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这样的现实,张玉珍双手紧拽着衣角,她像是被扒光衣服后被扔到人多口杂的集市上,每一根汗毛都是尴尬的。
“你,你的意思是我家跃民在外面有其他女人吗?”
赵玉珍还极力地保持着仪态,没有崩溃,也没有骂人,声音却忍不住颤抖着。
“嫂子,一个小饰品说明不了什么,也许张书记只是凑巧替谁保管的。”
“对对对,跃民可不是招花惹草的人,谁犯生活错误,也轮不到他啊!”
林悦和老刘一唱一和,为了给难堪的赵玉珍挽回点面子。
丈夫惨死,如果生前还对家庭不忠,这个打击对赵玉珍太大了。
她现在虚弱得就像是荒地里唯一的一根独苗,小小的微风都能把她刮倒,看着实在是可怜。
赵玉珍苦笑着,不急不躁,像是释怀了一切。
她拉着林悦的手背拍拍,“正良媳妇,其实你们不用安慰我。两口子过日子,心里什么都明白。跃民从娶我那天起,就从没真心实意过。”
三个局外人互相对视了一眼,谁都没料到赵玉珍能这么勇敢,自爆夫妻间的不和睦。
桃源村的女人,即便是挨打受苦被虐待,也会死鸭子嘴硬,死都不承认日子过得不好。
“弟妹,我兄弟就是不善表达,心里可是装着你的。”
老刘再次帮张跃民证明,虽然对他并不算了解,除了公事两人私交甚少。但他人都不在了,总要给家人留个好印象才行。
赵玉珍听后,忽然笑了起来,但脸上的表情却是哭笑不得,笑容又凄凉又可怜,“跃民人都不在了,我本不应该说他的不好。他当年愿意娶我,只是贪慕我爹的钱,能让他点骨气做人,不是谁都可以欺负的可怜孤儿。”
揭丈夫的短等同于揭露妻子的无能,没有魅力留住丈夫。
老刘和顾以进都不理解,赵玉珍这是怎么了?打击太大,连自尊都不要了吗?
林悦却感恩赵玉珍的“深明大义”,也能理解她,她肯主动揭露丈夫的丑事,完全是憋不住了,这么多年,是太委屈了。
“嫂子,张书记在外面的女人,你都知道是谁吗?”
“有很多吧,现在我都赖得理。孩子们还小的时候,还因为这事和他吵架,现在也想通了,只要他不闹得满城风雨,让我和娘家人没脸做人,我就不计较了。”
“还有很多?弟妹啊,你可真能忍啊!”老刘忍不住了,“我们要是早知道,肯定会帮你做主啊。张跃民这小崽子不仗义啊,咋能做这种事呢?死了活该,呸!”
“家丑不可外扬啊,再不济也是父亲,我还得为了孩子们考虑啊。”
“这混蛋这么对你,你还帮他找什么凶手啊?死都死了,这都是他的报应。”老刘添油加醋,最好赵玉珍能放弃找凶手,他也省的费工夫。
“夫妻一场,他虽然在外面沾花惹草,对我还是不错的,对孩子们也好。为了孩子们,我也得找啊,不能让他们的爹不明不白地就死了。”
老刘的计划没得逞,只能深深地叹口气,惋惜道,“你真是个好女人啊!”
赵玉珍低头苦笑着,没言语,老刘又把话题唠冷场了。
他巴拉巴拉林悦,让她继续问,自己去躲清闲,背着手去看张跃民家挂着的照片相框。
“嫂子,张书记的死也许和桃色纠纷有关,你再好好想想,他最近频繁接触过的女人。”
“我真的好久都不操心他的事了!”赵玉珍皱着眉头,努力回忆,“要说也有这么个人,不久前,耀祖说卖豆腐的英子,总来村大队找他姐夫。”
“对对对,”老刘本想不管,一听这话又蹦出来了,“王英这段是总来,我们还纳闷呢,她总跑大队干啥,也没啥困难要上报的。”
“刘哥,跃民在外面的事,能不能先别传出去,他都不在了,我也不想他坏了名声。”
这样对家庭不负责任的丈夫,赵玉珍还在为他求情,老刘看她可怜,孤儿寡母被风言风语包围也不好过,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行!”
