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1章 盖洋房1 江边的那个院子,你考不考虑……
姚桃桃这次说的, 跟嶷城住房政策的调整有关。
简而言之,从建国到现在,住房基本上都是公房分配的模式, 虽然也有一些因为特殊原因保留下来的个人产权房, 但是比例很低, 而且流通受限,即便偶尔有房子出售,也是为了工作或者生活的原因,不得已而为之。
是偶发的、零星的个例, 并不足以形成规模, 更不可能成为常态,进而产生活跃的旺盛的房产市场。
但是, 嶷城这边准备搞一个试点, 即——出售公房,调整租金, 并提倡个人建房, 鼓励老百姓为了住得宽敞和舒服, 进行大胆的尝试。
所以,姚桃桃有个设想:“目前胡同那边已经有不少人家开始加盖二层了, 毕竟那边的房子更容易操作一些, 筒子楼那样的就不行了。我想问问你,江边的那个院子,你考不考虑改建一下?盖个小洋楼什么的, 等你明年暑假回来,正好可以住在二楼吹江风。而且,到时候要是东北那边的哥哥嫂子愿意过来,也住得下。”
这事倒是确实值得商量一下, 姚栀栀不缺钱。
她只是担t心:“好是好,可是我不在嶷城,没办法监督施工啊。万一有人偷工减料,那不是成了冤大头了?”
“这个不用你担心,你要是真的有这个想法,我来张罗。”姚桃桃倒不是没事找事,而是想趁着这一行业还没有形成规模,赶紧帮姚栀栀争取一下时代的红利,要不然,再过几年想改建的话,那成本就完全不可同日而语了。于是她说道,“你是不知道,这个政策出台之前,黄沙水泥的价钱几十年没有变过了,但是现在,已经快要翻倍了。按照目前的行情,你那个江边的院子,东西厢房不动,只改建坐北朝南的正房,预计六千到八千左右就能盖个相当不错的小洋楼。你得抓紧时间,等到明年,人工的费用也涨起来了,你就算花一万块也未必能盖完一栋小洋房了。”
姚栀栀明白了,应道:“你等我跟长霄说一声,毕竟盖房子是大事,回头我给你回电话。”
“好,你直接打给晁日升吧。”姚桃桃笑着握紧了电话线。
姚栀栀一听,有情况,问道:“这会儿都下班了,你是说,让我打给他住处的电话?”
“嗯。”姚桃桃坦然道,“我跟他同居了,今天刚搬过来的。”
“好,我知道了,你记得做措施啊。”姚栀栀从来都不在意什么贞节牌坊,她只关心姚桃桃的身体和学业。
姚桃桃明白,笑道:“放心,我带着了。就是不知道他肯不肯用。”
“不可用就不跟他好,别怂,你现在正是努力学习的时候,千万不要怀孕。”姚栀栀苦口婆心。
姚桃桃咯咯笑:“你知道吗栀栀,我可喜欢听你教训我了。”
“这就算教训啦?你没看到我对小星星发火的时候,那才叫教训。”姚栀栀想起前几天的事就来气,小星星这个皮猴子,又爬树去了,又摔了,这次把眼睛旁边的皮肤都刮破了,但凡再偏一点,指定伤到眼睛,把她吓坏了。
可是那个皮猴子却嬉皮笑脸的,气得她不轻,冷战了三天没理那个臭小子。
可是架不住臭小子天天赔礼道歉说好话,还给她写保证书,写道歉信,画一家四口手牵手的全家福。
最终她只能消消气,跟这个皮猴子重归于好了。
这事她没告诉姚桃桃,姚桃桃疼孩子,会着急的,她自己着急生气就够了,没必要再拉一个人来担惊受怕。
不过这会儿姚栀栀嘴瓢,说漏了。
姚桃桃赶紧问她出什么事了,姚栀栀撒了个谎,说小星星不好好写作业,字迹像是鬼画符,被老师训了。
姚桃桃反过来安慰她:“小孩子嘛,正常,能坐在那里写几个字就不错了,你知足吧。”
姚栀栀当然要知足,臭小子写的字好着呢。
挂了电话,她便跟祁长霄商量盖房子的事儿去了。
既然政策鼓励自建房,那想必对于房子的款式是没有硬性要求的,正好沈卿婉那边认识清大建筑系的学生,要不找他们设计一个?
祁长霄摇了摇头:“不用,我们自己想一个吧,别人设计的未必符合我们的要求。”
“那倒也是,那咱们明天去图书馆翻翻书。”姚栀栀没意见,这样更有参与感和成就感,顺便可以多学点知识。
两口子一忙就是好几天,以至于上课的时候,姚栀栀都有点哈欠连天的。
一旁坐着的朱明美赶紧拿胳膊顶了顶她,生怕老师提问的时候,姚栀栀一问三不知。
姚栀栀一个激灵清醒过来,露出感激的笑。
朱明美最近很喜欢黏着她,因为去年寒假,朱明美按照她给的地址,去找了钟大夫看病,如今喝了大半年的中药,气色好多了。
朱明美非常感激姚栀栀,这阵子上课总是跟她坐在一起,把她丈夫程澈都给抛到一边儿了。
程澈非但没有不爽,反倒是叮嘱朱明美,一定要跟姚栀栀好好相处,不要得罪人家。
朱明美心里有数,很多二代都是眼高于顶、目中无人的,像姚栀栀这样平易近人的真的很难得。
何况姚栀栀又是个有真本事的,还愿意助人为乐,傻子也会跟她搞好关系的。
下课后,朱明美主动把自己的笔记递给了姚栀栀:“你打瞌睡少听了一段,给,我记了。”
姚栀栀笑着收下她的笔记,说了声谢谢,扭头就往外跑。
没办法咯,两个文科生想要自己设计房子,可不得恶补一下建筑系的知识。
好在文学系的很多课程对于姚栀栀来说,都是游刃有余的,倒也不耽误事儿。
刚到图书馆门口,她就看到了夹着课本走来的冷冬阳。
他投的稿子早就通过了,已经正式在嶷城出版社最新创办的杂志上连载了几个月,反响还不错。
杂志就叫《好故事》,刊登的全都是,没有其他的文学体裁。
这是晁日升牵头创办的,目前销量一般,只在嶷城本地有一定的影响力,在崴城也有一定的读者基础,省城那边因为有他爸妈帮忙,销量也凑合,整体来说,一个月销量不到十万册,比起姚栀栀的那本杂志,差远了。
不过晁日升很知足,冷冬阳也很知足,起码今后那些故事,都是他自己的署名了。
他已经收到了好几笔稿费,日子也是肉眼可见的滋润起来了。
看到姚栀栀,他很是感激,笑着打了声招呼:“来借书啊。”
“嗯。”姚栀栀笑笑,去了阅览室,直奔她跟祁长霄常去的位置。
到那的时候,祁长霄还没来,姚栀栀坐下,放下书包,去找建筑系的教材。
刚拿了本书坐下,便看到纪东琦也过来了。
他也拿了本建筑系的教材,坐在了姚栀栀后面一排。
姚栀栀回头看了眼,没说什么,等她回过头去,纪东琦才抬头看了她一眼,双手托着下巴,神色恍惚,若有所思。
很快,他听到了熟悉的脚步声,赶紧深吸一口气,低头打开了教材,认真看书去了。
祁长霄的大长腿,走路总是又轻又快,他看到姚栀栀已经在做笔记了,便去书架上找来那本看了一半的教材,坐在姚栀栀对面,面对面看书。
两人不想吵到别人学习,所以在阅览室交流的时候,直接传纸条。
姚栀栀看累了课本,一抬头,祁长霄已经递了一张纸条过来,上面写着:“纪东琦又来了,回回都看到他,他也对建筑系的课程感兴趣?”
姚栀栀沉思片刻,回道:“不清楚啊。反正这学期开学,我们班有两个人退学了,说是要回去重考,想上清大的建筑系。”
祁长霄咬着笔杆子,过了一会儿才回道:“那两个肯定是家里收到什么风声了,未来几十年,建筑行业一定特别吃香。”
“嗯。纪东琦肯定也知道内部消息,他可能是想了解一下建筑类的术语,方便毕业之后从事相关的行业。”毕竟建筑行业除了建筑工和设计师,还需要监工啊,财务啊等其他行业的人才。
有的甚至不需要自己参与具体的工作,只要挂个头衔就行了。
不管怎么说,结合姚桃桃那边传来的消息,退学的学生要考建筑系,以及纪东琦在做这方面的功课,种种的迹象都足以说明,未来几十年的就业市场,要变天了,某些行业甚至比铁饭碗更诱人。
两人看完书便回去了,走的时候,姚栀栀也没有跟纪东琦打招呼,毕竟这人一直不跟她说话,她又不是热脸贴着冷屁股的人。
回到家里,电话准时响起,姚桃桃想起之前还有个未解之谜,问了姚栀栀,又不肯说,只好自己去找医学院的学生打听。
如今,她终于知道答案了,非要跟姚栀栀感慨一下不可。
电话一接通,她便惊叹道:“好你个栀栀,怪不得你不肯告诉我什么是石女!原来是不方便说啊!”
姚栀栀矢口否认:“没有不方便啊,我这是在鼓励你进行独立探索,你到底懂不懂我的良苦用心啊。”
“我信你才怪了!”
“不信拉倒。我饿了,等会再聊吧。”
“好,半个小时后打给你。”
“嗯。”
“对了——”
“嗯?”
“那个用完了,你再给我寄点儿吧。”
“啊?”姚栀栀差点没有反应过来,脑子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忍不住坏笑道,“好你个姚桃桃,精力这么旺盛?等着,下午就给你寄过去。”
姚桃桃老脸一红:“好。盖房子的事想清楚了吗?”
“想清楚了,长霄要自己画设计图呢,再等等。你先帮我把水泥黄沙什么的预定好吧,下午我顺便把钱汇t给你。地址就写晁日升那里吗?”
“嗯。”
“姚老师!”姚栀栀忽然语重心长。
忽然提高的音量,让姚桃桃忍不住笑了,问道:“怎么,又要训我啊?让我节制一点?”
“你傻呀,我管那个做什么。”姚桃桃哭笑不得,“我是想提醒你,那个不是百分百避孕的,你要是不小心戳破了什么的,还是有可能会怀上的,所以你千万要注意啊,用完之后灌点水检查一下,不漏水就没事。”
“好,我知道了。”姚桃桃老脸一红又一红,像是刚煮完的虾米,等她挂了电话,回头一看,晁日升已经准备好了。
手里捏着一个小小的正方形塑料包装袋,问道:“这东西国内真的买不到?”
“买不到,你用就是了,家里不是还有几个吗?等栀栀给我再寄点过来,这两天稍微克制一点。”姚桃桃翻了个白眼,原本她是不信他没有经验的。
所以第一次同房的时候,她还是女上位,结果这人是真的不会啊。
无奈,只好慢慢教他,没想到这家伙学得挺快,很快就触类旁通了,而且需求旺盛。
好在她也憋狠了,目前算是旗鼓相当。
不过两人的频率太高了,确实要做好二次确认,免得套子破了,怀了不舍得打,不打又影响学业。
总之,她叮嘱道:“要是用完了,我就搬回去住,免得你看到我就来劲。”
晁日升赶紧投降:“别啊,我保证不乱来就是了,再说了,现在不是还没完吗?”
一天一个的话,还可以坚持一个礼拜呢。
他就不信了,一个礼拜邮政的包裹还不到?
事实是,确实没到,因为下雨,邮政的车耽误了两天,这两天晁日升只能憋着了。
只能搂着不能吃到嘴里,那滋味确实难受,不过他忍住了,可不敢耽误姚桃桃的学业,要不然,这个女人指定翻脸,不要他了。
好在雨停之后,包裹总算是送到了,晁日升终于解禁,尽情撒欢。
正好中秋放假,姚桃桃便亲自去了趟江边的码头,那边船来船往的,可以跟运输水泥黄沙的船工们打听到最实惠的货源。
第352章 盖洋房2 盖洋房的钱,做婆婆的全额出……
这阵子江边很忙, 汤凤园自打被调到这里,分管水上分局,处理的都是一些让人头大的纠纷。
毕竟码头吞吐量有限, 可是近期水泥黄沙石子的需求增大, 以至于冷清了好些年的码头, 忽然就成了香饽饽。
有时候好几十个船工排着队等待卸货,又着急回去运输下一船货物,自然容易上火,容易暴躁, 少不得跟其他人吵吵几句。
不是嫌弃别人家卸货太慢了, 就是嫌弃别人家船停的角度太刁钻了,害自己不能见缝插针的过来挤一挤。
要是碰上刮风下雨, 说不定还会有沉船的突发事件。
这不, 姚桃桃刚到码头,就看到几个船工打起来了。
一个个都是精壮的男劳力, 不管是瘦小的还是高大的, 那力气都不是一般人能拉扯开的。
所以, 水上分局的民警来了好几个,都没能架开这些斗红眼的船工。
只能去把汤凤园请过来主持大局。
没办法, 要是真的闹出人命来, 她这个分局局长也会跟着倒霉。
只见她急匆匆地骑车赶来,随手把车往旁边的草丛里一倒,来不及挺好, 便拿着一个扩音器,跑到码头旁边的黄沙堆上,大声道:“同志们哪,你们先消消火, 听我宣布一个好消息!”
好消息?斗鸡一般的男人们,为的不就是多挣点钱,所以才打得不可开交吗?
现在居然有好消息?那行,听听吧。
于是,前一秒还恨不得弄死对方的男人们,全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虽然还是没有完全松开对方,但是起码,暂缓了矛盾升级的节奏。
所有人齐刷刷地看向了黄沙堆上。
但见一个剪了短发,穿着制服的女警,正面带微笑,拿着一份文件宣读起来。
大体意思是,嶷城为了搞活经济,进一步强化住房政策的调整试点,所以接下来的两年,嶷城政府将取消码头的停泊费用,并降低船舶港务费的金额,不过,这么一来,货物的流转会进入一个飞速发展的时期,所以码头附近新建的这一批货仓,将缩短免费堆存的期限,从七天变为三天。
汤凤园看到大家都消停下来了,笑道:“同志们哪,政府是想着大家的,滞留期虽然缩短了,可是码头的使用费用大幅度降低了呀。我如果是你们哪,我才没时间跟其他人吵架呢,抓紧时间,多跑几船货,就会省下更多的费用,省到就是赚到,这个道理我想大家都是明白的吧?”
