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章 三哥爱情故事4 决定把棒打鸳鸯贯彻到……
姚卫华有点意外, 他跟倪家这个女婿不熟,并不清楚他是内地来的。
不禁好奇:“你家里也有人在部队?”
“我叔在,也许你也听说过, 他叫谭振邦。”谭志豪笑着碰了碰他的酒杯, “我爸娶了资本家小姐, 所以我们一家早就跑过来了,算起来,在这边待了快十年了。”
怪不得这人的粤语不怎么地道,姚卫华笑了:“原来是谭首长, 早些年他也是在东北服役的。”
“是这样, 后来调走了。”谭志豪小声道,“所以, 既然咱俩都是内地来的, 以后交个朋友怎么样?”
姚卫华笑笑:“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至于这个谭志豪是善意还是别有用心,这都不重要, 起码今天没有白来一趟。
聊了一会儿, 视线中不动声色地过来了几个穿着黑色西服的保镖。
姚卫华眼尖得很, 在其中一个保镖给侍应生让路而侧开身体的时候,看到了保镖腰间别着的手.枪。
看来这个倪家大太太是决定把棒打鸳鸯贯彻到底了。
姚卫华忽然很想笑, 至于吗, 他一个内地来的,居然兴师动众地安排了五六个保镖过来“保护”?
实在是太看得起他了,天涯何处无芳草, 他还不至于为了一个女人送了自己的小命。
他还有父母双亲,有哥哥姐姐妹妹,有一大群可爱的孩子要管他叫叔叔和舅舅。
他站在天平的中央,不需要加任何砝码, 可以清晰的看到,家人的那一头重如千斤。
他并不怕死,但如果是为了这种事死了,也太对不起自己的亲人们了。
他不能死,还得给这个倪大太太一点颜色瞧瞧!
没有任何人,可以践踏他的尊严,除非他心甘情愿。
而他跟倪嘉欣的感情,显然还没有到那个地步。
这一刻,他已经下定了决心。
就在他准备离开的时候,倪嘉欣过来了。
原本穿的是一条大红色的拖尾晚礼服,现在换了一身雪白的束腰长裙,盘起来的头发也披散了下来,清水芙蓉一般,完全迎合了姚卫华的审美。
倪嘉欣从侍应生手上接过一杯酒,往姚卫华这边走来。
谭志豪笑着招呼道:“是小妹啊,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刚刚结交的朋友,姚卫华先生,内地来的。”
倪嘉欣跟谭志豪的老婆不是一个妈生的,所以关系一般,而且她跟姚卫华谈恋爱的事情目前只有大房这边知道,所以她只能装作不认识姚卫华,客气地跟姚卫华碰了碰杯:“听说过姚先生,好像是陆鹤年先生的朋友?”
“没错,听说倪小姐是剑桥的高材生?久仰久仰。”姚卫华不想拆穿她,既然演戏,那就奉陪到底吧。
可惜,倪嘉欣的演技不够自然,眼睛一直盯着姚卫华,热烈且大胆。
以至于谭志豪都觉得有些不对劲,他试探道:“欣欣,怎么没见达仔?”
“我跟他只是普通朋友。”倪嘉欣说这话的时候,特地看向了姚卫华的眼睛,希望他明白,她只是被迫过来点个卯,不是真的要跟李仕达发展男女朋友关系。
姚卫华只当没听见,看了看手表,道:“时候不早了,我还有约,先走了。”
“这么晚了!”倪嘉欣急了,以为他生气了,顾不得谭志豪的目光,追上去问道,“是去黄家吗?”
姚卫华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平静地看着她的眼睛,多好看的一双蓝眸,可惜这人终归是跟他无缘的。
姚卫华笑笑,一言不发,转身离去。
倪嘉欣还想再跟上去说点什么,一旁的陆鹤年也已经察觉到了保镖的蓄势待发,赶紧把手里的酒杯交给了倪嘉欣:“倪小姐,劳驾,我要陪我朋友赴约,不好意思。”
倪嘉欣不禁松了口气,既然是跟陆鹤年一起的,那应该不是去跟女人约会的。
她就不跟了吧,她盯着姚卫华的背影,默默叹了口气。
要说,她这样的身份,什么样的男人没见过,热烈的,寡淡的,拜金的,清高的。
唯独姚卫华这一款,让她捉摸不透。
他并不拒绝她的接近,但他严防死守,不肯突破最后一道防线,像是一个满清遗老,但又不是很彻底的遗老,起码他是愿意跟她接吻的。
那种强有力的怀抱,那种炽热的体温,那样急促的呼吸,那么混乱的心跳……
她想,他应该是爱她的,只是吃醋了。
那就等到过完年再去跟他解释吧,妈妈的身体不好,她要是就这么走了,只怕妈妈要气出病来。
她的一颗心都在姚卫华身上,完全没有察觉到保镖的不对劲。
就在这时,身后响起倪家大太太的呼唤,倪嘉欣深吸一口气,把手里的高脚杯交给了路过的侍应生,重新拿起一杯满的,挤出一脸微笑,向着人群走去。
原以为只要走个过场就行了,结果到了她妈妈跟前,她妈妈二话不说,转身拿起了麦克风,宣布今天不光是倪家的除夕舞会,更是倪家大房五小姐跟李仕达先生的订婚晚宴。
倪嘉欣整个人都被定住了,这件事根本没跟她商量,她完全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瞒着她定下的婚事。
她看着自作主张为她决定了后半生的妈妈,震惊,愤怒,不解,怨恨……种种情绪涌上心头。
她几乎没有思考,当即转身,愤然离席。
谭志豪却挡住了她的去路,委婉提醒道:“小妹,你有没有听说,贾家的子女请了个道士,说要报复什么人。”
倪嘉欣愣住了,她不知道,但她明白,如果真是这样,那被报复的对象一定是姚卫华。
她要是就这么走了,等于是给姚卫华再加几个仇人。
可是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堂堂的国际大都市,居然容不下一对自由恋爱的男女吗?
她不明白!她好痛苦!
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正好侍应生路过,谭志豪恰到好处的绊了对方一脚,酒水再次撒在了倪嘉欣的身上,她背对着她妈妈的视线,道:“我去换身礼服再来。”
“要换大红的!”倪大太太是个混血儿,她身体不好,喊话的时候都有气无力的。
倪嘉欣像个逃兵,强迫自己嗯了一声,迅速离开了舞厅。
回到更衣室,她对着镜子里的自己默默流泪。
她好想反抗,好想说不,这是她的人生,为什么不能由她自己说了算呢?
她读了二十几年的书,到头来只能做个提线木偶的话,那岂不是白活了?
思来想去,她决定赌一把。
她赶紧换上一条鹅黄色的连衣裙,依旧是姚卫华喜欢的款式,温婉大方,宛如一朵高雅端庄的郁金香,她依旧披散着头发,就这么出去了。
她找到正在跟宾客谈笑的亲妈,准备撒谎,就说她肚子里有了姚卫华的孩子,她妈妈信教,一定不会逼她打掉孩子的。
可是她看到她妈妈带着警告意味的眼神,又退缩了。
不行,她妈妈已经宣布了订婚的消息,这时候要是曝出这样的事情,只会害了姚卫华。
也许明天太阳升起的时候,这个世上就没有这个男人了。
到时候她妈妈会说,那就把孩子生下来,送走。
送走孩子之后,还会逼她跟李仕达结婚。
看,她所有的出路都被堵死了,哪怕她跟姚卫华浪迹天涯,也只能朝不保夕,不知何日是终章。
她连手里的信托基金都要等到结婚了才能领出来。
她离了倪家,除了一个剑桥高材生的头衔,什么也不是。
也许她可以找一份体面的工作,领一份勉强糊口的工资,可是姚卫华肯定会被追杀,会离奇地消失在太阳底下。
她无路可退,无处可走。
最终只能看着她那笑出满脸褶子的妈,含泪走上前去,被妈妈挽住手臂,站在了李仕达的身边,接受众人或真心或假意的祝福。
有那么一瞬间,她想,也许她可以跟李仕达谈谈,希望他主动放弃婚约t。
她愿意补偿他一笔钱,只要他肯退出。
可是她看着这个男人藏在眼镜后面的那双眼睛,她清晰地认识到,这是一个精于算计的男人,他不可能放弃唾手可得的好处,倪家家世显赫,各大豪门最适合他的联姻对象,就是她。
最终倪嘉欣不得不挤出一个难看又虚假的笑,熬到了舞会结束。
回去的时候,李仕达要送她,被她拒绝了,回到家里,她跟她妈妈冷战,一句话也不说。
可是这种消极的抵抗根本没有任何作用,她妈妈一到家,便打起精神,给她安排年后的各种舞会去了。
她头一次发现,原来亲人的欢声笑语是那么的刺耳,原来她体谅妈妈的身体不好,却换不来妈妈体谅她的情难自已。
她长这么大,头一次开始怀疑,她妈妈的病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如果是真的,为什么打电话张罗舞会的时候那么精神抖擞?
如果是假的,为什么她留学期间每次回来都看到家庭医生愁眉不展?
她不明白,也许……也许只是人逢喜事精神爽。
她默默地趴在湿了的枕头上,用尽了全部力气,才没有让自己跳起来,夺走妈妈手里的电话,让她闭嘴。
她就这么抱着遗憾和怨恨睡着了,睡梦中也依旧找不到答案,只能一整晚眉头紧锁,陷入绝望的噩梦。
*
浅水湾别墅,姚卫华把定制的西服熨烫整齐,挂了起来。
留着吧,买都买了,扔了可惜,以后出席酒会能穿。
可笑他去之前做好了跟倪大太太谈判的准备,结果人家根本不给他这样的机会。
被人防贼一样的防着,甚至准备动手杀了他,这种滋味可太难受了。
姚卫华冷着脸,叫来了陆鹤年,沉声道:“倪家大房所有人的生日信息,给我搞过来。”
“你想干什么?”陆鹤年大概猜到了,但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姚卫华嗤笑道:“你说呢?”
他就没见过用五六把枪来棒打鸳鸯的长辈。
既然这样,如果他不回敬一下他们的“以礼相待”,岂不是很没有素质?
他解下特地为了今晚而买的领带,随手扔在了沙发上:“要快,别人拿把剑悬在我头顶上,我没有耐心等。”
第272章 报复 冷笑道:“现在还想杀我吗?”……
来到香港这么久, 姚卫华还没怎么用过非常规的手段做事。
一来是怕自己有依赖性,二来,他们几个为了捧牛鼻子老道出名, 不想展露自己在玄门领域的锋芒。
可是现在, 他不得不做点什么了。
棒打鸳鸯的事古来有之, 没什么好震惊的,但是为了拆散小情侣就想动刀动枪,还真是无耻到一定的程度了。
这还是在倪家大房不受宠的情况下,要是他们受宠, 岂不是要把所有跟他有关的人全给弄死?
