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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6. 曙光

作者:受雪流云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此时河面上的木牌已经过了炎城城外,向西漂入一条支流。


    张年奉命外出巡视,回营向赵冲复命时,手里攥着个湿涝涝的木牌,火急火燎地塞给他:“将军你看!”


    赵冲握在手中打眼一扫,惊的脖颈处的刀疤突突直跳。


    他知道行云跟随姚华音一起去了平山,只当成化虏要与姚华音商议筹集粮草的事,却没想到竟然被他扣在城中。


    “哪得的?可曾派人打探过真伪?”赵冲攥着木牌急道。


    张年焦心地摇头,“顺着河面上漂来的,不曾打探,可万一是真的,少将军和姚城主岂不危险?将军快拿个主意吧!”


    事关行云的安危,赵冲一时踌躇难定,眼微瞪着,木牌在掌心里生生硌出一道血痕。


    徐竭先一步被召回平山,他奉命原地留守,这个时候贸然率兵回去容易暴露身份不说,有徐竭阻拦,仅凭他手里的三千人马也未必能救下行云和姚华音,若不回去,万一行云有个好歹,他不敢再想。


    木牌从平山城内漂到这儿来,少说已经过了三五日,张年急的在营里走来走去,恨不能立刻启程返回平山,停步道:“将军!”


    赵冲突然想到什么,扔回木牌给他,吩咐道:“别声张,你速速出营去找韶阳军,设法把这木牌交到他们领头的手上。”


    平山城东,矮山里的宁静频繁被王府禁卫和徐竭的追兵打破,姚华音和行云在山中和河边来回躲避了两个昼夜,这半日里几乎没有一个时辰的闲暇,马儿虽能代步,但发出声音不小,很容易被人察觉,必须要时刻警觉,提早避开。


    黄昏过后,红霞散尽,河面上倒影出点点金光。


    山根底下的凹陷处,姚华音牵马等着,行云趁暗退到河边回头往远处看,漫山遍野的火光攒动,如游龙一般,照的山中通亮。


    姚华音目光迎着他,“怎么样?”


    行云从她手中接过缰绳,“姐姐,今晚的人格外多。”


    “韶阳有人来过了。”姚华音笃定道。


    行云跟着点头,“一定是,所以成化虏才会增派人手到处搜寻,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不管成化虏用什么说辞搪塞,韶阳来的人见不到城主不会罢休,但也不敢贸然动手,一定会留人守在城外,再回金吾搬救兵。


    姚华音冷笑,“不知道寿雍许了成化虏什么好处,只要成化虏一日没抓到我们,寿雍就一日不会兑现承诺,甚至弃了他这颗棋子,等韶阳兵临城下,什么都有的谈。”


    眼下东门外一定有韶阳的人守着,这个时候去东城门,或许能传递些消息出去。


    姚华音道:“走吧,去东城门。”


    河边上的游动的火光越来越近,隐约有喊声传来,行云安抚过躁动的马,压低声音道:“这个时候去东城门怕是要费些力气,我骑马从南边引开他们,姐姐从北边走。”


    姚华音一把拽住他,“别走,跟我一起。”


    她是韶阳城主,被抓了或许还有机会保住性命,但他不一样。


    他名义上是成化虏的人,却一心向着她,与成化虏作对,赵冲不在城中,他被抓了只有死路一条。


    况且她已经习惯了被他照顾着,保护着,虽说她不屑提及,但有他陪在身边,所有的艰难险阻都不足为惧了。


    行云看一眼被她紧紧攥着的手腕,又抬眼看她,她嘴上不明说,担忧和不舍都快从眼里溢出来了。


    “好,子钦不走。”行云伸手抱了抱她,笑意灿然。


    两人牵着马潜入山中,渐渐把火光甩在后头,再找一处昏暗僻静之处下山,小心翼翼地向河滩靠近,在追兵发现前策马向东门方向狂奔。


    夜色深沉,两匹快马隐于山脚下的小路上,树叶从头顶簌簌落下,擦着衣衫飘远。沿途追兵不断,游移的火光在暗夜中连成一条条长线。


    行云左闪右避地引路,前方突然从地面的落叶里扥起一条绳索。


    黑暗中看不分明,行云的马被绳索绊住,连人带马一齐摔飞出去,守在暗处的王府禁卫趁机围上来。姚华音见状猛扯缰绳,甩开铁鞭重伤了几个禁卫,扶着行云上马。


    两人路上十几次遇上守在暗处的禁卫,只能拼了命下死手,以求速战速决,避免更多的追兵寻声找来,赶到东门附近时天已经快亮了,幸而有惊无险。


    一群兵士灭了火把,从东门内的山上撤下来,行云趁机将马拴在山边隐蔽处,挽着姚华音悄悄向山腰上走。


    雨后湿寒,山上的野果大多落了地,行云顺路摘了三五个新鲜的与姚华音分着吃,勉强能果腹。


    两人拨开枯草矮丛,找个了正对城门的地方坐下,衣衫的颜色都不显眼,天还没有大亮,刚好能够藏身。


    难得有片刻喘息的空挡,姚华音注意到行云的衣袖和下摆处有大片血迹,眉心皱了下,扒开他的衣襟,“让我看看你身上。”