所谓的滞留期,就是免费堆存的期限。
船工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全都傻眼了。
天哪,按照现在的发展速度,这些货物根本堆放不到两天,就会全部清空,所以三天的滞留期是绰绰有余了。
而取消的停泊费用和削减的船舶港务费,那可是实打实的省下了腰包里的现钱啊!
那还打什么架啊,赶紧的吧,卸货卸货!抢货仓!
一时间,原本还斗鸡一样扭打咆哮的男人们,全都各回各船,各找各货,抓紧时间,卸货,跑货,卖货,赚钱哪!
汤凤园看着重新恢复了秩序的码头,可算是松了口气。
从黄沙堆上下来的时候,她看到了站在码头边缘微笑的姚桃桃,姚桃桃已经帮她把车扶起来挺好了,此时正热情地挥手,喊了声汤阿姨。
汤凤园笑着招招手:“来,有什么事,说吧。”
姚桃桃小碎步跑过来,帮她拿着扬声器,一起往旁边的警务室走去,水上分局的办公地点不在这里,要往南走两条街才到,这里的警务室是特殊安排,为了维持码头这边的秩序,也方便值班的民警休息。
两人去了警务室,姚桃桃说明来意,希望汤凤园帮忙物色个靠谱的建材供应商。
汤凤园倒是认识一个,只是由她来介绍的话,有点不太合适,思来想去,她还是劝道:“这样,你去滨江街道办,问问那里的宋阿姨,她侄子也是跑船的,比我了解这个。”
“那行,我去问问。”姚桃桃笑着道,“汤阿姨不问问,我买黄沙水泥是做什么的吗?”
“栀栀都跟我说啦。这里有几个船工是有案底的,有两个侵犯过女同志坐过牢刚出来,还有一个只是耍流氓,没有得逞也进去几个月。你长得好看,以后千万不要自己过来了。”汤凤园是不反对盖洋楼的,反正最近她中午休息都是去儿媳妇买的江边小院,近啊。
要是盖了洋楼,那明年夏天一定会很舒服,江风习习,比电风扇都好用呢。
到时候在二楼中堂的地上铺个凉席,那滋味,想想都美得很。
再说了,家里也不缺钱,不过这钱,她可不想让儿媳妇出,她已经问过宁峥嵘了,他手上有几个老古董,可以卖了支援一下。
别说是盖一栋小洋房,就是盖十栋二十栋都绰绰有余了。
于是她问道:“栀栀是不是给你汇钱了?”
姚桃桃点点头:“对呀,她手里有钱,汤阿姨你别破费了。”
汤凤园态度坚决:“那不行,这些年哪,带孩子我出不上什么力,我心里过意不去啊,不过花钱我总能尽尽心意的。明天早上到胡同里找我拿钱,她的钱你别动,过阵子给她汇过去。”
姚桃桃不想自作主张,问道:“栀栀那边有意见吗?”
“你这个傻孩子,你到底是帮她还是帮我?”汤凤园气笑了,“怎么,我帮她省钱,你还不乐意了?”
“好好好,听你的。”姚桃桃赶紧投降,栀栀能遇到这样阔气的婆婆,挺好的,她也乐见其成,只是担心栀栀不高兴,毕竟这算先斩后奏了吧。
回去她就打个电话说一声吧,没想到汤凤园叮嘱道:“别跟她说,等你把东西准备好了再给她汇过去。”
姚桃桃哭笑不得:“好吧,到时候她肯定要埋怨我,不过,你说得对,我肯定是要帮她的,埋怨就埋怨吧。”
“这才对嘛,快去吧,我还得去看看打捞沉船的进展。”汤凤园真是大忙人,一刻也不得闲。
沉船的事,姚桃桃听说过,前阵子下大雨,有个船主贪心,载货量超过了最大吃水线不少,想着多赚一点是一点,结果江上风浪大,直接给他掀翻了。
整船的石子啊,就这么没了,真可惜。
而且船上还有一个船工失踪了,至今没有打捞上来呢,搞不好是被冲到下游去了。
因t为有人失踪,所以这事是由水上分局和交通运输部门的长江航务管理局协同负责的。
姚桃桃叮嘱道:“近期雨水多,汤阿姨你自己也小心啊,江边太湿滑了。”
“放心吧,我会水,真掉下去了也不怕。”汤凤园笑笑,赶紧骑着自行车,往沉船点赶去。
姚桃桃看着她的背影,有些感慨,其实有些事情,是不需要汤阿姨亲力亲为的,但是最近水上分局的警力不足,汤阿姨又是个责任心极强的人,肯定是哪里需要去哪里。
想想怪不容易的,一把年纪了,还要到处奔波。
果然欲戴其冠,必承其重啊。
这话同样适用于她跟晁日升的恋情,她有预感,晁家母女不会善罢甘休的,消停一阵子,等风波过去了,恐怕还是会给她找事。
不过,只有千年做贼的,没有千年防贼的,她要做的,就是身子不怕影子斜,其他的,兵来将挡吧。
她赶紧去了滨江街道办,一问才知道,这个宋阿姨是出版社小宋的姑姑,一听姚桃桃也是出版社的职工,立马热情地拉着她坐下闲聊。
很快,宋阿姨给她介绍了一个特别靠谱的船工,名字和联系方式都写在了一个年轻办事员递过来的香烟壳上。
姚桃桃好奇:“这人姓袁啊,不是你侄子吧?”
宋阿姨早就从小宋嘴里知道了姚桃桃跟晁日升的关系,自然不敢大意,干脆拉着她,去门外说道:“当然不是,我侄子那可是滑头一个,看到你这么年轻,肯定要宰你一笔,你就找小袁吧,以前那个袁主任你还记得吧?小袁是他侄子,比我侄子靠谱多了。”
姚桃桃笑了:“那谢谢阿姨了,我这就去跟他谈谈。”
“哎,你就说你是给姚主编盖的房子,小袁知道了会给你优惠的。”宋阿姨笑着提点两句,“毕竟袁主任对姚主编的印象很好,肯定没少跟他家里人夸过她。”
姚桃桃笑笑,没有拒绝,但她并不打算这么做。
搞人情也省不了几个钱,却会欠下一笔巨大的人情债。
几大千都出了,真没必要在这点蝇头小利上做文章,毕竟人情债难还,她不想在栀栀不在场的时候,给栀栀添乱,还是按照市场价来吧,别坐地起价就行了。
她去江边打听了一圈,那个小袁的货船刚好开走了,没能见上一面,只能明天再来。
期间她果然看到有个船上的船工对她色眯眯的抛媚眼,给她恶心坏了,赶紧走。
回到家里,晁日升已经做好了晚饭,一道红烧狮子头,一道粉蒸蟹,还有一道小葱拌豆腐,一道冬瓜排骨汤。
三菜一汤,她也是吃上好的了。
她笑着拿起筷子坐下:“辛苦你了,明天你跟我一起去码头吧。”
晁日升解开围裙坐下:“好啊,那明天吃点简单的。”
姚桃桃饮食上不挑,何况天天大鱼大肉的也不好。她把排骨的骨头剃了,把肉塞到晁日升嘴里:“实在不行,可以去江边下馆子,我今天看到个鱼汤面馆,想尝尝。”
“好啊,那明天去试试。”晁日升很顺着她,没办法,追了这么久才在一起,来之不易,他很珍惜。
即便周围的人都在劝他,他一个初婚的找她一个二婚的吃大亏了,他也不在意,他还会发火呢,现在那些人都闭嘴了,不提了。
但是他知道,他们背地里还是会嚼舌根的,他妈也不会死心的。
吃完晚饭洗了碗,他给姚桃桃打个预防针:“昨天晚上我做了个梦,梦见我妈又来找你不痛快了,把你气够呛,还想跟我分手。咱们可以不可以提前说好,不管我妈我妹她们做了什么,你都要给我一个申辩的机会,等我澄清了之后,你再做决定,千万不要冲动之下跟我分手行不行?”
姚桃桃沉默了,看来他也有预感啊。
这就是默契吗?
她笑着捏了捏晁日升的脸颊,一把将他搡在枕头上:“闭嘴,等会再说。”
好吧,晁日升乖乖躺着,由着她索取。
可别说,躺着欣赏她投入的表情,对他来说也是一种享受,不过,这样的享受,往往持续不了太久,因为他被她勾得浑身火烧一般,很快就会陷入疯狂,没有心思好整以暇地去欣赏了。
每到那个时候,他会控制不住地想要坐起来,她的头发会糊在他的脸上,被汗水紧密的黏贴在他的皮肤上,有种惊心动魄的疯狂与悸动。
这样的过程会持续很久,久到他需要非常努力,才能不让自己提前抵达终点。
他想跟她一起。
不过这很难,好在,一次次的失败,一次次的总结教训,这次终于成了。
事后两人瘫在床上,姚桃桃缓了很久才起身,要去给套子灌水。
晁日升一把将她摁在怀里:“明天再灌吧,我想搂着你。”
姚桃桃也累了,算了,那就明天吧。
两人躺在床上闲聊,姚桃桃问了一个要命的问题:“上次他们过来,想让曹广义占我便宜,没想到曹广义不吃这一套,那她们肯定会转换思路,万一……万一他们找人诱惑你呢?”
晁日升支起胳膊:“我有那么容易上钩吗?你太低估我了。”
姚桃桃坐了起来,正色道:“你最好说到做到,万一真的有那么一天,你被人算计了,你跟别的女人……我会永远离开你,不会回头。”
“为什么,我也是被害者,不是吗?”晁日升非常郁闷。
姚桃桃反问:“那你换位思考一下,要是我跟你恋爱期间,被别的男人……你还能没事人一样跟我在一起吗?”
晁日升沉默了,直到睡着,都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而沉默,本身就是一种回答。
既然这样,那她的回答也是一样的。
第二天,两人就像是从来没有讨论过那种诛心的问题,一起去胡同找汤凤园拿了钱,再去江边等小袁。
小袁的报价果然实惠,姚桃桃定下了足够的用量,便给姚栀栀去了电话。
但她没说,盖洋房的钱,做的婆婆全额出了。
第353章 疑似怀孕 要是怀孕了,咱们就结婚吧,……
姚栀栀的学习生涯忙碌而充实, 每天还可以围观纪东琦跟吕一泓吵架,实在是劳逸结合,非常快乐。
不过她的烦恼也不少, 两个孩子一天天长大, 也一天天的调皮起来。
小星星酷爱上树观鸟, 下河摸鱼,小月亮专好上房揭瓦,下沟寻虫。
这个沟,特指排水沟下水道。
这不, 老师布置了一个什么观察小动物的课外作业, 小姑娘一回来就拿起捕虫网,去胡同里招呼了几个同学朋友, 呼啦啦一大群冲了出去。
姚栀栀追都追不及, 只能让小星星去陪着,再让熠熠幻化做小鹦鹉, 空中巡视, 保驾护航。
等姚栀栀推出自行车, 吭哧吭哧好不容易追上去了,一看, 好家伙, 小月亮正撅着个小屁股,在窨井盖那里够虫子呢。
姚栀栀头痛不已,赶紧过去帮忙:“妈妈跟你说了多少次了, 窨井盖这里危险,尤其是过年期间,万一有人扔个擦炮过来,能把盖子和人全都炸飞的。”
她可不是危言耸听, 去年年底,附近就有一个孩子把自己炸死了,整个人都被炸上天,一直蹿到了后面两条街道的房顶子上,找到的时候已经没气了。
当妈的真是又急又气,生怕自己的孩子也会遭遇飞来横祸。
小月亮看到妈妈急得煞白的脸颊,于心不忍,赶紧站起来:“好吧,我们换个地方吧,这个蚰蜒不抓了。”
孩子们都听她的,她这一声令下,大家又呼啦啦的跟着她去附近的树上捉蝉去了。
已经是深秋,还留在树上的基本上都处于濒死状态。
“这种都是当年最后一批孵化的若虫,羽化的时间较晚。一般称为秋蝉或者寒蝉。”小月亮成功捉到一只蔫巴巴的秋蝉后,给小伙伴们解释道:“看,这只翅膀破损了,颜色也比夏天的蝉黯淡多了,这是因为它的老化和霜露的侵蚀。说不定还会有寄生虫和真菌哦。”
“那怎么知道有没有寄生虫和真菌呢?”小伙伴们好奇地围着这个百事通。
小月亮笑着说道:“那简单啊,我家有显微镜,寄生虫和真菌都是可以观察出来的。等我再抓几只,咱们一人一个,排队观察去,到时候一人写一份观察报告,自然课老师肯定会很高兴的!”
“好哎!大姐头你真的好厉害啊,什么都知道。”跟屁虫王小飞赶紧拍马屁。
他最怕写作业了,回回都抄同学的,这次自然课的课后观察作业,他跟祁聆月分在一组,他都高兴坏了。
不过小月亮知道t他的臭脾气,立马冷哼一声,叮嘱道:“嘿,你以为拍我马屁我就会给你抄作业了?门儿都没有!回去各写各的的,我只负责教会你们使用显微镜。”
“好吧。”王小飞蔫吧儿了,比秋蝉还没有活力,他有点好奇,“大姐头,你家哪来的显微镜啊?”
“常爷爷送我的啊。”祁聆月说的是常冬青,老人家今年开春特地送给她的生日礼物。
王小飞很是羡慕,问道:“很贵吗?”
“不知道啊,回头我帮你问问?应该没几个钱吧。”小月亮不以为意,一个显微镜而已,能有多贵?
