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1章 母女之间2 她成了累赘,女儿会不会对……
地级市公安局局长的单个任期一般为五年。
孙局长已经连续两个任期都在嶷城工作了, 今年年底就要调去别的地方。
所以这阵子他总是忙着开会,积极组织人手,处理一些陈年旧案, 想要在离任之前留下一个好的局面, 免得接任的新局长觉得他是个敷衍塞责的半吊子。
这么一来, 说不定上级领导看他表现好,能把他调去省里任职,这是他退休之前唯一的追求了。
现在忽然听到有人报案,说汤凤园被人冤枉了, 吓得他赶紧放下手里的文件, 赶紧问了问具体的情况。
“你说什么?谁愿意出面作证?”
司机小杨说道:“纪鹏举同志。”
孙局长顿时来了精神,赶紧跟着小杨去了医院。
到了抢救室外面的走廊上, 孙局立马客客气气的伸手打招呼:“是老纪啊, 好久不见啊,怎么有空回来了?”
“郭首长的闺女跟我儿子谈对象呢, 我正好出差路过, 过来看看。”纪鹏举一点官架子都没有, 他客气地握住老孙的手,“你最近还好吧?看着黑眼圈有点重啊。”
“我这不是快离任了吗, 抓紧时间处理掉一些烂摊子, 免得被人笑话。”老孙笑着看向汤凤园,“老汤,什么情况?你跟老纪也认识啊?”
“嗯。”汤凤园不想多说, 免得被人误会,她现在是有家有室的人。
老孙也不好在大庭广众之下刨根问底,便例行询问了一下诬告的具体经过和细节。
最终他严肃批评了褚令怡,并处行政拘留三天。
“不过, 看在你妈妈正在抢救的份上,可以缓期执行。”老孙也是要讲人情味儿的,不好太过无情。但他还是补充道,“但你现在必须跟汤所长道歉,人家好心扶你妈妈,还扶出错来了?”
褚令怡愤恨的咬着嘴巴,气得浑身发抖。
果然是官官相护,不知道哪里冒出来一个什么老纪,就可以帮汤凤园脱罪了?
她得找人打听一下,这个纪鹏举到底是何方神圣,居然要跟郭首长做亲家了,弄不好也是个退伍兵。
完了,退伍兵?汤凤园的亡夫是个烈士!说不定都是老熟人!
怪不得呢,这次她真是踢到铁板了。
形势比人强,褚令怡只好咬着嘴唇,强迫自己深吸一口气,下定了决心,当面道歉。
老孙见状,打了几句圆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
临走时叮嘱褚令怡把医药费还给汤凤园,随后叫上纪鹏举,去外面车上说话。
“省里的公安部门现在缺人吗?”
“有缺,不过能不能等到年底就不好说了。”
“哎,那就尽人事听天命吧,还是你混得好啊,都是大领导了。”
“什么领导不领导的,都是为人民服务。”
“话是这么说,可是退休的待遇不一样啊,我家孩子多,我要是可以再往上够一够,肯定是要试试的。”
“那你好好努力吧,我可以帮你盯着点,有情况了跟你说。”
“谢了兄弟。对了,你跟老汤?”
“以前朋友介绍相亲认识的,她拒绝了我,说她一辈子不会改嫁。”
“原来是这样。”
“我认识她现在的大伯哥。”
“你是说东北的宁政委?”
“嗯,世界真小。”
“是啊,真小啊。你爱人呢?”
“去世三年了,癌症,我尽力了。”
“你们俩有孩子吗?”
“没有,她跟她前夫生了一个儿子,大出血,子宫摘了。我这边有儿有女的,她生不生也无所谓。”
“那确实。现在找了吗?”
“没有,年纪大了,不想折腾了。含饴弄孙吧。”
“老汤找的这个,比她年轻。”潜台词是你没戏了。
纪鹏举笑道:“我知道。”
“看来你对老汤余情未了啊,她的事情你都知道?”
“她亲家是我老领导,她的事是陶首长说的。”
“世界果然很小,弯弯绕绕都是认识的人啊。”
“可不是。小孟表现怎么样?”
“挺好的,已经可以独立负责案件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放心吧,我儿子亲自带的。”
“她家里正在给她介绍对象。”
“我知道t,顺其自然吧。你那几个孩子都结婚了?”
“就剩小儿子还没有,这次过来就是谈婚论嫁的。”
“挺好,门当户对的。”
“有个事儿,你帮我想想,要不要告诉老汤。”
“怎么?”
“去年夏天天气热,长津湖那边的一部分残骸解冻了,整理尸体的时候,没看到祁国忠,可能还埋在下面,可能被炸碎了认不出来,可能被野熊什么的叼走了,可能……”
“可能什么?没死?”
“有可能,爆炸现场什么都有可能的。”
“不可能吧,不是说他抱着炸药包冲上去的吗,要炸也是先炸他。”
“旁边有壕沟,我要是他,我就会把炸药包甩出去,跳到壕沟里。”
老孙沉默了,应该不可能吧?
纪鹏举也不清楚,无奈道:“总之,就算活着,估计也回不来了。”
老孙不禁叹气,那肯定啊,就算真的躲进壕沟里捡了一条命,就算后续有当地的好心人收留他,那也没用,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他可能已经融入当地的生活了。
而国内,已经盖棺定论他是烈士了啊,户口都销了,回来了怎么生活呢?
说不定他在当地也结婚了,不过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真是可怜了汤凤园了,守寡那么多年。
不过,也许是老纪想多了,那片地区高寒酷冷,生存的概率真的很渺茫。
两人一直聊到公安局门口,老孙下车,想邀请纪鹏举进去喝杯茶,他拒绝了。
车子缓缓开走,老孙站在门口,默默注视着,直到杨树鸣过来喊他,他才回过神来,接电话去了。
电话是首都那边打来的。
“你好,前几天你们申请协助调查的三个嫌疑人已经被抓捕了,三个孩子已经被卖到山区,我们正在联系当地公安,请你们安排两个警员过来协助处理后续事件。”
什么?这么好!
老孙可算是松了口气,三个孩子啊,能找回来的话,那真是太好了!
他赶紧问了下是怎么抓到嫌疑犯的。
“是一对大学生夫妻把人抓住,直接扭送过来的,他们也是你们嶷城的人,一个叫姚栀栀,一个叫祁长霄。”
什么?这么巧?
老孙好奇得心痒难耐,赶紧问了问具体怎么回事。
简而言之,两口子周末带孩子出去游玩的时候,在长城上看到了一对不太对劲的夫妻。
具体怎么不对劲就不知道了,总之,两口子把人抓了过来。
另外一个则是通过审问这对嫌疑人夫妻找出来的。
老孙赶紧让杨树鸣去医院,找汤凤园。
这个功劳就让给他们两个吧,他留下来,继续处理那些疑难案件。
杨树鸣赶到医院的时候,褚母已经抢救过来了,不过因为大脑缺氧的时间稍微有点长,所以她虽然醒了,但是整个人痴痴傻傻的,问什么也不说。
医生叮嘱家属注意观察,有可能摔伤了脑子,不过脑部的积血已经抽出来了,接下来住院观察就行了。
褚令怡松了口气,太好了,她妈妈活着!这个世上最疼爱的她的人又回来了!
她一时激动,抱着罗调度的胳膊又哭又笑的。
罗调度赶紧催促她给汤凤园道谢,褚令怡不肯,最终只好罗调度和褚令则出面,一起给汤凤园鞠躬致谢。
住院费也是褚令则掏的,罗调度假装客气了一下,没有坚持。
汤凤园收回自己垫付的医药费,便跟杨树鸣一起离开了。
外面风大雨急的,杨树鸣穿着雨衣骑着自行车,浑身都是水,这会儿再骑回去也到下班时间了,不如直接回胡同,换身衣服再说正事。
汤凤园也没想到自己好心扶人差点扶出仇家来,还好纪鹏举路过。
可见老天还是有眼的。
刚到家里,就发现洗澡水烧好了,姜汤也炖好了,宁峥嵘居然提前下班了,正系着围裙给她做饭呢。
汤凤园好生感动,赶紧问道:“你怎么回来了?”
宁峥嵘酸溜溜地睨了她一眼:“有个姓纪的特地跑去博物院,告诉我你被人诬告了,还告诉我,你没事了就是淋了雨,可能会着凉。”
汤凤园笑了:“我跟他又没有什么,你放心好了。”
“我不放心,他老婆死了。”宁峥嵘直接拿起干毛巾,给汤凤园擦了擦脑袋上的雨水,“快去洗澡,水里放了艾草,多泡一会儿。”
汤凤园身上湿漉漉的,想亲他又怕把他身上也弄湿了,只好先去泡澡。
正闭上眼睛享受,宁峥嵘进来了:“汤所长,需要搓澡师傅吗?劲儿大,疏通筋骨,贼拉舒服。”
汤凤园笑得直打颤:“来吧,搓一个钟的。”
吃饭的时候,杨树鸣过来了,通知汤凤园三个人贩子被抓住了。
汤凤园激动得放下了筷子:“真的?”
“当然是真的,是小妹和妹夫抓到的,人在北都呢,孙局让咱俩过去,协助处理后续事件。”杨树鸣饿了,家里有饭,但是不如蹭的香,便接过了宁峥嵘递来的筷子,贪嘴吃两口。
汤凤园立马放下筷子要去收拾行李,叫宁峥嵘摁住了,非要她吃完再走。
等杨树鸣回了自己家里,宁峥嵘关上门,先腻歪一会儿,反正去了火车站还要等车呢。
*
褚母木木地看着面前晃悠的女儿。
其实她没有傻,只是有点难过,儿子儿媳是真的不打算接受她了,就连老伴儿都不要她了。
她真的为了这个女儿众叛亲离了,她忽然很想看看,要是自己成了累赘,这个女儿会不会对她好。
要不然,她这些年的偏袒不都白费了。
所以这一摔倒,正好给了她试探的机会,她就这么像个木头一样,褚令怡说什么她都不回应。
气得褚令怡一跺脚,出去了。
第352章 送走女儿 送乡下去吧,找个不能生养的……
褚母这些年没少护着这个女儿, 可是现在,她不过是痴痴傻傻的,女儿就受不了了。
这一瞬间, 她好像看到了自己的未来——不傻的话, 继续给女儿当牛做马, 出谋划策,照顾她的孩子,包容她的缺点,一直燃烧到最后一滴蜡;傻了的话, 被女儿嫌弃, 甚至抛弃,儿子儿媳又不愿意原谅她, 最终只能孤独终老。
不管是哪一种结局, 她都有点承受不来。
第一种太累,第二种太苦。
如果非要选的话, 那就选第一种吧, 起码回到家里, 不是她一个人孤零零的,太难受。
那种无边的寂寞会吞噬一个人的理智, 蚕食一个人的耐心, 让她变得患得患失,变得多愁善感。
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朝一日, 会走到众叛亲离的地步,也许她错了,她不该一味的偏袒女儿,溺爱是害, 她真是大错特错。
可惜,一切明白得太晚了。
但她不想好得太快,要不然,真的好像她在装相了。
她只能让自己慢慢的好转,慢慢地说服自己,接受第一种结局。
褚令怡果然对她没有太多的耐心,但是褚令怡知道,罗调度的爸妈都不在了,她没有公婆可以指望,唯一的希望就是把她妈妈治好,所以她虽然心生不满,但还是每天过来伺候照顾她妈妈。
明明她自己还怀着孩子呢。
当然,她是有怨言的,每次做完事情,就会念叨几句:“妈你快点好起来啊,你要累死我啊,真是的,好不容易可以过两天好日子了,你又给我整这么一出。”
每到这时候,褚母总是在心里默默流泪。
晚了,太晚了,现在回头也来不及了,这些天儿子儿媳都没来看过她,倒是老伴儿来过两次,给她送钱送饭。
以前她也议论过别人家父母偏心,没想到到了自己的时候,才是真的灯下黑。
她得多谢这一跤,鬼门关前走了一遭,很多事情一下子就看明白了。
认命吧,这辈子就是劳碌的命。
出院后回到胡同里,褚令怡还是每天过来给她做饭洗衣服,虽然总是风雨无阻,却天天催促褚母快点好起来,要不然谁给她带孩子啊。
褚母心里明镜一样的,再拖一阵子吧,起码坚持到一个月吧,要不然,她怎么说服自己继续燃烧下去呢。
*
汤凤园跟杨树鸣一起出差,这还是头一次呢。
一般而言,她作为所长是不需t要亲自出外勤的,不过这次的案子性质比较恶劣,且人贩子有跨省作案的嫌疑,属于重大案件,所以孙局安排她来,也是合情合理的。
不过她也明白,孙局是想让她趁机来首都看看孩子们,也算是一种无声的照顾了。
她这辈子就来过两次首都,上一次还是接到祁国忠死讯,来首都参加追悼仪式。
一晃二十几年过去了。
再次来到首都,她发现很多地方都变了,房子高了,街道宽了,当然,也有一成不变的老城和小巷,那是岁月留下的痕迹,留着也挺好的。
案子一天处理不完,晚上她便跟杨树鸣一起来到了四合院休息。
孩子们看到奶奶和姨父来了,激动不已。
小星星臭显摆一样的,拿出自己刚考的一百分的卷子,给奶奶长长脸。
小月亮才上幼儿园,没什么考试,便拿出自己用彩纸做的花束,给奶奶欣赏欣赏。
至于姨父,唔,这个老古板,两个孩子都不太喜欢跟他说话,便把爸爸打发去招待姨父了。
姚栀栀在旁边拿着相机,这里拍拍,那里拍拍,忙得不亦乐乎。
等孩子们睡了,汤凤园才问了问他们是怎么发现人贩子的。
姚栀栀指了指祁长霄:“他那眼睛不是可以看到别人有没有做坏事吗?然后小月亮又可以听见别人的心里话,父女俩一联手,基本上一下子就锁定目标了。”
“是吗!”汤凤园虽然猜到了,但现在亲自听到,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这父女俩不做警察可惜了,不过人各有志,不勉强。
姚栀栀知道她在想什么,笑着宽慰道:“别急啊妈,说不定咱家小月亮长大了也想跟奶奶一样,穿上警服呢。”
“还是看孩子自己的意愿吧。”汤凤园笑着帮她绕毛线球,好奇道,“你功课不忙吗?还有空打毛衣?”
“给我爸打的,他最近有点发福,身上的毛衣嫌小了。”姚栀栀无奈,老人家当了一辈子的军人,退休之后虽然依旧天天锻炼,但是架不住家里吃得好,孩子们又陪着他,让他心情格外愉悦,吃得多,消化好,不知不觉就胖了。
倒是婆婆还是精瘦精瘦的。
不是吃的少,而是工作太累,消耗太大。
汤凤园恍然:“亲家是有点胖了,你每天陪他出去散散步,消消食,他本来就有心血管疾病吧,不能偷懒。”
“知道妈。”姚栀栀心里有数,有空还是带老爸去做个检查吧,可别是哪里出问题了。
接下来几天,汤凤园便跟杨树鸣去了周边地区,跟首都警方合作,把那三个被卖的孩子找回来。
时间持续了半个月左右,终于全部搞定。
三个孩子都被卖到了太行山附近的山区,不幸中的万幸,三个买家都是没有孩子的人家,对这三个女孩子还算可以,孩子们受到的最大委屈,就是见不到爸爸妈妈,天天哭,夜夜哭。
被解救的时候,四妮得知可以回家了,直接哭晕在了汤凤园怀里。
最终汤凤园背着四妮,杨树鸣一手抱着一个曹广元的女儿,一起踏上了回程的火车。
可恨那马香芹巴不得这两个赔钱货不要回来才好,看到杨树鸣把孩子好端端的送回来了,她还不高兴呢。
曹广元也有点意外,虽然没有表现得特别明显,但是杨树鸣还是看出来了,这两口子都不太愿意看到两个孩子回来。
有那么一瞬间,他不禁怀疑,把这两个孩子找回来,到底是好还是坏。
可是不管怎么说,打击买卖儿童都是他应尽的责任,他不后悔。
汤凤园这边就不一样了,那李梦因为女儿失踪,整天哭得昏天黑地,现在女儿被找回来了,直接噗通一下给汤凤园跪下了,抱着汤凤园的腿,泣不成声。
汤凤园不得不感慨,千人千面,同样是当妈的,有的妈妈愿意为了女儿牺牲一切,比如李曼,比如李梦;有的妈妈却恨不得女儿早点死了才好。
比如马香芹,比如栀栀曾经的所谓的养母王芳。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总之,她家的孩子很好,帮助了一个破碎的家庭重归圆满,真的很好。
离开之前,汤凤园叮嘱了李梦几句,现在生活条件好了,不用整天闷在家里做零活了,有时间还是亲自接送孩子上下学吧,这样安全一点。
李梦听进去了,第二天开始,便不辞劳苦的接送孩子上学去了。
哪怕她很快怀上了冯厂长的孩子,也风雨无阻。
做产检的时候,她在医院碰到了褚令怡。
两人原本是不认识的,可是四妮被拐卖后,李梦天天都去火车站打听,便认识了罗调度,那褚令怡又去火车站找过罗调度,便认识了。
李梦客气地打了招呼:“听说高考腐败案已经处理完了,你没事吧?”