人就是这样的, 一旦底线被触碰,那就顾不得什么怜悯和同情了。
在这之前, 他还为倪家大太太感到不平呢, 现在,他只想尽快找个冤死的鬼魂, 送她去做阔太太。
为此, 他必须搞清楚倪家那边全部的情况, 万一有人跟他一样,长了一双足以窥探阴阳两界的眼睛, 那他就得想想别的办法。
他把陆鹤年收集来的信息一一核对, 这个家伙为了防止遗漏,连倪家另外几房,包括各路姻亲的资料全部收集来了。
姚卫华看着手里的几百份信息, 特地制定了一沓表格,一个一个记录在案。
一般而言,拥有阴阳眼的人八字偏弱,这表现在八字中阴柱较多, 极有可能生在阴月,阴日,且往往伴有特殊的八字组合。举个例子,癸未双柱,这样的人,会对灵性的世界极其敏感,容易迈过阴阳两界的门槛,窥阴伺阳。
所幸,倪家那边没有这样的高人。
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两天后的夜里,他去医院太平间,挑了个可怜的女鬼。
一个努力工作,想要摆脱家庭的影响,独立活下去的新时代女性。
可惜她摊上了一个赌鬼老子,实在是没钱还债,就把她抵押给了债主,债主带着人上门直接把她绑走,侵犯了她。
她不堪受辱,趁着男人去洗澡的时候,抓起茶几上的水果刀,从男人身后插进了他的脖子里。
等到男人的马仔听到动静赶过来时,她已经站在了窗口,一跃而下。
所以她是摔死的,死后肢体扭曲,形状可怖,然而姚卫华看到她,除了欣赏和同情,并没有露出什么嫌弃厌恶的眼神。
这让女鬼很是意外,要知道,这里是个繁华的国际大都市,拜金拜强权,拜一切自己无法拥有却被别人随意挥霍的东西。
所以他们这些死鬼,也拜生命。
活着,已经是他们这辈子再也触碰不到的幸福,现在,有个厉害的神棍不但不嫌弃她是个穷鬼,还要带她去重生,她怎么能不高兴呢。
赶紧问道:“对方是什么人,需要我做什么?”
姚卫华说出大太太的名字时,女人兴奋得尖叫了起来:“真的吗?我可以变成有钱人了?”
“当然。”姚卫华看到另外几个倒霉鬼,干脆也调查了一下他们的死因,罪大恶极的一脚踹去阴间找判官领罚,无辜枉死的留下,等他找几个为非作歹的人,再把他们的芯子换了。
他警告道:“活过来之后赶紧去自首,虽然需要坐几年牢,起码给了你们活下去的可能。给我老实点,要是不听话,我抓你们易如反掌,听见没有?”
群鬼没有不从的。
正好有个帮派的马仔们在夜市上收保护费,欺压弱小,姚卫华便痛快地给这几个男人安排了新的壳子。
原本哭爹喊娘的摊贩们,忽然发现马仔们不打人了,还挺意外的。
再看马仔们身后,站着一个身高惊人帅气非常的小伙子,手里拿着枪,对准了这群混账东西,嘴里还操着蹩脚的粤语,让他们住手。
这蹩脚的口音,一听就是个北佬。
摊贩们瞬间明白过来,赶紧爬起来,躲到了姚卫华身后。
姚卫华打了个响指,群鬼一拥而上,抢占自己最想要的躯壳。
几乎一个眨眼的功夫,那些为非作歹的马仔们就被群鬼踹了出来,一个个的,只能哭着喊着,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身体换了主人。
姚卫华甩出牵魂锁,全部带走。
众人但见这个帅哥拖着一条细长的铁链子走远,却不知道那链子上拴了多少不想死但不得不死的恶霸流氓。
有一个人反应过来,喊道:“是那个卖药材的姚先生!我老婆跟我说过,身高一米九以上,超靓仔的北佬!”
“原来是姚先生!听说贾老板就是为了追杀他才闯进了胡家的地盘,不到两天就死了。”
“是啊,姚先生真是好人啊,要不是他,咱们还不知道要被贾老板欺骗到什么时候!”
“姚先生一定长命百岁,大富大贵!”
“谢谢姚先生,有空来尝尝我家的菠萝包!”
“姚先生哪,我家的钵仔糕也好吃!”
“还有我家的煲仔饭!”
“我家的靓汤是一绝啊!”
听着身后的感谢声,姚卫华回过头来,摆了摆手:“谢了,有空会来的,赶紧收拾吧,损失不小,受伤的明天去我家药房抓药,有上好的三七粉。”
“谢谢姚老板,明天见啊!”众人感激不已,转身再看这些马仔,一个个赔着笑脸,帮摊贩们扶起地上倒伏的器具,忙完便离开了,全都去了警署门口自首。
第二天摊贩们听到广播上的新闻,全都与有荣焉,他们可是这场奇迹的见证者呢!
是姚老板出手救了他们,姚老板,好人!
姚卫华平静地关掉了收音机,他看着躲在皎皎身体里的女人冤魂,问道:“怎么样,我跟你说的都记住了吗?”
“记住了。不插手倪嘉欣小姐的婚事,包括她跟李仕达已经定亲的事情,我也不再多嘴,不逼她必须结婚,但也不主动帮她取消婚约,一切靠她自己的选择,不强求。”女人一晚上都在别墅这里。
姚卫华必须确保这个女人不会露馅儿,所以连夜给她补课,介绍了一下倪家那些她不熟悉的人。
女人不愧是个工作狂,几百份资料,虽然不至于一晚上全部记住,但是倪家的主要成员她全都倒背如流了。
至于那些姻亲远亲,可以借口年纪大了,或者关系不好,让子女先开口,会认出来的。
女人问道:“姚先生,其实我不太明白,既然我都成为倪家大太太了,为什么不直接让倪嘉欣小姐跟你结婚呢?”
“t那不一样,听说过资本家的妥协性吗?”姚卫华并不想要一个永远断不了奶的巨婴做自己的配偶。
哪怕她才高八斗,哪怕她出自豪门,只要她不能主动挣脱枷锁,他就不会强求。
所以,如果倪嘉欣最终选择了妥协,他会痛快的放手。
没什么大不了的,他还不至于为了爱情欲生欲死的。
女人不知道什么是妥协性,她又没有读过资本论,但她非常珍惜重活一次的机会,于是她问道:“那我可以上班吗?我想证明自己,只要给我一个机会,我不比那些精英留学生差劲的,我只是没钱留学而已。”
“可以,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只要在倪嘉欣的问题上按我说的来就行。”姚卫华非常欣慰,这个女人没有想当米虫,挺好的,有这样的女人,妇女真的能顶半边天。
当天夜里,皎皎带着女人去了倪家,鸠占鹊巢。
至于倪家大太太的生魂,则被皎皎带了回来。
姚卫华摊开双臂,靠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看着惊惧不已的生魂,冷笑道:“现在还想杀我吗?”
“你!你这个魔鬼,你居然会拘魂?欣欣知道了不会原谅你的!”大太太的哭喊声,只有姚卫华,陆鹤年以及牛鼻子老道可以听见,三个人全都对着她笑。
姚卫华挑眉反问道:“有没有可能,她永远都不会知道?”
“你!你想干什么?”大太太慌了,怪她心慈手软,没有早点弄死这个北佬,早在她得知女儿跟他一起出国旅游的时候就该动手的,可是她顾及女儿的感受,一忍再忍,没想到换来的却是自己的生魂被拘,这跟死了没有区别。
她怨气冲天,狰狞五官,每一寸都在诉说着不甘和愤怒。
姚卫华不给她这样的机会,打了个响指,让皎皎直接把她吃了。
生魂被撕裂,大太太无计可施,只能拼劲最后的力气骂了一声,死阿灿,你不得好死。
姚卫华懒得搭理她,吃完生魂,皎皎的身体又长大一寸,真好。
*
大太太之前安排的舞会还有三天,倪嘉欣已经连着半个月没有见到姚卫华了,思念成疾,病倒了。
换了芯子的大太太亲自给倪嘉欣端来汤药,慈母不语,只是一味地喂药。
倪嘉欣不想让她妈妈操劳,挣扎着起来,虚弱地张开嘴,把药一口闷了。
喝完擦了擦嘴,她摸了摸滚烫的额头,再次躺下,背对着房门,不想跟她妈妈说话。
太大大沉默地出去,晚上继续重复中午的动作。
三天后,倪嘉欣退烧了,舞会的安排也全部结束,她不用再去了。
午后的阳光有些晃眼,她靠在床头,看着手里的日历本,默默叹了口气。
正准备打个电话给姚卫华,问问他明天有没有安排,李仕达来了,带了一束玫瑰,以及一枚硕大闪亮的钻戒。
这是要求婚了?也太快了吧!
倪嘉欣不想面对,在听到他声音的那一刻,立马躺下,抓住毛毯,遮在了头上,装睡。
第273章 分手 哭?我不是早就跟她分手了吗?……
李仕达志在必得。
他们李家虽然也是豪门, 奈何儿孙众多。哪怕他这一房相当得势,可是分到他手里的也只有三瓜两枣。
没办法,他的哥哥姐姐们都太厉害了, 就连他那个最不学无术的弟弟, 都靠着嘴皮子跟一个英商的女儿结了婚, 有了英国资本的背书,弟弟在家中的地位一跃而起,已然成了一颗耀眼的新星。
这么力争上游的手足们,衬得他这个剑桥高材生平平无奇, 他必须通过联姻来为自己加码。
目前最好的选择就是倪家, 一来倪家跟船王郑家是世交,还是儿女亲家;二来, 倪家另外几房虽然炙手可热, 却早就通过联姻、入股等形式,打造了属于他们自己的利益圈子, 他就算强行挤进去, 也只能是边缘人物。
不如来烧大房的冷灶, 起码占据了法理上的优势,而且他对自己很有信心, 只要他跟倪嘉欣婚后努力谋算, 精心钻营,一定可以从另外几房手里夺回原本属于大房的利益。
加上他跟倪嘉欣还有同窗的情分在,他必须趁热打铁, 一气呵成,把这个女人拿下!