一旁的姚栀栀头痛不已,这个家伙,真是张口就来啊。
算了,还是个小屁孩,能够滔滔不绝的讲出一大堆科学知识就很不错了,不能苛求太多。
她跟小星星一起帮忙,给这八个小孩都抓了个秋蝉,便浩浩荡荡地回去了。
祁长霄知道女儿要做自然课的课外观察任务,已经提前把桌子和显微镜搬出来了。
连凳子和瓜子水果糖都准备好了,俨然一个慷慨大方又热情慈爱的邻家好叔叔。
孩子们一来,看到祁叔叔这么盛情款待大家,都兴奋坏了,一边说着谢谢叔叔,一边扑上来,跟恶虎逐羊似的,抓起水果糖就往嘴里送,那剥开糖纸的速度,简直比眨眼的速度还快,祁长霄真是叹为观止。
也是可怜,附近的一些孩子,家里的条件一般,穿的衣服都打了补丁,伙食自然也好不到哪儿去,所以他们每次过来,祁长霄跟姚栀栀都会拿点糖果零嘴出来。
一来,家里不差这点东西;二来,这样家里两个孩子的人缘好,在学校不容易被人欺负。
虽然有点花钱买人缘的嫌疑,可是没办法啊,做爸妈的又不能跟到学校里去,就算熠熠白天会帮忙盯着,也不能直接干涉孩子们的交际不是吗?
反正家里不是买不起,权当是买孩子一笑了。
祁长霄笑着把一盆蒸馏水端了过来:“好了,都去水井那里洗把手,然后过来做实验。”
“祁叔叔,可以在水盆里洗吗?”王小飞一口气剥了三个水果糖塞嘴里,说话的时候,腮帮子鼓鼓的,像个仓鼠。
祁长霄摇头:“不能,这是蒸馏水,等会要滴在载玻片上的。”
“什么是载玻片?”王小飞啥也不懂,因为以前小月亮嫌弃他不好是学习,不带他玩。前几天她哥哥从树上摔下来,他帮忙打了120,小月亮领他的人情,这才特地邀请他加入了自然课的课后研讨小组。
所以,这里的实验器材对他来说,非常陌生。
祁长霄笑着起身:“等会你问祁聆月吧。”
他可不想抢了女儿的风头。
说话间,小月亮已经第一个洗完了手,戴上实验用的一次性手套过来,老父亲赶紧去旁边,架起相机,给女儿录下这宝贵的童年回忆。
一旁的小星星完成了保护妹妹的使命,也该去爬树,观察自己救下来的那窝喜鹊蛋了。
上次他从树上摔下来,就是为了把蛋送回鸟妈妈的窝里。
那窝蛋是他从一个捣蛋鬼手里买下来的,那个捣蛋鬼天天掏鸟窝,烦死了,他甚至报了警。
警察叔叔把那个捣蛋鬼教训了一通,但是没用,那个家伙还是会趁着没人注意的时候,去掏鸟窝,偷鸟蛋。
小星星坚决要打响鸟蛋保卫战,说什么也要亲眼看到这窝喜鹊被孵化出来才行。
姚栀栀见他要出去,赶紧去后面房间里把准备好的装备带上,追了出去。
“星星,等等!妈妈怎么跟你说的,你要爬树可以,必须戴上头盔,护臂护膝和安全绳,一样都不许少。”
小星星无奈至极,回头看着老母亲那担忧的神色,只好妥协了:“好好好,我戴,我戴。妈妈你回去吧,不用跟着我的,我都这么大了。”
“那可不行。”姚栀栀被他摔出阴影来了,只要她在家的时候看到他出去,一定会跟着。
她不在的时候就让孩子姥爷跟着,上次摔下来,纯粹是因为下了雨,树上太滑了,老人家又溺爱孩子,没有强迫他带护具。
姚栀栀为了这事还跟老姚吵了一架,事后又觉得自己有点太过火了,可她低不下头跟老姚道歉,干脆打了条围巾给他。
现在父女两全都当做没有那件事,感情还是那么好。
可见亲人之间,很多时候不需要什么都说出来,心意到了就行了。
这会儿她吭哧吭哧跟着,小星星自然会心软,乖乖的把东西全都穿上,上树找他的鸟妈妈去了。
刚到树顶,他就下来了,还冲姚栀栀比了个嘘的手势。
姚栀栀秒懂:“孵出来了?”
“嗯!”小星星激动得很,问道,“妈妈,可以让熠熠过来盯几天吗?我怕那个家伙又来搞破坏,到时候就让熠熠变蛇,吓唬他!”
“好的宝贝,走吧,回家跟熠熠说。”姚栀栀非常配合,只要孩子不跟她搞什么惊心动魄的意外,一切好说。
这天院子里热热闹闹的,一直沸腾到了夜里八点多才完全散场。
小月亮哼着让我们荡起双桨,跟爸爸一起收拾她的实验器材。
小星星则坐在窗前,满怀欣喜,写下他的救鸟日记。
姚栀栀看看两个孩子,惊险刺激的一天可算是进入到了安宁温馨的环节,真好。
她去看了会书,泡完脚准备睡觉的时候,电话响了。
姚桃桃打来的,问道:“栀栀,你们的设计图好了吗?工人我都安排好了,就等你的图纸了。”
姚栀栀把擦脚毛巾扔给祁长霄,笑道:“好了姐,今天下午我已经把图纸寄回去了。”
“真是你们两口子自己设计的?会不会有什么隐患?”
“没事的姐,沈卿婉帮我们找了清大建筑系的学生完善,最终一稿还让他们的教授看过了,没有问题的。”
“天哪,你们两口子设计的!这都能行啊?”
“哈哈,其实没什么的,长霄本来就会画房子,我们的设计比较幼稚,很多专业性的问题一知半解的,所以最大的功劳还是建筑系的学生和教授啦,他们帮忙完善了不少。”
“真好啊,那边的学习氛围肯定比嶷城浓吧?”
“应该吧,嶷城的大学肯定比不上首都的,但是嶷城的大学也不少啊。只要自己想学,在哪里都能学。”
“你说得对!活到老学到老,不要拿环境做借口。”
“姚老师加油啊!”
“我……我有个事儿想问问你。”
“怎么了?”
“那个套子,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有两次的漏水了。”
“按理说不会啊,是不是你们太剧烈了?”
“好像是有点。”
“我上次给你寄的那一大包东西里不是有紧急避孕药吗?你有没有吃?”
“吃了,但我还是担心。”
“不会的,你没那么倒霉的,不要自己吓自己。”
“可是我这个月例假没来。”
“去医院了吗?”
“还没有,不敢去。你说,万一怀了怎么办?我还吃了药,要的话有隐患,不要的话,我……我这是头胎,万一打了以后习惯性流产,我真的烦死了。”
“不会的,这个药不会影响胎儿的。姐,你听我说,你不要自己吓自己,明天先去做个检查,要是真的怀了,咱们再想办法。要是没怀,那就是虚惊一场,怕什么。”
姚桃桃当然怕,闭上眼,都是她同学死在产床上的样子。
她深吸一口气,问道:“你跟我说实话,生孩子很疼吗?”
姚栀栀叹气,实话实说:“疼!身体像是被撕裂了一样!我还好,孩子小,没有侧切或者顺转剖。我有个同学侧切了两刀,不打麻醉,生缝,之后伤口还会长肉芽,又痒又疼,长好了也有疤,硬硬的,她跟我说的时候都哭了。我找妇产科的医生问了,可以切除,她本来不敢试的,我陪着她去了,目前预后良好。”
“她后悔吗?”
“她不后悔,她的孩子很爱她,一个礼拜给她写一封信,三个孩子,一人一份,塞进一个信封里一起寄过来,每次她看信的时候都叫上我。”
“那真好啊。”
“姐,听我说,明天先去医院,嗯?”
“好。”
“我知道你害怕,要是真的不想生,咱就打了去,再说了,又不一定真的怀上了,你不是吃药了吗?吃药了例假紊乱是正常的。”
“嗯。”姚桃桃挂了电话,看着晁日升写给她的情诗,却笑不出来。
也许是她错了,只要选了男人,就会面对这样的风险,哪怕是曹广义,都未必可以一直让她不孕,毕竟他一直在喝t药,指不定哪天就调理好了。
路是她自己选的,现在出了状况,也要勇敢面对。
几个姐姐妹妹都顺顺利利的生了,不至于就她这么倒霉吧?
可是,如果真的怀了,如果她真的准备留下这个孩子,那就只能休学一年了。
耽误的学业怎么弥补?
可是万一呢?万一打掉之后再也不能有孩子了呢?
扪心自问,晁日升已经在使劲浑身解数哄她开心了,她是愿意跟他生个孩子的。
算了,如果这个难题回避不掉,那就等明天做了检查再头疼吧。
今天,让她最后一次毫无负担的放纵一次。
第二天一早,她请了半天假,去了医院,晁日升也请了假,全程陪着。
等待化验报告的时候,姚桃桃面前时不时会走过去几个大腹便便的孕妇。
姚桃桃握紧了双拳,尽量让自己平常心。
晁日升看得出来她的不安,下意识握紧她的肩膀,眼中有担忧,却又隐约闪烁着一丝期待,他宽慰道:“桃儿,我不知道你怎么想的,一直不肯跟我领证结婚,可是,如果你真的怀孕了,咱们就结婚吧好不好?不管你要不要这个孩子,我都会对你负责的。”
第354章 家有顽童1 小妹妹对大哥哥,结果显而……
姚桃桃不喜欢晁日升的说法, 什么他会对她负责?说得好像她是一个下位者,一个弱者。
她这个人,有什么不爽的总是会当面提出来, 于是她立马回头, 看向晁日升:“你以为我在担心什么?担心男人会跑路?你觉得我是那种需要男人罩着才有胆子走下去的小可怜吗?”
晁日升知道自己说错话了, 赶紧道歉:“是我不好,那我换个说法,如果真的怀上了,我会跟你一起承担责任的。”
“这还差不多!”别看只是几个字的不同, 这里头折射出的潜在观念是大不一样的, 姚桃桃提醒道:“你记住了,不要总是把我当成需要保护的人, 我不是菟丝花, 只有我自己才可以对我负责。”
“知道了桃儿,我一定改正。”晁日升赶紧赔笑。
说实在的, 这样的事不是第一次了, 起初他觉得她是太敏感了, 他自己也会有点不情不愿的,但是相处的时间久了, 她确实在用行动证明, 她才是她自己的主人,任何人都不可能越俎代庖。
比如同居,是她觉得感情到位了, 主动提出来的。
在这之前,他提过很多次,都被她拒绝了。
一开始他还以为,这是她三辞三让的迂回战术, 没想到,三辞三让并不是终点,之后的每一次,她依旧无情地拒绝了他。
他只能放弃。
等到他过生日,她才同意了,但是相对应的,她提了一堆要求,比如必须做措施,不能让她怀孕之类的。
她要把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里,就像两人头一次同房的时候,她要做上面的那个,哪怕他不会,她也只是换了几个不同的体位教他而已,之后还是要在上面,一副征服者的姿态。
这样的女人,是明媚鲜艳的烈火,只有内心强大的男人,才能真金不怕火炼,俘获她的芳心。
不过,同居之后,他确实有点放松警惕了,有时候说话,会下意识的代入传统的男女视角,就像刚才,好像怀孕对于一个女人来说,一定是一个不安的惶恐的,必须要男人保驾护航的事情。
实则不然。
她的不安,其实只是担心她不能平衡学业和要孩子这件事而已,压根不是担心他这个男人会不会跑路,会不会弃她于不顾。
说白了,她自己足够强大,他只是锦上添花。
这让他多少有一点点挫败感,但是不明显,目前他还可以忍受。
他笑着看看手表,二十几分钟了,应该快出报告了。
他去窗口问了一声,护士打着哈欠递过来一张化验单:“好了,拿去吧。”
晁日升没有经验,看不懂,便问了一声:“同志,这个结果,是怀了还是没怀啊?”
“没看到写了阴性吗?没怀。可能是月经不调,去问问妇科的大夫吧。”护士解释了一句,转身忙去了。
晁日升的眼中闪过一丝落寞,没怀啊,那桃儿应该很开心吧。
可是套子不是破了吗?那怎么会不来例假呢?
他把内心的失落赶走,赶紧去跟姚桃桃说一声。
没想到姚桃桃根本懒得去看大夫了,她只知道,没怀就好,万事大吉。
拿上报告单,她还能赶回去上课呢。
中午饭点,赶紧给姚栀栀打了个电话。
姚栀栀笑道:“我就说吧,你不会那么倒霉的,大概率就是紧急避孕药引起的月经紊乱。以后用套子之前,你先检查一下外包装,可别是运输的过程中被什么东西扎了碰了,正确佩戴的情况下,只要没有弄破,肯定不会怀孕的。”
姚桃桃明白,忍不住嘀咕道:“你是不知道,晁日升还想一旦怀上了就跟我结婚呢。我没同意。他妈妈和妹妹终究是两个不安定的因素,我需要再考察考察。万一真的走不下去,起码不会变成三婚的。”
“嗯,谨慎一点是好的。”姚栀栀非常支持她这么做,毕竟是离过婚的人,再怎么小心谨慎都不为过的。
姚桃桃又闲聊了会,期间提到了跟丁灿她们住在一起的李雪,李雪今年没考上,倒是丁灿和赵麦苗考上了,李雪有点想打退堂鼓,姚桃桃准备抽空去看看她。
“这些都是下课的时候丁灿告诉我的。你考虑一下,要不要我喊她去你家接个电话,你也劝劝她?”
