不到。
莺时一开始甚至以为剑魔是没有心跳的。
空间裂隙中是没有声音的,或许有,但莺时听不到。
剑魔的怀抱将所有的风波都拦在了外面,恍惚中她获得了久违的安宁,心神都为之松懈舒缓下来,她略有些倦怠,几乎想要叹息了。
“大人,我想去看看无涯界的海,咱们去那里吧。”
剑魔少言,指望他主动开口怕是不容易,莺时不想被他随便带去某个地方,所以,在困意弥漫的时候,便轻声说。
若是别的魔尊,闻言只怕或多或少会说些什么,但剑魔不会,莺时怎么说,他就怎么做,不会调笑,也不会要好处,更不会逗弄她玩。
莺时如今,已经能很确定这一点了。
“好。”
果然同意了,莺时心下一松,在昏昏沉沉中,心中那个惦念很久的念头忽然就浮现了起来。
“大人,您跟其它四位魔王,都是一个魔,是吗?”她有些冲动的开口,等说完了,才又有些懊悔,但更多的是期待,正要屏息凝神的等待着剑魔的回答,对方的声音已经落在了耳畔——
“是。”
莺时心中忽然狂跳,剑魔答得太干脆直接,她来不及惊喜,就已经被这个答案占据了脑海,然后就是无与伦比的震惊。
“是……魔尊吗?”
“是。”
莺时顿时晕晕乎乎,有一种强烈的不真实感。
果然如此。
她猜的是对的。
是魔尊,真的是魔尊。
所以说,这段时间来来回回,围绕在她身边,那么对她的,她费尽心思讨好的,都是同一个存在。
莺时心中复杂极了。
震惊,不可思议,又有些不好意思,以及忐忑。
五位魔王莺时都是不同的对待方式,所以说,都被本尊看在眼里……
也不知道魔尊是怎么想的,会不会觉得她很好笑?
“很可爱。”
剑魔忽然开口。
“啊?”莺时茫然。
“本尊说的。”剑魔解释。
莺时愣愣的眨了眨眼,刷的一下,脸颊就已经红透了。
她,她就是想想……
这都能被发现吗……
不过……可爱……
莺时埋进剑魔的胸口,不想说话,也不想面对周围的种种了。
她没看见的地方,剑魔灰色的眼眸又是微的一闪。
魔宫深处,伯崇静静的看着眼前水镜中的莺时,眼中含着淡淡的笑意,又微的扫了一下剑魔。
这把剑,竟也知道笑了。
靠着靠着,莺时入了定。
周身的环境给与了她强大的安全感,让她得以进入深层的修炼之中。
剑魔微微动了动手,将她抱得更稳,循着海边的方位而去。
莺时再次醒来,入目是波澜微起的海面,下午的阳光洒落,整片海面都波光粼粼,一艘艘船或快或慢的划过,咸湿的海风扑面而来。
剑魔坐在海边的大石头上,将她揽在怀里。
“真美。”莺时出神的看了好一会儿,感叹道。
剑魔没说话,轻轻拂了拂她被海风吹乱的发。
这样不需要说话的环境让莺时觉得很舒服,她便就靠在剑魔的怀中,满目欣赏的看着。
“大人,我们出海去看看吧。”
一直到傍晚,金乌西沉,玉兔升起,皎洁的月光洒落,洒下一整个海面的月色,她才微微动身,对剑魔说。
剑魔应了一声。
莺时笑起,乘着月色,起身拉着剑魔的手一步步走向有人的地方。
这样好的景致,她不想动用术法赶路,再错过别的风景,更想一步一步走着。
剑魔总是很少说话的。
或者说,除了莺时和剑之外,别的他都不在意。所以莺时做下决定就好。
一路慢悠悠的走着,在天亮后不久,莺时就看到了这座位于海边的大城。
灰白的城墙高耸在海边的大地上,蓝色的灵气若隐若现的流动,那是笼罩着这座城池的禁制。
莺时牵着剑魔,还不忘变换身形样貌,老老实实的交了入城费,进了城。
每到一个地方,要做的第一件事自然是逛街,海边的城池和内陆又有不同,更多的是珊瑚珍珠一类的海中物事,她倒是很喜欢,挑挑拣拣的买了不少。
“好看吗?”