所以一连半个月,他都在不遗余力的讨好倪嘉欣,奈何倪嘉欣对他不冷不热的, 实在是让他没有把握,与其拖下去鸡飞蛋打,不如直接求婚吧。
上楼之前,他已经跟大太太打了招呼,大太太只是客气地笑笑,什么也没说。
他便当做是鼓励和默许,来到二楼,敲了敲门:“欣欣,我来看你。”
倪嘉欣没有说话,李仕达等了片刻,又敲了敲门:“欣欣,你还没有退烧吗?我来帮你量个体温?你要是不反对,我进来了。”
倪嘉欣暗叫糟糕,她这几天为了方便妈妈上来给她喂药,一直没有锁门。
等她掀开毛毯想要下床锁门的时候,李仕达已经推开门进来了。
四目相对,倪嘉欣抓住毛毯,再次蒙住脸,倒头便睡。
可惜,这种消极抵抗是没用的,对于一个铁了心要追求她跟她结婚的男人来说,只要她没有一巴掌扇在他的脸上,那就等于是默许。
他把花瓶里早就枯萎的百合花扔了,也不知道是哪个白痴送的,这么久了也还留着。
他换了瓶水,插上自己带来的玫瑰,火红热烈的花朵,象征着他对她炽热的爱意,他想,她第一定会喜欢的吧。
他拉开床头柜的抽屉,找出体温计,掀开毛毯,柔声道:“欣欣,我来给你量体温?”
倪嘉欣装不下去了,当他的手抚摸上她的肩膀,她还是恶心得跳下了床,跑到了窗口,坐在了大人沙发上:“Jhon,你的教养呢?我允许你进来了吗?”
李仕达无奈:“可是Jenny,我敲过门了,我以为你睡着了。”
倪嘉欣脸色铁青,视线扫过他手上的红丝绒首饰盒子,只能找了个借口,拖延时间:“Jhon,我准备去耶鲁念个博士,现在还不想结婚。”
李仕达有点意外:“可你念硕士的时候说过,不想再继续往上念了。”
倪嘉欣无奈:“人生充满了各种意外,我现在改主意了不行吗?”
“为什么改主意?”李仕达身体绷紧,充满了危机感。
“工作后,我才发现我还有很多的不足,我愿意再花几年时间,提升我的水平。你不用等我,有适合的就结婚,我不会怪你的。”倪嘉欣不想牵连姚卫华,只能找个读书的借口,让李仕达知难而退。
这是她发烧三天,唯一能想出来的办法。
结果李仕达脱口而出:“那我跟你一起去。”
倪嘉欣头痛无比,只能稍微说得直白一点:“Jhon,我想你我之间只是纯粹的同窗之情,我没有办法拿你当未婚夫甚至伴侣看待。这太突然了,我完全没有准备。”
“那我给你时间,你慢慢适应,我不着急,我会陪着你,直到你愿意点头为止。不过这枚戒指你还是先收下吧,我特地定做的,你看,上面刻了J&J,是我跟你的英文名缩写。”李仕达打开红丝绒的盒子,双手捧着,单膝跪地,虔诚地送到了倪嘉欣的面前。
倪嘉欣不肯接,他便长跪不起,任由她怎么劝他起来都没用。
这种死缠烂打的本事,可能随了他那个挟子逼宫的亲妈。
倪嘉欣很不喜欢这样的做派,气得剑眉倒竖:“好,既然你不肯起来,那我走。”
李仕达急了,在她擦肩的瞬间,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腕,卑微的仰视着这个女人:“欣欣,我刚刚上来的时候,看到阿姨在喝药,你也不想让她旧疾发作吧?”
倪嘉欣震惊地低头,看向这个男人,他居然用她妈妈来威胁她?谁给他出的馊主意?
谁!
她气得浑身发抖,想要说点什么,却又无从启齿,嗓子里沙沙的,涩涩的,是窒息的滋味,也是痛苦的回响。
可是她能怎么办?她妈妈这么辛苦,在夹缝里求生存,哪怕她生妈妈的气,也狠不下心来,不顾妈妈死活。
这世上的母女关系总是容易走向两个极端,要么是妈妈来还债,不断为女儿牺牲,要么是女儿来还债,不断牺牲自己,成全妈妈的雄心壮志。
而对她妈妈来说,让她找个门当户对的男人联姻,就是最宏伟最远大的目标。
不管什么事情,只要涉及她的妈妈,她几乎就失去了反抗的能力。
当冰冷的钻戒套在她的t无名指上,她的心在颤抖,她的灵魂在悲戚,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有情人不能终成眷属?
无人应答,只有那枚闪亮的钻戒,在窗外阳光的照耀下,泛着神祇一般璀璨而冷酷的光。
倪嘉欣的婚讯登上头版头条的那一天,姚卫华平静得像是没事人一样。
陆鹤年不放心,特地赶回来陪他,还买了酒,他小心地试探道:“想哭就哭吧,来,兄弟陪你一醉方休。”
姚卫华却平静地看着他:“哭?我不是早就跟她分手了吗?”
什么?陆鹤年怀疑自己的耳朵在开小差,他怎么听不懂姚卫华的话?
姚卫华笑道:“那天在舞会,我跟她已经结束了。”
“可她那时候应该是被迫的,她还没有答应。”陆鹤年原本也是想帮他争取一下的,谁想到倪嘉欣投降的速度,比法国还快。
真是邪门儿了。
姚卫华接过他手里的红酒,拔了木塞,给自己倒了一杯:“拒绝不彻底,就是彻底不拒绝。从她挽着李仕达进了舞厅的那一刻,我跟她就结束了。”
陆鹤年怔怔地看着他,看着他独酌一口便放下了酒杯,看着他拿起药材的货单,忙着盘账,看着他没事人一样,生活跟以往没有任何区别。
过了很久,陆鹤年才想明白了那句话,拒绝不彻底,就是彻底不拒绝。
就像是给日本鬼子带路的汉奸,再多的借口,也改变不了汉奸的事实。
他默默地给自己也倒了一杯,叹道:“可惜了,我还以为你们两个要拉扯上三五年,来个荡气回肠的爱情史诗。”
“你想什么呢?我看咱俩都别浪费感情了,还是等国内开放之后,找个内地的女人吧。这些有钱人家的千金,跟咱们的思想完全不在一个频道上,就算强行结婚也是散伙的命。”姚卫华彻底看透了。
香港是个奇怪的城市,她既先进,又落后。
而他,注定不喜欢落后的那一套。
陆鹤年不禁好奇:“那你想找什么样的?”
姚卫华想了想,笑道:“要像我二姐那样,哪怕婚姻不幸也不去归咎别人,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来,不跟爸妈叫一声苦的女强人。或者像我小妹那样,自己身处泥潭,却不忘拉扯其他的倒霉蛋,跟她一起冲出去,改写人生的篇章。实在不行,像我救的那个女鬼也行,自己受了苦难不想活了,也要带着人渣一起去死。不管是哪一种,都不是向命运低头的人。”
而倪嘉欣,实在是投降得太快太快太快了。
她甚至没有给他找她妈妈谈一谈的机会,他准备了那么多论据,想要说服倪家大太太,内地未来有无限潜力,倪家大房不受宠,可以跟他合作,等到两年后进军国内市场,到时候,自然另有一片天地。
他甚至准备坦白自己老子的身份,为这段不被世俗接受的感情加一点筹码。
可惜了,他像是抛了个媚眼给瞎子,浪费感情。
不过这件事也有好处,起码他清晰地认识到了自己想要什么样的女人。
也许月老早就为他准备了惊喜,就在不远处。
人生短短数十寒暑,他没空为了不值得的人伤春悲秋,他会用最乐观的态度,迎接生命中一切可能的惊喜。
*
开过年,姚栀栀便帮段成联系了许伟,许伟找了教务主任,很快给段成回了电话。
段成当天晚上特地打了电话给姚栀栀道谢,有许老师的推荐,嶷城大学给他抛去了橄榄枝。
这几天孩子春夏秋三季的衣服已经陆续寄了过来,段成也忙完了手续,打了火车票,准备南下了。
姚桃桃收到消息,提前准备了起来,大学那边有职工宿舍,段成跟他妈妈住宿舍,孩子送到六条胡同,由姚柠柠跟张彩妮帮忙照看。
姚樱樱正好接了服装厂和绣品站的零活儿,她们两个女同志忙不过来的时候,她会停下手里的工作,照看一段时间。
至于姚桃桃,出钱就行了,出力不强求。
不过她工作不忙,一到礼拜天就过来忙活。
四个女同志,在这座小小的院子里,活出了女子互助社的雏形。
姚栀栀有次给婆婆送饭时路过,看到那岁月静好的样子,还挺感慨的。
没有人能够决定自己的出身,但是,每一个人都可以决定自己今后的路。
是向糟粕妥协,还是向糟粕投诚,是反抗糟粕,还是彻底摒弃糟粕,活出另一个样子来,一切由己不由人。
万物复苏的春天,猫狗都开始蠢蠢欲动,谈起了短暂的露水情缘。
人类自然也不甘落后。
这不,汤凤园接到报警,三条胡同那边闹出了一桩凶杀案,根据报案的群众反映,有可能是情杀。
汤凤园本来都准备下班了,不得不赶紧出警,先去核实一下,再考虑要不要上报公安局。
到了现场,汤凤园目瞪口呆,死的居然是一个没什么交情,但是不少次听人提起过的女人。
肚子那么大,搞不好还是一尸两命。
第274章 情杀瓜1 这个女人不学好,还没嫁人呢……
死者是叶筠, 被人用钝器击中了后脑勺而丧命,凶手已经潜逃,没有目击者。
但是根据邻居所说, 肯定是情杀, 因为他们听到了一男一女争吵的声音, 男人应该不是这一片的,那声音没听过。
汤凤园带着人手调查完现场,发现了很多疑点。
首先,案发现场并不是叶筠自己住的地方, 而且户主一家全都下乡看望生病的长辈去了, 没有人在家。
那么问题来了,叶筠是怎么进来的?鉴于大门没有被撬锁的痕迹, 只能怀疑叶筝有钥匙。
又或者, 户主一家撒了谎,起码不是所有人都下乡了, 其中一个留下帮叶筠开了门, 之后去了别处。
当然也有可能是户主一家离开的时候叶筠刚好过来, 户主一家确实都下乡了,争吵的男人另有其人。
那么问题又来了, 叶筠跟这家非亲非故的, 为什么要到人家家里来?
来了为什么还死在了这里?凶手是谁?杀人动机呢?
汤凤园黑着脸,沉默地盯着那鼓起的肚子,默默地叹了口气, 儿媳妇跟她提过这事,孩子应该是马台长的,马台长没有儿子,老了也不检点, 非要逼着人家未婚的女同志帮他圆梦,真是造孽。
起身,她叮嘱道:“小金,你保护好现场,我去公安局申请支援。”
小金明白,留下后跟老何一起查找更多的细节。
很快,杨树鸣带人赶过来接管了案子,拍照取证,现场勘察,等做完做进一步的调查,再把尸体送到殡仪馆去。
这一忙就错过了饭点,因为胡同这里围了很多的吃瓜群众,汤凤园等人不得不留下来帮忙维持秩序,以至于到了晚上八点多还没有回去。
姚栀栀担心她饿出胃病来,赶紧带上热乎的饭菜,跟祁长霄一起,去了三条胡同。
胡同里全是人,八卦的群众吃过了饭,都在议论。
“听说这个女人不学好,还没嫁人呢就怀孕了。”
“知道孩子是谁的吗?”