“我做了污点证人,没事。”褚令怡笑笑,“你怎么知道我有事的?”
“我爱人说的,他认识机关这边的人。”李梦很珍惜现在的生活,在外称呼冯厂长的时候很客气。
褚令怡皮笑肉不笑的,李梦带着四个孩子都能比她嫁得好,怎么不让她眼红呢。
不过没关系,她是罗调度的爱人了,以后带孩子出去玩的话,可以免费坐车,也是李梦享受不了的好处呢。
她问了问李梦预产期,李梦笑道:“应该是明年夏天,你应该比我早吧?”
“三四月的时候。”褚令怡看了眼李梦的肚子,还没显怀呢,确实比她的晚一些,她好奇道,“你这胎如果还是个女儿,你会失望吗?”
“不会。”李梦抚摸着自己的肚皮,“我年纪也不小了,再生一个就行了,不管儿子女儿都是我的宝贝。”
“最好还是生个儿子吧,以后经济发展起来,哪里不要用电啊,冯厂长肯定会成为香饽饽的。你得防着点那些年轻的狐狸精 。”褚令怡自以为好心。
这话李梦却不爱听,她礼貌地笑笑,转移了话题:“你这胎肯定是儿子,恭喜你啊。”
“哈哈,我也觉得。”褚令怡相信自己一定会苦尽甘来的。
*
曹广元跟马香芹愁眉苦脸的。
两人看着失而复得的两个女儿,不断叹气。
“怎么办,要不把佑男送乡下去吧,找个不能生养的亲戚。”这阵子两个女儿不在家,家里的开销少了不少,马香芹咬咬牙,提出了一个狠心的建议。
既然不能亏待抱养来的女儿,那就把亲生的送走吧。
曹广元没有说话,他还以为两个女儿回不来了,最近生活压力小了很多,没想到刚高兴没几天,人回来了。
他不敢冒险,还是去找了小屈,想让小屈帮忙算算,这两个女儿留下来好还是送走的好,如果送走的话,是送一个好还是送两个好。
结果小屈不肯帮他算,他说尽了好话都不行,只好唉声叹气的回来了。
但他还是不死心,托人打听到了另外一个江湖术士,提着鸡蛋和红糖上门求助。
那术士是个黑心肝的,谁送孝敬他都收,而且他专挑对方想听的话说。
他打量了一眼曹广元,一看就知道这人动了送走女儿,一个不留的心思。
便顺了曹广元的心意:“你这两个女儿会克你的儿子,都送走吧。”
“真的?”曹广元心说难怪小屈不肯开口,原来是这样。
他又给术士送上十块钱的孝敬,问道:“送到乡下亲戚家行不行呢?”
“当然可以。”术士看到十块钱,眉开眼笑的收下,“你这两个女儿都是有大造化的,今后肯定都是人才,到时候你再认回来不迟。”
曹广元心里舒坦了,却又好奇:“到时候认回来不会克我儿子吗?”
“当然不会,到时候你儿子都长大了,两个女儿正好可以帮衬他嘛。”术士深谙人心,说出了曹广元最想听到的话。
曹广元心满意足,回去后便张罗着打听起来,看看哪家亲戚生不了的,把女儿送走。
没想到这事被住在隔壁的李小芮听见了,她赶紧去通知了姚桃桃:“你要不要管管啊,这两个畜生,居然想把女儿送走呢。可怜汤所长和杨队长辛辛苦苦帮他们把孩子找了回来,他们却不想要了,简直不是人!”
“可是我怎么管?他跟我姐早就离婚了。”姚桃桃都无语了,这两个畜生东西,果然是臭锅配烂盖。
李小芮着急得很:“怪t了,我看马香芹生女儿的时候,曹广元对她也挺好的啊,天天鲫鱼汤骨头汤的,我还以为曹广元喜欢女儿呢。”
“你是不是傻?他要是喜欢女儿能跟我姐离婚?他是希望早点把马香芹的身体补回来,好快点怀下一个。”姚桃桃哭笑不得,李小芮还是把人想得太好了。
李小芮目瞪口呆:“不是吧,这么恶心的吗?”
“那你算算,他们俩结婚才几年,算上生下来没气的那个,已经生了三个了。”姚桃桃不禁感慨,“我姐离得对啊,要不然,受这个罪的就是她了。”
“那怎么办啊,我真的没想到,会有亲妈那么狠心。”毕竟李小芮是被李曼用爱浇灌长大的,真的想象不出来会有这么狠心的妈妈。
姚栀栀无奈:“算了,我去找曹广义吧,他来管比较合适。”
“哦,好,那你跟他好好说,顺便劝劝他,他最近深居简出的,瘦得不成人形了。学习虽然重要,可是身体也不能垮了啊。”李小芮还是多了句嘴,毕竟都在一个楼里住着,她也不忍心看到一个青壮年把自己折腾没了。
姚桃桃有点意外:“他很瘦吗?”
“都瘦脱相了。”李小芮不禁感慨,“我也不知道他怎么了,你劝劝吧,毕竟夫妻一场。”
姚桃桃没有拒绝,收拾收拾东西,跟李小芮一起往毛纺厂宿舍赶来。
第353章 我会等你 我会等着,哪怕你跟别人结了……
姚桃桃跟曹广元正式分手好长时间了, 又没有孩子牵扯,她并不会主动过来找他。
不过这个男人估计是不死心,隔三差五会去大姐那边, 给曹广元的两个女儿送点吃的玩的, 要是运气好, 是可以碰到姚桃桃的。
这阵子他没去,姚桃桃又忙着上学,不会主动打听他的情况,所以单纯凭借李小芮的描述, 姚桃桃是想象不出来曹广义到底有多瘦的。
这两天一直没有放晴, 姚栀栀收了雨伞,站在门外敲了敲。
窗前煤油灯下, 废寝忘食的曹广义正在奋笔疾书, 抄写课文。
他的头发像野草一样疯长,他却没空去打理一下, 胡子也被他一再放纵, 活像原始人一样潦草。
可他不在乎, 什么都没有学习重要。听到敲门声,他以为又是哪个邻居来找他借东西, 眼皮都没抬, 不耐烦道:“不是说过了吗,要什么东西自己拿,不用问我。”
姚桃桃只得再次敲了敲门。
曹广义被打扰了学习, 有点烦躁,带着火气起身,开了门,呵斥的话语就要冲出来的瞬间, 他看到了那张朝思暮想的脸蛋儿,瞬间哑火了。
愣了半天,竟然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得眼睁睁看着姚桃桃推开他,走了进去。
秋天阴雨连绵,让本就逼仄的房间越发昏暗压抑。
房间里有点乱,没洗的衣服随便堆在了角落里的筐子上,成堆的课本和作业都摆在了床上、床头柜上,以及柜子上,桌子上。
几乎所有触手可及的地方都有学习相关的东西。
要么是零散的计算的草稿纸,要么是龙飞凤舞的默写纸,要么是涂涂画画的构思大纲的作文纸,再有就是写满了思念的信纸。
姚桃桃随手抓起一张,肉麻的话语扑面而来,她不觉得恶心,只觉得有点心酸。
分开才知珍惜,不是晚了吗?
她把信纸放下,回头看着杵在门口发呆的曹广义,喊道:“关门进来啊,外面那么大的风,吹感冒了怎么办?”
“哦,好,听你的。”曹广义忽然有点想哭。
这是他这辈子最爱的女人,唯一的女人,分开这么久,他从来没有对别的女人动过心思,卯足了劲儿想让自己变得优秀,指望有一天可以重新被她看到。
没想到,初战失败,他只能夹起尾巴,辞了工作,灰溜溜地躲起来复习。
他没脸见她,也听说了她在被出版社的社长追求,他什么也做不了,只能让自己更加努力,更加用功。
他想过最坏的结果——姚桃桃跟晁日升在一起了,结婚了,有了孩子。
可是姚桃桃的门第到底是配不上晁日升的,齐大非偶,也许他们有一天也会走不下去的。
到时候他就有机会了。
当然,他会难受,会吃醋,会嫉妒,会发疯,毕竟自己最爱的女人要跟别的男人携手与共了,还会同床共枕,生育后代。
可是现在的他根本配不上她,她值得更好的男人,他要是还想跟她再续前缘,就只能咬牙爬上高山,发光发热,让她看到他,重新认识他,欣赏他,爱上他。
这是一个极其艰难的,也许根本无法实现的目标,可是他宁愿倒在努力的路上,也不愿意每天回来顾影自怜,对着那张不再有女主人的床榻感伤。
为此,他几乎拼命到了一个疯魔的程度,衣服一个礼拜洗一次,吃饭随便买点桃酥糕点,实在不行冲点麦乳精,煮个鸡蛋对付一下。
怎么着不是一顿呢,饿不死就行,他要把有限的时间用来冲刺高考,他没时间伤春悲秋。
他真的好累,好累,要是有人可以鼓励一下他的话,那真的会轻松不少。
可是他知道,所有人都在等着看他的笑话,他这么一个不爱学习的半吊子,他这么一个没有才华的底层操作工,怎么可能考得上大学呢?
他只能自己给自己打气,实在坚持不下去的时候,就给姚桃桃写信,写那寄不出去的信。
可是现在,收信人主动出现了,还叫他过来,他终于回过神来,把门关上,迟疑着走到了姚桃桃的身边。
姚桃桃让他坐下,他便乖乖坐下。
姚桃桃伸手抓了两把他的头发:“半年没剪头发了吧?”
“嗯。”曹广义浑身发麻,一动也不敢动,只得闭上眼,像个木偶,任由心爱的女人打量。
姚桃桃附身,握了握他的腰:“是瘦了,一百斤都不到了吧?”
“不知道,没称过。”曹广义需要拼尽全力,咬住嘴唇,才能忍住不去发出奇怪的声音。
这双手抚摸过无数遍他的身体,可是自打他们正式分手,他便再也没有被她垂怜过了,现在骤然被触碰,那酥酥麻麻的电流一瞬间冲向了天灵盖,让他浑身止不住的颤抖。
他太想她了,每天晚上都要陷入孤独的折磨,只能抱着卷起来的被子入睡。
他想她想得快要发疯了,却不敢纠缠,因为他知道,那会亲手葬送他跟她的最后一丝可能性。
他只能隔三差五借口看看侄女儿,去姚樱樱那边碰碰运气,可是自打他高考失利,他便没脸过去了。
怕姚桃桃知道了瞧不起他,更怕姚桃桃用怜悯的目光看着他。
他只能躲起来,用尽全力去学习,只有这样,才能抵抗那汹涌的思念,否则,孤独的漩涡会把他扯进深渊,万劫不复。
这双手还在丈量,这是以前她为他做衣服时的动作,轻柔,缓慢,像是一支羽毛在他的心尖儿上挠拨,让他终于情难自制,竭力压抑之后的闷哼还是溢了出来,前功尽弃。
姚桃桃收了手,直起腰来,侧对着窗口打量着她。
光影斑驳,两人的面部轮廓一半被天光照亮,一半被昏暗的陋室吞没。
姚桃桃伸手挑起他的下巴,平静地问道:“几年没碰你,这点自制力都没有了?”
曹广义难为情地移开视线,却被她强有力的手心捏住了下巴,强行将他的脸拧了回来。
视线对上,他没骨气地承认了:“嗯,你想笑就笑吧。”
“曹广义——”姚桃桃收紧了手上的力道。
曹广义就这么仰着脸看着她,嗓音卑微嘶哑的回应:“我在。”
“你是不是想要让我同时收到你的录取通知书和死亡通知书?”姚桃桃冷着脸,居高临下的俯视着这个男人。
曹广义瞬间红了眼眶:“真有那么一天的话,你会夸我吗?”
“死人还有夸奖的必要吗?”姚桃桃微微松开一点力道,指尖摩挲着他消瘦的脸庞,质问道,“胡子都不刮了?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像个野人?”
曹广义闭上眼,不敢承受她嫌弃的目光,硬着头皮道:“反正也没人看。”
“行,那你自生自灭吧。”姚桃桃彻底松开了他,转身要走,“既然你自己都无所谓了,那我就不用多事了。”
“别!别走!”曹广义几乎是本能的,扭头抓住了她的手,“别走,让我抱抱你好吗?我就抱抱,不做别的。”
“你觉得合适吗?”姚桃桃多少有点t不忍心,并没有推开他。
曹广义犹豫片刻,还是主动松开了她的手:“对不起,你有男朋友了,是我不配。”
“谁说我有男朋友了?”姚桃桃转身,迎着那灰蒙蒙的天光,打量着这个落魄潦倒的男人。
曹广义有点意外:“不是说晁社长在追你吗?”
“他追我就会答应吗?你以为我跟你大哥一样急不可耐,饥不择食?”姚桃桃是打心眼里瞧不上曹广元的,难免拉踩两句。
曹广义忽然看到了希望,忐忑间重新握住了她的手,见她没有挣脱,这才一把抓住她的手,贴在了自己心口:“真的?那你听听,听听这里的声音!我想你,桃儿,真的想你,想得快要发疯了!”
说话间,曹广义落下泪来:“都是我不好,没有管好我哥,让他拿你的前途做威胁。都是我的错,我不是人。”
“不是人还敢想我?”姚桃桃依旧没有挣脱,那胸膛里的心跳确实快得离谱,她相信他是真的知道错了。
但是,她不打算回头。
现在没有推开他,不过是看他实在瘦得可怜,给他一点点希望罢了。
她靠近一步,认真打量着他的眉眼,确实憔悴太多,也确实沉淀下来了。
那种轻浮的毛躁的气息不见了,多了几分忧愁和迷惘,几分踏实和隐忍。
挺好的,一个男人,总要为自己做的事情承担后果,包括身边那些没有及时摆平的,作妖的亲属。
姚桃桃扪心自问,对他还是有感情的,当初要不是他发神经,说那些恶心人的话,她不会跟他离婚的。
离婚之后两人又同居了一段时间,她有生理需求,也确实享受使唤曹广义的感觉,便没有彻底分开。
再后来,曹广元发神经,她便借着那难得的机会,跟曹广义一刀两断。
其实要说那件事真的有那么严重吗?并不,她只是不想继续下去了,借题发挥罢了。
她想看看他们两个真正分开之后,曹广义会不会变坏,会不会堕落下去,再次变成那个满脑子借腹生子、借种生子的奇葩。
幸好,他没有。
他一直单着,没有跟他哥哥一样急不可耐的找女人结婚,已经算是难得可贵的品质了。
他还能主动要求上进,想要考大学,虽然失败了一次,但却没有放弃,仍然在努力拼搏,她从他身上,终于看到了一些闪闪发光的品质。
所以,她还是抱了抱曹广义:“夫妻一场,你也不希望真的让我收到你的死亡通知书吧?”
“嗯!好,我——”曹广义受宠若惊,舌头都打结了。
“好好吃饭,好好收拾一下自己,头发剪了,胡子刮了,脏衣服这么多……算了,我帮你洗一半吧。”姚桃桃默默叹了口气,到底夫妻一场,那些欢愉的日子都是实实在在享受过的。她松开了曹广义,“去吧,趁着现在剃头匠还没有关门,我在这里等你回来。”
“好!”曹广义擦去泪水,飞快的跑到柜子那里拿了点零钱,钥匙也不带,准备飞奔下楼,去外面理发。
姚桃桃一把拽住了他,把自己的雨伞塞到他手里:“下雨呢,别着凉了,慢点走,要是你身上这套也脏了,你回来穿什么?”