莺时挑了一个银珊瑚手串戴在手腕上,笑着让剑魔看。
剑魔垂眸,看那手串戴在她纤细的腕骨上,肌肤雪白细腻,甚至都不用用力,就能——
“好看。”
他说。
却想起了那日,病魔将莺时按在怀中欺负,她咬着手腕上的一小块皮肉忍住呜咽,等到松开的时候,留下的齿印和一小片红痕。
伯崇与他同心同念,剑魔想到的,他自然也感知到了,下颌骤然绷紧。
莺时顿时满意,笑着买下了这个手串。
她素来是不讲价的,虽然知道摊主开的价位略有些高,但也只是笑了笑,便就取出灵石。
刚到无涯界的时候,莺时花的是病魔手中的灵石,后来为了方便,病魔直接给了她,可以说她现在一点都不缺灵石。
“等等。”
可莺时不在意,有人却在意,一个俏丽活泼的小姑娘跳出来,很是愤愤的指着摊主说了一通,嫌他乱提价格,又对莺时说,“这位仙子,你不要被他骗了,这银珊瑚手串根本就不值两百个灵石,最多一百二就能买到,他就是欺负你刚来望海城,我当初就是这样。”
一番话说得,好似她之前吃过类似的亏,才如此义愤出来帮莺时说话。
那摊主当即就和她争辩起来,莺时颇觉有趣,在一旁饶有兴致的看着,仿佛这装剧烈的争执与她无关一样。
周围的人见了,忍不住心中就生了些不喜来,有人说,“那姑娘是为你说话的,你就这么看着?”
莺时看去一眼,是个高高瘦瘦的青年。
青年微皱着眉,摆出一副路见不平的样子,可对上莺时的眼后,却不由的心中一跳,有些紧张起来。
他匆匆压下,不让自己乱想。
“所以你们是一伙的吗?”莺时的目光在那看着十六七的小姑娘和青年身上转了一圈,有些好奇的问。
两人一怔,同时露出一副莫名还有些不高兴的神情。
“这位——”小姑娘连摊主也顾不上理会,忙靠近莺时就想要辩解。
剑魔看去一眼。
骇人的杀气弥漫,小姑娘顿时僵住,那青年眼中也划过些许惊骇,两人瞬间瘫软在地。
莺时略有些无奈的笑笑,请剑魔收敛起杀气和剑气,还是她之前出的主意,她是在不想在进城后就成为所有人心目中的焦点。可没想到,竟然就让人当成软柿子了。
她在魔界见过无数恶意,因贪婪而起的也不少,在刚刚她试手串的时候,她就发现有人似乎盯上了自己腕上的白玉镯,其中就有这两人,跟着她们就冒出来了。
只能说,这点伎俩,根本不够看。
“这个镯子,很好吧,好到你们一眼就惦记上了?”莺时抬起手腕,碧色衣袖滑落,露出腕子上那个莹润的白玉镯。
这是病魔给她的,她并不清楚来历和作用,但能被病魔送给她,已经说明这个镯子绝对不一般。
小姑娘和青年在剑魔的威压下瑟瑟发抖,几乎软成了一滩泥,面色惨白,却也难抵心中的惊骇,周围看热闹的人,更是慌张退开,一句话都不敢说。只是在莺时抬手时,忍不住看了过去。
这个镯子只看外象就不一般,能被这样的存在戴在手上,绝对是个珍宝。
“莫非你们知道它的来历?”莺时有些好奇。
她都不知道呢。
两人试图说话,但在剑魔的威压下,根本开不了口。
莺时细细看了几眼,才轻笑着伸手搭住了剑魔的手腕。
“大人~”她柔声唤道,“带我们去一处安静的地方吧。”
剑魔应声收敛了自己的威压,抬眼间两魔两人就已经到了一个安静的房间之中。
“好了,说罢。”
莺时看着两人问。
威压没有刚开始那样厉害,但两人还是没敢动,浑身瘫软的趴在地上,瑟瑟的说,“应,应当是与曾经的闻人世家有关。”
莺时眼神一动,认真起来。
“继续。”她说。她不了解什么闻人时间,但是她知道,病魔的名字换做闻人清。
接下来两人详细说了始末,他们曾经有幸进入过一个闻人家炼虚的墓穴,从中得到了一份记忆,其中就有那个玉镯,据说是闻人家早已飞升的老祖赐下,乃是仙器。