“反正不会是老栾家的,老栾家两个儿子都结婚了,儿媳妇又都是不好惹的,他们也不敢啊。”
“那总不能是老栾吧?”
“不能啊,老栾虽然死了老婆,可是他一向老实本分,两个儿子三个女儿都是他自己拉扯大的,他哪有那个闲工夫。”
“那会是谁呢?”
“不知道啊。”
“总不能是他们家女婿的吧?”
“呸呸呸,不可能,这家三个女婿,一个在部队,一个在机关,还有一个跟姑娘一起下乡去了,谁也不可能啊。”
“那总不能是儿媳妇家的什么人吧?”
“大儿媳妇是老马家的吧?家里六个姐妹,没有兄弟啊,难道是二儿媳家的?”
“快别说了,你又没有看见,空口白牙的污蔑人家娘家兄弟做什么?要我说,说不定是栾家的别的什么亲戚呢。要不然,一个怀了孩子的女人,为什么要往他家跑啊。”
“这就不知道了。可怜的孩子,还没出生就跟着亲妈一起死了,造孽哦。”
“可不是,孩子的老子要被天打雷劈的,你说说这种管不住□□的男人怎么不死绝了呢?”
议论声中,姚栀栀跟祁长霄全都下了车,推着往里走。
她胳膊上挎着菜篮子,有几个在别的纠纷现场见过她的已经认出来了,赶紧打了招呼:“是姚主编啊,来给汤所长送饭啊。”
“是啊婶子,都快九点了,再不吃要饿出胃病来的。”姚栀栀客气的打了招呼,这家的住处跟姚栀栀买的院子隔了一个胡同,姚栀栀家邻t居不是服装厂的海姨一家嘛,这家就跟海姨家斜对门,挺近的。
至于案发现场的栾家,住在她买的院子后面,中间隔了七八户人家。
过年之前赵麦苗跟丁灿都回来了,现在刚开春,两人还没有出去推广杂志,也不知道她们两个有没有看到什么。
总之,先等她看到受害者再说吧。
一问,才知道叶筠的尸体已经被送去殡仪馆了,姚栀栀本打算靠着吃瓜系统,看看能不能帮忙找点线索,现在开来,只能等明天下班去一趟殡仪馆了。
她走在前头,很快发现祁长霄不见了,等她回过头来眺望了一圈,才发现祁长霄落后一大截儿,被人拦着在问话呢。
她也没有多想,毕竟作为所长的儿子,也许会知道点什么呢?这是老百姓最朴素的想法。
她来到院门口,把晚饭端给了汤凤园,问道:“妈,我姐夫在里面吧?我姐说他也没有回去。”
“在呢,别进去,他侦办案子的时候不吃饭,你别管了。”汤凤园倒不是狠心,而是里头那一群小公安都没有吃饭呢,要是杨树鸣一个人吃,那像什么。
至于她,她是民警,案子也不归她管,没事儿。
姚栀栀想想也对,便只在门口喊了声姐夫,转身陪着婆婆闲聊:“我听人说,这家的大儿媳妇姓马,是不是马台长家的女儿啊?”
“嗯,没错。”汤凤园到底是这一片的直接负责人,对于谁家嫁了女儿谁家娶了媳妇,比姚栀栀清楚。
姚栀栀恍然,小声道:“那……马家的人有嫌疑吧?”
“我也这么想。”汤凤园沉思片刻,小声道:“你先别声张,他们两个的关系应该是秘而不宣的,你要是出来嚷嚷,势必会把你姐姐抖出来,不好。先看看台里有没有别的人举报。”
好在叶筠跟马台长的不正当关系,虽然不见得有人会举报,可是栾家大儿媳毕竟是马台长的女儿,警方还是有理由去马家调查的。
现在最要紧的还是,找到凶器,有了凶器,再去缩小凶手的范围,那就好办多了。
毕竟这年头连买把刀都要票,如果杀人的钝器是铁家伙的话,也许铁匠铺那边会认出来的。
姚栀栀明白婆婆的意思,广播电台那么多人,没必要让姐姐出头,说不定明天就有人打小报告了,这很好理解,一个台长作风不正,扶持一个没什么资历的乡下来的大学生踩在其他人头上,换谁也不乐意啊。
肯定会有人趁机咬上一口的。
正说着话呢,祁长霄来了,他叫了声妈,什么也不说,眼神跟姚栀栀对上,给了一个意味深长的暗示。
姚栀栀秒懂,他肯定是有了什么发现。不过这里人多眼杂,她赶紧接过婆婆吃完的空碗,起身离开了。
到了外面街上,她才问道:“你知道凶手是谁了?”
“还不是很确定,我叫张旺过来打听一个人,等会再说。”祁长霄直接往张旺家里骑去。
张旺自打上次收留了那只母猫,并给母猫接生,就不再是孤家寡人了。
他家里住了八只猫,一只是猫妈妈,剩下七只全是猫崽子。
这群猫孩子也不用他操心,自己会出去逮耗子,一个个吃得油光水滑的。
不过目前小猫们的技术还不是很醇熟,经常需要猫妈妈多抓几只回来投喂她的小崽子们。
总之,凡事不用他操心,就连拉粑粑撒尿也都知道去院子外面,要么在树根那里施肥,要么跑到附近其他的树木那里施肥。
从来不在家里造作,省心得很。
这会儿他正抱着其中一只黑白两色的小猫,帮这个不消停的家伙梳理毛发。
听到敲门声,赶紧放下手里的梳子,起身开门:“呦,这么晚了,有事儿啊?”
“帮我去打听一个人。”祁长霄赶紧让开,叫姚栀栀也进来,毕竟刚开春,夜里还是很冷的,巷子里风大。
张旺赶紧应下,问道:“长什么样?住哪儿?”
“我画给你看,有纸笔吗?”祁长霄不好亲自出面,毕竟他是所长的儿子,容易引起别人的猜疑。
让张旺去最好,反正他一个老光棍儿,没人会防着他什么。
张旺赶紧给他拿来纸笔,但见他刷刷几笔,就把一个女人的面部轮廓勾勒了出来,再添上五官,配上发型,成了。
就连嘴角的痦子都没有落下。
张旺拿起来一看,得,不用跑这一趟了,他笑道:“这不是老栾家的大儿媳妇吗?是马台长的三女儿,小时候我还跟她打过架呢。”
“叫什么?”祁长霄并没有每年都跟张旺做同学,两人的同学有交集的部分,自然也有彼此不认识的部分。
张旺写了三个字在纸上:马思洁。
写完介绍道:“她们家姐妹六个很好认的,前面五个按照金木水火土的偏旁排序,老六直接用的单人旁。”
“老六是还没有嫁人的那个吧?”姚栀栀听姐姐提过。
张旺点点头:“对,叫马思俪,伉俪的那个俪。对了,你们找我认马思洁,是有什么事吗?”
“出了个凶杀案,叶筠死了,就是叶筝的那个妹妹。”姚栀栀看着祁长霄,“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吗?这个马思洁是凶手?”
“嗯。”祁长霄不方便在张旺这里说,只能笑了笑,“谢了老同学,回头案子水落石出了再跟你讲,我们先回去了。”
“好,这么晚了,路上小心点。”张旺站在门口,等他们走远了,才回家把门关上。
八只猫全都钻到他的房间里,等他给奶牛猫梳理完毛发,熄了灯,他的被子上便围着他趴了一圈的毛团子,跟保镖一样的,贼有安全感。
夜深人静,祁长霄回到家里,摘下围巾,先去火炉子那里烤了烤手,这才开口:“那个马思洁,功德和运气都是负值,尤其是功德,负了那么多,可能不止杀了一个人那么简单,也许那个孩子也算在了她身上,也许有别的原因。总之,这个女人没有去乡下,她当时就在现场。”
什么?姚栀栀惊呆了:“可是,如果她在现场,怎么没有人认出来她呢?”
祁长霄看看时间,准备等会儿去前面找一下杨树鸣,他解释道:“她站在最外面,还戴了一顶不合适的超大号雷锋帽,当时我正被人拽着问话,刚好回头,注意到了她。说了几句,就看到北风把她的帽子掀翻了,露出了正脸。不过她反应快,捂好帽子就走了,没人注意到她。”
“原来是这样,可是邻居不是说,听到叶筠在跟一个男人争吵吗?男人的声音也不像是附近哪个邻居的。”姚栀栀迷糊了,难不成,当时在场的其实是三个人?——
作者有话说:这两天一直做噩梦,精神萎靡,所以更晚了,不好意思
第275章 情杀瓜2 希望她把孩子打了,好好嫁人……
祁长霄也认可姚栀栀的推理, 至于这个男人是谁,那就不好说了。
他沉思片刻,道:“明天还是要去殡仪馆看看, 就是不知道你这个系统看到死者会不会有反应了。”
“应该会的, 只要是当事人都可以。”姚栀栀问了下系统, 得到了肯定的答案。
那就明天再说,至于现在得到的线索,还是要去告知杨树鸣一声。不过大半夜的,姚栀栀作为小姨子去找姐夫不太合适, 只能让祁长霄跑一趟。
杨树鸣已经对这两口子的神通见怪不怪了, 他有些意外:“居然有第三人在场吗?可惜了,这是日常家居生活的院子, 脚印太多, 而且基本上都是新的,没办法确切地分辨出哪些属于那个吵架的男人。不过这个马思洁确实要重点调查一下, 你早点回去休息吧。”
“好, 姐夫你也早点休息, 身体要紧。”祁长霄有点担心杨树鸣的身体,三十好几的人了, 还受了好多次伤, 再过两年就要迈入四十的门槛,要注意养生才行,谁让姚淼淼比他小了好几岁呢。
杨树鸣明白, 笑道:“放心,我泡了枸杞茶,很注重养生的。”
祁长霄哭笑不得,不管怎么说, 杨树鸣的功德值是很高的,这种惩奸除恶的人,一般都会有个好结果。
除非是流年不吉,冲撞了太岁,或者碰到了别的什么凶煞,得罪了小人等等。
比如叶筠这事,她自己身上就是有讨债鬼的,所以办案的刑警需要格外小心。
这个可以从运气条判断出来,所以杨树鸣目前应该是没事的。
但他还是要提醒一声:“殡仪馆和t马思洁那边都要小心点。”
“明白。”杨树鸣打了个哈欠,等这个唠叨的妹夫走了,忍不住跟姚淼淼吐槽道,“可以想象,等到小星星和小月亮再大一点,妹夫不知道每天要跟孩子们念叨多少遍呢。”
“可不是,不能吃陌生人给的东西啊,不能跟陌生人走啊,不要跟同学掐架啊,不要欺负弱小可怜的同学啊。”姚淼淼学着祁长霄的口吻,还挺像的。
可别说,杨树鸣还挺羡慕的,要是他小时候也有这样爱唠叨的父母,他的人生也许会是另外一副光景吧。
毕竟这是一种无微不至的关心,千金不换的。
不过往事已矣,还是努力当下,他会给予自己的孩子们足够的耐心,不让他们重走他的老路。
两口子歇下的时候,七条胡同那边的冠英还亮着灯,他在看书学习,虽然他现在才十岁,下学期才上四年级,可是他已经看到小学六年级的课本了。
反正他这个年纪除了上学和玩,也没有别的消遣,不如看书。
等到姥爷姚敬宗半夜起来喝水,才发现这小子还在用功呢,不禁心疼地搓了搓他的脑袋瓜:“傻小子,光想看书,不想长身体啦?快睡。”
“我不困。”年岁见长,冠英心里的憋屈也见长。
究其原因,可能还是因为妈妈改嫁。
这事得从学校里那些爱八卦的同学说起,那些孩子,有事没事就互相攀比,炫耀自己的爸爸妈妈在什么什么单位。
尤其是下午集体劳动的时候,各个年级的孩子都聚在一起,特别容易滋生出八卦的温室。
每到这时候,他是从来都不参与的,只会安静地在旁边捣鼓什么树枝啊,藤蔓啊,要么研究榫卯结构,要么练习用藤蔓搓麻绳,打绳结。
这些都是姥爷教他的,他很喜欢,自得其乐得很,可是架不住别的孩子会多嘴。
尤其是胡同里邻居家的小孩,会很得意地帮他炫耀,说他爸爸是公安局的杨队长,妈妈是广播电台的姚主任,可威风了。
结果这里头有孩子的爸妈认识杨树鸣,背地里没少编排杨树鸣离婚再娶的事情。
可能是嫉妒杨树鸣离婚后找了个比前妻更好的老婆,总之,那小子立马嚷嚷了起来,大声道:“才不是呢,姚冠英的爸爸根本不是杨叔叔,他是他妈妈跟别的男人生的,他妈妈是改嫁的!他跟他妹妹光美一样,都是拖油瓶!拖油瓶!”