林悦和赵玉珍又聊了一会儿,没得到其他有用的信息,安慰她好好休养身体,三人就离开了。
刚出赵玉珍家的大门,老刘就又数落起张跃民来,“看不出来,这小子真能装啊!我还以为他多正派呐。也不想想当初若不是靠他老丈人拿钱打通关系,他能当上村书记?这人啊,就不能忘本,忘本是要遭报应的。”
“刘大队,还有更可怕的事,你还不知道。”顾以进补上一刀。
“啥,背叛家庭在外面乱搞,还不算最可怕呢?”
“这几个月不是连续有妇女自杀的事嘛,我们套过赵耀祖的话,他姐夫给这几个自杀的女人都送过钱。”
“无缘无故的,他装什么大尾巴狼,送钱去干吗,拿的不是村大队的公费吧?”
“怎么可能会无缘无故,我检验几个自杀妇女的尸体,发现她们可能都怀有身孕,为什么好端端的怀孕后就自杀?还有,张书记让我别把这事说出去,就按照自杀处理了。他说就算是她们都不在了,女人们的名声也很重要。”
起初老刘没听懂,托着下巴想了半天,才明白顾以进说话的意思。
他猛地一拍大腿,大骂,“肚里里很可能是……这他妈的还是人吗,畜生都不如啊!”
张跃民的底子村里人都知道,无依无靠的孤儿,靠着东家一口粥,西家一勺菜活下来的。
若不是他和王彩凤要好,王彩凤常常偷家里的吃食接济张跃民,他可能都活不过成年。
靠着王彩凤挨过了童年少年青年,又靠着娶了赵玉珍当上了村书记,张跃民这辈子都在靠女人前行。
老刘越骂越来气,现在倒是来了调查的兴致,真想知道村里是谁这么“仗义”,除掉了张跃民这个祸害。
“走走走,现在我们去哪儿?”老刘难得的积极,主动要求立马走访调查。
“张跃民最近和卖豆腐的王英走得近,我们去她哪儿问问?”
顾以进的建议大家都赞成,王英家住的离村大队较远,得走两段山路才能到,起码十公里。
三个人连午饭都没顾得上吃,走了一个多钟头,林悦本就不结实的鞋都要被磨漏了。
走访调查都得靠双脚,林悦怀念起派公车出行的便利。
车马慢的年代,对一天要出行八趟的工作,一点都不友好,跑断腿也问不到几个人。
此刻,王英正在院子里磨豆子,见到老刘过来,还客气地请他们屋里坐。
一提到是为了张书记的事来的,王英脸色大变,手中清理豆子的小扫帚也掉落了,身子往后退了几步。
好巧不巧,王英正好踩中了拉磨盘的毛驴子脚上,毛驴“啊姆啊姆”抗议地叫了几声。
老刘就站在毛驴边上,它突然叫声把老刘吓得一哆嗦,耳朵差点没震穿孔,不满地对王英抱怨,“你慌什么啊?咋地,做亏心事了。”
老刘一问,倒是提醒了慌了神的王英,她不管不顾地拔腿就准备跑,脚没往前迈上三步,就被林悦制服在原地,动弹不得。
“放开我,不关我事!”
王英的双手被林悦锁在身后,双脚还不老实地乱踢乱踹,嘴里大声喊着冤枉。
“看来王英就是杀张书记的凶手。”老刘一看这情况,结论自然出来了。
如果不是她,怎么可能怕成这个样子,做贼心虚,就是这么来的。
“带走,把她带到村大队示众,也给大伙个交代。”
老刘着急了事,抓个差不多的嫌疑人,连句辩白的机会都不给王英留,就准备拿她去交差了。
“刘大队,捉贼捉赃,不能随便冤枉人,总得听她说两句。”
林悦帮王英求情,顾以进也跟着附和,老刘托下巴想想,“行,看你有什么好讲的。”
王英感激地看看林悦,抓住她的手腕,像是有了依赖,恳求,“小悦,你信我,他的死,真不关我的事。”
“别怕,你要说实话,不然我们帮不了你。”
王英点点头,虚脱般地坐在地上,回忆那天发生过的事。
“都怪我虚荣,不该做对不起别人的事。张书记经常来我家买豆腐,久而久之,我就和他好上了。”
“他对我不错,人也大方,还经常送东西给我,他说和老婆没感情,将来会娶我,还要把我家的豆腐坊树立成村里的典型,这样的男人谁能抗拒,明知道不对,也……”
“张跃民外面有很多女人,这事你知道吗?”林悦问。
王英错愕地摇了摇头,眼里瞬间泛起了泪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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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只喜欢我的!”