闻人家早在几千年前就已经灭绝,所以他们在看到那个玉镯后,以为莺时也是偶然得到,便就匆匆定下了这个计划。
说话间,两人满心的懊悔,只怪自己刚才被贪念迷失了神智,连仔细探查都没有。更悔运气不好,好巧不巧撞上的竟然是大乘期的强者。
在此之外,还有些怨恨,好好的一个大乘期强者,做什么不好,跟在一个出窍期身边,还事事听从——
两人说起那些,本是生了坏心,想勾起剑魔的贪念好报复莺时,可谁知剑魔根本不为所动,两人的想法顿时落了空,心中顿时更恨了。
莺时恍然,原来如此。
她看了两人一眼,轻轻抬手。
“不——”两人惊骇抬眼,可纵使是化神修为,在被剑魔压制的情况下,还是被莺时轻而易举的湮灭了性命。
“下辈子做个善良的人。”
这是莺时对他们最后的提醒。
第30章 第 30 章 剑魔微顿,在传与不传之……
莺时自问自己不是什么好人, 但也绝不算恶人,修炼至今,手上几乎没沾过血。但这两人不同, 那满心的恶念,比魔界的魔都要更盛, 几乎让她忍不住想要皱眉。
剑魔在一旁安静看着,等她收手, 才一抬手,两人立即化作了飞灰。
“斩草除根。”他说。
“我知道了。”莺时知道这是剑魔对她的教导,立即笑道。
剑魔静静的看着她。
“闻人世家。”莺时心思一转, 已经想到了别处。
若无意外,这便是病魔的家族了,只是被灭, 是怎么回事?她有些好奇。
于是, 在出海之前,莺时先想办法了解了一下闻人世家的事情。
这个家族早在几万年前,也曾是上宗之一,只是随着最后一个飞升的祖辈后, 这个家族历经变故, 再未有人能成功飞升, 之后便逐渐衰落下来,随着家族中的大乘巅峰渐渐年老,那些早就在暗中窥视的人们便再也按捺不住, 一拥而上。
曾经显赫一时的闻人世家就此湮灭, 从无涯界除名。
广源坊中,莺时静静翻看着自己花了几千个灵石买到的消息。
从头到尾,都没有提及病魔。
她想了想, 看向眼前的人,说,“只有这些吗?”
那人倒也痛快,说,“仙子若想知道,自然还有,只是这价格嘛,难免要高些。”
“我要后面的事情,闻人家可有留下的人,可有报复?”她说,灵石给的痛快。
广源坊收了灵石,立即就去取消息。
莺时静静候着,心中忽然有些微妙。
说起来,这些灵石还是病魔给她的,而现在,她用对方给的灵石,来打探对方的消息…莫名有些不好意思了。
很快,广源坊就送来了新的消息,其中就包括病魔。
闻人家多多少少的确留下了不少子嗣,有在别的门派当长老的,有嫁入别家的,但最被警惕的,毫无疑问就是病魔。闻人家灭门千年后,当初下手的家族门派一一开始遭遇厄运,等众人足够重视的时候,病魔已经崛起,开始一一报复。
这一场争斗延续了几千年,直到病魔成为大乘巅峰,抹灭了当初所有的敌人,这件事才终于落下了帷幕。而这位已经成魔的闻人家子弟似乎也没有振兴家族的打算,之后便一直呆在魔界,鲜少再出现。
最近一次,就是在千色海。
莺时看着上面病魔为一鲛女出现在千色海,疑似与其他四魔争执的字眼,细眉微动。
看来接下来她要注意了。
这个消息传得这样广,说不定就有拿五魔没法子的,会铤而走险要对她下手……
魔族纵欲,不似人族有一堆乱七八糟的规矩,在魔族,只要你够强大,你大可以养上无数个面首,随意取乐享用。
所以,纵使清清楚楚写着她被五魔相争,莺时也没有不好意思,只是有些担忧。
看过了闻人家的消息,莺时又去找船,准备出海。
碧海蓝天,无限辽阔。
大船行在期间,宛如沧海一粟,无比渺小。
莺时趴在窗前看着,忍不住就有些跃跃欲试,看向剑魔说,“大人,我想去海里游游,悄悄的,不惊动人,可以吗?”