曹广义笑了,他的桃儿果然是世上最好的女人,最好的!
他用力的抱了抱她:“我会慢慢走的,一定要等我回来!”
“快去吧,一身的馊味儿。”姚桃桃嫌弃地推开了他。
等他走了,她便起身去李小芮那边借了把伞,去外面给他买身新衣服。
门也给他锁上了,钥匙交给了李小芮,万一两个人回来的时间不一致,直接找李小芮拿钥匙就行。
等她买了衣服和硫磺皂回来,曹广义还没回,正常,他的头发和胡子都打结了,剃头匠可不得好好收拾收拾。
她也不会傻等着,便转身抱起他的脏衣服,去水池那里忙碌起来。
曹广义剃了头刮了胡须,神清气爽的回来,刚到楼梯口就看到了自己心爱的女人,正在水池边帮他洗内裤,搞得他很难为情,赶紧冲上去:“我来吧。”
姚桃桃没事人一样:“你去洗个澡再来跟我说话,身上都馊了,我不喜欢。干净衣服在床上,去澡堂洗,我给你票。”
“好!”曹广义现在真的很听话,让他干什么就干什么。
等他进了房间,看到新买来的衣服,不禁鼻子一酸,又哭了。
桃儿是真好啊,最好最好的!
他的心情瞬间云销雨霁,他高高兴兴地去澡堂泡了个澡,回来的时候,脏衣服已经全部被洗完了。
明明说她只洗一半的,她果然还是心疼他的!
房间也被收拾过了,那些课本,草稿纸什么的,全都分门别类,摆得整整齐齐。
被他糟蹋得宛如猪窝的房间,一下子就有了活人的气息。
他把门关上,看着正在给他铺床的女人,从后面抱住了她的腰,脸颊埋在她的颈窝,嗓音发颤:“辛苦了,你这么好,我都不舍得让你走了。”
姚桃桃嗤笑着转身,将他推开,摁在了身后的墙上,质问道:“借你两个胆子,你敢吗?”
曹广义乖乖投降:“我不敢,我就想想。”
姚桃桃笑了,不得不承认,理完发刮了胡子的曹广义,还是有点小帅的,脸上有点肉就更好了。
忍不住抬手捏了捏他的瘦削的脸颊:“曹广义,你属狗的吧?”
曹广义没忍住,立马汪汪了两声,哄她开心。
姚桃桃笑得花痴乱颤,恍惚间想起上次这么笑,还是好几年之前了。
那会儿还没有分手呢,不过已经离婚了,当时两人是同居关系,对外隐瞒了离婚的事实。
而现在……物是人非……
但是!她得承认,他已经完全摸透了她的脾气,知道怎么讨她欢心。
这让她非常的放松,也有些难以自制的怀念。
忍不住凑过去,勾住他的脖子,亲了一口。
这让曹广义受宠若惊,立马热烈地回应起来。
两人倒在床上的时候,姚桃桃推开了他:“不行,我该回去了。”
曹广义失望地垂下了眼睫,没有勉强,虽然有点可惜,只是亲了亲,抱了抱,但是,这已经是他做梦都不敢想的幸福时光了。
他顺从地站了起来:“天黑了,我送你吧。”
“曹广义,你是真的进步了,居然没有纠缠。”姚桃桃欣慰地笑着,理好头发。
低头一看,扣子被扯掉了一颗,好吧,毕竟是多年夫妻,没忍住,她调戏了他,他也不老实地乱摸了一气,谁也不亏。
她去床上找了一圈,把扣子找回来,回头的时候,正好对上曹广义眸子,泪盈盈的,隐忍又克制。
那一瞬间,她不知道为什么,居然跌坐在了床上,没有再提离开的话。
两人就这么一个坐着,一个站着。
刚洗好的衣服,在阳台上滴滴答答的哭泣着,像是曹广义那想要挽留,却又不敢强求的心。
姚桃桃再次起身的时候,曹广义转身去拿墙角的雨伞,却被姚桃桃摁住,将雨伞丢在了地上。
“想了?”
“天天想,夜夜想。”
她也想了,自己确实可以取悦自己,但是跟男人一起疯也是不一样的滋味。
她现在又是单身,并没有答应跟晁日升在一起,所以……
可是不行,晁日升在追她,她要是真的想跟曹广义死灰复燃,总得跟晁日升说清楚才行。
最终她还是松开了曹广义,任由他捡起地上的雨伞,递给了她。
她接过雨伞,反手勾住曹广义的腰身:“听着,你大哥要把两个女儿送人,这件事你去劝一劝,实在劝不动的话,再想别的办法。”
“好。”曹广义来回在希望和失望里洗礼,已经像是淬火的烧铁,慢慢冷静下来了。
他犹豫片刻,反手抱住了姚桃桃:“原来你是为了这事来找我的。”
“怎么,你以为我会想你?”姚桃桃笑了,这个白痴,估计确实是这么想的。
曹广义委屈哭了:“你就不能骗骗我吗?”
“好,骗骗你。”姚桃桃反手扣住他的脖子,“别的我不做保证,不过,明年九月之前,我不会跟别人谈恋爱。听懂了吗?”
曹广义的泪水更是止不住地往她脖子上后背砸,他哭道:“你不用可怜我,你就算谈了我也会努力考上大学的。哪怕你跟别人结了婚,有了孩子,我也会考的。我会等着,等到你觉得还是我最好的那一天,哪怕你带着孩子来找我,我都愿意,唔——”
曹广t义的话还没说完,便失去了全部的力气,被这个蛮不讲理的女人摁在了床上。
这是他这辈子最漫长也最短暂的一个吻。
漫长,是因为每一秒都足够回味终身。
短暂,是因为客观上只持续了几分钟而已。
在他期待着更进一步的时候,姚桃桃再次让他淬了火。
她好像后悔了,起身拿起雨伞,头也不回地走了。
只剩下他,独自面对这漫漫黑夜,听着滴滴答答的水声,回味着嘴唇上残留的柔软与霸道,以及那浑身颤栗的雀跃与期待。
最终只得去水池捧了一把冷水洗脸。
冷静下来,他下意识想回屋,却又鬼使神差地往楼梯口看了眼。
视线对上,曹广义愣怔了片刻,赶紧回去拿出雨伞,锁了门,送她回去。
秋夜的雨噼里啪啦,打在雨伞上,有着别样的美妙滋味。
曹广义一路沉默地打着伞,跟姚桃桃肩并肩走着,一直把她送到学校外面的房子那里,他才停下:“我回去了。”
“嗯。”姚桃桃没有挽留,回了屋锁了门,背靠着门板,久久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她在思考自己发的哪门子疯,今天好几次差点跟曹广义……
果然还是跟晁日升说清楚吧,她面对晁日升的时候,没有世俗的欲望。
但是面对乖狗狗一样的曹广义,她居然真的想睡他。
明明她坚定的说过不会回头的。
大概如今的曹广义,真的有了让她欣赏的优点吧。
她就这么仰望着黑黢黢的屋顶,连灯都没有开。
等她回过神来,已经过去半个多小时了。
她开了灯,去卧室拉窗帘,窗外的夜色朦胧而模糊,她的手却忽然停了下来。
迷茫的夜色中,缠绵的秋雨里,曹广义正蹲在对面的马路牙子上,不知道干什么。
雨伞遮挡了部分的视线,夜幕也增加了几许神秘感,姚桃桃犹豫再三,终究是忍住了,没有出去。
她把窗帘完全放下,侧身站到了墙后,时不时从缝隙里看上一眼。
一直到夜里十一点,曹广义才站起来,转身离开了。
她知道,他在等她发现他,出去挽留他。
可是她不能,她得好好想想清楚,到底要不要吃这个回头草。
第二天下课后,她给晁日升打了个电话:“我想清楚了,我们不合适。你很好,你会遇到更适合你的人。”
晁日升有点意外:“为什么?是不是我哪里做得不好?我跟肖慧真的什么也没有,她们母女最近看到我全都客客气气的,没有纠缠不清。”
“你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想清楚了,你很优秀,也很对我的脾气,可是我对你没有心动的感觉。我们不合适。”姚桃桃尽量把话说清楚,免得对方误会。
晁日升却不肯,激动道:“那到底是为什么呢?你自己也说了,我很对你的脾气!那心动不是迟早的事吗?”
“那好吧,我跟你说实话,我发现我前夫变了,以前那些我不喜欢的地方他都改了,我考虑重新接受他。所以我得跟你划清界限。这样够清楚了吗?真的抱歉。”姚桃桃无奈,只得彻底摊牌。
晁日升却笑了,带着天之骄子的傲慢和自负:“我不信!他不过是底层操作工,他配不上你!好了,你不要说了,我现在去找你,我们当面谈。”
第354章 苦肉计失败 他不可能动手的,你别想骗……
姚栀栀接到了姚桃桃的求助电话。
说真的, 她有点意外,没想到姚桃桃跟曹广义还有旧情复燃的苗头。
她不太理解:“你不是很讨厌他吗?”
“是讨厌他,但他现在改了, 我看到他为了学习, 瘦得不成人形了, 有点心疼。”到底是多年夫妻,姚桃桃也不是铁石心肠。
姚栀栀劝道:“那你先冷静一下,想想你对他到底是同情还是爱情。至于你说的欲望,我觉得这个正常, 你跟晁社长毕竟还没有确定男女朋友关系, 没有想法才是合理的。至于你跟曹广义,到底同床共枕那么久了, 一点就燃也不奇怪。我觉得你现在需要从两个男人中间抽离出来, 想清楚自己要的到底是什么,然后再做决定。”
“你说得对, 我现在不适合做决定。”姚桃桃想了想, 补充道, “但是我跟晁社长接触这么久了,真的没有那种心动的感觉。我觉得跟他做朋友更合适一点。”
“这个嘛……其实我觉得, 可能你潜意识里面把他当成了一个领导, 一个上位者,自然很难萌生出爱意,你们两个有没有出去约过会?约会的时候有没有一点点心动的苗头?”
“就刚开始的时候一起看过一场电影, 之后就没有约过了,都是在他的办公室里见面,一般都是坐下说说话,聊聊人生, 就跟普通的朋友那样。不过我被他亲过一次,说实在的,那不是什么享受,反倒是一种折磨,他不会亲,只会狗啃。”
“他……可能没有经验。”
“说不定是装的,我们班有好几个男生,平时看着人模狗样的,结果程佳告诉我,他们有时候会组团出去找暗娼。而且自古以来,文人墨客都挺风骚的,特殊个例的情况太少了。”
“……暗娼的话,确实,我们班也有。有时候真的挺灰心的,这些男的就像没有进化一样,真恶心。”
“他们还会倒打一耙,说什么只要世上没有暗娼了,他们自然就不会去购买那种服务了。”
“有买才有卖,他们就是强盗逻辑,不用理会。你要是真的担心晁社长表里不一,可以找时间跟踪你们班的男同学,看看会不会撞见晁社长。不过我希望不会,我希望他是个出淤泥而不染的好男人,希望你可以拥有一段健康的积极向上的稳定的男女关系,哪怕不结婚,起码好好享受一下。”
“我当然也想这样啊,不过这种事情,强求不来的,随缘吧。我现在最需要努力的事情,就是控制住自己,不去碰曹广义,要不然,我再想甩了他就难了。”
“你知道就好,下次见他的时候,带着朋友吧,有外人在会好一点。”
“我要是实在控制不住,你会笑话我吗?”
“不会啊。二姐你什么时候这么在意别人的眼光了?难不成你指望我来笑话你,好让你找个借口彻底远离曹广义?我可告诉你啊,我才不当这个坏人呢,你自己拿主意。”
“你好坏哦,看破不说破嘛。”
“哈哈哈,你都成年人了,找什么借口啊,真要是跟他相处起来舒服,那就处呗,你自己也说了,他都改了。如果他真的可以完美契合你的要求,不也挺好的。兜兜转转还是你跟他,以后要是复婚了,就当没有离过。”
“是啊,我本来就不想生孩子,是曹广义自己犯贱。当然,我说的是以前,他现在真的好乖,像只乖狗狗,我有点把持不住。”
“你看看你,一个劲的给他找补,看来你是真的想要吃这口回头草了。”
“是有点心痒,他越是像个哈巴狗一样的讨好我,我越是想睡他,我是不是有毛病?”
“没有啊,你就是女王嘛,女王养狗,天经地义嘛。”
“哈哈哈,栀栀我好喜欢跟你说话,还是你懂我。”
“想睡就睡咯,不过你可要跟晁社长说清楚了,别左拥右抱的,那样就不道德了。”
“放心吧,我心里有数。”挂了电话,姚桃桃笑着结了账,准备去上课。
转身的时候,看到了骑车匆匆赶来的晁日升。
这个男人条件挺好的,长得也帅,又有担当,天之骄子,明媚耀眼,但……
姚桃桃笑了笑,走上前去:“你怎么来得这么快?”
“开玩笑,有人跟我抢女朋友,我都火烧眉毛了。”晁日升单脚撑地,“上来吧,我送你去教室。”
“不用,我们边走边说吧。”姚桃桃不喜欢比她强势的男人,那会让她有种人生不受掌控的感觉。
这大概就是她对晁日升无法萌发爱情的原因。
而对于曹广义……她习惯了高高在上,也习惯了他卑微讨好。
也许这不是爱,而是一种征服欲在作祟,一种安全的惯性,一种不用承担生育风险的趋利避害。
总之,她不得不承认,如今的曹广义远比晁社长可爱。
她就这么走在马路牙子上,挎着单肩包,t迎着朝阳,昂首挺胸地走着:“你想说什么,说吧。”
“明天礼拜六,我们一起去爬山吧。”晁日升下车推着走。
姚桃桃摇了摇头:“不去,礼拜六礼拜天我要去出版社上班。”
“那你把你房子的钥匙给我,我去给你做午饭。”晁日升只能退而求其次,提出新的尝试。
姚桃桃再次拒绝了:“不行,我们只是普通朋友,我要是让你进去了,就等于确认关系了,但我现在想要告诉你的是,我们不合适。”
“那你总得再给我一个表现的机会。要不你提要求,看看我能不能让你满意。”晁日升还是不死心,他这辈子难得对一个女人心动,他不想就这么算了。
姚桃桃没有提要求,她在路口停下,认真道:“你发现了吗,你就像是攻城掠地的将领,一直在发出指令,提出要求,你在试图掌控我的人生,左右我的意志。而我,最不喜欢的就是别人试图操控我。晁社长,我们真的不合适。在昨天之前,我有小半年没有见过我前夫了,但我每个礼拜都会见你。也就是说,即便他在我的人生缺席,我跟你也没有办法萌发出什么男女情愫,这才是问题的关键。你做惯了天之骄子,而我,又从小不服管教,我们要是真的在一起,只会谁也不服谁,一地鸡毛,最后劳燕分飞,何必呢。”
“那也起码拥有过。”晁日升有点受伤,他确实是天之骄子,所以从小到大,都是女人主动追求的他,他从来没有想过,他会在男追女的事情上这么失败,成了妥妥的难追女。
他这顺风顺水的人生,不可以留下这样的败笔。
他拦住了姚桃桃的去路:“明天去我办公室见一面,我们单独的安静的谈谈,如果到时候我还是不能说服你,你再走开也不迟。”
姚桃桃叹了口气:“好吧,那就明天见。”
“明天见。”晁日升站在校门口,目送她进去,一扭头黑下脸来,他去了毛纺厂宿舍,敲响了曹广义住处的房门。
曹广义每天早上五点就起来学习了,昨晚虽然激动得睡不着,但他今天也没有偷懒。
他舍不得放弃这微末的一点希望,他要考上大学,一定要考上!
这会儿他已经做完了一本练习册,正在给太阳穴上涂抹风油精提神。
听到敲门声,他的心里下意识的期待起来,他笑着去开门,却在看到来人的那一瞬间,下意识要关门。
晁日升伸手挡住,强势地把门顶开,就这么自顾自地走了进去。
看了一圈,屋里还算干净,他忽然好奇:“你自己收拾的?还是我女朋友给你收拾的?”