姚栀栀没意见:“好,那就这个礼拜天吧,我今天课多,回来晚了也顾不上。”
“好。”姚桃桃松了口气,李雪这个姑娘,其实还是很有潜力的,毕竟这次考试准备得太仓促了,再来一次,绝对有希望。
礼拜天的时候,姚栀栀如约打了电话回家,汤凤园开了院门,在院子里等着。
李雪拿起话筒,直接委屈哭了:“姚主编,我压力太大了,大家都考上了,就剩我了,要不我还是回省城去工作吧。”
“你来我这边散散心吧,等你冷静下来再做决定行吗?”姚栀栀不想看到这么一个好苗子就这么消沉下去。
毕竟两人都是苦出身,又都有糟糕的童年和青少年记忆,她是真的对李雪同病相怜。
李雪想了想,应道:“好,那我明天去打票。不过这么一来,可能要麻烦你了。”
“不麻烦,来吧。”姚栀栀笑着调侃道,“不过我家两个孩子皮得很,你可要做好心理准备啊。”
“没事,孩子皮一点热闹。”李雪现在自己在家复习,已经快被寂寞折磨疯了,丁灿和赵麦苗住校,只有礼拜天才回来,她确实需要去人多的地方透透气。
离开的时候,正好看到张旺带着妹妹过来找汤凤园说事情,汤凤园笑着介绍他们认识了一下彼此。
张旺客气地点点头:“原来你就是李雪,久仰久仰。”
李雪哭笑不得:“张大哥说笑了,我又不是什么大人物。”
“不不不,你大义灭亲,巾帼不让须眉。”张旺由衷地赞美这个身世凄苦的女同志。
李雪脸上一红:“谢谢你。”
张旺看出她脸上的落寞,鼓励道:“别灰心,就差十几分,再努努力就够上了。”
李雪一脸的诧异:“你知道我考试的事?”
张旺笑道:“当然了,我跟小祁关系很好的,他爱人的朋友我当然也听说过。”
李雪羞赧地笑笑:“谢谢你,我会加油的。”
张旺笑着目送她远去,转身问道:“汤阿姨,小祁给我打电话,让我办个咨询事务所,实际上就是搞私家侦探,我想问问,目前政策上有没有什么阻碍,需要准备什么手续?”
汤凤园不奇怪,长霄这孩子老早就让张旺暗中帮她盯着周围的一些不安分的人了。
这两年长霄两口子上大学去了,不在嶷城,有好几个案子都是张旺帮忙提供的线索。
现在政策松动了,鼓励个人经济,长霄想让张旺开个什么事务所,确实正当其时,没事还可以接点私活儿赚赚外快。
不过,政策方面的事情,确实需要等她问问,于是她笑道:“不着急吧?你先物色一个铺面,手续的事我来找人打听一下。”
张旺笑道:“好,那就拜托了。要是真的能行,我就把门卫的工t作辞了。”
汤凤园默默叹气:“孩子,你也老大不小了,真就打算这么带着妹妹过下去啊?不考虑谈个对象?”
张旺摇了摇头:“阿姨,我要是谈了,对方容不下小妹怎么办?算了。”
“我看李雪就挺好的。”汤凤园不忍心看到两个好孩子孤零零的,真心想撮合撮合。
张旺这次倒没有直接拒绝,沉思片刻,他说道:“等等吧,先让她好好复习,明年再考一次。我又不着急。”
汤凤园听着有戏,笑道:“你也觉得这姑娘不错吧?”
张旺坦然道:“不确定,不过她自己吃过寄人篱下的苦,应该不会亏待我妹妹吧?不过不急,我先找个赚钱的行当,就算真的想跟人家好,也得有本事养家不是?”
“好,有你这句话就够了。”汤凤园很是欣慰,再过两年长霄他们回来,到时候张旺这边想赚钱还不是易如反掌,她对自己儿子还是有信心的,肯定不会让张旺吃亏的。
总之,这事有希望,真好。
*
李雪来到北都的时候,刚刚下过一场大雨,街头落叶满地,秋风萧瑟,到处都是裹紧了大衣低头赶路的行人。
因为来过一次了,所以李雪认得地方,再说姚栀栀上学也没空接她啊,她便自己过来了。
正是下午放学的时间,胡同里到处都是孩子们追逐打闹的嬉戏声,烟火气十足。
李雪走着走着,嘴角不受控制的上扬。真好啊,无忧无虑的童年,虽然她没有,但是看到别的孩子这么开心,她也能够感受到那种纯真无邪的力量。
果然,人就是社会性的动物,一个人待着的时候顾影自怜,期期艾艾,一到人多的地方就心情愉悦起来了。
甚至不需要额外的开解和安慰。
也许她也应该结婚,有个自己的家,有个自己的女儿,把女儿当成小时候的自己,重新养一遍。
那样的话,她的心里会踏实很多吧?
不过……还是再考一次看看吧,实在考不上的话,再考虑成家吧。
来到四合院门口的时候,小月亮正领着一群孩子,抓着蚰蜒、臭大姐,还有几个奇形怪状的甲虫,呼啦啦从她身后的胡同里冲了过来。
因为跑得快,有两个孩子撞李雪身上去了,叫她哎呦一声,踉跄着差点摔倒。
还好小月亮反应迅速,赶紧回头扶了她一把。
一看,是之前来过的李雪阿姨,小月亮立马笑着招呼道:“阿姨好,我妈妈还没放学呢,先进来喝杯茶吧。”
盛情难却,李雪自然应下,进了院子,看到姚敬宗正在给孩子锯木头,不禁凑过去问了问:“姚伯伯,这是做什么啊?”
“做昆虫观察箱。”姚敬宗大汗淋漓,别看入秋了,一做木工活儿,立马衣服湿透。
李雪没有见过什么观察箱,很是好奇,赶紧递了一条毛巾过来:“擦擦吧,风大,别着凉了。”
姚敬宗笑着接过毛巾,擦完往脖子上一搭,宛如一个陕北老汉,继续忙去了。
李雪不想无所事事,便帮忙把院子里零散的木料子整理起来。
正忙着,小星星也从邻居家回来了,身后呼啦啦跟着一大群小孩子。
这下热闹了,小妹妹带了十几个孩子在捣鼓显微镜,大哥哥也带了十几个孩子,要孵小鸡。
院子就这么大,很快就变得拥挤不堪。
李雪看了眼,不禁笑了,真有意思,两群孩子为了抢一个木头箱子吵起来了。
最终两边各自把自己的老大推了出来。
小妹妹对大哥哥,李雪不用看,也猜到结果是什么。
果然,不等小月亮开口,小星星直接认栽:“算了,先让我妹妹用吧,走,我带你们去吃糖。”
第385章 家有顽童2 我不信我家孩子会这样,咱……
姚栀栀回来的时候, 家里的两群孩子们还在搞他们的科学观察呢。
小星星让姥爷帮他弄了个保温箱,里面接了个电灯泡,一直对着鸡蛋照着, 可是即便这样, 温度也是不够的, 于是他又灌了几个热水袋,垫在孵化鸡蛋的稻草窝下,隔一段时间就换一次。
白天的时候他上学,这个活儿是姥爷负责的, 这会儿他在给小伙伴们演示和讲解怎么分辨受精的鸡蛋和没有受精的鸡蛋, 那头头是道的样子,像个老学究一样正式。
而小月亮则直接摆上一桌子的实验器材, 从里面取出了一个放大镜, 先从最基本的外形观察开始,带小朋友们认识蚰蜒。
一旁的王小飞已经有了一点经验, 赶紧戴上一次性手套, 拿着镊子, 准备帮忙。
还有几个小朋友则分作了两组,一组负责记录观察的步骤和结果, 一组负责速写, 用2B铅笔,在美术本上画下这只想要逃跑的蚰蜒。
小月亮像个老师一样,从蚰蜒的外表、习性、毒性等讲起, 一点也不逊色于旁边的哥哥。
姚敬宗在两个孩子面前,则分别架着一台相机,帮助他们留下珍贵的记忆。
李雪在旁边给姚敬宗打下手,时不时抬头看一眼, 满是怜爱和欢喜。
姚栀栀笑着走进来,李雪赶紧放下手里的木工笔,帮她把书包接过来,好奇道:“上大学了还要背这么沉的书包啊?”
姚栀栀无奈:“有什么办法,这两个家伙天天十万个为什么,我们两口子要是回答不上来,可不得翻书吗?”
姚栀栀进屋喝了口水,干脆打开书包,给李雪看看里面都的些什么。
有专门讲解昆虫的,有专门讲解鸟类的,还有讲恐龙和原始生物的。
有的书是全英文的,李雪只能看懂一些常用的基础性的词汇,不禁感慨:“像你这样养孩子,真是怪辛苦的。”
“不辛苦,教学相长嘛,我也能学到知识。”姚栀栀笑着放下茶缸子,转身去厨房看了眼。
新来的保姆是沈卿婉的三姨,离婚后回不去娘家,又不好赖在婆家,便来城里找沈卿婉,让她帮忙找了个工作。
这阿姨人挺好的,话不多,手脚又勤快,姚栀栀很喜欢。
这会儿晚饭已经快好了,看到姚栀栀,阿姨赶紧用筷子夹了一块卤鸡爪给她:“快,尝尝咸淡。”
姚栀栀连筷子一起接过来,她都这么大了,可不想要长辈喂她吃饭,尝了一口,稍微有点淡,她便让阿姨加了点盐。
这锅鸡爪子明显是给院子里的孩子们准备的,旁边还煮了一锅茶叶蛋。
姚栀栀瞧着茶叶蛋都裂开了,入味了,便直接端了出去,来玩的孩子们一人一个。
李雪瞧着她这大方的样子,忍不住咋舌,这样不亏吗?又要招呼这群孩子玩儿,又要招呼他们吃的。
姚栀栀看出她的惊讶和不解,回到厨房端鸡爪的时候才解释了一句:“没事的,懂事的家长会让他们带零食给星星和月亮的。”
一般都是接孩子的时候带,也有第二天上学的时候回礼,比如水果糖啊,腌渍的话梅啊什么的。
李雪好奇:“每个孩子都会带吗?”
姚栀栀摇摇头:“也不是,也有家里实在是拮据的,我也不去计较这些,毕竟都是些孩子,他们能陪星星月亮玩耍就不错了,免得孩子寂寞。”
那倒也是,李雪扪心自问,要是她小时候有个这么阔气的同学家长,她肯定也要跟着同学去玩的。
一是为了起吃吃喝喝,二是为了长见识。
她怕姚栀栀烫着手,过了门槛便帮忙把锅端着:“我来吧,你刚端了茶叶蛋,歇歇。”
到了院子里,孩子们看到一整锅的卤鸡爪,兴奋坏了,张嘴就冲李雪道谢。
李雪受之有愧,赶紧解释道:“不是我做的,你们应该谢谢姚阿姨和里面的奶奶。”
“谢谢叔叔阿姨,谢谢爷爷奶奶。”孩子们干脆全都谢一遍,一个不落。
不过他们的观察还没结束,有个馋猫忍不住去伸爪子的时候,小月亮立马呵斥道:“贺峰,我可是说过的哦,不准吃独食,等会大家一起吃。”
贺峰是个瘦瘦小小的男孩子,他姐姐贺岚在小星星那一组,听到动静,赶紧过来拍开贺峰的爪子:“饿死鬼投胎啊你,急什么?回头爸妈知道了肯定揍你!”
贺峰委屈地吸溜一下鼻子,把占了卤汁的爪子塞进嘴里吮吸,一副饿狠了的样子。
李雪默默叹了口气,真是造孽,要是将来她的孩子也这么委屈,她可受不了。
还是得有足够的经济基础才能成家啊,要不然,对孩子不公平。
她宁愿做姚栀栀这样的t,哪怕自家提供零食,哪怕别的孩子不是每个都会回礼,哪怕吃点亏,也不要自家的孩子去别人家做馋猫。
她大概理解姚栀栀为什么让她过来了,等到孩子们做完实验,小星星跟小月亮像两个领头羊,带着大家一个一个洗手,喷酒精消毒,仔细得很呢。
姚栀栀叫上李雪,去厨房端晚饭。
出来的时候,这些孩子已经吃上茶叶蛋和卤鸡爪了,一人一个小板凳,围在一起说说笑笑的,很是融洽,好像刚刚根本没有贺峰想吃独食的小插曲。
再看贺峰,可算是吃到好东西了,却舍不得吃得太快,连茶叶蛋都要一小口一小口的慢慢品尝,连指头上的汤汁也要嗦干净了。
李雪默默移开视线,心里已经打定了主意,一定要考上大学啊,这样将来才有更多选择的余地。
等到饭菜都上桌了,那些孩子的家长也都过来接孩子回去了,就好像全都掌握好了姚栀栀这边的作息时间一样,吃点零食可以,赖在人家家里吃饭就没必要了。
有些家长过来的时候,带了下乡亲戚送来的花生和山药,有的带了家里煮的咸鸭蛋,还有的带了晚玉米,炒豆子等等。
一共二十几个孩子,只有五六家没有什么表示的,贺峰爸妈就没有任何表示,看向客厅饭桌的时候,眼神还有点酸溜溜的,可能他们会让孩子第二天上学再回礼吧,李雪没有多问。
吃饭的时候,李雪又有了新的感悟,饭桌上有烤鸭、酱猪肘、回锅肉,冬瓜排骨汤;素菜有麻婆豆腐、地三鲜、白菜粉条、焖茄子。
一共八道菜,一看就是为她过来特地准备的,这么丰盛,要是换个穷人家的孩子上桌,那必定狼吞虎咽,可是姚栀栀的两个孩子吃得很斯文,一看就是平时吃惯了好的,不觉得有多稀奇。
李雪不禁想起以前跟着她姨妈去别人家吃席的时候,总是会遇到一些孩子跟饿虎扑羊一样的,上了饭桌就开始抢着吃,争着吃,有的甚至来不及仔细把肉嚼碎了,张嘴就吞,甚至有孩子因为吞得太着急,去医院抢救了。
当时那孩子的家长,居然一个劲的骂孩子是饿死鬼投胎,丢尽了他的老脸,也不想想,要不是当爹的无能,没让孩子吃过好的,孩子至于这么狼狈,差点送了性命吗?