剑魔自然点头。
莺时顿时笑起,剑魔单手拿剑,过去半抱住她,一迈步,她的眼前就已经是湛蓝的海底了。
无涯界的水中都是清灵的灵气 ,这让莺时觉得十分舒适,转了一圈,恢复了真身,珍珠白的鱼尾在海水中慢悠悠的摆动,蕴含着微微炫彩珠光的鳍纱随之飘动。
心里高兴了,她忍不住转身围着剑魔转了一圈。
“大人,我好看吗?”她半歪着在剑魔面前,笑盈盈的问。
“好看。”
剑魔说。
莺时顿时轻声笑了起来,还有些调皮的用鳍纱划过剑魔的腰身,肩背,以及脸颊,握着剑的手。
剑魔总是沉默,在五位魔王中实力最强,但对莺时来说,却是攻击性最弱的一位,所以在面对他的时候,莺时的胆子不由的就会大上不少,就像现在。
可她忘了,不管是什么种族的雄性,都是经不起撩拨的。
剑魔握着剑的手不自觉的收紧,微微闭目,只凭感觉感受着鱼尾的碰触。
一次,两次,三次……
他松开了手,握在手中的长剑掉落,转而轻轻在水中浮动,就在他身侧不远处飘着。
剑魔一抬手,便稳稳的勾住了莺时的腰肢。
莺时猝不及防跌进他的怀里,慌张抬眼间对上他有暗色涌动的灰眸,心中猛地一跳,暗道不妙。
但已经迟了。
剑魔对这种事不怎么感兴趣,灵剑坠魔注定他没有有情众生会有的大部分欲望,自然也包括情欲。
但这不代表他不懂。
大手紧紧禁锢着莺时的腰肢,他低下头,亲吻莺时。
手掌滑过,明明是细腻的肌肤,却给莺时一种剑尖滑过的冰冷触感,那种引而不发的危险让她不由的为之颤栗,却又催生出另一种清楚来——
血液飞快在四肢百骸中流动,精神上的刺激要远高于**。
莺时忍不住抬起下颌,在剑魔怀中颤抖。
但这种感觉和单纯而激烈的**又是不同的,除却在精神上的愉悦外,并没有给莺时别的压力,所以她并不反感剑魔的行为,甚至隐约有些期待。
若要说的话,那就是剑魔做的所有,都是为了让莺时觉得快乐,无关其他。
莺时喜欢这种。
她趴在力魔怀中,餍足而倦怠的叹息,“大人……”
剑魔轻轻顺着她的脊背摸了摸。
莺时舒服的唔了一声,靠在剑魔怀中蹭了蹭,鱼尾不自觉的缠住他的腿轻轻磨蹭。
剑魔的动作微顿。
虽然淡,但是他也是有欲望。的,哪里经得住莺时这样勾缠。
莺时若有所觉,抬头看了他一眼,指尖顺着他肌理明显的腰腹向下划去。
喉间一滚,剑魔下颌绷紧,在莺时的掌中浑身都随之紧绷。
莺时恢复原形的时候,手也不会例外,纤长的手指上原本修剪整齐的淡粉色指甲变长,也变得更加尖利,腕上缠着的鳍纱随着她的动作滑过,那种轻柔的触感若隐若现,让他越发的难耐。
好在,莺时不是爱折腾人的恶劣性格,很是专心努力,随着时间推移,渐渐让剑魔抵达了巅峰。
“唔。”
随着一声闷哼,剑魔在绷紧刹那后,缓缓放松下来。他闭了闭眼,吸了口气,睁眼后静静拉过莺时的手,拂过上面沾染过那东西留下的痕迹,又将她抱在怀里,离开了这个地方。
莺时轻笑,挣脱他的怀抱,反过来拉着剑魔,开始在海底遨游。
这片海域的海兽早就被剑魔的气息惊走,只留下满海的宁静,海底的山脉绵延,珊瑚和海草交映,她一会儿从珊瑚丛中的洞穴中钻出,一会儿去逗弄灵蚌,用灵药换走了它蕴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珍珠。
是一枚紫色的,莺时看着剑魔,忽然兴致勃勃的继续翻找起来,这般忙活半日,她终于找到一枚更接近灰色的珍珠,将之送给了剑魔。
除此之外,她还找了好多,已经想好了该送给谁。
不患寡而患不均,现在的莺时已经无比深刻的将这个念头刻进了心底,要么一个都不给,要么都有——
她实在不想再被别的几个大魔折腾了。
剑魔看了眼,灰眸略动,将珍珠收好。
他是第一个收到莺时礼物的。
他想,嘴角略动了动。本来是想上扬,但终究因为陌生没能做成。
‘我的呢?’