“你女朋友?”曹广义蹙眉,桃儿是不会骗他的,她说他们没有在一起,那就肯定没有在一起,这个男人在撒谎!他立马反唇相讥,“你有女朋友还追姚桃桃?你在欺骗她的感情!”
“少在这里装蒜,谁都知道我在追姚桃桃,不过是因为她在上学,没有更进一步罢了。曹广义,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想跟我抢女人?”晁日升大大咧咧的坐下,像个习惯了被人簇拥的耀眼红日,高高在上,高不可攀,眼神里的不屑和鄙夷,丝毫不加掩饰。
他瞧不起曹广义这种人。
曹广义自然能够感受到他强烈的敌意,可他不想退缩,但也不想给姚桃桃制造麻烦,沉思片刻,他平静地说道:“我确实比不上晁社长出身好,更比不上晁社长有才华,有前途。晁社长这样的成功人士,其实没必要到我这种小人物的家里来发脾气。一来,我跟你的人生完全没有交集,我再怎么向上挣扎,也追不上你的脚后跟;二来,姚桃桃是成年人了,跟谁在一起她自己会做决定的,她不需要任何人越俎代庖。而你现在的所作所为,就是她最讨厌最不能接受的。我劝你一句,现在回去,我就当你没有来过,要不然,我会如实转述你的每一句话,让她看清楚你是什么样的人。”
“哈哈哈!难怪你会被她抛弃呢。你这自以为是很懂她的样子,真的很可笑。看看你住的房子吧,一居室,又小又挤,再看看你的工作,哦,不好意思,你现在是无业游民。你觉得哪个傻子会跟你这样的累赘在一起?她不过是看到你可怜,动了一点点救世主的恻隐之心而已。而这,很简单,我也会。不信咱们走着瞧吧。”晁日升嘲讽完曹广义,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就这么一个无能的男人,根本不足为惧。
晁日升走后,曹广义并没有愤怒太久,他轻轻地把门关上,转身继续学习去了。
他不信姚桃桃看不穿晁日升的真面目,他不信。
昨晚他去洗脸的时候,看到她靠在楼梯那里没走,那一瞬间他就感觉到了,她对他是有感情的!
她会离开他,都是他的错,不是她的无情。
只要他努力改掉那些臭毛病,只要他做个有用的有本事的人,做个人品靠谱的能够承担风雨的人,她一定会看到他的,一定会的!
人的自尊被践踏到极点的时候,往往会走两个极端,要么报复回去,要么,化悲愤为力量,卧薪尝胆,等着一鸣惊人的那一天。
他知道,姚桃桃一定喜欢后者,那么,他就去做后者!
哪怕她暂时被晁日升欺骗蒙蔽,他也不去打扰她,他会尊重她的一切决定,他会努力在她的天空升起来,哪怕只是一颗不起眼的小星星,也一定会被她看到的,一定会的!
曹广义擦去耻辱的泪水,咬牙继续做题。
第二天,姚桃桃像往常一样,去出版社做她的实习编辑。
刚到工位上,就看到了晁日升精心为她准备的一瓶子插花。
是新鲜的百合,花瓣上还嗪着露珠,看起来是刚刚采摘不久的,也不知道他从哪里弄来的。
桌子上还摆了张明信片,上面写满了对她的爱慕和思念,肉麻得有些莫名其妙,她从来不知道,她和晁日升居然有这么深厚的感情了?
真是太想当然了这个男人,她拿起明信片,去楼上找他,准备把话说清楚。
关上门,却看到晁日升头上包着纱布,纱布上还沁出了殷红的血迹,看起来伤口很新鲜。
姚桃桃蹙眉靠近一些:“你怎么了?骑车摔了?”
“我被曹广义打了。”晁日升装起了可怜,“昨天我去找他取经,想问问他怎么讨你欢心,他觉得自己没希望了,只能打我一顿泄愤。这种男人真的很危险,你千万别再靠近他了。”
“这怎么可能呢?”姚桃桃不信,“曹广义不可能动手的,因为这会给我带来麻烦。他是绝对不可能给我惹是生非的,你别想骗我。”
第355章 两个男人都爱她 好痛苦啊,两个男人都……
晁日升无奈至极, 他出身书香门第,从小到大都是个相当体面的人,这辈子做的最出格的事情, 大概就是这场蹩脚的苦肉计了。
谎言被拆穿, 他很狼狈, 但他不想被姚桃桃看轻了。
他平静地拆开头上的纱布,维持着最后的体面,他有些茫然:“既然你们两个这么了解彼此,那么为什么当初要分开呢?”
“因为他嫌弃我生不了孩子。”事已至此, 姚桃桃什么也不打算藏着掖着了, 毕竟,一个从小受到良好教育的男人, 不惜撒谎演戏, 也想跟她维持关系,哪怕这样的行为拙劣又可笑, 但她也不想高高在上的指责对方什么。
被追求是一种幸运, 而不是一种理所应当的傲慢。
她把自己跟曹广义的事情详细讲明, 这跟晁日升打听来的虽然偏差不大,但他还是补全了不少的细节。
比如不能生的其实是曹广义, 而姚桃桃, 因为以前见过难产死亡的同学,对生育有阴影,所以出于趋利避害的选择, 她很可能去吃曹广义这口回头草。
再比如,她虽然没有生育孩子,但是她那个作恶多端的亲妹妹姚晶晶的儿子,一直是她抚养的, 且她会继续抚养下去。
再比如,她真的很不喜欢t别人对她发号施令,她是个以自我为中心的人,而晁日升自己,也是个被人众星捧月哄着的天之骄子,两强相遇,必定要有一方退让,要不然,就算两人真的结婚生子,最后也会变成怨偶,甚至离婚收场,老死不相往来。
“与其这样,不如我们就做朋友,好吗?”这是姚桃桃最诚恳的提议,她真的没办法放低自尊降低人格,让别人指挥和操控她的人生。
晁日升陷入了漫长的沉默,过了很久,他才问道:“我会注意自己的言行举动,不再对你发号施令,那么请问,你可以再给我一个月的时间吗?让我们重新接触和认识彼此,给我也给你自己一个新的可能,好吗?”
“为什么?”姚桃桃真的不明白,她虽然从不妄自菲薄,也觉得如今的自己确实可以有更好的选择,但是她得承认,晁日升的条件比她好。
他这没来由的情根深种,她根本不知所谓。
晁日升苦笑道:“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大概是你义正言辞地拒绝了肖守义,那颗不屈的灵魂深深吸引了我。我承认,曹广义是你的舒适区,我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向他那样卑躬屈膝,可是你该知道,两个人相伴一生,只有灵魂的共鸣才能真正的长久,而一方对另外一方的屈服只能是短暂的快乐。那固然很爽,很痛快,但是你很快就会厌烦的。他不会给你带来新鲜感,也不会跟你有任何的共鸣。将来你的事业遇到困境,他也不可能给你提供任何的帮助。”
姚桃桃不这么认为,她反驳道:“你要用发展的眼光看待问题,他在努力,他会成长的。”
晁日升并不打算彻底否认,但是有前提:“除非他真的可以丑小鸭变天鹅,考上大学,然后花费数年时间,让知识的墨水在他苍白的心灵世界着墨、描摹。也许真到了那一天,他会是一幅非常优秀的工笔画,也许他会是一幅龙飞凤舞、个性非凡的写意画,也许他依旧苍白无力,什么也不是。但那都是不确定的。而我,现在和将来都是确定的。我是一个完成品,唯一的美中不足,大概就是我需要转变态度,事事以你的意愿为先。相信我,我愿意尝试,只要你点头。如果你不信,你可以跟曹广义谈谈大众生活上面的文章,你可以看看,他会跟你有共鸣吗?他不会的,而我,一定可以。”
说着,他便拿出杂志,提出了自己对其中几篇文章的观点和看法。
姚桃桃全程安静地听着,没有发表意见。
晁日升说完,笑着把杂志交给她:“我本来想说,你去试试吧,可是这样对你来说,又是一种发号施令的口吻对吗?所以我改了,要不要找他试试,你自己决定。要不要跟我试试,也由你自己决定。但是请你相信,选我,肯定不亏。”
姚桃桃沉默地看着这个男人,过了很久才问道:“我要是跟他……”
“那跟我没关系,你别让我知道就行了。毕竟我们目前只是普通朋友。”晁日升怎么可能真的不在乎,但他要大度,要展示出自己的优越之处来,要不然怎么把曹广义彻底比下去?
既然她还没有跟他确认关系,那么她的私生活他就无权过问。
这是最起码的教养问题。
姚桃桃有点茫然,她真的没想到,他会拿出这样的态度。
她原本以为她拆穿他之后,他会气急败坏,也许会恶言相向,也许会继续抹黑曹广义。
但是他没有,他发现此路不通,他就干脆地换了个方式,挺好的,起码真的在尝试尊重她的意愿。
她站了起来:“好,既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那么请你以后别去找他了,我跟你的事,和他真的没关系。他现在很努力地在学习,我不希望你打击他的自尊,影响他的情绪。”
“我保证,以后绝对不会了。”晁日升立马承认错误,“你说得对,我确实有点傲慢,我现在就写一篇日记,反省自己。”
“我走了。”姚桃桃并不想干涉他写不写日记,她只是被他的应对措施搞得有点骑虎难下了。
看来这个男人确实挺聪明的,知道胡搅蛮缠只会让她彻底放弃。
这么有悟性,也在情理之中,不愧是能写出畅销的作者,对人心的把握非常到位,也许他们之间只是接触得太少了,才让他做出了错误的判断,而她,也错误的预估了他的反应。
她打开门,还没有出去,便听身后传来一声轻笑:“姚桃桃同志,可以等等吗?我忽然想起一件事。”
“你说。”姚桃桃回头,安静地等着。
晁日升起身,抓着椅子,一步一步走到她面前,坐下,免得自己太高,会让她产生被俯视的压迫感。
他仰面看着姚桃桃:“我昨天邀请你跟我约会,你还没有答应我。我想问问,你考虑好了吗?”
姚桃桃准备蒙混过关:“我现在不是来找你了?”
“我不是三岁小孩。可以换个答案吗?”晁日升岔开腿,双手撑着椅子边缘,仰面微笑,摆足了低姿态。
姚桃桃俯身看着他那含笑的眼眸,那染血的额头,忽然好奇:“你这头上到底怎么弄伤的?”
“从他家里出来的时候,骑车摔倒了。”晁日升自嘲地笑笑,“我这辈子唯一一次跑到别人家里去挑衅,一出来就摔了,你说这是不是报应?你放心,以后我真的不会了。一段成熟的男女关系,远比单方面的服从荡气回肠。跟我试试吧,好吗?我没有发号施令,我是认真的,希望你考虑一下约会的事情。”
“我……”姚桃桃果然被拿捏住了,对于她来说,尊重她就是最好的诱捕剂,她的脑子有点迷糊了。
视线对上,下意识移开了。
晁日升本打算强吻上去,又怕她觉得他不尊重她,只好忍着。
等姚桃桃自己想清楚了,一回头,便看到他那满是期待和渴望的眼神。
脑子嗡的一下,彻底死机了,她没有给出任何答案,就这么走了。
晁日升独自在办公室里,笑得那叫一个开心。
哈哈,有戏!
*
姚栀栀又收到了姚桃桃的电话。
忍不住吐槽道:“哎呦,二姐你好痛苦啊,两个男人都爱你,怎么办呢,怎么不能左拥右抱呢,哎。”
“别闹,快帮我想想,到底怎么办?”姚桃桃一向是个有主见的人,可是这次,她居然发现自己下定不了决心了,真痛苦。
姚栀栀笑得不行:“还能怎么办?试试呗。反正曹广义现在还没考上大学呢,等他真正考上了才有勇气重新追求你。这段时间你就跟晁日升试试看呗,看看人生的另外一种可能。”
“你怎么回事啊,昨天还帮曹广义说话呢。”
“我那是帮他吗?我那不是顺着你的心意说的吗?你承认吧,你被晁日升蛊惑到了。这个男人还是有点手段的,挺好的。我怀疑你们之前接触太少了,你今后就跟他多处处看嘛,不要总是说公事,也不要只去出版社见面。”
“好吧,那他下次再约我出去的话,我就答应了吧。”
“其实他说得很有道理,曹广义能不能追上你的脚步还是个未知数呢,要么你停下来等他,你自己吃亏,要么你继续向前,他一直追不上你,心生怨念,由爱生恨。所以我觉得,跟晁日升在一起,比你跟曹广义在一起乐观。至于你说的没有心动的感觉,说不定多约会几次就有了呢。”
“嗯,有可能。”
“不过你也要考虑一种可能性,他现在为了追你,肯定事事以你的感受为先,哪怕自己习惯了发号施令,也会强迫自己转变态度。但是真正在一起之后,他还能维持下去吗?一个人的性格是很难从根本上改变的,你要考虑到你们两个进入关系稳定期后,他慢慢放松警惕,变回老样子的可能。”
“我也有这样的担心,你忙吧,我再想想。”姚桃桃挂了电话,回到住处的时候,发现晁日升正靠在路边的香樟树下看书。
手里捧着的是一本英文原版的《简·爱》,看到她回来,他笑着送上两张电影票:“今晚的,可以赏脸吗,姚桃桃同志?”
姚桃桃接过电影票,点了点头:“晚上见,我要做饭了。”
“我厨艺很好,你想尝尝吗?”晁日升第二次t提出这个请求。
姚桃桃拒绝了:“太快了,以后再说吧。”
那就以后再说吧,起码她接受了电影票,好兆头。
晁日升离开的时候,露出成竹在胸的笑,果然,只要他痴心不改,傻子才会选曹广义呢。
下午上班,他收到了姚栀栀的电话。
他还挺意外的,客气道:“上个月的杂志利润分成已经汇给你了,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我不想绕弯子,我是来跟你谈事情的。”姚栀栀严肃道,“我怀疑你只是为了追到我二姐,特地让自己变得更符合她的心意一点。但是我相信,你一个成年人,不大可能做出根本性的改变。换句话说,你现在的种种表现,不过是因为你调整了追求她的策略。后期你很可能故态复萌,也懒得再演了,到时候对我二姐的伤害是很致命的。我不希望看到那一天,所以,我希望你给我一个明确的说法,你是真的意识到了需要事事以她的意愿为重,还是说,你不过是想把人骗到手,新鲜劲儿过了就拉倒?”
晁日升蹙眉:“你为什么这么说?”
“你跟她相处的时间不短了,却一直让她去出版社找你,而你从来没有去学校里找过她,你的潜意识里还是很傲慢的,不想为了一个女人做出太多的努力或者牺牲。是你发现她不吃你这一套,才紧急改变了策略。我没说错吧?”
“你要是这么说我也没办法,我不是故意的,我很忙。”
“你能有多忙?连你去学校主动见见她的时间都没有?那你今天怎么有时间去给她送电影票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只是提醒你,一时的新鲜只会害人害己,请你做好一辈子以她为先为她让步的准备,再继续追求她,要不然,我会劝她离你远一点儿,我说话她还是听的,请你不要怀疑这一点。”
“姚主编,你好像管得太宽了,不过我可以答应你,只要我行动了,那就是考虑清楚了。你也说了,我是成年人,我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
“既然这么想要她,为什么大半年时间都没有主动去找过她?你不觉得你很矛盾吗?也许你没有你想象得那么爱,也许是因为你的傲慢。总之,不管是哪一种原因,我都要劝你慎重。”
“知道了。”晁日升说不过姚栀栀,只能投降。
也许她说得没错,他骨子里太傲慢了,一直都是女人追求他的,他以为只要他跟姚桃桃表白了,她一定会主动来找他的。
事实也是这样的,每个礼拜六礼拜天,她都会过来上班,正好见个面。
也许正是因为这样,让他错误的判断了形势——她是来上班的,不是来跟他约会的。
他陷入了长久的沉默,直到高主编敲门,他才回过神来:“进。”
高主编脸色不好,她怀孕了,肖守义的。
她准备请个假,去找李悦,不管这个孩子打掉还是留下来,她都需要李悦给她一个说法。
肖守义到底怎么死的,死后肖家二老的养老问题和存款怎么分?