想到这些,李雪重新参考的决心就更强烈了。
吃完饭,她帮忙收拾了碗筷,端去厨房,阿姨没让她洗,要不然请保姆做什么的。
再说了,李雪是客啊。
李雪只好作罢,正好看到姚栀栀出来,她笑着迎上去:“外面风大,你怎么不去屋里歇着。”
“带你出去转转,给——”姚栀栀递过来一条围巾,深秋了,首都的夜晚很凉的。
李雪把围巾围上,跟着往外走。
她以为要去什么名胜古迹看看,可是转念一想,现在大晚上的,好像也不合适。
只能一头雾水地跟着。
很快,两人在胡同里一户人家的院门外停下,里面正传出父母呵斥孩子的声音,孩子在哭,声音有点耳熟。
李雪狐疑道:“是那个贺峰家吗?”
“是。”姚栀栀往前走去,“他们家孩子多,两口子只是普通的工人,经常借钱过日子。”
姚栀栀点到即止,其他的就让李雪自己去领悟了。
李雪不是傻子,她知道姚栀栀的用意,她看了眼那破败的院墙,默默叹了口气,往前走。
估计是贺岚告状了吧,家长嫌弃孩子在同学家丢人了,气急败坏,只能揍孩子出气。
想想怪恶心的。
李雪在路口停下,叫住了姚栀栀:“姚主编,我会好好复习的,我一定要考上!”
她宁愿做一个施与者,不要做一个被动承受的被施与者,她的自尊不允许她这样。
姚栀栀笑着回头,帮她把围巾整理好:“这么快就想通啦?”
“嗯!”李雪抬头看着灰蒙蒙的天空,深吸一口气,“我想好了,要是自己在家闷得慌,那就跟丁灿赵麦苗她们去学校里,反正大学里经常有空闲的教室,我就找个教室自习。”
“加油。”姚栀栀很欣慰,但她还不想让李雪就怎么回去。
第二天,她带着李雪去了学校,让李雪跟着她一起上几天课,好好体会一下大学的生活。
李雪一天比一天兴奋,一天比一天壮志满怀,一个礼拜后,她憋不住了,主动要回去复习。
姚栀栀送她去了火车站,汽笛声中,一颗未来的新星正在冉冉升起。
姚栀栀回到家,刚准备休息会儿,便看到贺峰贺岚的家长领着两个孩子过来了。
还提了一些零食,气势汹汹的,像是要找人算账似的。
姚栀栀蹙眉,还没开口,贺家父母便把茶叶蛋、卤鸡爪、水果糖等东西往桌子上一拍,不客气道:“没人稀罕吃你家的东西!吃了你家的东西,又让你家孩子在学校羞辱我家孩子,你们家怎么这么恶心呢!你快点清点一下,这些都是我家峰峰和岚岚吃过的东西,还你们了!麻烦你们写个收据,我叫孩子带到学校去,免得你家孩子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恶心人!”
姚栀栀不客气地回道:“我不信我家孩子会这样,是谁羞辱你家孩子的,你给我把人找出来,咱们去当面对质。”
小月亮听到动静立马从里屋冲了出来,气鼓鼓地附和道:“就是!我跟我哥哥可从来没有说过你家贺峰跟贺岚什么,凭什么冤枉人!”
小星星也丢下手里的笔,出来澄清:“贺叔叔,吕阿姨,我跟我妹妹从来不会参与这些八卦是非,一定是你们搞错了。东西请你们拿回去,我们家不需要你们回礼,不过,今后你们也别让贺峰跟贺岚过来了,我们家庙小,可招待不起你们家的两尊大佛!”
第355章 家有顽童3 “这两个小顽童,要管吗?……
一听以后都不能来这里玩了, 贺家姐弟的肠子都悔青了。
这事根本没有其他人牵扯其中,是他们自己嘴馋,偷了家里的钱买零嘴。
本来这事是不会被家长发现的, 只要他们在外面的时候直接把零嘴吃完就行了, 结果贺峰这个蠢货, 舍不得一口气吃完,藏了两包瓜子在书包里。
吃完饭写作业的时候,又粗枝大叶的,拿书本的时候顺带着把那两包瓜子也给带出来了。
这种瓜子都是有包装的, 还是未拆封的, 跟他们在姚阿姨家吃的那种散装的根本不一样。
他们的妈妈发现后,第一时间怀疑是他们偷钱了, 因为这事他们以前就做过, 当时姐弟两个还挨了打,记忆尤深。
为了不被打, 他们只能推卸责任, 说什么别的小朋友都给祁旻星和祁聆月回礼了, 他们一直没有表示,那对兄妹看他们不爽, 在学校里羞辱他们, 他们也是迫不得已,这才偷钱买了零食,准备还给他们兄妹的。
贺家父母本就因为家里条件不好而敏感自卑, 现在听说自家孩子吃了人家一点零嘴就要被羞辱,自然气不过,拉着他们去了供销社,拿着最后的一点零钱, 买了一袋子零食过来,扬扬志气。
明明小肚鸡肠,却又要装作人穷志不穷,这副嘴脸实在是让姚栀栀恶心。
说实在的,姚栀栀并不是个嫌贫爱富的人。
毕竟很多人可以做到穷且益坚,不坠青云之志;也有的人虽然有钱,却黑心烂肺,无恶不作。
财富从来不是衡量个人价值的标准,也不是她决定与人交往的因素。
所以,即便贺家的长辈从来没有让孩子回礼,但是只要贺家姐弟过来,姚栀栀都是一视同仁的,别的小孩子吃什么,他们也吃什么。
她也从来没有给过他们脸色看,更不会让孩子背地里贬低这对姐弟。
再说了,她家孩子有这个贬损别人的时间,还不如用来多捉几只昆虫,多救几窝鸟蛋呢。
现在贺家这么不分青红皂白的上门恶心人,不怪两个孩子都生气了。
姚栀栀自然是要跟自家孩子同仇敌忾的,可惜这个破系统,一切跟她有关的瓜都不会提示,她的孩子自然也包括其内,要不然,这事都不用她费劲调查。
她冷着脸,看向做贼心虚的贺家姐弟,问道:“说吧,到底是谁在挑唆你们冤枉我家孩子?”
贺岚已经慌了,祁旻星说了,以后不带他们玩了,那岂不是说,以后都吃不到那t些美味的零嘴了?
那些香喷喷的茶叶蛋,那些没有完全炸干油脂,还留了不少肥美油水的肥肉渣,那卤得香酥可口的鸡爪,那弹弹滑滑的钵仔糕……
想到这些,贺岚就恨死贺峰了,都怪他蠢,每次吃东西都这样,就连啃鸡爪的时候,都要反反复复的去嗦没了肉的骨头。
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气死她了!
可是事已至此,要是她现在承认是她跟小峰偷钱之后还栽赃陷害,只怕以后姚阿姨更加看他们不顺眼了,还会被她爸妈暴打一顿,雪上加霜。
只得咬紧牙关,一个字也不肯说。
姚栀栀便看向了一旁的贺峰,同样的话再问一遍。
贺峰没办法,已经撒谎了,要是现在改口,被他爸妈发现一切全是他们姐弟的错,非要打死他们不可。
只得硬着头皮,道:“姚阿姨,别问了,你还是把东西收下吧。”
姚栀栀冷笑一声,看向了小月亮,她叮嘱过孩子,他们的特殊本事,轻易不要在学校和左邻右舍身上使用,要不然,他们是处不到朋友的,还会得罪不少人,制造不必要的麻烦。
可是现在,没必要了。
小月亮明白,立马冷笑一声:“贺峰,你怎么鼻子尖都冒汗了啊,你心虚了?不用装了,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说着,小月亮走上前去,从贺岚头上取了一个一字发卡下来,拿到了贺峰的面前,“你说说你,作案工具也不藏好了,这下惨了,被我发现了吧?”
贺峰震惊地看向祁聆月,他不敢置信:“你……你胡说八道,我……我没有。”
“你没有?那你怎么磕巴了呀?”小月亮胸有成竹,她早就听到这一家人的心声了。
从进门开始,贺叔叔就在挖苦她爸爸,不过是运气好,老丈人有本事,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吕阿姨则在挖苦她妈妈,不过是运气好,投了个好胎,有个军官老子,退休了还帮忙带孩子。
贺峰则在心里一个劲的嘀咕,他跟姐姐撒谎,不会被发现吧,还好姐姐的一字发卡藏在头发丝里,是那么的平平无奇,不容易被发现。
而贺岚则一个劲的在心里埋怨贺峰,都是这个蠢东西,坑死她了,她得找个机会好好跟祁旻星道歉才行。
这么各怀鬼胎的一家人,祁聆月很容易就推测出事情的真相了。
现在,她的眼神犀利如鹰,直勾勾的盯着贺峰,贺峰更慌了,忍不住哇的一声哭了,他背过身去,抱住他妈妈的裤腿,把栽赃进行到底:“妈妈你看到了吧,祁聆月就是这么欺负我的,我什么都没做啊,她好凶啊。”
吕芬瞧着这个情形,已经猜到可能是自家孩子冤枉人家孩子了,可是她要脸啊,她男人更是容不得这种丢人现眼的事情,在邻居家闹起来。
她只能狠狠心,道:“小姚,何必呢,我家孩子确实吃了你家的东西,现在我们把东西还回来了,你们还要对我家孩子凶神恶煞的,杀人不过头点地,东西你们收下吧,今后我们家不欠你们的了。”
“哈哈哈,笑话!”祁旻星立马走上前来,他抱着胳膊,一点一点例举贺岚跟贺峰在他们家吃过的东西,末了冷笑道,“这就是你们说的不欠我们了?既然要还,能不能吃了多少就还多少?而不是吃了一百个,就还了五六个,还要趾高气昂的说什么不欠我们家了,真不要脸。”
吕芬一听,气得浑身发抖,不等她发作,她男人贺强立马一个耳刮子对着自己女儿招呼上去:“贱人,让你们不要到他们家丢人现眼,这下好了,人家说你吃了那么多东西呢,我上哪儿给你们对账去?难不成家里的其他孩子都不要吃饭了,所有的钱都给你们买零嘴?贱人!看老子不打死你!”
贺岚完全来不及反应,冷不丁被她爸爸一个嘴巴子扇到了地上,爬都爬不起来。
剧烈的疼痛让她面目扭曲,大脑嗡嗡直响,就连接下来的辱骂声都变得模糊一片。
见她不肯起来,贺强转身把她拽了起来,抬脚便踢了上去。
可怜贺岚,想哭又不敢,要不然,等待她的将会是残酷十倍的惩罚,只得咬紧牙关忍着。
可是她转念一想,凭什么?
明明是贺峰出的主意,也是贺峰撬的锁偷的钱,凭什么只打她一个啊。
与其这样,不如干脆把真相说出来,反正她已经逃不掉这顿打了,她总要拉一个垫背的吧。
于是她咬咬牙,狠狠心,嚷道:“你打吧,你打死我好了!打死我,就没有人帮你儿子撒谎了!也没有人在你儿子撬锁偷钱的时候帮他望风了,更没有人在你发泄怒火的时候当你的人肉沙包了。你打吧,现在就打死我!不过我还是要说一句,对不起姚阿姨,对不起祁旻星,对不起祁聆月,都是我不好,我不该看着贺峰偷钱买零嘴,我不该跟他一起偷吃买来的零食,我不该在东窗事发的时候冤枉你们!都是我不好!不过没关系,我要被我爸爸打死了,到了九泉之下,我会保佑你们一家人平平安安万事顺心的。”
这下完了,丢人丢大发了,自家孩子偷钱不说,还冤枉别人,连带着他们做父母的也成了笑话。
吕芬想捂嘴都来不及,只得眼睁睁看着女儿把真相抖了出来。
照着贺强那个性子,等会回去,非得把全家都闹得人仰马翻不可。
当务之急,还是先让贺岚闭嘴,到时候就说这孩子失心疯了,被打了才反咬一口的。
可是,不等她开口,贺峰自己便冲了上去:“谁让你出卖我的?爸爸说得没错,你们女的就是下贱,明明你也吃了,你凭什么只把责任推在我身上?你没有把你的发卡给我吗?你没有帮我瞒着爸妈吗?你没有跟我一起撒谎吗?凭什么出卖我,凭什么!”
得,这下完了,妥妥的自爆。
吕芬只得赶紧抱起儿子,捂着他的嘴,也不道歉,就这么一阵风似的跑了。
姚栀栀平静地拎着他们送来的那袋子零食,跟了出去。
星星和月亮也要跟着,却被祁长霄拦住了:“小孩子还是不要搀和的好,让妈妈去善后吧。”
姚栀栀没什么好善后的,她只是报了个警,片区派出所离得很近,就在胡同斜对面的街上,报完警,她平静地走到贺家院子里,看着鸡飞狗跳的一家人,把那袋零食挂在了院子里的枇杷树上。
离开的时候,贺岚还在挨揍,嘴里发出痛苦的呜咽声。
姚栀栀知道,要不是这个孩子拼着鱼死网破,她家的两个孩子还要被继续泼脏水呢。
于是她转身,冲贺强说道:“我已经报警了,你们这属于虐待儿童。民警马上就来,想蹲牢房的话,你继续。”
贺强一听,赶紧收手,起码要等风头过去再说。
等民警上门的时候,他一个劲的赔小心说好话,可是孩子脸上的伤做不得假,最终他还是被迫跟去了片区派出所,写了封悔过书,记录在案。
事情看起来就这么过去了,可是星星跟月亮却恨他们姐弟恨得牙痒痒。
于是第二天开始,不是贺峰的书包里出现臭虫,就是贺岚的辫子上爬了只蚂蚁。
有时候姐弟俩的抽屉里还会出现□□跟蚯蚓,还有蛇蜕的皮,一整张,吓得贺峰在课堂上直接晕死过去。
兄妹俩没事人一样,回到家里,该吃吃,该喝喝,只字不提自己在学校做的“好事”。
不过这些瞒不了姚栀栀,熠熠白天的时候都跟着两个孩子呢。
夜深人静,姚栀栀头痛不已,她把两个孩子做的“好事”告诉祁长霄,商量道:“这两个小顽童,要管吗?”