冠英气得想打人,最终是光美拦住了他。
别看光美比他年纪小,但是光美的嘴巴可毒了,直接挖苦道:“你懂什么叫拖油瓶吗?说的是没本事养活孩子的女人,带着孩子嫁到别的男人家里,这样的孩子才是拖油瓶!我妈妈工作好,工资又高,自己也能养活我跟我哥哥。至于你妈妈嘛,虽然不用改嫁,可她一旦离了你爸爸,大概是养不起你们姐弟几个的,要是你爸爸的厂子哪天效益不好了,你们姐弟五个就等着喝西北风吧!”
“姚光美!你侮辱我妈妈,我跟你拼了!”那孩子尖叫着冲过来,想跟光美打架,还好眼尖的桃子老师就在旁边,立马提着那个混小子的衣领子,把他带去了政教处,狠狠训了一顿。
这事他跟光美商量了一下,没有告诉任何长辈,怕他们担心着急,希望桃子老师也不要多嘴。
可是,这件事还是给他留下了极其不愉快的回忆,而且他现在一到学校,就感觉到同学的眼神怪怪的,时间久了,自然憋闷得慌,只能靠学习来发泄。
现在姥爷催他去睡觉,他却一点都不困,但他也不想让姥爷担心,还是乖乖听话,把灯关了。
夜深人静,他看着窗外淡淡的月色叹了口气,要是能快点长大就好了,他一定会找个好工作,努力进取,让所有嘲笑他和光美的人都后悔,让他那个亲老子悔不当初。
夜色中,小小的少年握紧了双拳,不知过了多久才在这样复杂的情绪中睡去了。
*
第二天中午下班,姚栀栀跟祁长霄一起去了趟殡仪馆。
到那的时候,她的系统果然聒噪了起来,她没有逗留,生怕招惹了讨债鬼,赶紧回去了。
她坐在车后座,问道:“你还记得小丁吗?”
“记得,怎么忽然想起她来了?”祁长霄想了想,这个女人和伍二已经离开一年半了吧,时间还真快啊,丁家跟伍家的狗血故事,好像刚平息没多久似的。
姚栀栀把得来的情报告知:“简而言之,马台长的女儿知道了叶筠的存在,她采取的方式跟小丁差不多。她自己虽然没有兄弟,男人的兄弟也都结婚了,但是她的妯娌有个娘家兄弟还没结婚,她想把这个男人介绍给叶筠,希望叶筠把孩子打了,好好嫁人过日子,别再跟马台长来往了。”
“所以叶筠去栾家,就是为了跟马思洁商量这件事的?”祁长霄觉得不对啊,“可是,她挺着那么大的肚子,那个男人不嫌弃吗?”
“那个男人是副食品厂的,具体怎么回事我也不清楚,回头让姐夫去找张厂长问问。”姚栀栀的系统还没有升级到提供全部的细节,她只知道梗概,总之,那个男人的家里最终同意了。
祁长霄更好奇了:“那叶筠居然愿意?她不是一门心思要给马台长生儿子求个好前途吗?”
“是啊,所以她就是来跟那个男人商量的,她想把孩子生了再结婚。可是马思洁坚持要把孩子打掉,估计就是因为这个,马思洁忍无可忍,把她杀了。”姚栀栀想想还是挺唏嘘的,何必呢,年纪轻轻的,就这么上了贼船,还不想下去了。
其实这世上有不少父母犯了事的人,他们改变不了这样的身份,但也好好的踏踏实实地活着。
可惜叶筠太想进步了,太想做个前途无量的明日之星了。
归根结底,还是贪心不足蛇吞象,没能拒绝马台长许诺的未来。
祁长霄不同情这种人,忍不住讥讽道:“估计事情没这么简单,也许她问马思洁要钱了,要不然,马思洁不至于这么糊涂在自己婆家杀人,估计是被气傻了。”
“嗯,这么一对比,姚桃桃她们真的还算不错了。”起码没怨天尤人,没有想着走捷径,而是踏踏实实的过日子,做自己,甚至还在力争上游,也不忘拉一把落难的张彩妮。
这些年张彩妮帮姚桃桃带了孩子,姚桃桃也给张彩妮开了工资,算是非常典型的妇女互助案例了。
但凡叶筠有姚桃桃一般的清醒和决心,完全不至于走到这一步。
起码凭着她自己的大学文凭,就算爬不了太高,起码也不会摔下万丈深渊。
总之,自作自受吧,不值得同情。
很快,杨树鸣从两口子这里得到了新的线索,赶紧往副食品厂赶去。
等到姚栀栀快上班的时候,他又回来了,喝了口水,道:“这人叫毕小瑞,因为跟一个寡妇纠缠不清,被人举报到了厂里,张厂长居然心软,给了他机会,让他要么分手,要么跟寡妇结婚,平息非议。可是他家里不同意,没办法,他只好跟寡妇分手了。你想,他自己都一身骚,又有什么立场嫌弃叶筠?何况叶筠是大学生,比他更有前途。不过这事他爸妈原本也是不同意的,可是架不住马思洁给了好处费,还承诺愿意承包他们的三转一响,就连彩礼钱也包了。这家本来子女就多,拿不出几个钱给毕小瑞结婚,就同意了。”
第275章 情杀瓜3 人家女儿都出来劝分了,钱有……
姚栀栀也是服气的, 这个叶筠明明有活下去的机会,非要自己作!
就算她不想跟这个毕小瑞在一起,起码也要跟马台长分开吧, 人家女儿都出来劝分了, 也不想想人家六姐妹有可能是一条心的。
有五个还结婚了, 相当于五个家庭加一个未婚的女儿,对付她一个还不是轻而易举的吗?
结果叶筠只想着要钱,钱有命重要吗?
真是蠢出生天,以为自己有马台长撑腰就可以高枕无忧吗?
说不定人家女儿早就威胁他了, 敢护着叶筠就举报, 让她们老子丢了工作,老无所依。
这种人自私自利, 肯定优先考虑自己, 早就放弃叶筠了,要不然, 这么大的事情他能不知道?知道了也没有拦着, 可见叶筠的份量完全没有前途重要。
姚栀栀真的一点都不同情叶筠这种t人, 自以为聪明,实则无药可救。
不过她还是要提醒杨树鸣:“姐夫你小心点, 这个马思洁已经有孩子了, 她男人有可能会包庇她,帮她做伪证。”
张厂长就是最好的例子,吕媛之前都坐牢了, 他还念念不完,觉得都是别人陷害吕媛呢。
鬼知道这个马思洁会怎么忽悠她男人。
杨树鸣明白,放下茶缸子,道:“嗯, 放心,我有办法。”
他去找小孙他们,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从那个“保洁工”入手,搜集证据。
姚栀栀也上班去了,到了办公室,看到叶筝,也没有提叶筠的事情,这对姐妹不对付,多这个事做什么。
不过她还是要通知一下省城的叶笙,这个女同志做事认真勤奋,对几个姐姐也都怀着悲悯之心,要是瞒着她反倒是不好。
没想到刚到办公室坐下,电话就响了,那头响起段成的声音,大学明天开学,他那边安顿好了,特地给姚栀栀道个谢。
姚栀栀笑道:“客气了,我也就传了个话,没帮什么,你真想感谢的话,去谢谢许老师和姚桃桃她们吧。”
“嗯我知道了,那你忙。”段成挂了电话,松了口气。
这次过来,估计就不走了,没办法,他不想跟孩子分开,所以调过来就是最好的解决方案。
这样他没课的时候就可以回宿舍照顾他妈妈,等他妈妈睡着了,再去看孩子。
老人家一把年纪丧夫,受的打击太大了,都是他混账,永远在男女关系上吃亏,哎。
电话这头,姚栀栀拿起话筒,打给了省城那边的高主任。
高主任很好说话,答应帮忙转告,还愿意给叶笙批假。
不过有件事他要再次申明:“学徒期已经过了,我也没办法让她们转正,这十二个学徒工已经有两个回去结婚了,剩下的十个会不会有怨言,也留不长啊?”
“没事,各家的情况不一样嘛,有的女同志就是架不住她们爸妈的念叨,正常的。回头我再介绍两个学徒工过去,至于那十个,过年之后我都跟她们谈过了,暂时没有放弃的打算。”
“也是,比起种地,上班还是轻松一点的。”就是工资不如正式工多,有些人家父母不愿意罢了。
姚栀栀笑笑,又问候了一下高主任的家人,这才挂了电话。
上午十点,晁社长召集大家开会,商量某个儿童作家的出版事宜,美术部也来了几个人,其中就包括小魏。
看到小魏,姚栀栀就头疼,果然,开完会小魏又巴巴地跑过来,挽住姚栀栀的胳膊,家长里短的八卦起来。让人看起来,好像她们两个关系不知道有多好呢。
姚栀栀无奈,算了,这小魏就是嘴碎了一点,自来熟了一点,也没什么大错,说不定还能提供一点有价值的八卦。
于是她干脆把话题往叶筠的事情上引,关上办公室的门,她问道:“听说过最近的凶杀案吗?”