都是一笔糊涂账,她必须弄清楚。
晁日升嫌弃地打量着这个女人:“肖守义的?他都死了你还想生?你脑子进水了?”
“这是我的事,不要你管!”高主编非常气恼,催促道,“你是我领导,不是我爹,不要颐指气使的,赶紧给我批假就行了。”
晁日升蹙眉,签了字,让她滚。
他烦躁地抓起钥匙,出去了。
既然今晚有约会,那就去准备一点礼物吧,要不然岂不是真的被姚栀栀说中了——傲慢,高高在上,以为全世界的女人都会主动来讨好他。
偏偏姚桃桃不是这样的人。
等他站在一件风衣前面,迟迟说不出姚桃桃的尺寸时,才不得不承认,好吧,他被姚栀栀说中了。
谁能告诉他,姚桃桃到底穿什么尺码?
算了,买一块女士手表吧。
看电影的时候,他坐在姚桃桃旁边,全程没有逾矩的地方。
看完电影出来,两人推着自行车并肩而行,正好彼此加深一下了解。
他让姚桃桃走在里侧,一副保护者的姿态,不过姚桃桃不喜欢,她还是走在了外面:“其实你不用送我的,时候不早了,你回去吧。”
“要送的,你是女同志,走夜路不安全。”晁日升笑笑,“这电影感觉怎么样,喜欢吗?”
“还行。”姚桃桃困了,想着赶回去把作业写了早点睡觉,便直接跨上自行车,“骑回去吧,我还有事。”
晁日升叹气,那走吧,到了她的住处,她开了锁,拉了灯,见他站在门口迟迟不肯离开,只好问道:“还有事?”
“不请我进去喝杯水吗?”晁日升笑着把车停下。
姚桃桃摇头,转身倒了一杯水端了出来。
晁日升无奈,还真是严防死守啊,他又不吃人。
不过他也理解,单身女人,如果带着异性进了自己的房间,那确实跟确定关系没有区别了。
算了,他也不急在这一时半刻。
喝了水,他就走了。
姚桃桃写完作业一看,都快十点了,便准备睡觉。
熄了灯,门外却响起了敲门声,曹广义来了。
即便她开了门,他也只是站在外面,没有进来,他只说事:“两个孩子的事我劝了,他们两口子不听。本来我想着,要不我来养一个好了,可是我还要复习考试,万一真的考上了,我也没时间照顾,只能来问问你,劝不住,怎么办?”
“那算了,我们都尽力了。”姚桃桃可以养自己姐妹的孩子,但她还不至于做个圣母,连曹广元跟别人生的女儿都养。
她看着曹广义那大汗淋漓的样子,知道他是着急赶过来,骑得很快,这会儿外面风大,回头骑回去吹一下风,恐怕要感冒,便转身进屋,拿了条毛巾给他:“擦擦吧。”
擦完汗又给他倒了水,全程没有邀请他进来的意思。
曹广义也没有提要进来,他很尊重她的意愿,喝完水便准备回去了:“那我走了,我配了把备用钥匙,放在李小芮那边了,你要是有事找我,我又不在家,可以直接找她拿钥匙进去。”
“好。”姚桃桃没有送他,关上门,默默叹了口气。
栀栀说得没错,两个男人都爱她,好痛苦呢。
她忽然笑了,这不挺好的吗,慢慢挑吧,不着急。
*
姚栀栀接到了大哥的电话,葛瑞出狱了,要去嶷城找姚晶晶的大儿子。
可是姚桃桃的住处没有装座机,她只能打给了段成,让他去找姚桃桃,通知一声。
段成带着孩子找过来的时候,正好晁日升也来学校找姚桃桃。
既然他要转变策略,那自然要多多主动,免得姚栀栀又打电话训他。
正好是下课时间,他刚到教学楼外面的路上,便看到姚桃桃从一个帅气斯文的男人怀里接过一个男孩子,亲热地抱在了怀里,还亲了亲孩子的小脸蛋儿,宛如一对母子。
晁日升傻眼了,不是吧,姚桃桃不是说她没有孩子的吗?
那么这个孩子是谁?那个男人又是谁?
晁日升在这一瞬间,陷入了迷茫,等到姚桃桃抱着孩子走到他跟前,他才强颜欢笑,问道:“这位是你……”
姚桃桃看了眼准备开口的段成,抬手打断了他,含笑转身,她想看看晁日升打算说什么。
晁日升的脑子飞快运转,搜了一圈姚桃桃的社会关系,忽然松了口气:“这位是段老师吧?”
段成只是笑,不说话。
姚桃桃也笑:“看来你这脑子真的灵光啊,这么快就自动解除误会了。”
“哪有什么误会?”晁日升尴尬地笑笑。
姚桃桃冷笑:“不承认?你刚是不是以为这个孩子是我的?敢想不敢认?”
“好好好,我错了。”晁日升有点难堪,他到底没说出来,何必拆穿呢。
姚桃桃却非得说个清楚:“你会怀疑,说明你不信我,既然你不信我——”
“是我的错。”晁日升立马端正态度,“请你原谅。”
姚桃桃犹豫片刻,还是算了:“走吧,去静思湖那边说。”
段成转达了姚栀栀的电话内容,姚桃桃有点意外:“什么意思,葛瑞怀疑孩子是他的?”
“对。”段成这两年一直没有再找,孩子缺少母爱,所以他看到孩子在他二姨怀里撒娇,还挺感慨的。
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晁日升蹙眉,他不想看到别的单身汉离姚桃桃太近,下意识换了个站位,拦在了段成跟孩子中间。
段成心大,没t有多想,说完事便抱着孩子走了。
姚桃桃看着孩子那依依不舍的眼神,有点心软,追上去又抱了抱孩子,一直把他们父子送到了校门口,她再次亲了亲孩子:“二姨有空去看你,要听爸爸的话哦。”
小屁孩舍不得二姨,狠狠亲了二姨一口,才跟着爸爸离开了。
这让晁日升的危机感瞬间飙升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
大学老师,又有孩子做桥梁,说不定可以近水楼台先得月?
他不高兴,却又不想惹姚桃桃生气,只得强忍着不爽,问道:“等会一起去图书馆看书吗?”
“好。”姚桃桃下面一节没课,两人一起去了图书馆,遇到同学,笑着问姚桃桃这是她的谁。
姚桃桃只说是朋友,晁日升的不爽再次升级。
等到中午放学,他把姚桃桃送到住处门外,终于忍不住了,问道:“我走累了,可以进来坐会儿吗?”
第355章 野种,让她生 等她把野种生下来,她们……
姚桃桃不是傻子。
在她明确拒绝了一次又一次之后, 晁日升还是想找个借口进她的房间,说明他急了。
是因为段成的出现给了他危机感吗?
也许是的,虽然她跟段成是绝对不可能的, 但是别人未必这么想。
不过她还是拒绝了:“那边新开了一家书店, 走, 我陪你过去坐坐。”
至此,晁日升彻底妥协了,这个女人的意志力是很坚定的,可是曹广义却让她动摇了, 说明什么?说明曹广义真的进步了, 还不小。所以……一旦曹广义真的考上了大学,一切皆有可能!
而他, 在她准备划清界限的时候, 也通过低姿态的表演让她产生了动摇,说明她真的很吃这一套。同时说明曹广义真的让她在这样的舒适区待了很久, 以至于她对于其他的相处模式都没有什么感觉。
怪不得他一直没有办法让她点头确认关系, 他长这么大, 确实没有这样去讨好过一个女人的欢心。
其实短期内这样做不难,难的是一辈子都这样, 姚栀栀给他打的电话, 太有预见性了。
他可以肯定,一旦他做不到,或者半途而废, 那么他跟姚桃桃之间也就彻底结束了。
可是凭什么?他一个事业有成的知名作家,居然会败给一个一事无成的无业游民?
不,绝对不行!他就不是认输的人!
他不断给自己打气,不就是放低姿态讨好一个女人吗?何况这个女人还是第一个让他心动的女人。
一辈子而已, 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笑着应下:“好,顺便看看姚主编的那本卖得怎么样。”
他说的是姚栀栀之前在报社连载的,完结后单独成册,有嶷城出版社出版发行。
姚桃桃笑着锁上门:“嗯,我还要买几本连环画给孩子们,走。”
两人到了书店,各自奔向自己的目标分区,在前台结账的时候,姚桃桃拦住了晁日升:“我有钱,我自己付。”
晁日升笑笑,没有坚持,高自尊的女人就是这样的,她自己可以做到的事情,一定要自己来。
两人拿上书,去旁边的区坐着,区还提供纸笔,他不想打扰别人看书,便拿来纸笔,写道:“我在省城那边的家里,收藏了好几十套连环画,你要是需要的话,我可以让我爸妈寄过来。”
姚桃桃微微勾唇,回道:“真的?那真是太好了,孩子们会很喜欢的。”
“你经常去看你姐姐家的孩子吗?”
“嗯。”
“你很喜欢小孩?”
“喜欢,不过自己生的话,有点抵触。”
“那我可以去结扎。”
“不用,我们现在还只是普通朋友。”
“那等你点头了我就去结扎。”
“不用。”
“为什么?”
“我还没想好到底要不要生,如果我足够爱一个人的话,也许我会想要一个爱情的结晶。但是目前我不确定。”
“好,只要你一句话,我随时可以去结扎。”
“你爸妈不会反对吗?”
“我的事情,我自己做主。”晁日升给她一个放心的眼神,他可是完全经济独立的成年人,不受家里人摆布的。
姚桃桃笑了,果然是个强势的男人,不怪她没有心动的感觉,因为这会让她产生一种随时可能被挑衅的感觉,就像是一只猫,被人扔进丛林里面,自然会浑身炸毛,进入防御状态,而不是放松戒备,欣赏雨林里的美景。
所以……她估计她跟晁日升还是成不了的,除非他可以一直委屈他自己,除非他乐在其中。
她这短暂的停顿,还是让晁日升察觉到了,立马补充了一句:“为了心爱的女人而强势抵挡外部力量的干扰,难道这不是魅力的体现吗?”
“是的,所以这一点其实也很迷人。”姚桃桃诚实地赞美了一句,毕竟强势的性格底色才能顶住长辈的压力,只要这样的强势不是对着她的就好。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便回去了,这次晁日升把她送到家门口,直接转身离开了。
这是一种进步,姚桃桃松了口气,别逼她太紧就好,她还有时间好好斟酌一下。
至于曹广元那边,顺其自然吧,孩子又不是她姐姐的,她已经让曹广义出面劝说过了,也算是问心无愧。
几天后,曹广元果然把两个女儿都送走了,回来安安心心的养育儿子。
每天鲫鱼汤和骨头汤的炖着,很快就把马香芹母子喂得肥肥胖胖,好生快活。
那李小芮每次路过他家门口,听到两口子夹着嗓子逗儿子玩的声音,恶心得想吐。
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有法律管管这种禽兽父母!
*
高主编来到了崴城供电局家属院,找李悦。
因为不确定李悦的态度,所以她暂时没提自己怀孕的事,而是问道:“爸妈年纪大了,守义这一走,他们受了不小的刺激,身体是一天不如一天了。咱们要不要把他们接过来养老?”
李悦平静地看着高主编,没有接这个话茬,反倒是问道:“你守寡这么多年了,好不容易有个男人暖被窝,男人却死了,你难道不该伤心吗?不过我瞧着你气色不错啊,怎么,找到下家了?”
这是明晃晃的羞辱!高主编气得不轻,但她是个笑面虎,依旧和颜悦色:“瞧你说的什么话,慧慧不小了,最近有人在追她,我高兴不是应该的吗。再说了,也没有嫂子给小叔子守孝的道理吧?你都是当奶奶的人了,应该比我懂这些。”
潜台词是叫李悦别再装傻了,赶紧说说正事。
李悦偏不肯成全她,依旧东拉西扯的:“我可没说让你给守义守孝,你又不是他女儿。”
高主编尴尬地笑笑,这话没法聊,李悦的儿媳妇邹煜还在旁边打毛衣呢,她不确定这个晚辈知不知道她跟肖守义的事情,还是不要节外生枝的好。
便强颜欢笑,道:“我可以让慧慧给他守孝,晚点再结婚。”
可别了吧,李悦恶心得想吐,把话题扯回正事:“不用,肖守义自己有儿子。话说回来,你这么想给二老尽孝的话,那就把他们接到你身边吧,我还是老样子,每个月寄点钱过去尽尽心意。”
“你每个月寄多少?”高主编并不清楚公婆跟李悦的经济往来,这些年她跟女儿都是公婆帮衬着的,不好得寸进尺。
李悦笑道:“守义在的时候,肯定是多多益善,现在他死了,攒的那些钱票又都是非法所得,自然要充公的,所以我现在每个月顶多给二老寄十块钱,尽一尽绵薄之力。”
高主编沉默了,李悦为了带孙子,提前办理了病退,早就不上班了,但是她有退休工资,还不至于要让儿子儿媳养着。
不过肖守义一死,李悦手里的钱票肯定要大打折扣的。
她来找李悦要钱,似乎没什么指望,既然这样,那她问李悦要一个承诺总可以吧。
她笑着开口:“十块钱确实不多,聊胜于无吧。这样,我把公婆接到嶷城养老,不需要你们出力。今后二老要是留下什么东西,你家就别惦记了,你没意见吧?”
“你给二老尽孝也是应该的,你守寡多年,二老没少照顾你和肖慧,我这个人呢,比较通情达理,自然不会跟你计较什么。至于你说二老留下的东西都归你,这个也不是不行。不过我有个条件——”李悦对付高主编还是得心应手的。
这些年肖守义在外面乱搞,虽然她不愿意主动去捉奸,可是架不住有那得意忘形的姘头找她挑衅,哪次不是她见招拆招,连消带打的把事情解决了。t
像高主编这种水平的,真的没什么好担心的。无非是惦记公公那边的藏画嘛,可惜高主编并不知道,那些藏画早就被肖守义用赝品替换掉了,不是拿去讨好这个领导,就是拿去收买那个领导。
要不然,就肖守义这种歪到没边的做派,还能混到这个位置,还能撑到前阵子才出事?
这个高主编,真是蠢死了。
不过没关系,只要李悦顺着她的心意,哄着骗着,等她放松警惕,便可一击致命。
这很简单,所以李悦全程面带微笑,用笑面虎的法子来对付笑面虎,轻松得很。
高主编有种一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只好问道:“什么条件?”
李悦叫邹煜拿来了纸笔:“写个分家协议吧,权责划分,白纸黑字,谁也抵赖不了。”
高主编求之不得,现在政策放开了,那些藏画找到机会肯定可以卖个好价钱。
她这也是不得已的算计,肖守义在的时候,她这个主编在出版社自然风光,可是肖守义死了,她能待多久,还是个未知数。
可是她想赌一把,万一她怀的是个儿子呢。公婆的两个儿子都死了,大儿子那里只有肖慧一个独苗苗,小儿子这里只有李悦的儿子一个独苗苗。
只要她能再生个儿子,公婆肯定要不遗余力保住她的工作,到时候说不定连家产都倾斜在她这一头——公公那一整箱子的藏画有不少孤品呢。
能够幸免于难,她自然认为是肖守义的功劳,她怀了肖守义的孩子,继承一点藏画天经地义吧?
她接过纸笔,忽然一阵反胃,只得捂着嘴巴强忍着酸涩。
事已至此,已经没必要告诉李悦她怀孕的事了,要不然,李悦应该没这么爽快地答应签字。
于是她解释道:“昨天吃坏了肚子,急性肠胃炎。”
李悦又不是傻子,看破不说破,笑着问道:“吃药了吗?”
“吃了,快好了。”高主编拿起笔,刷刷拟起了协议。
简而言之,她跟肖慧负责给二老养老送终,一切与李悦无关,如果李悦愿意主动尽孝,每个月送点钱给二老,她也不拦着。
一式两份的协议,两个女人签了字,高主编这才问道:“还有件事,我一直想不明白,守义下乡核查田亩,好端端的怎么会死了呢。有没有可能是他杀?”