伯崇默默看着,想。
剑魔微顿,在传与不传之间,选择了当做没听见。
伯崇嘴角微微抿直出一条线。
剑魔也学坏了。
这般玩闹半日,等回到船上时,并没有人发现。
这艘船是跨海航行的船只,没错,无涯界并不像魔界般只有一块陆地,无涯界整整有三块,这次就是去往另一块古蒙大陆的,听说那块大陆的一应习性和力量体系更接近古时,巫咒蛊术等盛行。
莺时想着,忽然又有点心虚。
其他四位大魔被她抛下,还不一定怎么想,她似乎该早些回去更好,可难得出门,在身边陪着的还是剑魔这个体贴省心的,一时越玩越不想回去。这般短暂的纠结了一会儿之后,她就痛快的将之放到了一边。
管它呢,玩的高兴最重要。
这般,一路到古蒙大陆,又到最后的星罗群岛,莺时玩的高高兴兴,并且由于格外喜欢星罗群岛,还决定在这儿住上一段时日。
她是高兴了,其它几魔就高兴不起来了。
从剑魔把莺时带走那天,其他五魔就分开后各施手段,开始找两人的踪迹,可以说是费尽了心思。
无涯界虽大,但几魔都是站在顶端的存在,终究发现了痕迹——
星罗群岛。
这片大陆很奇特,大陆下沉,海水上涌,将原本的陆地划分成一个个或大或小的岛屿,星罗棋布,竟不知道到底有多少个岛。
河流取代了道路,出行离不开船只。
莺时很喜欢这里,为此她还特意买下了一座临水的院子,推开窗后面就是蜿蜒的河流,船只缓缓划过,时间似乎都慢下来了。
有时,她跟着邻居门出海去捡一些新鲜的海味,有时划着船去逛街,有时就坐在窗后画画。
剑魔总是静静的跟在她身后,随便她做什么都好,只要莺时回头,就能看到他。
莺时喜欢这里,也喜欢这样的日子。
尸魔找到莺时的时候,她正在院中浇花,穿着一身碧色的裙子,拎着水壶,满面笑意的浇着院中生长着的那一大丛攀墙的花枝。
她的笑靥恬静而温柔,他脚下一顿,竟一时没有开口,忍不住就想静静的看着。
“阿狰。”察觉到门口有人,莺时看去,微的一怔,而后笑道,略有些惊喜。
虽然难搞,但不可否认的是几位魔王对莺时都很好,久别重逢,自然是开心的。
尸魔顿时灿烂笑开。
“莺时。”小小的院子布着禁制,但自然是拦不住他的,他本来想直接进去,走到莺时面前,但看她含笑走来,却下意识顿住,乖乖等莺时打开门,便就情不自禁的将她揽进了自己的怀中。
“我很想你。”他说。
莺时面上的笑越发的轻柔,环住了他的腰背。
“我也有想阿狰。”
自从确定了几魔的确是那位的分身后,莺时就仔细想过他们之间的关联,隐约也猜到了一些。
五魔大概都分别蕴含着那位的一部分脾性,欲魔是欲望,力魔是直接,病魔是深沉的心思,剑魔是杀念,而尸魔——
大概是恣意骄傲吧。
这位神朝最受宠的小皇子,哪怕成为旱魃,也依旧维持着曾经的骄傲恣意,虽然有些为所欲为的狂妄,但活的很快乐。
“只是有想吗?”尸魔有些不满足。
熟悉感扑面而来,莺时笑容中有了些无奈,退开拉着他进去,便熟练的安抚,“是我错了,我也很想阿狰。”
尸魔这才满意。
进门之后,他一眼就看到在屋檐下盘坐蕴养剑意的剑魔,对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倒是不见多少敌意。
对着这么个冷冰冰的铁疙瘩,总比其他几个烦死魔的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