“犯蠢!”老刘抱着肩膀嘲讽王英,“老爷们在外面逢场作戏时都这么说,你傻不傻啊,这话也能信?”
曾经的美好愿望像是泡沫般被老刘轻轻一吹就散了,王英内心比被当成凶手还要难受,忍不住捂着脸哭起来。
老刘最害怕女人们哭唧唧,你说她也不是,不说又闹心。
他见王英哭起来没完没了,只能再次吓唬她,“张跃民的死到底和你有没有关系?你说不明白真把你带走了。”
老刘长得瘆人,嗓门又大,不怒自威,王英不敢敷衍他,强忍住难过,继续回忆。
“有一天下午,跃民来找我,让我晚上去他家,他老婆回娘家了,家里没人。”
“你那天看见张跃民时,他还活着吗?”
“嗯,他好好的,我们还说了半天体己话。后来跃民要求到床上去聊。我磨了一天豆子,身上汗唧唧的,就让跃民先等着,我去后屋洗洗。”
“我刚走到水盆前,就听见跃民在里屋大喊大叫,我跑过去看他,他捂着肚子满床打滚。我问他哪里不舒服,他也说不清,只是叫肚子疼。再一会他就开始吐白沫,翻白眼,我吓坏了,躲在角落里不敢看他。”
“我一直等到跃民没动静了才敢出来,可那时他已经,已经没气了。”
“发生这么大事,你怎么不第一时间来找我?”老刘不太相信王英的话,觉得她每一句话都是在狡辩,给自己澄清。
“我以什么身份呢?”王英解释着,“大半夜出现在已婚男人的家里偷偷约会,还亲眼看见他死?对跃民对我,名声上都不好听。”
“最主要的我也怕村里人怀疑我,屋子里除了我俩,连一只老鼠都没有,就算我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楚。既然这事没有人知道,还不如不说,省得给自己找麻烦。”
“你是毒死了张书记后,怕事情穿帮,才啥也不敢说吧?心里没愧,见到我们你慌啥?”老刘不听王英的解释,认定了她就是凶手,没跑。
“我真的没毒死跃民,我为什么要害他?我们感情很好,直到今天我才知道,跃民除了我之外还有别的女人。我怎么会毒死我爱的男人呢?”
“扯谎!”
老刘不听王英的解释,王英急得要哭,紧挽着林悦的手臂,同样都是在村子里没地位的女人,王英希望从林悦这里得到援助。
“刘大队,没有确切证据之前,我们是不能随便抓人的。”
林悦站出来帮王英说话,她看得出王英对张跃民的这份情感,并不像是能伪装出来的。
没有仇恨,只有爱,不可能走到谋杀这一步。
任何人,都不会无缘无故的杀人,就算是精神失常的病人,也有属于他们自己的思维逻辑。
“你们女人都是头发长见识短,张书记死的时候,王英就在屋内,她自己都承认了,这还不算是证据吗?”
“女人也是人,也有人权。王英就算在现场,也不能说明下毒的就是她啊。李美凤落水时,在现场的有几十个人,难道大家都是凶手吗?”
“你这丫头,怎么就,就这么犟嘴呢?”
五十多岁的老刘,在桃源村就没被一个女人当众反驳过,面子上是真挂不住。
但他又拿不出正当的理由说林悦讲得不对。
老刘虽长着一张不讲理的脸,但内心还是有正义感的。
他也是老党员,不是地主恶霸,为了完成工作,屈打成招,随便抓个人去交差,太不爷们了。
老刘不想顾以进和林悦背地里瞧不起他,乱用私权,他要堂堂正正地抓到真正的凶手。
“行,姑且今天先信你,若是日后调查出你说谎,王英,你可别怪刘哥无情啊。”
王英点头接受,林悦又问了些当日的细节,走之前又拿出张跃民身上找到头饰,问,“英子,这饰品是不是你的?”
王英摇了摇头,“我天天灰头土脸地干活,哪有机会带这么漂亮的东西。”
“想到什么不对劲儿的,随时可以找我。”
“我知道了。谢谢你,小悦。”
王英拉着林悦的手,一直送他们三人走了很远才返回。
她心里都明白,若不是林悦肯帮她和老刘争辩,这个替死鬼,她愿不愿意,也得做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