“这我怎么知道呢,警方都查不出来,你问我,实在是高看我了。”李悦滑不留手的,一点破绽也露不出来。
高主编只好又问:“他下乡之前,没有提过我跟慧慧吧?”
“当然没有,小叔子跟寡嫂还是要避嫌的,你说呢?”李悦看了看时间,该做饭了,起身道,“你现在回去还能赶上末班车,我就不送了。”
高主编把协议小心翼翼地折叠起来,笑着离开。
等她走后,邹煜提醒道:“妈,她好像怀孕了,好几次下意识抚摸肚子,还有强忍着恶心的样子,都跟我怀孩子的时候一样。”
李悦当然看出来了,她嗤笑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可是煜儿,让这种女人把野种生下来才是对她的惩罚。明明是含饴弄孙的年纪,却要再生一个,耽误她给她女儿带孩子,今后她们母女肯定会反目的,等着瞧吧。”
邹煜想想也对,肖慧也不小了,肖守义活着的时候,还能精挑细选,找个好的给她,现在肖守义没了,肖慧可不得着急了?
说不定明年可以看到她们母女一前一后生孩子呢。
到时候两个孩子折磨得高主编头痛不已,那才叫解恨呢。
邹煜放下打了一半的毛衣,低头抚摸着自己的肚子:“知道了妈,以后我会注意的。对了妈,我跟志伟准备再要个孩子,你有空帮我们带吗?”
“好啊,趁着妈还硬朗,想生就生吧。”李悦笑着转身,做饭去了。
她这个儿媳妇有点可怜,爸妈重男轻女,对邹煜很不好,好在李悦不是一个恶婆婆。
这些年婆媳关系相当融洽,除了肖守义的事情,基本上无话不说。
其实邹煜已经猜到了,婆婆提前安排他们一家三口去娘家避开,就是为了动手除掉公公吧。
要不然,等到组织上正式立案,只怕连她男人也要背上政审的污点。
现在婆婆主动提供线索,态度良好,所以才保住了她男人不受牵连,这么苦心周旋,实在是不容易。
她是不会说破这些的,她含笑低头,抚摸着自己的肚子,最好怀个女儿,这么一来,家里总算是儿女双全了,她会竭尽所能,好好疼爱这个女儿,绝不让女儿跟自己一样,凄风楚雨的长大。
她要做个耀眼的太阳,照亮女儿生命中的每一天,每一刻。
很快,高主编让公婆先把衣物等随身物品收拾好了,一应行李全都打包,该寄的寄,该托人捎带的就花点钱。
只有那一箱子藏画,她借口二老年纪大了,要她亲自回去接应。
她请了半个月长假,带着肖慧赶去了东北,见到公婆,二话不说,直接跪下,准备坦白。
第357章 官二代的冲突 仗着自己舅舅在部队,就……
这世上并没有几个心智正常的长辈是真正的糊涂鬼。
如果看起来是, 那必然是装的。肖家父母便是这样的“糊涂鬼”。
毕竟自己的儿子是个什么祸害,做父母的不瞎不聋,哪能真的不清楚呢。
所以, 听到高主编声泪俱下的陈词, 二老还是要把糊涂鬼的角色扮演下去。
他们只有一个孙子, 一个孙女,现在守寡多年的大儿媳妇,愿意给老肖家再添香火,他们当然求之不得。
二老说了很多宽慰高主编的话, 简而言之, 都是守义那个混账东西不好,儿媳妇受苦了。
高主编看到二老的态度, 彻底松了口气, 她被婆婆搀了起来,婆媳俩去房间里说了会儿体己话。
期间提到藏画的那个箱子, 肖母乐得装傻, 骗儿媳妇把孩子生下来再说不迟。
便小声道:“那里头可都是好东西啊, 我跟你爸爸都不敢托运的,也不敢邮寄, 幸亏你回来了, 你就辛苦一下,跟慧慧一起,亲自抬到车上去吧。”
高主编求之不得, 又拿出她跟李悦定下的分家协议,故作为难,道:“弟妹她……她嫌弃二老是累赘,把我叫过去, 写了个分家协议。妈你别担心,我和慧慧一定会孝顺你们的。”
肖母觉得这也正常,这些年李悦带着孩子,跟着肖守义东奔西跑的,他调到哪里她就去哪里,婆媳俩相处的时间太少,李悦不愿意养老人也不奇怪。
她拉着高主编的手,唏嘘道:“还是你跟慧慧孝顺,这些年我跟你爸爸没有白疼你们。”
高主编依偎在肖母肩上,腻腻歪歪:“谁让你是我妈呢,我哪舍得让你和爸爸老无所依啊。”
肖母抚摸着儿媳妇的头发,默默叹气,也不知道到时候赝品的事情暴露出来,还有没有这样的温馨时光了。
总之,走一步看一步吧,说不定小高肚子里的是个男孩子呢,留着总能多一缕香火。
祖孙三代第二天就上了火车,直奔嶷城而来,车子停靠在崴城的时候,高主编试探道:“爸,妈,要不要下去看看志伟和阿荣?”
“不用了,我跟李悦不熟。”肖母现在要哄着大儿媳,肯定要摆出跟二儿媳老死不相往来的态度。
高主编彻底放心了,笑着给肖母剥了个橘子,虽然有点酸,但吃在嘴里却是甜的。
就这么,高主编开始了大龄产妇努力养胎的别样人生。
肖母每天给她做好饭,洗好衣服,还挺体贴的。
婆媳俩各自算计着对方身上最后的价值,笑得那叫一个温暖如春。
*
今年的冬天来得有点早,学校还没有供暖,便下了一场小雪。
好多学生都感冒了,好在姚栀栀住在校外,可以烧炭盆取暖,所以她和家人都没事。
不过她还是摊上事儿了。
他们班早在春学期开学后就通过毛遂自荐的方式,选举了班干部。
她并没有参加,不过架不住她的分数一骑绝尘,所以班主任早就内定她为学习委员了。
这就导致每次开班会的时候,她都得参加,再不情愿也不行。
班长是一个老三届的男学生,叫程澈,组织委员是他老婆,叫朱明美,两人生了三个孩子,都送给程澈的爸妈抚养了,两人目前住校,在这次寒潮的突袭下双双发烧病倒了。
所以今天的班会,是副班长吕一泓负责的,他跟宣传委员周晓晓是情侣关系,两人腻腻歪歪的,t一直在教室外面说悄悄话,没有进来。
教室里只有姚栀栀和团支书纪东琦在。
纪东琦是纪鹏举的侄子,未婚,自打春学期开学,就跟姚栀栀不说话,至于纪东琦和纪鹏举的叔侄关系,还是前阵子汤凤园打电话过来,姚栀栀才知道的。
这会儿两个人面对面坐着,等吕一泓和周晓晓,实在是无聊得很。
姚栀栀便干脆拿出书本,打发时间。
纪东琦也低头写着作业,两人都当对方不存在。
尴尬的气氛一直持续到隔壁班上自习的学生过来,他是之前追过姚栀栀的人,叫冷冬阳,后来得知姚栀栀有家有室,便偃旗息鼓了。
不过,推开教室门,他看到姚栀栀跟纪东琦凑在一起学习,他酸了。
走过来嗤笑道:“呦,姚栀栀同学有新欢了?”
姚栀栀蹙眉打量着他,不客气地说道:“别乱造谣,管好你的嘴巴。”
冷冬阳不想惹她,因为她知道他的把柄,只得哼了一声,转身出去了。
出去了也不关门,让姚栀栀对着冷风,不受控制的打了个喷嚏。
纪东琦听见了,低头翻了翻自己的帆布包,找了两张卫生纸递给了姚栀栀。
不过姚栀栀正好起身关门,没看到,坐回座位上的时候,纪东琦已经把纸收回去了,好像无事发生。
姚栀栀就这么无知无觉的,又看了十几页的书,那两人才进来了。
周晓晓找了个角落里的位置坐下,离姚栀栀和纪东琦远远的,吕一泓则直接走上了讲台,耍官腔。
大致意思是,快年底了,大一的学习生涯即将结束,班上准备组织一个元旦联欢会,每个人收五块钱的班费,交给组织委员统一管理。
不过因为组织委员病倒了,所以这次的班费交给宣传委员,也就是周晓晓负责。
姚栀栀没什么意见,每次有什么班级活动,她只要负责交钱和露脸就行,她以为这次的也会跟以前一样。
没想到这吕一泓想要趁着班长病倒,刷一波存在感,便提了个方案,准备安排一个没有晚课的时间,在食堂那边借用一片区域,一起包饺子。
“所以这次还要请照相馆的师傅过来,给咱们拍照留念。这个钱暂时没有算在这次的班费里面,具体要花多少,要等我去问问才知道。”吕一泓说着,象征性地问道,“纪东琦和姚栀栀同学有意见吗?”
姚栀栀当然有啊,她晚上要回去陪孩子呢,不过只有一次的话,也可以接受。
所以她没说什么。
倒是纪东琦,问道:“那些发烧的来不了的怎么办?”
“让他们一起过来合个照就行,就这点路,没什么大不了的吧。”吕一泓又没有生病,自然不觉得这是什么难事。
纪东琦却道:“这样不太好吧,他们本来就在发烧,还要冒着风雪赶到食堂拍照,回头病情加重了怎么办?”
吕一泓烦了,质问道:“你什么意思,你是觉得我这个活动方案欠考虑?”
纪东琦一直耿直,立马承认:“不然呢?我做过统计,咱们班一共病倒了十三个男生,九个女生,这都快一半的人数了,你这不是强人所难吗?”
“那你提个更好的方案?”吕一泓怀疑他故意拆自己的台,很是不满。
纪东琦耸耸肩:“我要真提了,你又不高兴,何必呢。”
吕一泓彻底恼了,叉腰道:“你什么意思啊,我是这样小心眼的人吗?有什么意见你快说,别整得好像我是什么独断专行的暴君,你才是心系每一个同学的好人。”
纪东琦嗤笑道道:“我可没说啊,这都是你自己发散的,不关我的事。至于提意见,我看还是算了,你在气头上呢,我说什么都会被否决的,好了,我走了。”
“慢着!”吕一泓气炸了,立马从讲台上走下来,要跟纪东琦理论,纪东琦却是个年轻气盛,不愿低头的主,干脆扭头便走,以至于吕一泓一直追到走廊上,才扯住了他的膀子。
眼看着两人要打起来了,周晓晓赶紧出去了,劝道:“哎呀,小纪你又不是不知道,活动是为大家办的,不是为了哪一个人搞特殊的,生病本来就是意外,你总不能为了一个意外,就耽误其他人的活动吧?”
纪东琦一听就知道她在拉偏架,他懒得啰嗦,甩开吕一泓的胳膊,扭头便走。
气得吕一泓再次追了上去,这次不光扯住他的膀子,还顺势揪住了他的领子,非要他给个说法才行。
周晓晓附和道:“小纪,你是班上最小的,不过是看你叔叔是个大领导,所以大家才让着你。你要是仗着大家的这几分礼让,就在班上作威作福,那就是在丢你叔叔的脸。我劝你还是三思吧!”
纪东琦冷笑着搡开吕一泓:“行,你们夫妻档,我说不过。我没什么意见好提的,你们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我不奉陪了,我的五块钱班费你们也别想要。”
说罢纪东琦要走,吕一泓急了,再次去扯他的膀子,气得纪东琦一个拳头挥过来,吓得吕一泓立马撒手,后跳闪躲。
纪东琦本来就没打算真的动手,见吕一泓后撤了,便再次离开。
这下彻底惹恼了吕一泓,转身就把他告到了教务处,说纪东琦不配合班级活动,还辱骂殴打同学。
教务主任一听,头皮发麻。
搞什么名堂哦,这可是纪鹏举的侄子,这个吕一泓不会是仗着自己舅舅在部队,就觉得可以挑衅纪家的人吧?
真是的。
只得赶紧问问,当时还有没有别的同学在场,毕竟现在只是吕一泓的一面之词,容易有偏差。
吕一泓立马说道:“宣传委员周晓晓和学习委员姚栀栀都在场,不信可以找她们过来问问。”
正收拾书包准备离开的姚栀栀,就这么被请到了教务处。
第358章 抢孩子1 冲进去抱着孩子就跑,我已经……
姚栀栀烦死了, 这个吕一泓平时就爱耍官腔,看他不爽的人多着呢,今天又没事找事, 真是不消停。
至于纪东琦, 肯定也是有错的——吕一泓让他提出建议的时候, 他非要扯东扯西的,不提。
所以姚栀栀直接陈述了客观事实,两个人都有言行不当的地方,不过他们都是为了班集体在做事, 只是沟通上的一点点小冲突, 并不是什么原则性的大问题,等会让班主任牵头, 把他们两个叫过来好好谈谈, 彼此道个歉也就算了。
迟主任很认可姚栀栀的想法,不禁赞道:“你说得对, 既然都是为了班级在出谋划策, 那就没必要小题大做。好, 等会我来找你们贺老师谈谈。”
贺老师是中文系一班班主任,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 据说跟晁日升是朋友。
姚栀栀没意见, 她只想回家,于是她问道:“我可以走了吗?”
迟主任笑道:“你走了,我上哪儿找人证去啊?等等嘛, 孩子固然重要,同学情谊也是值得珍惜的嘛。”
好吧,姚栀栀只得耐心去办公室外面等着,留下周晓晓在里面。
周晓晓明摆着是要偏袒自己男朋友的, 于是她的证词里反复强调,纪东琦对吕一泓冷嘲热讽,故意挑衅,是他激怒了吕一泓,所以吕一泓才急眼了。
简而言之,吕一泓什么错都没有,都是纪东琦无事生非。
迟主任眯眼打量着她,过了半天才说了一句:“爱情会使人盲目,你让我对这句话有了具体的认识,好了,你回去吧,这里没你什么事了。”
周晓晓很生气,看来迟主任只肯相信姚栀栀说的话咯?
还说自己不想偏听偏信呢,她和吕一泓说的,对他来说就是偏听偏信,姚栀栀说的就是真理?
什么人啊,别以为她不知道,迟主任是陶首长的姻亲,所以才对姚栀栀格外关照。
她不服气,问道:“迟主任是不相信我说的话吗?”
“我会找其他学生问问,你先回去吧。”迟主任不想跟她吵,这个年纪的学生,不管男女,一旦被爱情蒙蔽了双眼,都很容易做出不理智的判断,他需要其他人来佐证姚栀栀的说法。
于是姚栀栀又被叫进去了,她倒是想到一个人:“我来的时候,看到二班的冷冬阳在隔壁教室上自习,只隔了一堵墙,也许他能听到些什么,我去喊他吧。”
“好,去吧。”迟主任松了口气。
姚栀栀到了自习室一看,冷冬阳正好在收拾书包,准备走人,看到她进了教室便直奔自己走来,耳根子刷的一下红了。
他以为t她是来找他算账的,毕竟他刚才故意把门敞着,故意让她吹冷风。
他不想吵架,打算干脆点,直接认错算了。
没想到姚栀栀绝口不提没关门的事,而是带他去了走廊上,问他有没有听见吕一泓跟纪东琦吵架。
冷冬阳个头挺高的,一米八都打不住,长相偏阴柔,要是留长头,估计会被人当做女同志。
尤其是他的桃花眼,吸引了不少女同学给他写情书。
这会儿他斜挎着帆布包,别开视线,不敢去看姚栀栀的眼睛,声音闷闷的说道:“听到了,吕一泓那个公鸭嗓,吵死了。你问这个做什么?”