“一尸两命的那个吗?哎呦,我听说了,太惨了,肚子都那么大了,造孽哦。”小魏最喜欢八卦了,精神抖擞的。
初春的风从窗口溜进来,撩起她额前的碎刘海,显得她整个人容光焕发的。
姚栀栀有点好奇:“你怎么知道的?”
“我婆婆去看了,回来跟我说的,还说有人看到肚子在动,我估计那群人是心理暗示,发现的时候人都硬了,肚子里的孩子肯定也死了,怎么动啊。”小魏说着,小心地看了眼门的方向,扭过头来,压低了声音,道,“除非有脏东西,你懂吧?”
啧,这个小魏,真是胆子不小,连迷信的东西都敢说。
该说小魏心大呢,还是说小魏太过信任她这个同事呢。
姚栀栀无奈,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小魏赶紧捂住嘴巴,不说这个了。
想了想,她又嘀咕道:“哎,我上个月例假没来,要不然我也去看看了。这月要是还不来,那就是怀孕了,也不知道这次是姑娘还是小子。”
姚栀栀想起自己家里的小神童,笑道:“你想知道?”
“想啊!如果是儿子,我婆婆就不会隔三差五找我念叨了。你是不知道,她现在确实不敢强迫我跟我嫂子了,可是她学了新的一招,那就是念经。跟个唐僧似的,早上起来念,谁家谁家没有儿子,绝户啦;中午吃饭念,谁家谁家没有儿子,姑娘招赘了也被女婿欺负;晚上又念,马台长家没有儿子,工作再体面又有什么用,手底下的员工还死在了他女儿婆家,估计他那个女儿要被婆家嫌弃了。”小魏边说边学着她婆婆的口吻,还特地捏着嗓子,学得活灵活现的。
好像真的有一个刻薄又难缠的婆婆在那里念经。
姚栀栀忽然觉得小魏的天赋可能不在出版社这边的工作上,她适合去做广播员,去讲故事,或者像末世听到的那些有声一样,去给配音。
她打断了小魏:“你有没有想过,其实你去广播电台工作更合适一点。”
小魏愣住了,随即涨红了脸颊:“你别笑话我了,我当初是想去的,可是没资格,只能来出版社。那会儿出版社效益不好,没几个人愿意来的。现在广播电台也不缺人,我在这边也做得好好的,也不想换了。再说了,我还指望嶷城画报哪天能复刊呢。”
也是,现在的出版社早已今非昔比,广播电台的人想来这边还差不多。
姚栀栀只是随口一说,没有放在心上,她看了看时间:“好了,你已经在我这里聊了五分钟了,回去干活儿吧,别让晁社长逮到咱俩在偷懒。”
小魏赶紧起来,整理了一下衣服,别管什么时候,她都是很注重仪容的。
用她自己的话说,不能给她男人丢面子,那可是未来的栋梁之材,早晚能当个营长团长啥的,接她跟孩子去随军呢。
姚栀栀笑着目送她离去,心说这个女人还是有点优点的,起码她知道自己要什么,并一直在这样要求自己,挺好了。
中午回去吃饭,发现冠英没来,有点好奇,问道:“爸,我大外甥呢?”
“在学校摔倒了,磕到了嘴巴,自己在家里熬粥呢。”姚敬宗怀疑孩子撒谎了,犹豫片刻,还是看向了一旁的光美,问道,“乖宝,你告诉你小姨,哥哥真的是自己摔的吗?”
光美看着小姨,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只得移开视线,点了点头:“嗯,鞋带子开了,摔了一跤。”
姚栀栀不信,但也不想勉强孩子,便给了二姐一个眼神,让她去看看冠英。
姚淼淼点点头,起身找来一只空碗,夹了点菜,用毛巾包上,端去了七条胡同那边的院子。
她特地放轻了脚步声,在门外听了会儿,院子里有麻雀和灰喜鹊在树上唱歌,旁边的炉子上,白米粥在咕嘟咕嘟的响,就是听不见孩子的声音。
只得推开门,走了进去。
来到窗口,她往里面看去,但见冠英正坐在书桌前抄写古诗,左手贴在嘴角上,手里捏着手帕,帕子上有明显的血迹。
姚淼淼忽然有点心疼,这傻小子,也不知道心里藏了什么事儿,自己躲在这里看书,也不肯跟她说。
是她大意了,赶紧敲了敲窗户:“儿子,过来,妈给你带了菜。”
冠英有点意外,忙把嘴角捂严实了:“不用啊妈,我不饿,喝点粥就行了。”
“那我也喝粥,不吃菜了。”姚淼淼转身,从堂屋走进房间,拿开了冠英手里的帕子,“给我看看,到底伤到哪里了?”
“妈我没事,一点小伤。”冠英打定了主意要瞒着,自然不会露出什么委屈或者愤怒的表情。
可他越是这样,姚淼淼越是自责。
她拉着孩子的手,坐在他对面,伤心道:“看来我儿子一点都信不过我,我真是个失败的妈妈。”
“没有啊妈,怎么这么说呢?”冠英赶紧否认。
姚淼淼盯着他的眼睛,随口胡诌道:“你同学都告诉我了,你在学校里被人欺负了。”
“谁啊?我去找他,真是多管闲事!”冠英上当了,气得立马站了起来。
姚淼淼却一动不动,只是拽着他的手:“你别管是谁,你先告诉我,你是不是真的信不过妈妈了?”
第277章 撑腰 那是她姚栀栀的亲外甥,谁敢欺负……
冠英最终还是说了实话。
虽然他不想让妈妈担心, 但他更不想让妈妈伤心,觉得他这个儿子跟她生分了。
打他的那孩子还是上次挖苦他是拖油瓶的那个,就住在七条胡同, 跟他们t住的地方隔了六户人家, 上学放学的时候经常会遇到。
姚淼淼有点意外:“居然是王聪?他妈妈每次见到我还挺客气的, 难不成是装的?”
冠英点点头,肯定是装的呀,要不然一个小孩子从哪学来那些恶毒刻薄的话,比如他和妹妹, 因为身边的长辈很少议论别人家的事情, 所以他们从来不会对别的孩子指手画脚。
他盯着手里的英雄钢笔,因为停顿的时间有点长, 墨水已经晕染开了, 赶紧把笔帽盖上,免得整本作业本都要遭殃。
姚淼淼心中已经有了计较, 她握着孩子的肩膀, 试图跟他沟通:“以后再有这种事情, 你要第一时间就告诉妈妈。妈妈知道你是乖孩子,怕妈妈担心, 可是你想想, 如果妈妈不知道你们周围有不怀好意的人,还怎么保护你们呢?就算你是男孩子,不怕他们, 可是光美比你小啊,总有一天你会上中学,光美还在上小学,到时候光美那个暴脾气, 跟他们打起来怎么办?”
对哦,冠英想到这样的事情就烦躁,他咬咬牙,问道:“那怎么办?你会去找他们吗?他们会收敛吗?”
姚淼淼拿开帕子检查了一下他的伤口,保证道:“肯定会的。你要记住,今后不管发生什么,一定要跟妈妈说,要是妈妈没空,你就跟姥姥姥爷说,跟小姨说。这些都是你的至亲,要是知道你受了委屈还瞒着他们,他们得多心疼啊。”
“知道了妈妈。”冠英握紧了拳头,想想还是坦白道,“我也打了他,万一他们家倒打一耙呢?”
“不怕,他们不敢。”姚淼淼觉得她把这个孩子养得太纯朴了,自己姥爷这么有身份,不搬出来吓唬吓唬人?真是个傻小子。
她去院子里把白米粥盛来,叮嘱冠英慢点吃,随后关上院门,拿着染血的手帕,去了姚栀栀那边。
姚敬宗听罢,直接放下了筷子,拿起血帕子,去了王家。
王家孩子多,户主叫王志刚,在日化厂上班,年过四十的人了,至今也只是个小职员,连个车间班长都混不上。
女主人叫余红芳,生了五个孩子,是个家庭主妇,据说是祁国平老婆余秀兰的娘家亲戚,虽然是同族宗亲,但是早就出了五服,老家也不在一个村里,所以没什么来往。
那么自然,姚栀栀这边并不会因为祁国平和余秀兰的事情迁怒这个余红芳。
可是现在这个王聪动不动挖苦讽刺冠英,总少不了王志刚跟余红芳的功劳吧。
姚栀栀见姚淼淼起身,便也跟了过去,给自己外甥撑撑腰。
到了王家,老爷子什么也不说,就把那染血的手帕丢在了王志刚手里,黑着脸,自顾自拿了把椅子坐下,等一个说法。
那王志刚只是个小职员,顶多跟他老婆在背后嘀咕几句,可不敢当面说什么,赶紧提着王聪的耳朵,让他道歉。
姚栀栀姐妹俩正好跟了进来,啧,她们爸爸还没说什么呢,王志刚就开始表态了,可见学校里发生了什么他们门儿清。
姚栀栀抱着双臂,冷脸打量着一屋子的人。
王志刚虽然说起来才四十,可是看着跟五十的一样,很显老态,哪怕他长了国字脸,浓眉大眼,却依旧被沉重的生活负担拖垮了颜值,尤其是眉心的川字纹和嘴角的法令纹,透着浓浓的愁苦日子,可见他过得很不顺心。
而那个余红芳,也没好哪儿去,四十不到看着就跟奔五十了似的,头上都有零星的白头发了。
真不知道这种只有一个劳动力挣钱的人家,拼了命的生这么多孩子做什么?
最大的女儿王佳今年十五,最小的儿子王睿才虚五岁,比小星星还小一点,生日也小,搞不好以后会跟小月亮一起上学。
这会儿几个孩子都放下了筷子,大气也不敢出,全都小心翼翼地盯着寒意森森的姚敬宗。
显然,单纯让王聪道歉是没用的,这个老爷爷的目的可能是让他们的爸妈道歉。
王佳第一个反应过来,赶紧扯了扯她妈妈的袖子,给了个眼神暗示。
可是余红芳要面子啊,只能抄起墙角的扫把,一个劲的揍王聪,王聪鬼哭狼嚎的,在院子里上演起了秦王绕柱,弄得胡同里的邻居都听见了,纷纷走出家门,来看看怎么回事。
姚栀栀都无语了,一向都是她吃别人的瓜,这次倒好,让吃瓜群众吃到她身上来了,这还得了?