“不管。”祁长霄态度坚决,对付贺家这种道德败坏的孩子,吓唬一下算是轻的了。
姚栀栀也不想管,既然两口子意见统一,那就放任下去吧。
她忽然有点想笑,这样也好,免得这对姐弟再来接近星星和月亮,这种人还是敬而远之的好。
至于贺强和吕芬夫妻,自始至终都没有上门道歉。
偶尔胡同里遇到姚栀栀,也不说话,这对姚栀栀来说,一点损失也没有。
倒是很快,听说贺强在车间操作的时候分神,把手指给切了,落了个伤残,不得不离开了岗位,成为了被迫赋闲在家的人员。
很快,日子就穷得揭不开锅了,单位的赔偿还没到,贺强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一家老小饿t死,只得硬着头皮,去左邻右舍借钱。
可惜他家儿女做好的好事早就被人广而告之了,根本没人愿意借钱给这种白眼狼。
贺强无奈,只得厚着脸皮,敲响了姚栀栀家的大门。
第385章 对你的女儿们好点 对你的女儿们好点,……
姚栀栀看到贺强过来, 很是无语,听到他开口借钱,更是想笑。
什么人啊, 之前还趾高气昂地装清高, 当着她的面对孩子动手动脚的, 那不就是做给她看的吗——看,虽然我家孩子犯错,可是我已经打她了,这可不关我们家长的事。
无能家长的惯用招数。
他们没本事把孩子引导走上正确的道路, 没本事满足孩子合理的正常的需求, 只会打压教育,只会棍棒教育。
对待邻居, 也是一副硬邦邦的态度, 好像谁都欠他们的似的,还把别人的成就简单地归因为投了个好胎。
但凡是嶷城那边的熟悉姚栀栀的人, 都说不出这样的话来。
她现在所拥有的一切, 全是靠自己闯出来的。
她在不知道自己身世的时候, 就已经想着寻找工作实现自我价值的机会了,她带着姐姐妹妹们反抗, 她当机立断为自己争取了一个城里的婚事, 她努力学习报社的稿件,成功寄出了自己的稿子,她能走到今天, 哪一点靠父母了?
真是受不了这种自己无能就贬低别人的人。
不过,姚栀栀看着贺强断了一根手指的右手,再想到他那一大家子嗷嗷待哺的孩子,到底是动了恻隐之心。
可她是个记仇的人, 不能就这么轻而易举的帮忙啊,于是她提了个要求:“借钱可以,拿你家值钱的东西抵押吧。”
“我家没有值钱的东西。”贺强老脸火辣辣,不管怎么说,起码这一圈邻居问下来,只有姚栀栀这边愿意松口,他还是要努力争取一下的,于是他想了想,道,“不过家里倒是有几个瓶瓶罐罐,看着好像有点意思,我也不懂值不值钱,要不我拿过来给你看看?”
“行,你去拿吧。”姚栀栀今天没课,天气冷了也懒得带孩子出去溜达了,就在家里等着吧。
很快,贺强用一只塑料红桶,提了些瓶瓶罐罐过来。
因为经常使用,且摆在厨房重油烟的地方,所以每一个瓶身都积攒了一层厚厚的油垢,看不出来本来的材质和色彩。
有盛酱油的,有装醋的,还有存放盐和糖的,因为不确定姚栀栀要不要,所以里面的东西都没有倒出来。
姚栀栀嫌弃地掏出手帕,捏着一个瓶子,拔掉瓶口的木塞子看了看,嚯,还是瓷器呢,手里的这只装的是料酒,勉强可以看到内部细腻的白色瓷质。
也不知道洗干净了是什么样子。
算了,收下来吧,本来她也没指望有什么好东西,只是咽不下这口气,又不想看到一群孩子饿死罢了。
她又检查了一下其他几个瓶瓶罐罐,除了两个黄铜的,其他的都是瓷的。
姚栀栀看了眼系统的寻宝功能,在脑海里问道:“你怎么没反应,这些东西是不是不值钱?”
系统委屈:“宿主,我也没办法,这些瓶瓶罐罐太脏了,寻宝系统检测不出来。不过,我还是建议你收下来吧,万一呢,等会你赶紧把它们刷洗看看,只要能露出原本的样子,寻宝系统就会有反应的。”
“好。”姚栀栀抬头看向贺强,“钱嘛,也别借不借的了,就当我行善积德吧,你这些瓶瓶罐罐我买了,两个黄铜的,一个算你二十块,六个瓷的,一个算你三十。一共两百二,这钱你写个收据,以后别来问我要这些东西就行了。”
贺强一听,简直傻眼了,他一向知道姚栀栀有钱,毕竟她这一大家子的穿着都很不一般,光是她脚上的真皮皮鞋都得不少钱了。
没想到,这几个破罐子,她愿意花两百二收下来,还真是……
真是人美心善啊。
怪他不好,这两年一直觉得这个女人臭显摆,每次孩子去她家吃了东西回来,都是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等到自家开饭,那种嫌弃和落寞的眼神,一次次的刺痛了他脆弱的自尊心。
所以他嫉妒,所以他怨恨,所以他不平衡,他可没少在背地里诋毁这个女人,不就是有个军官老子嘛,有什么了不起的。
现在在想,人家能有这样的福报,是应得的。
投胎也是技术活,他技不如人,认了。
他赶紧去回去拿来纸笔,写下了收据,生怕姚栀栀反悔,接过现金,点清楚后便走了。
姚栀栀叫住了他:“你回去再弄几个玻璃瓶子过来吧,把你家的东西倒走。”
贺强不敢来,怕她反悔,便打发吕芬过来了。
吕芬的脸上火辣辣的,说话的时候都陪着小心,姚栀栀却没事人一样,只是叮嘱道:“你男人那样辱骂贺岚,是很不好的,对孩子的心灵会造成不可磨灭的创伤,你是当妈妈的,这件事别人劝不了,只有你能劝。”
吕芬正在倒料酒,闻言尴尬地点点头:“知道了,我会说说强子的。”
姚栀栀不满意,干脆把话说明白点:“光是说说没用,你是孩子的妈妈,别管男孩女孩,不都是你身上的肉吗?为什么要区别对待呢?只要你豁出去保护孩子一回,贺强下次肯定不敢了。贺岚也会记着你的好,将来长大了有出息了,肯定会比别的孩子还孝顺呢。你想想是不是这个道理。”
吕芬沉默了,默默叹了口气。
姚栀栀继续劝道:“你肯定在给自己找借口,贺强脾气坏,又是男同志,你打不过他,可是吕芬,他现在没有工作了,你才是家里的经济支柱,你比他有话语权。都这个时候了,你还不站出来保护贺岚,你想等到贺岚怨恨你仇视你的时候再行动吗?到时候可就晚了。”
吕芬似乎有所感触,停下了倒酒的手,咬着嘴唇,似乎在斟酌着怎么回答。
姚栀栀懒得听,继续说道:“你不用想词儿应付我,你只要记住一句话,这世上,最能体谅妈妈的,只有女儿。儿子将来是不需要承担生育的痛苦的,女儿不一样,只要她会走入婚姻,只要她会生儿育女,在她生孩子的那一刻,她会感慨自己受到的疼痛,妈妈也曾经受到过。她会比儿子更理解妈妈,体谅妈妈,心疼妈妈。不信?你自己想想,你生孩子的时候,有没有想起你的妈妈?”
吕芬的眼眶不知道何时红了,她别过头去,默默吸了吸鼻子。
想过,当然想过,可是她妈妈生弟弟的时候难产去世了,那时候她还小。
妈妈只给她留下了一个模糊的影子,其他的,她全都想不起来了。
她忽然有点难过,曾几何时,她是那个怨恨弟弟夺走了妈妈生命的人,可是现在的她,成为了漠视女儿苦难的自私凉薄的母亲。
她太不称职了。
也许姚栀栀说得对,再这么下去,女儿会恨她的,毕竟,她确实是唯一一个可以阻止贺强施加暴力的人。
以前也许还有点难度,可是现在,贺强成了残疾人,还没了工作。
她深吸一口气,转过头来:“知道了,我会保护好岚岚她们的。”
“要是实在拦不住,你就说是我看不惯贺强打女儿。记住了,不到万不得已,不要搬出我,那只是借助外面的力量,不是你自己征服了他。性质不一样。”姚栀栀语重心长,平心而论,贺岚帮着贺峰污蔑过她的一双儿女,她可以隔岸观火,漠视贺岚遭受的不平等待遇。
可是她也明白,小孩子的三观还没有完全建立起来,并不是十恶不赦无可救药的。
而且,家里穷困吃不饱的时候,连大人都有可能滋生偷盗的念头,何况是没有自制力的小孩子。
因为这点事就把孩子彻底否定,是不合适的。
那是成年人对小孩子的傲慢和冷漠,她不想成为这样的人。
她看看时间,不早了,最后一次叮嘱道:“记住了,这个世上,只有女儿才有可能成为你的同盟。对你的女儿们好点,等你老了,你会感激我的。”
吕芬默默点头,把东西全都倒走后,便回去了。
祁长霄从里屋出来,握住姚栀栀的肩膀,他没有阻止她大发善心,因为他知道,她只是可怜那些吃不饱穿不暖的孩子。
因为曾经,她也是那样吃不饱穿不暖的孩子。
一个人的现在,都是由过去造就的,她不是滥好人,她只是不想做个冷漠无情的大人罢了。
至于她说的,只有女儿才能成为妈妈的同盟,虽然不是绝对t的,但确实符合大多数人家的情况——大多数人家都会溺爱儿子,把儿子养得不知感恩,只会索取,甚至连家务都不做。
所以,偶尔有一些零星的例外,也没有必要提出来否定她的论点。
只要他自己做到时刻提醒孩子尊重妈妈,感恩妈妈,这就够了。
而现在,就有现成的家务,可以让孩子参与,体验爸妈的不容易。
于是,祁长霄笑着提议道:“叫上孩子吧,这些瓶瓶罐罐正好八个,咱们一人刷两个。”
“好啊。”姚栀栀笑着应下,去厨房准备了水盆,硫磺皂,刷子,丝瓜囊等工具。
一家四口,就这么排排蹲,在水井边上刷洗起来。
吕芬做了午饭,思来想去,准备送碗肉沫茄子过来,毕竟今天卖了那些瓶子罐子,得了不少钱,贺强也想庆祝一下。
这是他们家第一次回馈邻居的善意,贺强破天荒的没有拒绝。
吕芬端着碗过来的时候,正好看到院子里其乐融融的画面。
那一家四口,多和谐,多美好啊。
姚栀栀说得没错,女儿应该是天然的更想朝着妈妈靠近的,不信看吧,小月亮刷个瓶子都要腻歪在妈妈跟前,每次刷亮一小块区域,都要显摆给妈妈看。
真是个小可爱。
吕芬不想打破这样的和谐,默默的把碗交给了保姆阿姨,转身离开了。
*
肖慧怀孕了,不知道为什么,最近总想哭。
可能是因为头晕恶心,还因为吃什么都难受,吃什么都想吐。
她好想妈妈,好想好想,干脆哭着回了妈妈的住处。
结果她妈妈满脑子都是小儿子,连招呼她坐下都没时间。
肖慧委屈死了,一跺脚,喊道:“妈!你能不能管管我啊,我难受!”
第358章 被弟弟抢走的妈妈 她的妈妈,被那个襁……
高主编看到女儿这么难受, 心里多少有点歉疚。
可是没办法,她这小儿子是个天残,两颗蛋都在肚子里不说, 小鸡也只有绿豆那么大, 她问过医生了, 蛋可以做手术降下来,可是小鸡的问题,以国内目前的技术,根本不知道该怎么治疗。
她已经急得火烧眉毛了, 到处求爷爷告奶奶的打听偏方, 连上班都三心二意的,这几天刚被晁日升训斥过, 还得了警告, 要是她再这么魂不守舍的,那就只能请她另谋高就。
别以为这年头的工作就是铁饭碗了, 只要逮到她的错处, 一样可以让她滚蛋。
更何况, 从去年开始,就陆续有知青想办法回城了, 这些知青肯定要想办法弄个工作, 到时候肯会有人盯上出版社这边,高主编居然在这个时候魂不附体的,很容易在工作上出现纰漏, 那是上赶着给别人递刀子呢。
高主编也不想这样,她真的心急如焚,加上孩子还没有断奶,正是离不开妈妈的时候, 即便婆婆愿意帮她照看,也需要她腾出大量的时间来安抚和陪伴。
那么自然,已经成年的女儿,在她心里就不是那么重要了。
现在女儿怀孕了,找她来哭,要是搁以前,她肯定要好好安慰安慰女儿,还得陪女儿去医院看看严不严重,要不要吃药。
可是当她看到肖慧那泪眼朦胧的样子,内心却越发烦躁了。
真是的,这么大人了,都结婚了,还来找她撒娇,真是被她惯坏了。
可是没办法,自己溺爱长大的女儿,她只好忍着不耐烦,把儿子放下,走过去关心一下。
说话的时候,时不时回头看一眼正在哭泣的儿子,每次脖子转回来,都能看到女儿的眼泪,再转过去,又能对上儿子的泪花脸,她真的快崩溃了。
雪上加霜的是,肖慧像个祥林嫂一样,一个劲的喋喋不休,让她头疼不已。
终于,在肖慧腻腻歪歪说着要回来,要让妈妈照顾自己的时候,高主编前功尽弃了。
她一把推开了这个爱撒娇的女儿,咆哮着质问道:“你怎么好意思的?嗯?你多大人了啊?你没看到弟弟在哭吗?你没看到我为了弟弟的身体愁得都有白头发了吗?你能不能稍微孝顺一点,别再给我添乱了!”
肖慧的哭声戛然而止。
她怔怔地看着自己的妈妈,这个女人宠了她二十年,溺爱了她二十年,却在有了儿子之后,连她的妊娠反应都可以无视,连她渴望陪伴和照顾的心情都可以漠视。
她的妈妈变了,变了!
变成了一个可怕的魔鬼,一个她完全不认识的可怕生物!