“那走吧,去教务处,帮忙做个证。”姚栀栀转身,径直向前走去。
冷冬阳松了口气,不是来训他的就好。
毕竟,他被她训过一次了,那滋味很不好受。
那是春学期刚开学不久的时候,他表哥来找他,让他继续给表哥当枪手,写文章。
考虑到他现在上学了,花销比较大,即便有补助,也不至于覆盖生活的方方面面,所以当枪手的稿费愿意多给他一成。
以前是二八分,现在是他拿三成,表哥七成。
他本来想拒绝的,毕竟以前他肯做这事,是因为他妈妈生病了,没办法,可是现在,他都上大学了,他可以自己发表文章自己挣钱啊。
他不用再受限于小山沟的闭塞环境,可以自己找报社出版社。
可是他表哥的老丈人在出版社审稿,可以给出更高的稿费,更好的版面。
何况他表哥的笔名已经小有名气了,他自己从头开始的话,挣的真不一定有现在多。
思来想去,他还是妥协了。
当时两人是在湖边单独聊的,以为周围没人,离开的时候表哥还预付了他一百块钱,没想到姚栀栀当时在旁边的石头后面陪她爱人写生,正好全部听见了。
她训了他一顿,让他停止这种弄虚作假的行为,这不仅仅是在欺骗读者,也是在助长那些投机分子的嚣张气焰。
道理他都懂,可是他已经收了钱,他要是反悔,不知道表哥要怎么整他呢,所以他虽然答应了姚栀栀,一定会尽快结束这一切的,可是他到现在都没有付诸行动。
此时此刻,他看着走在前面的姚栀栀,默默叹了口气。
她做事真的从不拖泥带水,非常干脆果断,这一点从她走路的姿势可以看出来,她总是大步流星的,像一阵俏皮的愉快的春风,让他追赶不及,只能望之兴叹。
如果她没有结婚,他还可以鼓起勇气,努力追求一番,可是她结婚了,还是两个孩子的妈。
他自问没有祁长霄优秀,相貌比不过,身高比不过,能力也比不过。
人家可是出版社一稿难求的著名插画家,就跟姚栀栀一样,一篇稿子刚定了名字还没正式开写,就被这边的出版社预定了。
他除了自惭形秽,顾影自怜,什么也做不了。
他就这么远远地跟着,来到了教务处。
迟主任从他这里得到了跟姚栀栀一致的证词,让他留下来,等等再回去。
很快,贺老师带着吕一泓和纪东琦一起过来了,两人在老师和同学的劝说下,不得不握手言和。
离开教务处的时候,姚栀栀走得飞快,冷冬阳追了上来,问道:“你这么着急干什么去啊?”
“回去看孩子啊,我爱人应该也等我很久了,你有事?”姚栀栀说话间也没有停下,健步如飞。
冷冬阳虽然个头比她高,但是体质差,比不得她身轻如燕,只能小碎步跟着,快到校门口的时候,他看到了祁长霄的身影,赶紧停了下来,问道:“你上次跟我说,可以给你那边的出版社投稿,是真的吗?”
姚栀栀在前面停下,回头道:“当然,稿费取决于稿子的质量,不过你的水平我觉得完全没有问题,可以拿最高档的。但是我有条件,一旦你给嶷城出版社投了稿子,就不能再帮你表哥骗人了。你要是做不到,我会直接找报社,曝光你表哥。”
冷冬阳沉默了,要试试吗?这个姚栀栀一向敢说敢做,也许……也许真的可以。
可是这么一来,表哥报复他怎么办?
他还是有点瞻前顾后的,正准备开口问问,祁长霄已经骑着车,来到了姚栀栀身边,他单脚撑地,笑着打招呼:“是小冷啊,怎么一头汗。”
“你爱人跑得太快,我差点跟不上。”冷冬阳尴尬地笑笑,“行,你们回去吧,我明天再找她。”
“不用,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姚栀栀直接跳上车子后座,单手搂住了祁长霄的腰身,笑道,“我的答案只有一个,前怕狼后怕虎的人,注定一事无成。你好好想想吧。”
冷冬阳尴尬地笑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祁长霄也客气地笑笑,调转车头,往四合院骑去,路上问了一嘴,才知道吕一泓跟纪东琦吵架了。
不禁感慨道:“这两个人以后还有得闹呢,我看你这个学习委员还是辞了得了,就说没时间,免得搅合进去,里外不是人。”
“我也有这个打算。”姚栀栀正在构思一篇,讲的是一个接受了现代教育,坚信“妇女能顶半边天”的新时代女性,被一个思想落后守旧,坚信“贞洁是女人最好的嫁妆”的母亲坑害,逼着她早早嫁人,放弃事业,她也一度妥协,一度迷茫,不过她最终挣脱了母亲的亲情绑架,重获自由,实现自我的故事。
所以,姚栀栀没空再当什么学习委员了。
祁长霄有点好奇 :“你真的准备让这个女主角拥有一段失败的婚姻?”
“嗯,她妈妈的控制欲太强了,因为是单亲妈妈,所以害怕女儿远走高飞了,不要她了。这道枷锁,必须经历足够的疼痛才会彻底挣脱,要不然,女儿的妥协只会让母亲得寸进尺。也只有女儿在婚姻里的血泪,才会让这个母亲清醒过来。”所以,这是一本严肃文学,一本沉痛的现实主义文学。
前半段注定压抑,后半段才是新生。
这是她没有尝试过的题材,她准备静下心来,好好试试。
其实这种女主角,在她周围的不少人身上都有影子。
比如姚樱樱,曾经就是王芳的乖乖女,她甚至真的愿意遵从父母的意愿,嫁给一个二婚带娃的男人,或者丧偶带娃的大官。
要不是姚栀栀搅合,如今的姚樱樱,也许是曹厂长的老婆,也许是胡主任的老婆。
而姚栀栀的认亲之路,必然没有这么顺利。
再比如毛铃,如果毛阿姨不是非要她招赘,也许她正常嫁人结婚生子,会有不一样的遭遇。
起码不会碰上孔八斗这样的烂人。
一个女人,想要过得顺心遂意,跟贞洁是八竿子打不着的,跟嫁人也没有必然的联系,即便出身不好,也有挣脱束缚,走向自自由的可能。
一切只需要看一点——她有没有独立人格,有没有主体性。
在她构思的这个故事里,女主角是有主体性的,但是孝顺母亲是一道无形的枷锁,让她的主体性主体得不那么彻底,一度选择了屈服和妥协,成为了被母亲操控的傀儡。
很快,现实会给她当头一棒,让她意识到,屈服并不会带来幸福,只会埋葬自己的一生。
孝顺也不只有愚孝,她可以去大城市,做一个闪闪发光的新时代女性,带着母亲,一起走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到了那个时候,母亲还会逼她吗?就算母亲想逼她,也没有这个话语权了。
一切由她自己掌控,不是吗?
就像姚栀栀的人生,一切由自己掌控。
第二天,她找到贺老师,辞掉了学习委员的差事。
无官一身轻!
至于元旦包饺子的活动,到底还是取消了,发烧的同学太多了,一部分人的聚会不能叫班级聚会,那对其他人不公平。
同学们商量了一下,准备把活动推迟,推到期末考试结束之后。
很快,期末考试结束了,姚栀栀收拾书包,跟着同学们,往食堂走去。
祁长霄一早得了消息,先回去了,等会再来接她。
没想到,刚回到四合院,就接到了姚桃桃打来的电话,姚晶晶的大儿子,被葛瑞抢走了。
“他不知道怎么打听到了我大姐的住处,冲进去抱着孩子就跑,我已经报警了,目前还不知道他躲哪儿了。你帮我问问栀栀,东北那边有没有他的什么熟人,说不定他回东北去了。”——
作者有话说:相信大家也看到山西大同那个案子了。
整个案子t,除了被害者女生,其他人都是加害者,包括她的妈妈。
我真的无语了,男方都学历造假了,都强迫她女儿了,这个妈还想着既然女儿被破处了那就结婚吧。
2025年了,清朝的僵尸还活着呢,我真的对这种妈妈深恶痛绝!
男方的妈妈更是畜生,到处带节奏,毁了人家女孩子的名声,活脱脱的伥鬼。男方就是伥鬼养大的,吃女人的魔鬼。
这个案子不能看,对大家的乳腺不好,
我决定今天开始,戒掉大眼,我哪怕去做会儿孩子的中考题,也比刷大眼心情好啊。
第359章 抢孩子2 万一哪天证明他不是你的种,……
祁长霄并不在乎姚晶晶的儿子过得是好是坏, 对于这个鸠占鹊巢的女人,他是怀着最本能的仇视情绪的。
即便她已经死了,即便她的孩子是无辜的, 但他也不想浪费精力。
所以他沉思片刻, 问了姚桃桃一个问题:“你是不是以为, 栀栀会关心这个孩子的死活?凭什么?”
姚桃桃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了,立马道歉:“是我不好,太着急了, 这事我自己想办法吧, 你不要跟栀栀说,免得她忙不过来。”
“谢谢, 希望你今后不要再提这些人的事情了, 跟我们没有关系。”祁长霄态度明确,要他帮忙找这个孩子, 那是不可能的, 即便只是让他给姚栀栀传个话, 他也不愿意。
不过他不会阻止姚桃桃自己采取行动,那毕竟是她的姨外甥, 做二姨的想对孩子负责, 人之常情。
挂断电话,祁长霄便神色平静地带孩子去了。
小星星邀请了同学方家明来家里玩,这会儿他们正在院子里, 跟姥爷和妹妹一起,捣鼓一个火箭模型。
方家明是斜对面胡同里的,爸爸是个公交车司机,妈妈是电子管厂的员工, 因为是双职工家庭,所以这孩子放学都是自己回家。有次在路上被流浪狗追着咬,姚敬宗顺手救了他,这下可不得了了,小屁孩黏上这边了,一有空就来。
每次都会带点吃的玩的,还是个知道报恩的人精。
祁长霄走过来的时候,方家明赶紧把自己屁股下面的小马扎让了出来:“祁叔叔,给你坐。”
祁长霄身高腿长的,坐这个难受,便直接蹲下了,他搓了搓小明的脑袋,问道:“作业写完了没有?”
毕竟都放寒假了,早点写完可以痛快的玩嘛。
小明难为情地低下头:“我……一个字还没动呐。”
“哈哈哈,大懒虫。”祁长霄笑着拿起一个零件,“那今天痛痛快快的玩,回去了认认真真的写。”
“好,我听祁叔叔的。”小明胖头胖脑的,整个人圆滚滚的像只球,笑着点头的时候,像个不倒翁,挺滑稽的。
一旁的葛玉如端着洗好的蔬菜路过,去了厨房,准备做晚饭。
正忙着,门口有个男人探头探脑的,问道:“葛玉如是住在这里吗?”
葛玉如恍惚觉得这声音有点熟悉,但又有点陌生,她把煤气灶关小,出来看了眼。
这一看,愣住了,好多年不见了,她这个大堂哥怎么变得这么憔悴了?
是因为全家被下放,所以过得不好?这些年杳无音讯的,也不知道到底出什么事了。
她在围裙上擦了擦手,走过去确认道:“你是阿瑞哥哥吧?”
葛瑞抱着孩子,满脸是笑,他是来借钱的,见面先联络感情,他笑着说道:“是我,叔叔说你在这里做住家保姆,我来看看。”
说话间,葛瑞看了眼院子里的人,这一看,傻眼了。
视线对上,姚敬宗眯起犀利的眼睛,立马放下了手里的零件,站了起来。
可是不等他开口,葛瑞便抱着孩子扭头跑了。
葛玉如一头雾水,她看着一脸严肃的姚敬宗,问道:“姚伯伯,怎么了?”
姚敬宗没有回答,扭头跟祁长霄对视一眼,祁长霄立马推出自行车,追了出去。
他是不想管姚晶晶的儿子,可是葛瑞出现在这里,是个威胁,他必须尽快找到这个人,搞清楚对方的动机。
*
葛瑞被祁长霄堵在了一个死胡同里。
他抱着孩子,不肯撒手,满是戒备地看着祁长霄:“你是谁?为什么追我?”
祁长霄认得葛瑞,因为姚卫国寄过照片,他觉得挺讽刺的,就姚晶晶那种女人,居然可以骗了好几男人围着她团团转。
葛瑞这种废物还好理解,本来就是社会的败类,难得有个女人看上他,他当然格外珍惜。
可是段成那样的老实人,居然也被骗了,真是太惨了。
祁长霄停下车子,看了眼葛瑞怀里的孩子:“你未必是他的爸爸,你带他走,合适吗?”
“你认识我?”葛瑞眉头紧蹙,脑子飞快运转起来,姚敬宗的两个儿子他认得,二女婿他也见过,只不过离了。
现在这个是谁?小女婿?
只有这个可能了,毕竟姚敬宗身边还有两个孩子。
葛瑞如临大敌,立马威胁道:“你别过来!要不然我杀你全家!”
祁长霄冷笑道:“杀我全家?那你儿子怎么办?”
“我……”葛瑞这些年接受了劳动改造,戾气已经没那么强了,他只是想带走孩子,因为这个孩子,很有可能是他的。
犹豫片刻,他准备晓之以情动之以理:“院子里那两个孩子是你的吧?你也是当爸爸的人了,希望你能理解我的心情。我想对自己的儿子负责,这有错吗?”
“你知道姚晶晶同时有过几个男人吗?”祁长霄不答反问。
葛瑞沉默片刻,深吸一口气,坚持道:“这跟我没关系,只要存在这个可能性,我就会把孩子养大。”
“万一哪天证明他不是你的种,你怎么办?”祁长霄并不打算强迫葛瑞交出孩子,如果人家真的是生父,是有权利争取抚养权的,只是这个偷偷抢走孩子的做法,有点不过脑子。
葛瑞自然考虑过这个问题了,他捂着孩子的耳朵,道:“到时候我会尊重孩子自己的意愿。”
“那就是说,你有可能把孩子再送回去是吗?”祁长霄冷笑,何必呢,为了这个不确定的可能性,强迫孩子换一个环境生活,而且很有可能以后会再换一次,这么做,考虑过孩子的感受吗?
可是葛瑞也不想当冤大头啊,他咬着后槽牙,带着怨气:“那又怎么样?关你什么事?”
“好,不关我的事。那走,咱们去派出所。”祁长霄可不会就这么算了,他得让公安知道,这个有过前科的男人,正在周围活跃。
葛瑞不肯,可他毕竟没有祁长霄个头高,又抱着孩子,还要捂着孩子的耳朵,生怕孩子听到什么不好的话,推推搡搡的,到底是被祁长霄扭送去了派出所。
祁长霄从派出所回来,给段成打了个电话,让他找姚桃桃传个话。
姚桃桃这会儿正在屋里学习,晁日升在旁边陪着。
他们两个已经确定男女朋友关系了,要问原因,大概是因为他天天跑去学校找她,不论刮风还是下雨,而且每天一束不同的花,让她感受到了他的诚意和毅力。
不过两人目前只停留在共处一室,看看书,读读报的状态,一起散步的时候会牵个手,偶尔也会接个吻,除此之外,没了。
晁日升也不是猴急的人,只要她喊停,哪怕他真的上头了,也会停下。
他觉得一个男人,如果连这点自制力都没有,那还是不要结婚生子害人的好。
所以两人现在的关系,算是进入了一个比较稳定甜蜜的阶段。
至于曹广义,姚桃桃只能选择无视了。
鱼和熊掌不可兼得。
这会儿段成来敲门,见开门的是晁日升,还挺意外的:“你们两个在一起了?”
晁日升笑着请他进来:“嗯,坐吧,喝点什么?”
……
“随便。”段成带着孩子,赶紧说正事。
姚桃桃听罢,立马丢下手里的纸笔:“你们两个坐会儿,我去回个电话。”
姚桃桃走后,段成看着满屋子的稿纸,忍不住笑了:“你们两个算同行吧,共同话题肯定很多。”
“算是吧。”晁日升泡了杯麦乳精给孩子,好奇地打量着段成,“你最近气色好起来了。”
“不好不行啊。”段成笑着接过茶杯,帮孩子吹吹,感慨道,“其实还是得多谢小祁,他有段时间经常去找我谈心,就是怕我一蹶不振,丧失了人生的追求。我现在看开了,人生哪有不磕磕绊绊的呢,跌倒了爬t起来,继续往前走吧。”
“也就只有他找你才有这个效果了。”毕竟祁长霄从小没有爸爸,段成跟他一比,还是幸福不少的。
人都是这样的,对比出来的幸福,显得尤为可贵。
段成不否认,他笑着说道:“是啊,人家孤儿寡母的都能坚持到幸福来敲门的时候,我为什么不行呢?起码还有孩子陪着我。孩子是这世上无条件信任我的人,我不能辜负他。”
“想过重找一个吗?”晁日升瞧着段成都三十几岁了,再不找估计就成老大难了。
段成摇了摇头:“随缘吧,我现在这样挺好的。你跟姚老师呢,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我们还早,起码要等她毕业吧。”晁日升笑着坐下,“其实也快,还有三年而已。”
“谈三年恋爱也挺好的,彼此足够了解了再结婚,要不然,再离一次,她就成三婚了。”段成是比较认可谨慎行事的,不要像他,着急进入第二段婚姻,结果又是所遇非人。
晁日升对自己挺有信心的,笑道:“她不可能舍得跟我离婚的。”
这话挺自负的,还很倨傲,不过段成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的,晁日升有这个骄傲的资本。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姚桃桃吭哧吭哧的回来了:“我明天要去一趟首都,跟葛瑞谈谈孩子的事情。”
晁日升起身,关上门,问道:“我陪你去好吗?”