赶紧上前一步,抢下了余红芳手里的扫帚,冷笑道:“父母是孩子的第一任老师。余嫂子平日里说了什么,自己心里有数,没必要在我们面前玩这样的把戏。”
说着她把扫帚扔在了王志刚脚下,警告的意味溢于言表,她冷着脸,打量着这五个孩子,还没开口,便被姚淼淼抢了话头。
姚淼淼冷哼道:“小小年纪不学好,跟你们爸妈一样爱嚼舌根,将来就会跟你们的爸妈一样,男孩子养不起家,到处借钱过日子,女孩子也找不到好工作,只能留在家里围着灶台打转!”
王佳想了想这样的日子,忍不住缩了缩脖子,那太难受了。
她家是真的穷,穷得连初中都不让她上,所以她老早就拜师学艺去了。
一开始学的是弹棉花,可惜她家本来就经济拮据,导致她从小营养不良,瘦胳膊细腿儿的,压根没有多少力气,而弹棉花又是个重体力活儿,师父耐心的带了两年,还是学不好,就把她给退回来了。
之后又学过绣花,可惜她没有这方面的天赋,绣得奇丑无比,学了半年又被退回来了。
还学过裁缝,却依旧不适合她,裁坏几块料子后,师父把她打了一顿,撵了回来。
最终只能找了个绝嗣的吹糖人,直接拜了干爷爷,跟着学点技术。
如今学得怎么样了,也没有人知道,反正还没有出师呢,是骡子是马,没机会溜溜。
总之,她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是个学不来手艺活的半吊子,也许她适合去车间做个操作工,可惜她岁数没到呢,也没有单位要她。
现在姚淼淼给她设想了一下今后的生活,她真的非常后怕,她不想活成她妈妈那个样子,未老先衰,早生白发,想想就很恐怖。
她赶紧表了态:“姚阿姨,你放心,我们不敢的,这事确实是聪聪做得不对,我会好好批评教育他的。”
姚淼淼转身,看向了旁边还在抹眼泪的王聪,王聪刚挨了几扫把,后怕得很,赶紧承诺,以后再也不会放屁了。
姚淼淼却还是不肯就这么算了,她盯着王志刚,等一个说法。
最终王志刚硬着头皮,道:“都是我们两口子没有把孩子教育好,对不起,今后绝对不会再有这样的事情。如果聪聪再犯,我就把他绑在树上打,直到他学乖了为止。”
“绑在树上就算了,打死了回头算谁的?”姚栀栀翻了个白眼,起身捡起那染血的手帕,去胡同里给邻居们看看,“这都是我外甥的血,他们家王聪打的。见不得我外甥有对好妈好爸爸,整天把拖油瓶挂在嘴上,真是没有教养的孩子。以后谁家孩子被王聪欺负了,记得找教务处老师反应,给他记个大过就老实了。”
这话不只是在警告王家众人,也是在警告胡同里的其他人。
冠英跟光美是没有亲老子,那又怎么样?那是她姚栀栀的亲外甥,姚首长的亲外孙,不服气的尽管当面说两句试试。
邻居们议论纷纷,都说王聪这孩子被养歪了,挨打也是活该。
姚家父女三个就这么走了,至于他们走后王聪还会不会挨打,这个就不关他们的事了。
很快,身后传来孩子鬼哭狼嚎的声音,姚栀栀一点也不同情。
打得好!现在不打,将来上了社会,也会被其他人收拾,早晚吃大亏。
*
杨树鸣努力了两天,腿都跑麻了,也没办法证明马思洁当时在场。
栾家那边肯定是做了伪证,还收买了乡下的亲戚,让他们出面证明,那天马思洁确实下乡了,没有作案时间。
还说马思洁怀孕了,需要人照顾,怎么可能自己跑回来杀人呢?
至于那个准备跟叶筠结婚的毕小瑞,倒是没能洗脱罪名,因为叶筠的指甲缝里有皮屑,而他手上正好有抓挠的t伤口。
这很符合争吵时两人拉拉扯扯的事实。
而且附近的邻居也愿意作证,那毕小瑞的声音确实就是案发当天的声音。
毕小瑞不知道得了什么好处,干脆歪曲事实,口口声声说是叶筠孕期激动,自己没站稳摔了一跤,脑袋磕到了地上的铁家伙。
至于那个铁家伙是什么,在哪里,上面有没有叶筠受伤部位的毛发组织,一问三不知。
这很明显是在撒谎,可是杨树鸣必须找到铁证才行。
这下案子陷入了僵局,没办法证明就是马思洁动的手,杨树鸣只能去医院查找档案,看看这个马思洁是不是真的怀孕了。
但凡能找到一丝一毫不符合他们供词的地方,都有可能作为突破口。
很可惜,医院那边显示,马思洁正月初八那天就去做过检查,确实怀孕了。
杨树鸣头痛不已,本打算让马思洁再去做个检查,核实一下她所谓的“怀孕了没力气自己回来”,结果马思洁称病,说自己受到了惊吓,以至先兆流产,需要静卧保胎,还出具了医院的证明。
这下还能怎么办?只能尝试从其他方面寻找突破口。
正犯难呢,姚栀栀把小星星领到了他跟前,她怀疑马思洁是在装怀孕,可惜这个女人小心得很,称病后一直在家躲着不出来,白天也锁着门,根本没机会见到。
只能提议道:“姐夫,你再去栾家一趟,就说找马思洁核实一下叶筠的事情,到时候我会让熠熠变成小猫钻进去,再让小星星过去找猫,那个女人有没有怀孕,小星星一看就知道了。”
如果是造假,那就写一封匿名信给袁主任,举报医院里有人开具虚假的怀孕证明,干扰公安办案。
到时候直接从医院那边撕开一条突破口,依旧可以提审马思洁。
杨树鸣没想到还可以这样,他赶紧找来小孙和小孟,他跟小孙去栾家敲门,小孟晚点出现,找借口把他们叫走。
栾家听到他的声音已经嫌烦了,反复强调该说的都说了,家里有身体不舒服的孕妇,希望杨队长别来打扰了。
杨树鸣只能威胁道:“我既然过来,自然是有了新的线索,你们要是再不开门,那就是妨碍执法,我可以拘留你们!”
栾家众人面面相觑,只好开了门。
杨树鸣跟小孙刚进来,就蹿进来一只小白猫,小星星一路追着冲了进来,直接跑到了房间里,看到了正在床上装病的马思洁。
熠熠还特地跳上了床沿,假装没踩稳边缘,滑落下去。
一个扭转,接一个漂亮的甩尾,最终这只小白猫在落地的瞬间,被小星星扑到了怀里。
小星星一脸难为情地说道:“对不起阿姨,我的小猫吓到你了吧?”
马思洁知道杨树鸣就在外面,强撑着笑脸,道:“没有,你是姚主编家的孩子吧?都长这么大了。”
“阿姨我不打扰你了,我妹妹还等我呢,看不到猫咪她会哭的。”小星星赶紧出去了。
马思洁松了口气,等到杨树鸣进来,还没有说话,那小孟忽然跑了过来,喊道:“杨队长,有新的案子,快!孙局那边催得急,这边的回头再说吧。”
杨树鸣又没有新的线索盘问马思洁,赶紧叫上小孙出去。
一群人就这么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弄得栾家众人一头雾水。
不过好歹是没有再为难他们,再说了,他们相信有了新案子,也可以分散公安局那边的精力。
总之,虚惊一场。
可是这么下去不是办法啊,栾父默默叹了口气:“去乡下躲躲吧,就说家里都是职工,没人照顾你,避避风头再回来。”
马思洁想想,也只能这样了,赶紧起床,收拾东西。
此时的胡同里,杨树鸣抱起小星星,小声问道:“告诉姨父,那个阿姨肚子里有宝宝吗?”
“没有。那个阿姨肚子里有个好大的肉瘤,好像生病了。”小星星看得一清二楚,小宝宝不长那样,小宝宝都是有鼻子有眼睛的,哪怕是才怀上一两个月的,也会有模糊的形状,只不过很小很小,有的看着像蝌蚪,有的像大头娃娃。
而那个阿姨肚子里的,就是一个圆鼓鼓的肉球,不是生病才怪了。
不过这不重要,只要她不是怀孕,姨父就可以抓她啦!
小星星骄傲地扬起小脸蛋儿,等着挨夸。
杨树鸣笑着赞美道:“小星星真棒,帮大忙了!”
小星星很是开心,问道:“姨父姨父,什么时候抓那个坏阿姨?”
“等下就去,姨父叫孟阿姨在这里盯梢。”说着他把提前准备好的匿名信交给了小星星怀里的熠熠,“该你了,小家伙。”
第278章 兄弟反目1 你就只顾着你自己,不管咱……
袁主任收到举报信, 立马着手安排起来。
该约谈的约谈,该警告的警告,该劝导的劝导, 很快核实了病例的真假。
可笑那钱医生收了这么多年的好处费, 终于在贪婪的河边湿了脚, 连她倒卖产妇胎盘,即紫河车的事情也被爆了出来,隔天就进了拘留所,等着排期起诉开庭。
杨树鸣由此再次传唤了马思洁, 又安排副队和小孙等人去对栾家的人轮番审问, 案子终于水落石出。
马思洁跟钱医生成了拘留所里的邻居,她的公公和男人犯包庇罪, 也去拘留所待着了。
至于马台长跟叶筠的事情, 自然也就爆了出来,连带着马台长的饭碗也不保, 跟他亲家做狱友去了。
事情尘埃落定的时候, 吃瓜结算一出来, 姚栀栀升级了,还有好多现金和物质奖励, 她都见怪不怪了。
叶笙亲自操办了叶筠的丧事, 火化后把骨灰送去了乡下,入土为安。
忙完这一切她去看了眼叶筝,千叮万嘱, 让这个姐姐一定要遵纪守法,不要乱来。
叶筝在婆家过得还行,起码不用租房子住了,还挺舒坦的, 男人也还算疼人,除了工作的时候有点吊儿郎当的,其他时候还好。
姐妹俩正说着话,叶筝忽然松开了叶笙的手,拿来垃圾桶,呕吐起来。
叶笙瞧着二姐估计是怀孕了,赶紧问道:“你例假多久没来了?”
“上个月就没来了,赶上过年,没去看。”叶筝也怀疑自己有了,她跟葛鸿的夫妻生活频率很高,又都是年轻人,怀上孩子太正常了。
叶笙不放心,帮她请了半天假,亲自陪着她去医院做了检查,总算是吃了定心丸。
叶笙扶着她回家:“二姐,虽然我也觉得你找个二婚的是吃亏了,可是咱们爸妈的事……总之,你这个婆家还算可以的。姐夫盼了多年的孩子,他前妻生不了,现在你有了,他们一家肯定会很珍惜这来之不易的孩子。但是你也不要拿乔做张,仗着自己怀孕了就随便使唤人,该自己做的还是要自己做,多动动对身体也好,生的时候不那么受罪。”
叶筝笑了,她这个小妹,跟个老妈子一样爱念叨,她都记下了,问道:“你在省城怎么样?有没有遇到合眼缘的?”