看哪,妈妈那狰狞的嘴脸,好像是她抢走了弟弟的两颗蛋,好像是她不让弟弟长一个正常的小鸡。
可是这到底关她什么事呢?她也是孩子啊,在她有这个弟弟之前,她就是妈妈唯一的宝贝啊。
怎么会这样呢?
她不能接受!
她哭着质问道:“是不是在你心里,我已经不重要了,你只在乎你的儿子,你不爱我了!”
高主编很受伤,她不理解女儿为什么都结婚了还这么胡搅蛮缠,真难受的话,找婆婆去啊,找她做什么?
她又要上班,又要照顾小儿子,哪有时间为了一个成年的女儿耗费心思啊。
她很委屈,总觉得这二十年的时间白费了,她用力全力保护和养育的,是一个不知感恩,不懂轻重缓急的白眼狼。
她快承受不住了,只能哀求道:“慧慧,算妈妈求你了,你别闹了行不行,你是成年人了,弟弟还是襁褓里的婴儿!”
肖慧没有说话,她默默地站了起来,她甚至不知道此时此刻胃里翻涌的恶心,是因为妊娠反应,还是因为这么判若两人的妈妈。
她真倒霉啊,明明她才是妈妈最疼爱的孩子,怎么忽然就成了死鱼眼了呢,那么的不值钱,那么的无足轻重。
她的妈妈,被那个襁褓里的弟弟抢走了,再也不属于她了。
早知如此,她就不该支持妈妈把这个孩子生下来,她应该劝妈妈把孩子打了,要是妈妈不听,她可以在妈妈怀孕的时候,随便找个什么机会,轻轻地,推妈妈一把。
她好后悔,可是为时已晚。
为时已晚!
肖慧默默的擦去泪水,就这么走了。
厨房里忙着做饭的肖老太像是什么也没听见,只管平静地杀鱼,平静地点火倒油,平静地为儿媳妇做催奶的鲫鱼汤。
吃饭的时候,高主编终于把小儿子哄好了。
可能是孩子哪里不舒服,一直哭一直哭,她真的不明白,当初慧慧也不这样啊。
她只能问道:“妈,要不咱们去省里看看吧?实在不行,去首都?”
“你别急,我跟你公公已经在托人打听了。”小老太还是疼爱孙子的,毕竟她的两个儿子都死了,大孙子不认她,二孙女又不能传宗接代,那就只能把宝押在小孙子身上了。
所以,她得稳住这个儿媳妇。
毕竟孩子又没有缺胳膊少腿的,只是小鸡小了点,两颗蛋也在玩躲猫猫,应该还不至于走投无路。
高主编松了口气,端起奶白的鲫鱼汤,大口喝汤,细细吃肉,免得鱼刺卡了喉咙,到时候她受罪不说,去了医院也耽误孩子吃奶。
吃完饭,孩子还睡着,高主编赶紧抓紧时间打个盹儿。
刚睡着,孩子又哭了。
高主编吓得从床上弹跳起来,不行了,不等了,她现在就要去省里看看。
她赶紧让婆婆抱着孩子,她去出版社请假。
晁日升没有为难她,只是提醒她:“这是你这个月第六次请假了,你别忘了,今年社里修订的规章制度,一个月请假超过七次,我就可以开除你。”
这是他针对高主编制定的制度,他已经够宽宏大量了,把上限设定到了七次,目前看来,这个女人很快就要亲手砸了自己的饭碗了,真是活该啊。
当初跟小叔子鬼混的时候,就该考虑到小叔子倒台的那一天。
人无百年好,花无百日红,这点道理都不懂,真是蠢到家了。
晁日升一点也不同情她,拿出假条让她签字。
高主编已经没有心思去想工作的事情了,什么都没有儿子的健康重要。
她签了字,便赶紧去开介绍信,打火车票。
愣是赶在天黑之前,带着孩子去了省城。
这会儿只有急诊的大夫,但她还是抱着试试看的态度,带着孩子去了急诊室。
可惜今晚坐诊的是实习生,也没有见过这样的情况,只能让高主编明天上午再来,到时候坐诊的是她老师,很专业的。
高主编只得忐忑不安地回了招待所,辗转反侧地等待天亮。
天际呈现出鸭蛋青的时候,她便躺不住了,赶紧起来,洗漱收拾,抱着孩子去了医院门口t等着。
小老太陪她一起过来的,被迫跟着她一起去医院门口罚站,那滋味,真是度秒如年。
等到泌尿科的主任来了,婆媳俩第一个冲进了门诊室,让医生给孩子看看。
章主任检查了一番,蹙眉道:“孩子有严重的腹股沟疝气,很有可能出现了精索逆转,所以才会疼痛难忍,哭闹不休。我建议孩子现在就住院手术,不过你们家长要想清楚,手术是全麻,孩子这么小,风险很大。”
“风险有多大?”高主编紧张地握住了章主任的手臂,下意识的用力,指甲都快掐到人家肉里了,还好秋天穿了件毛衣在里头,要不然,章主任今天非得皮开肉绽不可。
他嫌弃地掰开了高主编的手,道:“最坏的结果,孩子下不了手术台。所以,到底要不要做手术,你们想清楚了再做决定,可别出了情况来找我哭闹,我已经把风险告诉你们了。”
高主编被吓到了,踉跄着后退几步,倒在了婆婆怀里。
老太太也傻眼了,不能吧,这么小的孩子就要开刀?
庸医,一定是庸医!
“咱们不看了。”老太太立马抱着孩子,拽着高主编离开。
章主任骂了句神经病,这种拎不清的家长,可是医闹的主力军,走了好,免得他惹一身骚。
他嫌弃地洗了把手,给下一个患者坐诊去了。
医院门口,高主编脸色煞白地看着婆婆:“妈,怎么办?不看的话,孩子天天哭,看的话,孩子有可能死在手术台上。我到底做了什么错事,老天要这么惩罚我啊。”
老太太默默叹了口气:“别哭,去首都吧,你公公还有熟人在那里,让他想想办法。”
“好!”高主编吸了吸鼻子,振作起来,提议道,“妈,你打个电话问问那边的熟人,大概需要多少钱,我找我哥借点儿。”
一个小时后,副食品厂厂区办公室。
高主任黑着脸,找工友凑了两百块钱给高主编:“拿走,别再来找我了。”
高主编已经被儿子的病弄得心神不宁了,也顾不上跟哥哥道谢,就这么急匆匆地走了。
不过这点钱不够,婆媳俩逗留在省城,想办凑够了五百,这才带着孩子赶去了首都。
也不知道孩子是怎么回事,路上居然发起了高烧,好在烧起来就没力气哭了,不至于惹怒车厢里的其他乘客。
到了首都,老太太带着高主编去了朝阳门的熟人家里,熟人介绍他们去了军医院,那里的医疗水平高,虽然对于外地患者来说,费用稍微有点高,但总比病急乱投医的好。
何况孩子这么小,还是找最好的医生看吧。
正好姚栀栀没课,督促老姚来军医院做体检,看看血压降下去没有,于是嶷城出版社的前任和现任主编,就这么在就诊大厅里遇上了。
第359章 儿媳杀婆婆1 趁着儿媳妇没醒,赶紧把……
一个女人过得好不好, 是可以从她的精气神看出来的。
幸福的未必眉飞色舞,不幸的却一定垂头丧气,即便打肿脸充胖子, 挤出一脸的笑, 那笑, 也是浮于表面的,根本达不到内心深处。
此时的高主编,就是这么一个状态。
然而同样是嶷城出版社的主编,同样是女人, 姚栀栀却气色红润, 精神十足,即便不笑, 也看得出来她的状态不错。
尤其是她看过来的时候, 那种自信又从容的状态,是如今的高主编伪装不出来的。
高主编只能尴尬地笑着打了声招呼:“是你啊, 姚首长身体不好吗?”
“没什么事儿, 就是血压有点高, 我不放心,过来看看。”姚栀栀客气地看了眼她旁边的老太太, 视线对上, 聒噪的系统让姚栀栀很是感慨。
原来这是个跟儿媳妇耍心眼子的婆婆。
这个瓜没什么意思,就叫“虚假的藏画”,老太太跟她老伴儿手里的藏画都被肖守义败完了, 高主编不知情,搬家的时候搬走的是个放满了报纸的“藏宝箱”。
专门用来哄高主编生孩子的。
不得不说,这对婆媳,还挺登对, 一个算计藏画,一个算计肚皮。
绝配,锁死好了,别去祸害别人。
姚栀栀不打算多事,她甚至没有关心一下高主编怀里的孩子,就这么扶着老爹离开了。
高主编默默回头看了眼,羡慕、嫉妒、恨、不忿……什么情绪都有。
同为女性,别人的出色越发衬托出她的失败。
她自然不可能用欣赏、赞许和钦佩的目光去看待姚栀栀。
何况,出版社的那群人,整天念叨姚栀栀时期的福利待遇,念叨着姚栀栀的好,这更加让高主编不爽。
收回视线,她愤恨地骂了一声:“小人得志。”
她婆婆不认识姚栀栀,问道:“谁啊,仇人?”
“上一任主编,那个姓姚的。”高主编愤恨地看了眼时间,快步走向挂号窗口排队。
老太婆感慨道:“原来是她啊,可惜了,你公公跟姚首长不认识,要不然,等会要是钱不够,还能找他们借点儿。”
“别去找她。”高主编可拉不下这个脸来,再说了,家里不是还有一箱子藏画呢嘛?于是她撺掇道,“正好你在这边还有熟人,赶紧让他们帮忙打听一下,看看有没有人愿意收下那些藏画。”
老太婆赶紧撒了个谎:“问过了,这年头家家户户都没有多少存款,要是贱卖了那些藏画,那不是太亏了吗?可要是按照实际的价值来,一般人家又买不起。我看还是再等等吧。”
高主编无奈,她还指望婆婆帮她照顾孩子呢,只得隐忍不发。
挂完号去就诊室,主治医生揭开襁褓,看着孩子潮红的脸蛋儿,赶紧摸了摸孩子的额头,居然发烧了!
医生赶紧问了下既往病史,高主编喋喋不休的,埋怨省城那边的医生吓唬人,说什么必须立即手术,否则有可能导致蛋蛋坏死。
末了她问道:“医生,是不是小地方的医生故意骗钱啊,我都看不到孩子的蛋在哪里,怎么知道会不会坏死呢?”
主治医生脸都黑了,赶紧掀开孩子的包被,一看,完了。
孩子的腹股沟鼓起一个巨大的硬块,已经发紫了,孩子还在发烧,多半是出现了最糟糕的状况。
他赶紧问道:“你是几天前带孩子就诊的?”
“三……三天之前。”高主编被医生的表情吓到了,她有点慌,以为孩子发烧只是寻常的感冒,问道,“怎么了医生,是不是要等孩子退烧啊?”
主治医生真想直接拒诊算了,毕竟事情已经没有挽回的余地了,可是再这么拖延下去,可能孩子会有生命危险,只得深吸一口气,把所有的情况说明。
大致意思就三点:孩子大概率已经出现了□□坏死的症状;因为孩子同时患有疝气,很有可能会伴随肠梗阻、肠坏死等症状;手术必须立即进行,即便手术成功,孩子的蛋也保不住了,必须切除,不过,即便把蛋切除了,孩子也有可能因为延误治疗引起的内脏感染而去世。
不过他会尽最大努力,保住孩子的性命。
高主编彻底傻眼,她像是一条脱了水的鱼,绵软无力地瘫软在地上,昏死过去。
老太太急得不行,赶紧把她扶起来,再三跟医生核实,真的保不住孩子的蛋吗?
医生实事求是,沉默地摇了摇头。
老太太也绝望了,这样的孙子,留着还有什么用?
男不男女不女的,养大了也不会被这个社会接纳的。
老太太咬咬牙,狠狠心,道:“如果不治呢?”
主治医生蹙眉:“你想干什么?你想拖死孩子?”
老太太赶紧撒了个谎:“不不不,大夫你误会了,我们只是没带够钱,大夫,你先忙,我找孩子姑妈去借点钱,晚点再来。”
主治医生坚持:“不行,你这孙子必须现在就住院,如果你实在要走,那你签一个免责声明书,可别离了医院孩子出事了赖在我身上。”
老太太已经决定放弃这个孩子了,但是如果直接跟儿媳妇说,儿媳妇肯定不同意啊。
好在儿媳妇昏迷了,她可以趁着儿媳妇没醒,赶紧把孩子送走。
她把昏迷的儿媳妇扶到外面的候诊椅上,进来签了免责声明书,随后抱着孩子,转身就走。
主治医生已经是五十出头的老大夫了,一看这老太太那凉薄的嘴脸,就猜到了她要做什么。
医生赶紧出来,弄醒了高主编:“你婆婆带着孩子走了,你快去追吧,还来得及。”
什么?高主编不理解,婆婆为什么丢下她自己呢?
医生道:“老人家说,要带孩子去找孩子的姑妈借钱。可是我看t着,老人家的神色有点怪怪的,你快去孩子姑妈家里看看吧。”
“什么?孩子哪来的姑妈?”高主编一个激灵清醒过来,不好,婆婆要放弃这个孩子了!
她赶紧追了出去,可惜婆媳俩走向了完全相反的方向,一个向东,一个朝西。
可怜高主编,在首都的大街上转了一个多小时,愣是没看到她婆婆的身影,她只能哭着去派出所报案,她婆婆带着孩子跑了。
民警没见过这样的案子,仔细询问之后,安慰道:“有没有可能,你婆婆带孩子回去了?你要不要给老家的亲戚打个电话?”
也对,也许是婆婆不相信西医,找中医去搏一丝希望呢?