“年底出版社那么忙,算了吧,我自己去。”姚桃桃也考完试了,正好放假,有时间。
晁日升不高兴了:“再忙能有你的事情重要吗?你自己也说了,那个葛瑞杀过人的,这种危险分子,你让我怎么放心呢?”
“好吧。”姚桃桃也不想一意孤行,男朋友自己在家干着急也不是好事。
段成瞧着没自己什么事了,起身告辞。
到了外面,儿子问他:“爸爸,那个伯伯会跟二姨结婚吗?”
“爸爸也不知道。”段成抱着孩子,让他坐在大杠上,往职工宿舍骑去。
路上他在思考一个问题,万一那孩子真是葛瑞的,那姚桃桃是不是就不用养别人的孩子了?
那他还是希望葛瑞心想事成吧,姚桃桃这么好的一个女人,没必要继续为姚晶晶擦屁股。
第350章 抢孩子3 肯定会争孩子的抚养权的……
姚栀栀的期末聚会并不顺利。
考完试的同学们, 回教室收拾书包的时候,那吕一泓跟纪东琦又吵起来了,两人吵架的点, 在于饺子馅儿的选择。
纪东琦认为应该多几种选择, 毕竟同学们天南地北的都有, 要尊重其他地区同学的饮食习惯。
吕一泓嫌烦,觉得纪东琦没事找事,就一个饺子,还能吃出什么花花儿来吗?弄点肉, 绞碎了拍点葱姜蒜, 放点料酒和调料不就妥了,还能怎么弄?
纪东琦不同意这么做, 他坚持要准备一锅纯素菜的, 北都的冬天不容易买到青菜,那就用白菜粉丝萝卜。
还要弄一锅肉沫蘑菇丁儿的, 这样西南地区的同学会很喜欢, 再来一锅芝麻馅儿的, 爱吃甜食的同学肯定喜欢。
最后再来一锅虾仁儿的,这样更适合靠水吃水的那些同学。
吕一泓气得直接甩手不干了, 让纪东琦自己折腾去吧。
班长程澈的感冒已经好了, 见状赶紧劝了劝,大不了弄个投票,如果某些口味选择的人太少就不弄了, 如果有三个及以上的人选择了某个口味的,那就做。
大不了根据投票的结果,把同学们分成几个小组,各自张罗自己喜欢的口味就是了。
姚栀栀坐在一边看戏, 不得不承认,程澈这个班长还是挺让人信服的,他这个提议一出来,就没人再反对了。
最终投票的结果,除了芝麻馅儿的只有一个人选,其他几种口味都有超过三个以上的人选择。
纪东琦露出胜利的微笑,冲吕一泓挑了挑眉。
吕一泓咽不下这口气,好不容易由他组织一次活动,全被纪东琦给毁了,气得他叫上周晓晓,要走了自己交的班费,闹着要退出这次的活动。
程澈只好追了出去,连哄带劝的,可那吕一泓还是觉得没面子,不肯回来。
纪东琦站在窗口,看着外面拉拉扯扯的正副班长,冷笑着挖苦了一句:“班长都请不动你?那你走啊,都给你台阶了还不下,你以为你谁啊?土皇帝啊?”
这下不得了了,吕一泓彻底炸毛,冲进教室要跟纪东琦干架。
纪东琦又不怕他,昂起头颅,准备迎战。
一旁的姚栀栀看不下去了,这算哪门子聚会?本来是为了凝聚人心,结果成了分裂班集体,还不如不办呢。
但她又不想掺和进两个官二代的恩怨里面,便叫来程澈的老婆朱明美,出了个主意:“你去叫周晓晓装病,喊肚子疼,吕一泓指定不吵了。”
朱明美是个身材消瘦干干巴巴的女人,即便上了大学,伙食相对好点了,也没养多少肉。
毕竟她当初插队的地方太苦了,又生了三个孩子,身体多年的亏虚,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弥补回来的。
所以她整天有气无力的,如果要她去劝架,那是不太现实的,可如果让她跟女同志说点悄悄话,那问题不大。
而且姚栀栀的办法挺好的,既不得罪人,又能平息事态,于是朱明美应下了,她去走廊里,拽着周晓晓回教室说话。
周晓晓这人,一向偏袒自己男朋友,这会儿看到纪东琦嘲讽吕一泓,正上蹿下跳的忙着吵架呢。
下意识就搡了朱明美一下子,朱明美太瘦,架不住突如其来的这一下子,一个趔趄,直接撞上了身侧的墙壁,撞上去的时候,又下意识伸出双臂想要护着自己,这一护,就被力的反作用力顶了回去,摔了个屁股墩儿,倒地不起了。
整个过程只在眨眼间完成,周晓晓完全来不及扶人,就看到朱明美昏过去了。
吓得她顾不上吵架了,尖叫道:“吕一泓,快过来啊,不好了,朱明美昏过去了!”
众人一看,哎呦,班长的老婆出事了,还吵什么啊,快点把人送到学校医务室去啊。
一群人七手八脚的,姚栀栀也跟了过去。
她早就看到朱明美给她做鬼脸了,全程憋着笑,实在是不容易。
到了地方,护士给朱明美检查了一下,没什么大事,可能是撞出脑震荡了,休息会儿就好。
众人这才松了口气,出去说话。
一群人把医务室的大厅塞得满满当当,程澈正好借题发挥,把吕一泓和纪东琦一起批评了几句。
吕一泓也是服了,周晓晓这个笨女人,真是没事找事,拖他后腿,鉴于男女朋友的关系,哪怕朱明美晕倒的事情跟他没关系,他也要承担连带责任啊。
只得偃旗息鼓,把自己和周晓晓的班费补上,再把班级成员分成几个小组,张罗着买食材去了。
等朱明美“醒来”的时候,食材已经准备好了,姚栀栀扶着她,一起去食堂,包饺子。
两人边走边聊,姚栀栀问道:“你挺聪明的,毕业后要不要跟我一起创业?”
朱明美没有这样的打算,她的家庭条件比较一般,没什么存款,于是她摇了摇头:“不了吧,我身体不好,顶多做个打杂的,会拖你后腿的。”
“你临机应变的能力还是不错的。不过也不着急,还有三年呢,到时候再说吧。”姚栀栀不勉强,不过朱明美这种有急智的人,其实潜力还是挺大的。
朱明美笑着挽住她的胳膊,感慨道:“其实今天要不是你出了主意在前,我也不会这样变通,所以我其实没有你想象得那么聪明。”
“你也太谦虚了,能考上咱们学校的,有哪个是笨的?”姚栀栀笑着往前走,“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不着急,慢慢来。”
“嗯。”朱明美担心自己活不长,犹豫片刻,她还是问道,“你觉得,要是哪天我不在了,程澈会给孩子找个后妈吗?”
“不知道。”姚栀栀说不准,她又不住校,跟这些同学都只有上课的时候才见面,对于朱明美和程澈的感情生活知道得不多。不过她还是安慰道,“我爱人以前也是病病歪歪的,好多人说他活不过三年,不过我婆婆不肯放弃,到处给他找中医看诊,后来真的找到了一个,你看,他现在是不是挺好的?这是我跟他在一起的第九个年头了,这家伙真的越活身体越好了。要不这样,我问问那个中医最近有没有空,正好放寒假了,你t可以去我们那边的省城看看。”
“真的?”朱明美看到了一丝希望,她停下了脚步,好奇道,“那医药费贵吗?”
姚栀栀实话实说:“这个我也不清楚,你可以参考一下我爱人的情况。我公公是烈士,我爱人是我婆婆一个人拉扯大的,我婆婆的工资不光养活了他们母子两个,还一直在给他求医问药,也没听说不够用的。所以我估计,只要不是什么疑难杂症,应该用不了太多钱。再说了,你都上大学了,以后还愁找不到好工作吗?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不该省的不要省。实在不够的话,我可以借你一点。总之,三个孩子呢,你真的忍心让他们没有妈妈吗?”
“不忍心。”朱明美松了口气,“有希望的话,我肯定要去看看的,你把联系方式写给我吧。”
“好。”姚栀栀到了食堂,打开帆布包,取出纸笔,把钟医生的联系方式写给了朱明美。
两人是最后到场的,洗了把手,便加入了包饺子的队伍。
聚会一直持续到了晚上十一点才散去,照相师傅没这个耐心,八点多的时候拍了照片就走了。
为此,又每个人追加了四块到二十块钱不等的班费,这年头黑白照片根据尺寸不同,价格在八毛到几块不等。
班级合照用的是彩色照片,人手一张,且是放大的15寸的,价格自然贵一点。
不过有人手头紧,宁可要黑白的,便宜一点,还有的选择了尺寸小一点的,八寸的,四寸的都有。也有人干脆不要了,没钱。
姚栀栀本打算豪横一把,借点钱给别人,又怕开了这个口子,今后不管是谁,有钱没钱的都来找她,想想还是算了。
财不露富,救急不救穷,这是亘古不变的真谛。
再说了,她跟大多数人关系真的挺一般的,毕竟她不住校,少了很多私下相处的机会。
她也不觉得可惜,人生在世,友情、亲情、爱情,不可能面面俱到。
她的时间除了学习,都用来陪家人了,自然不可能跟同学们发展友情。
离开的时候,食堂斜对角的角落里,有个人影追了过来。
姚栀栀扭头一看,是冷冬阳啊,手里握着厚厚一卷信纸,欲言又止的。
她停下看着他:“有事?”
“我投稿,你帮我看看行不行。”冷冬阳有点局促,他知道一班今天有活动,一直在食堂角落里看着呢。
不光看到了姚栀栀包饺子的娴熟动作,还看到了她被同学恶作剧,摸了一脸的面粉,她也不生气,笑得跟花儿一样。
这会儿脸上擦干净了,越发显得白净水灵,不像是两个孩子的妈,倒像是青春永驻的妙龄女郎。
祁长霄是个有福气的人,冷冬阳好生羡慕。
不过羡慕归羡慕,他还是有底线的,他把稿子递给姚栀栀。
姚栀栀收下了:“今天太晚了,明天上午十点,你在图书馆门口等我吧。”
“好,等你的好消息。”冷冬阳松了口气,看了看手表,问道,“这么晚了,要不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我爱人肯定来了,你回去吧。”姚栀栀拒绝了,掀开食堂门口厚厚的挡风门帘,果然,一个穿着风衣的帅气男人正双脚撑地,坐在自行车的后座上,趴在车座子上看书呢。
头顶是昏黄的路灯,周围是酷冷的空气,他却没事人一样,安静又专注。
姚栀栀出来的时候,他都没有注意到,还是姚栀栀走到他跟前了,他才回过神来,扭头把书合上,站起来,把后座让给了姚栀栀:“这么晚,走吧,回家。”
“嗯。”姚栀栀等他调转车头,这才跳上后座,“还是羡慕你们班,居然没有活动。”
“我还羡慕你们班呢,一辈子就这一次大一,留个纪念,多好啊。”祁长霄笑客气地跟冷冬阳点点头,迎着寒风,大长腿蹬着车子,往回赶。
路上说了下葛瑞抢孩子的事情。
姚栀栀挺意外的:“他居然跑这儿来了?他跟葛玉如什么关系啊?”
“两人一个曾祖父传下来的,不算特别亲的堂兄妹。”祁长霄已经问过葛玉如了,两人就差两代就出五服了,实在是可有可无的亲戚关系。
姚栀栀恍然:“没想到这都能扯上关系,葛玉如知道他干的好事儿吗?”
“现在知道了。”祁长霄问道,“你打算换保姆吗?”
“不了吧,葛玉如人还是挺勤快的,她又没有做错什么。”姚栀栀不打算搞连坐,葛瑞是葛瑞,葛玉如是葛玉如。
祁长霄原本也这么想的,但他还是担心:“不过这么一来,葛瑞如果动了歪心思,咱家孩子会有危险。”
“那还是换一个吧。”姚栀栀改主意了,她得谨慎一点,万一葛瑞拿葛玉如的家人威胁她呢?
杀过人的人,防着点总是应该的。
两人回去后已经快十二点了,第二天再说。
姚栀栀睡觉之前,扫了眼冷冬阳的稿子,讲的是一个荡气回肠的爱情故事,女主角是西南山区的一个采茶女,男主角是民国时期军阀的小公子,书名就叫,我与少帅的二三事。
这书赶上好时候了,但凡早两年,冷冬阳这学就上不成了。
不过姚栀栀觉得,部分剧情还是要改一改的,太风花雪月了,太想当然了。
现在政策刚放开,放弃阶级斗争是不合适的。
于是她第二天建议冷冬阳,改成悲剧吧。
冷冬阳不太愿意:“可是,我想给采茶女一个美好的结局。”
“那就让她改嫁,跟别人结婚。”姚栀栀不想踩着红线跳舞,很危险。
没错,即将改革开放了,可是政策刚提出来,还没有正式开始实行,文艺创作又是意识形态斗争的一部分,必须谨慎。
冷冬阳郁闷了:“跟少帅一起不行吗?”
“那你让少帅投共啊。”姚栀栀感觉他抓不住重点,提醒道,“你这是在美化民国,很危险。你要么让采茶女离婚改嫁,要么让少帅投共,你自己选吧。”
“那投共吧。”冷冬阳叹了口气,“我还以为广播里说要改革开放了,这方面会管得宽松一点。”
“不管什么时候,美化民国都是不可取的,你想想南京大屠杀,想想重庆大轰炸,想想那些枉死的革命斗士和老百姓,你觉得合适吗?”姚栀栀严肃地看着他,她甚至有点怀疑,这小子到底怎么通过审查的?
说不定是被压抑久了,来了个反弹,也是无语了。
冷冬阳沉默了很久,终于还是妥协了:“我听你的吧,你当过好几年的主编,这方面的把握应该不会差的。”
“那当然。”姚栀栀这点自信还是有的,“你要是不信,你可以拿去别的出版社试试,肯定都会让你改的。”
冷冬阳没有再坚持,道谢后离开了图书馆。
姚栀栀回到家里,正好接到了姚桃桃的电话。
姚桃桃坐今天上午的车过来,马上要检票进站了。
姚栀栀想了想,还是把回去的车票改签了,等姚桃桃来了再说吧。
毕竟葛瑞的存在,对她的家人来说,是个威胁。
*
葛瑞拿不出证据证明孩子是他自己的,只好被拘留了。
这两天孩子无处可去,就被葛玉如的爸妈接回去了。
葛玉如中午哭着回来了,她爸妈看到她,一脸的着急,忙问怎么了。
葛玉如哭诉自己被开除了,葛母急了,赶紧给沈卿婉打了个电话,让她赶紧过来一趟。
沈卿婉也不知道自己的姨表妹有这么一个弯弯绕绕的同族亲戚,还是坐过牢的。
她都傻眼了,看着那没心没肺吃着饭的孩子,咬咬牙,道:“我给表妹重新介绍个工作吧,姚主编那里就别去了。”
“为什么啊?这工作多好啊,又轻松钱又多。”葛母不愿意,她还指望女儿的工资给儿子娶老婆呢。
沈卿婉却态度坚决:“葛瑞知道你们的住处,要是他没钱了,说不定会找你们敲诈勒索,到时候动了歪心思,绑架姚主编的孩子怎么办?我不敢拿那两个孩子冒险。好了,别哭了,有我姑在,想找什么工作不好找啊,等我消息吧。孩子也别留在这里了,送四合院去吧,姚主编的那个姐姐肯定会争孩子的抚养权的。”
葛母无奈,只好嘀嘀咕咕的,抱着孩子往四合院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