    行云忙吐了口中的果核,扯回半敞的衣襟,笑道:“我没事。”


    山边碎石遍地,他从马上跌出那么远,手脚割破倒没什么,万一胸腹撞出内伤可不是闹着玩的,姚华音又要伸手,行云一把攥住,”姐姐再动手动脚,子钦可要多想了。”


    他嘴角弯着笑,戏谑似的告诫她,姚华音任他攥住手腕,迎着他的目光,他那双亮闪闪的眼睛分明带着羞涩,却又不肯退让,好像她再不肯屈服,他便要对她做些什么。


    “德行!”姚华音被他盯的脸颊发热,甩开他的手。


    行云得逞地笑一声,向城门看过去。


    熹微的晨光下,守在城门前的一众卫兵清晰可见,山下通往城门的路两侧站了不少身穿戎装的兵士,像是徐竭军中的人。


    “看样子要开东城门了。”行云偏身凑过来,姚华音疲惫地靠在他身上,“好端端的城门紧闭,韶阳来人问起,成化虏想遮掩都难。”


    远处的城门缓缓向两侧敞开,时辰尚早,只有三五个百姓进出城门,远远看着,卫兵盘查的虽严,但不算过分。


    姚华音冷哼,成化虏不是故意做样子给韶阳来的人看,就是要引她和行云现身,之后一网打尽。


    她是熟面孔,想扮成百姓出城绝无可能,可行云会“变脸”,凭他的机敏,想混出城并不难。


    姚华音忽而转向他,“成化虏到底知不知道你会道术?”


    行云想了一会儿,“我也不敢断定,当日成然为了自证清白,到处说是有人送寿谦去的南都,却始终没有让人画出肖像去搜捕,前日我与姐姐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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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客栈里被徐竭撞见,成化虏应该猜到了。”


    姚华音的目光在他脸上停留,这等样貌若是画下来四处散播,找起来并不难,成化虏心思缜密,想必是知情的,只是目标在她身上,所以才敢敞开城门。


    她放松地靠回行云肩上,感觉从未有过的踏实,他再变换出一张面孔便可轻易地离开这里,但他宁可与她死在一起,也绝不会离开她的。


    *


    百里之外的山下马蹄阵阵,季震一脸凝重,率兵往金吾赶。


    昨日他清理了零散的南陵军,正准备回营,部下带着张年见他,呈上一张浸透了水的木牌。


    季震不认识张年,木牌上雕刻的字迹也看不出是否出自姚华音之手,怀疑是南陵的散兵游勇在弄虚作假,乱他军心,毕竟以眼下的情势,成化虏不该与韶阳为敌才对。


    但事关姚华音,容不得半点闪失,他当即下令随行的五千人马拔营北上,走到阳城一带,正好碰上赶来的金吾部将。


    来人激动地单膝跪地,颤声道:“大将军,主君被成化虏强行扣在平山,梁副将顾忌到主君安危,不敢贸然出兵,特命小人来请示大将军!”


    季震本来还质疑张年的话,如今证明情况属实,登时又急又怒,手里攥的缰绳吱吱响,扬鞭下令全军速速回返。


    季震亲率韶阳军逼近的消息瞒不过徐竭,很快传入成化虏耳中。


    王府桌案上刚泡的菊花茶清香缭绕,茶雾飘飞,在他眼里都成了追魂索命的毒药。


    哗啦啦一阵脆响,连茶壶带茶盏被掀了一地,成化虏双手撑在桌沿上,垂着头,胸口起伏的厉害。


    几个近侍从未见他如此大动肝火,惊得一齐噗通跪地,徐竭握着腰间佩剑,叹息过后,表情中除了惭愧、不解,还有几分不易察觉的钦佩。


    成化虏勉强从愤怒的情绪中抽离出来,摆手让近侍出去,缓步走到徐竭面前,歉疚道:“这两日,本王让上将军受累了。”


    徐竭更是惭愧,当即退后一步,躬身拱手,“王叔哪里话,是末将有负王命!”


    成化虏虚扶一把,“韶阳大军眼看就要到了……”


    “末将明白!末将定会带人拿了姚城主!”徐竭抢先道,想到跟着姚华音身边那个相貌平平的年轻男人,他心中难解疑惑。


    姚华音本就难对付,若真如成化虏所料,她身边的那个男人就是行云,可见他道行之深,想要抓到这两人更不容易。


    成化虏背过身走回桌案边,踩了一地湿痕,“事到如今不论生死,上将军命人处置了这两人便是。”


    徐竭惊愕地看着他的背影,向前一步道:“王叔,要是杀了姚城主,王叔与韶阳之间就再没有缓和的余地了!”


    寿雍在信上威胁的明明白白,成化虏已经没有退路了,他后悔当初不该派人给寿雍送去行云的画像,以至于引火烧身,眼下除了一条路走到黑,没有别的法子。


    “去办吧。”成化虏深舒了口气,听着徐竭的军靴声踏出门,侧步望向窗外,目送他离开。


    近侍小声叩门,提着扫把进来收拾碎瓷片,成化虏沉思着坐回桌案前,暗淡的眼里倏然有了一丝亮光,吩咐道:


    “去请寿二公子,就说本王有事相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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