她不能自己吓自己,那是她的儿子不假,可也是老太太的孙子啊。
老太太一定是带孩子找神医去了,一定是的。
高主编赶紧去附近的供销社,给嶷城那边打电话。
肖慧的婆家就住在供销社对面,供销社的售货员很快把肖慧喊过来接电话,结果肖慧一听她妈妈的声音,便啪的一声挂了电话,一句话也不想说。
高主编急死了,只得快马加鞭,赶去了熟人家里,熟人说没看到她婆婆,让她去火车站看看,是不是老人家着急带孩子看医生,没跟她说一声就回去了,也许本地有那种祖传的老中医呢,那种老中医都有偏方的,也许孩子还有救。
高主编想想也对,赶紧赶去了火车站。
好在开往嶷城方向的列车还有一个多小时才发车,即便婆婆带着孩子回嶷城,也会跟她在火车站相遇的。
她就这么怀揣着忐忑,在候车大厅不断的来回寻找着。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她却始终看不到婆婆的身影,列车即将出发,广播里通知检票,可怜的女人,忽然委屈得失声痛哭起来。
到底要她怎么样啊?
她守了这么多年的寡,好不容易生了个儿子傍身,她错哪儿了?
老天为什么要这么对待她呢?她不理解。
嚎啕大哭的女人,宛如一个疯子,吓得其他人纷纷退避三舍。
人群自动的分成两股,在她前面岔开,又在她后面合拢。
好像一道奔腾的河流,唯独把她一个人抛在了寸草不生的荒漠。
等她回过神来,列车已经开走了。
她也哭累了,抬起头来,候车大厅里已经坐满了下一趟列车的旅客,一个个的,全都像是在看怪物一样的看着她。
她下意识地挺直了腰杆子,哪儿也不去了,就在候车大厅的入口等着。
她不断的安慰自己,婆婆一定还没走,婆婆一定是带着孩子去找本地其他熟人打听其他的医生了。
虽然她根本不知道这里还有婆婆的什么熟人,但她也只能这么自欺欺人地等下去。
她就守在候车大厅的入口,哪儿也不去了。
*
姚栀栀准备陪老姚去趟陶松年家里,陶松年退休后整天含饴弄孙的,没什么好忙的,但是前几天下雨,老头子摔了一跤,所以姚敬宗要去看看他这个老战友。
父女俩在国营商场下了车,买了点营养品,还给他的孙子孙女们买了点礼物。
这些年陶雪莹跟周峰感情和睦,接连生了三个娃娃,一女两儿,正是淘气的年纪。
买完东西,父女俩又去站台那里等车。
车子很快来了,姚栀栀准备扶着老姚上车,却见车上下来一个刚刚见过一面的老太太,怀里抱着一个襁褓。
因为有其他乘客在上车,正好遮挡了视线,所以老太太没有看到姚栀栀。
姚栀栀却注意到了她,她忽然扯了扯老姚的膀子:“爸,我怎么觉得那个老太太不太对劲?高主编呢?孩子不是还没断奶吗?怎么只有她自己带着孩子啊?”
姚敬宗是老军人了,一个人是正是邪,他还是有所觉察的。
便把女儿拽到自己另一侧,自己也背过身去,免得被那老太太发现。
同时他还微微侧过脑袋,眼角余光看向了老太太离去的方向,等车子开走了,他才小声道:“跟吗?”
“跟。”姚栀栀把风衣领子竖起来,再把围巾解开重新围好,包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眼睛。
姚敬宗也一样,父女俩默契得很。
伪装完,父女俩便提着东西,快步跟了上去。
第370章 儿媳杀婆婆2 亲奶奶怎么这么狠心,居……
姚栀栀跟着老太太, 一路来到了国营商场的二楼厕所。
她停下了脚步,看向老姚:“爸,我进去看看, 你到旁边文具店门口等我吧。”
“注意安全, 尽量不要跟她起争执。”姚敬宗有点担心, 他又不能进女厕所,出点什么事也不能第一时间跟女儿打配合,只能在外面守着。
姚栀栀明白,可惜等她进厕所的时候, 那老太太已经把门关上了。
同时还有其他几个顾客在上厕所, 所以姚栀栀需要在七扇合上的门前,判断到底哪个后面藏着那个老太太。
思来想去, 她干脆去了水池那里, 假装洗手,这样老太太一出来, 她就能看到。要不然, 别人正上厕所呢, 她一个一个敲门,也太不礼貌了。
很快, 别的顾客都陆陆续续出来了, 只剩两扇门没有动静。
姚栀栀担心迟则生变,便走过去,敲了敲离她最近的那扇门, 二选一,概率还是高一点的,就算选错了,被人埋怨, 也比被一群人埋怨的好。里面响起一个老妇女不耐烦的声音:“催什么催啦!我拉肚子呢,你去别人那里等等吧。”
姚栀栀说了声抱歉,走向了靠窗的那一个坑位门前。
刚准备敲门,门就打开了。
肖家老太因为心虚,甚至没有抬头看一眼催促坑位的人长什么样,就这么急匆匆地走了,怀里并没有孩子。
姚栀栀蹙眉,她掏出手帕,捏着门板,侧身探头看了一眼,不禁傻眼!
纸篓里堆满了使用过的卫生纸,上面沾满了黄的红的黑的各种排泄物,让人不忍直视。
在卫生纸的下面,居然露出了一截红色的布料子,看形状,应该是包被的一角!
天杀的,这个死老太婆,居然把孩子扔在了纸篓里面!还特地用其他人擦过排泄物的卫生纸挡在襁褓上面,生怕被人第一时间发现这里遗弃了一个孩子!
要不是姚栀栀刚刚在医院里见过孩子的包被,姚栀栀也意识不到纸篓里有一个弃婴啊!
她赶紧去水池旁边找来笤帚,把纸篓上面的卫生纸轻轻拂开。
果然,下面是孩子黑黢黢的头发,不知道为什么,居然是湿的。
狭小的蹲坑被三面门板和一面墙包围,没有风吹进来,那头发却微微上下起伏着,可见孩子还活着!
姚栀栀真的理解不了,孩子的亲奶奶怎么这么狠心,居然把一个襁褓里的孩子给扔了!
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吗?
不管了,救孩子!可是直接上手也太脏了,姚栀栀便脱下了自己的呢子大衣,再脱掉里面的毛衣,重新穿上风衣后,她用毛衣包着双手,把孩子从纸篓里抱了出来。
深秋了,少了一件毛衣明显有点冷,她赶紧去了外面,喊道:“爸,快去女装店随便给我买件毛衣。”要不然,她会感冒,家里有老有小的,传染给谁都不好。想想她又叮嘱道,“顺便再买个新的包被,买一瓶酒精!”
姚敬宗一看她抱着的孩子,什么都明白了,造孽啊,死老太婆居然把孩子扔了,包被上脏兮兮的,沾了不少排泄物。
得亏他闺女心地善良,要不然谁愿意下手把孩子抱出来啊!
好在这里是商场,买东西很方便,他赶紧去张罗,还额外买了几块手帕,两套婴儿穿的衣服。
这些年帮着带孩子,他大概清楚半岁多点的孩子要穿多大尺寸的衣服,总之,买大点也没事,那就干脆跟售货员说是一岁的孩子吧。
他又买了一条围巾,这样可以把孩子绑在后背上背着,省点力气。
提着东西找到姚栀栀,父女俩就这么在玩具店旁边,摊开新买的包被,给孩子换衣服,清理弄脏的手和脸蛋儿。
一切折腾完,姚栀栀已经不受控制地打了个喷嚏。
姚敬宗赶紧催促道:“你快点把毛衣穿上。”
姚栀栀里面还穿了秋衣,套上毛衣后,身上终于暖和了。
父女俩商量了一下,去隔壁箱包店又买了个帆布包,把换下来的包被衣服什么的装进去,留着当证据。
接下来怎么办?姚栀栀决定报警:“报了警再送孩子去医院,要不然咱们说不清的。”
姚敬宗没意见,不过这么一来,就去不成老陶那里了。
姚敬宗去供销社打了个电话,免得老陶空等一场。
挂断电话,父女俩便去了最近的片区派出所。
负责接待他们的民警t听完前因后果,都傻眼了,他赶紧摸了摸孩子的额头,催促道:“那你们快去医院吧,案情我已经记下来了,等下安排一个女警过去协助你们。”
“行,我们去军医院泌尿科,别找错了。”姚栀栀担心后去的女警找不到她,便叮嘱道,“也许会转儿科,总之,我会跟护士说,这个孩子叫‘高奇’。”
因为是高主编的孩子嘛,自然姓高。
奇,谐音“弃”,这样就比较好辨认了。
民警记下,赶紧去找调解纠纷的女民警过来。
姚栀栀则火急火燎地把孩子送去了医院。
那主治医生看到同样的孩子又回来了,可是送医的人却变了,有点意外。
一问,孩子居然被丢掉了,是他们捡来的。
主治医生痛心疾首:“造孽啊!这么小的孩子,怎么忍心的!本来就是因为她们的无知延误了病情,没想到老太婆这么狠心,想让孩子直接被拖死!简直就是畜牲!”
姚栀栀也想骂死那个老太婆,可是当务之急还是救孩子,她催促道:“童主任,不管这些了,救孩子要紧,我身上就带了二百多,够不够?不够我回去拿!”
童主任摇摇头:“不够,这样,救孩子要紧,你们先交二百,再留个什么证件在这里,要不然,你们一去不回,这医药费要我自己垫付的呀!”
姚栀栀无语了:“那我让我爸留在这里行吗?”
“有证件吗?”童主任坚持原则,要不然他可承担不起这高昂的费用。
姚敬宗二话不说,掏出自己的军官证,虽然退役了,但是他凭借这个,是可以免费就医的。
童主任一看,顿时傻眼,赶紧叫了助理医师和护士长过来,准备安排手术。
不过,知情同意书还是要签的,童主任叫住了准备回去拿钱的姚栀栀,问他们父女俩谁签字。
姚栀栀还没开口,姚敬宗就把知情同意书抢了过来,他签!
他是军人,有什么意外他顶着!
他女儿已经为了救这个孩子付出了不少,剩下的风险他来担!
童主任感慨不已,果然是老军人了,就是有觉悟。
不光有觉悟,还很警觉,姚敬宗看完知情同意书的内容,惊讶道:“你是说,孩子的蛋,必须切了?”
“是的,只有这样才能保住性命。估计那个老太婆就是觉得孩子没办法传宗接代了,就……”童主任叹气,“你们也考虑一下吧,又不是你们家的孩子。男孩子没了蛋,以后的日子不太好过。万一将来孩子埋怨你们……”
“那也得救啊!人活着又不是为了传宗接代!这世界上值得好好活着去体验的事情多了去了!赶紧的,安排手术吧!”姚栀栀当机立断,必须救!
老姚则赶紧配合地签了字。
姚栀栀见状,默默地拍了拍老姚的肩膀:“爸,我很快就来。”
“去吧。”姚敬宗笑着反握住女儿的手,一切尽在不言中。
姚栀栀回到家,祁长霄见她一反常态,居然没有心思跟两个孩子说话,还直接去开衣柜拿钱,老姚又没有回来,把他吓得不轻,还以为老丈人身体出了大问题要住院,赶紧问她出什么事了。
姚栀栀大概解释了一下,祁长霄立马催促道:“那你快去,救孩子要紧,家里有我呢!晚上回不来也没事,明天早上我帮你请假。”
“知道啦!”姚栀栀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两个孩子丢下手里的作业,跑过来问爸爸出什么事了?
祁长霄满是自豪地说道:“妈妈救了一个被遗弃的小弟弟,妈妈是巾帼豪杰!”
“哇!妈妈真了不起!”小月亮比爸爸还自豪呢!
小星星与有荣焉,笑道:“那当然了!要不然为啥爸爸整天黏着妈妈?咱妈妈好呀!”
“世上最好的!”小月亮激动不已!
正说着话,电话响了,祁长霄拿起话筒,乐了:“爸!你是不是有空过来了?”
宁峥嵘笑道:“对啊,我申请了一个异地文物考察的项目,名正言顺地过去找你们!”
祁长霄问道:“我妈能来吗?”
“来不了,江边是非多,她天天忙得跟陀螺一样,你们那个院子又在盖房子,她得看着点。”
“行,我已经把那些瓶子罐子晒干了,就等你来鉴定了。到时候老样子,特别有意义的就交给博物院,一般的值钱货就留着。”说的是贺强家卖给姚栀栀的八个瓶瓶罐罐。
那天清洗完,姚栀栀的系统就响了。
都是好东西,不过他们并不清楚哪些具有文物价值,还是要请老行家过来亲自甄别一下。
宁峥嵘笑道:“放心吧,到时候我连买家都帮你们联系好!”
“不急,可以捂在手里等两年再卖!”祁长霄知道家里不差钱,那就把能留的留着,以备不时之需。
宁峥嵘没意见,再过几年行情看涨,到时候会卖个更好的价钱。
挂断电话,祁长霄便盯着孩子写作业去了。
他们家的教育一向注重劳逸结合,该玩的时候疯玩,该学习的时候就专心致志的。
医院里,姚栀栀补齐了预缴的三百块钱,去手术室门口看着。
“爸你回去吧,两个孩子都问我呢,姥爷哪儿去了!”姚栀栀撒了个善意的谎言。
老姚确实有点累了,却又担心,万一孩子的妈妈找过来,到时候冤枉了他女儿怎么办?
说什么也要在这里陪着。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姚栀栀去附近小饭馆买了盒饭过来,父女俩就在医院走廊里吃了。
吃完继续等,还好姚栀栀未雨绸缪,怕老姚无聊,特地买了几份报纸、一份军事杂志和一份生活类的杂志带了过来。
老姚便把其中一份报纸摊开垫在地上,坐下乐呵呵地看起了杂志。
姚栀栀则拿起报纸阅览起来,父女俩各看各的,打发时间。
一个多小时后,一个女警找了过来,二十来岁,叫郑多彩,简单核实过情况后,便跟他们父女一起守在手术室外。
没想到这一等就到了晚上。
期间手术室的门打开了三次,每次都是孩子大出血,紧急调拨血浆去了,顺带着又让姚栀栀补缴了三百块钱的费用。
姚栀栀又出去卖了一次盒饭,吃完继续等。
等到月亮上来了,手术室的门终于再次打开了。
姚栀栀放下手里的杂志,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