“我?我一个没有户口的乡下人,谁要啊。不过我听姚主编说,再坚持一两年,会好的。具体怎么个好法她也没说,不过我相信她。”叶笙是个很容易知足的人,有份稳定的工作,每天准时上下班,不用去水田里跟水蛭水蛇斗智斗勇,也不用在麦田里为了除草累弯了腰,挺好的。
古往今来的文人墨客,为什么总爱歌颂农民的伟大、粮食的珍贵?因为务农是真的辛苦啊。
她会永远热爱并珍惜脚下的土地,尊重自己经历过的乡村生活,可是,当惯了操作工之后再让她去种地的话,她根本受不了的。
所以哪怕没户口,工资不如正式工高,她也愿意留在省城。
何况省城里可以让人长见识啊,那是种多少地,打多少粮食都换不来的。
所以,即便在她的心里,农民是高尚的,是值得被尊敬的,但是她自己再也不想当农民了,就这么简单。
叶筝看着妹妹这斗志昂扬的样子,笑了:“好,那你好好努力,以后有机会了找个情投意合的,初婚的,别跟我一样。”
叶笙赶紧安慰她:“姐呀,看开点,好事多磨。姐夫那个前妻都进去了,对比之下,他会更加意识到你的珍贵,会好好跟你过日子的。你要是找个初婚的,不懂疼人的,过几年散了,自己也成了二婚的,也不见得就好到t哪里去。”
话是这么说,可是叶筝还是有点不平衡。
就像是一件衣服,一辆自行车,一台缝纫机,别人用了好几年了,就算给她的时候功能都是好的,不影响使用,可她心里还是膈应得慌。
不过这话她可不敢跟她小妹说,要被批评的。
她跟叶笙又聊了一会儿,叶笙便告辞了。
看着叶笙蹦蹦跳跳的背影,叶筝忍不住地想,要是张旺愿意跟她结婚就好了,她一定会跟小妹一样快乐,可惜了。
*
午饭过后,叶笙来看姚栀栀,给两个孩子带了点玩具和水果。
姚栀栀也没有跟她客气,笑着让她坐。
“吃过了吗?”她把苹果拿出去削皮,反手给了叶笙一个。
叶笙接过来,笑道:“吃过了。姚主编,我二姐怀孕了,接下来我可能每个月都会抽时间回来看看她。我不在的时候,她要是哪里不舒服,可以麻烦你跟我说一声吗?我大姐只顾着自己和孩子,三姐死了,就剩二姐还愿意跟我说话了,我不想看到她出事。”
“嗯,没问题。”姚栀栀又削了一个苹果,自己吃,两个孩子在午睡,没起来。
叶笙感慨道:“我也是没办法,我二姐找了个二婚的,心里肯定不平衡,我也得多劝劝我姐夫,对她好点儿,既然扣分的项目改变不了,那就只能从别的方面弥补回来了。好在我说两句话我二姐还是听的,她婆婆对我也挺客气的。”
“嗯。”姚栀栀不掺和叶筝的事情,三哥的警告她会时刻铭记。
叶笙就不一样了,身上没有什么讨债鬼,人也开朗活泼,相处着不累。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叶笙便起身告辞了,她得赶紧走,还来得及在天黑前赶回省城。
几天后的下班时间,周娟也跑过来宣布喜讯:“姚主编,我怀孕了!”
姚栀栀笑了,最近怎么回事,一个两个的全都怀上了,挺好的,现在查出来的话,应该是年前怀上的,预产期多半在深秋,那会儿秋老虎早就被冷空气赶走了,一个月不洗澡也不会太难受,而且也不算太冷,算是还不错的生产时间。
当然,最舒服的还是四五月份,春末夏初,穿得少,暖洋洋的,特别舒坦,给孩子换尿布啊洗澡什么的也都不怕着凉。
总之,看到周娟跟许伟再修正果,姚栀栀还是挺欣慰的,她起身往外走,叮嘱了一些注意事项,让周娟有什么不懂的尽管来问。
刚到楼梯那里,便看到了风风火火的小魏,她笑着挽住姚栀栀的胳膊,说她跟姚柠柠都怀孕了。
周娟笑道:“这么巧,我也怀孕了,预产期在八月底。”
小魏笑道:“那我比你早一点,大概在八月上旬,我那个弟妹刚怀上,可能要到十月前后。”
姚栀栀吐槽道:“那挺好啊,到时候你们两个结伴坐月子,一点也不寂寞。”
正好两个碎嘴子大王,预产期还都在八月份,不是吗?
周娟难为情地笑了:“姚主编好坏,笑话我!”
“哈哈哈。”姚栀栀才不承认呢,“我哪有,坐月子期间又不让看书看报,只能听听收音机,很无聊的。”
小魏笑笑:“那倒也是,再说了预产期也不一定准,说不定咱俩一起进医院呢。”
那就真的热闹了,可不得把医院里医生护士的八卦都给聊一遍,反正两个人都是行家。
回到家里,姚栀栀看着自家的两个小宝贝,感慨得很。
时间真快啊,小月亮已经两周岁了,再过几个月,小星星就五周岁了,孩子们一天天长大,她的事业却止步不前,真愁人。
嶷城画报没办法复刊,高考还在明年,今年一年她就保持现在的节奏,好好工作看书吧,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时间一晃,到了夏天。
马香芹生了个女儿,可把曹广元气够呛。
走路的时候,腰杆子都好像被压弯了似的,越看马香芹越不顺眼。
马香芹还以为自己是专生儿子的命呢,怀孕期间没少吹牛,说自己这胎肯定是个儿子,现在好了,嚣张不起来了。
原打算生了儿子站稳了脚跟就去报复姚桃桃的,现在也没精力了。
她还要坐月子,家里又有个半身不遂的婆婆,最终曹广元只能求到了姚樱樱门上:“可以让彩妮帮忙去照顾一下月子吗?我给钱。”
姚樱樱还没有开口,姚桃桃便来了,她看孩子。
听完曹广元的要求,她抄起墙角的扫把,直接把曹广元痛打一顿赶了出去。
人跑了,她还是不解恨,叉着腰站在门口骂道:“缺德冒烟的死瘪三,我姐哪里不对不起你了,你还要找彩妮去给那个母夜叉伺候月子?有本事让她继续打人啊,有本事让她给你生儿子啊。我呸!”
曹广元灰溜溜地回了家,越想越气,只得去找曹广义要钱:“你嫂子要坐月子,没空照顾咱妈,你赶紧的,出钱请个人来照顾,顺带着照顾一下你嫂子的月子。”
曹广义哪里肯啊,又不是他的老婆孩子,真是的。
不过照顾他老娘是天经地义的,他便扔了十五块钱给曹广元:“老娘是两个人的老娘,咱俩尽孝,一人一半,你自己找人去吧,我没空。”
“你又没有老婆孩子,一天到晚的忙什么忙?”曹广元恼了,专戳这个弟弟的肺管子。
气得曹广义直接把中药的药渣砸在了曹广元脸上:“没看到我在吃药?你倒是孩子一个接一个往外蹦,我有吗?怎么,许你换个女人生儿子,不许我吃药搏个希望?我可不像你,有女儿都不知足!”
“你可拉倒吧你,你以为你比我好到哪里去?你要不是自己不行,肯定也会逼着桃子给你生儿子。”曹广元有气无处发,开始口不择言。
曹广义恼了,他不育的事情可没几个人知道,他哥这么一嚷嚷,回头可就瞒不住了。
正准备哄哄,没想到曹广元彻底失去了理智,威胁道:“好哇,你就只顾着你自己,不管咱妈死活了是吗?那好,我现在就去找校领导,告诉他们你跟姚桃桃早就离婚了,你根本没有资格住在这里!你给我滚回去,给咱妈把屎端尿去!”
这下完了,全完了,门口正好路过两个老师。
曹广义一扭头,六目相对,暗叫糟糕。
第279章 兄弟反目2 什么兄弟,什么手足,一文……
曹广义吓死了, 这事要是宣扬开去,对姚桃桃的影响很不好,而且依着那个女人的脾气, 肯定会跟他分手的。
他可不想分手, 他又不能生育, 就算姚桃桃帮他瞒着,找个别的女人搭伙过日子,他也不愿意,谁都不如姚桃桃好。
人漂亮, 会来事, 还能赚大钱,虽然他不清楚她到底有多少钱, 总之, 这个女人在他心里是完美的,谁也替代不了。
他赶紧跟这两个老师说好话, 求他们不要声张。
这两人正好是夫妻, 丈夫是教语文的, 叫张立新,中等身材, 大饼脸, 整天笑呵呵的,人很和气;妻子是教数学的,叫聂雪, 因为连着生了三个孩子的缘故,身材异常瘦削,虽然上课的时候严肃古板,但是私底下也很好说好话。
两口子全都应下了, 聂雪还提醒了一句:“你们小点声,你是男同志无所谓,可是姚老师就不一样了。”
“是啊,她这个工作来之不易,你可不要给她搅合黄了啊。”张立新也好心补充了一句。
都知道姚桃桃是乡下来的,靠着举报祁宝珠倒卖城北小学的农具才换来的工作。
要是被有心之人利用,绝对会把她踩下去,到时候曹广义罪过可就大了。
曹广义赶紧应下,转身关了门,小声警告曹广元:“你赶紧给我消停点!别害了我家桃儿!到时候咱妈那里我一毛钱都不会出的!”
“那你麻溜的,找个女人给我照顾你嫂子坐月子去,费用你全包!”曹广元捏着他的把柄,不利用一下岂不是可惜了,干脆趁火打劫,自己的女人,居然要他弟弟掏钱照顾月子,简直无理取闹。
可是曹广义没办法,只好黑着脸应下了。
趁着姚桃桃还没有回来,他赶紧骑车去张厂长家里请了天假,明天去乡下找个亲戚家的孩子过来,最好是那种做事勤快的,免得拿钱不办事。
请了假回来,他见姚桃桃还没有回来,只好自己先吃了饭洗了澡,去床上躺着了。
床边的书桌上摆了很多书和杂志,其中一半是从小学一年级到高三的教材t,一半是各种杂志,名著等等。
最边上还有一摞平时收上来又被涮掉的稿件。
至于书桌的抽屉,则上了锁,里面有姚桃桃的存折和日记本,她不让他看,他也没有真的动过。
倒不是不想,而是不敢,或者没成功,其实他尝试过用铁丝撬锁,想着偷偷看一眼就塞回去,最起码让他知道她手里到底有多少钱啊,可是那天他刚把铁丝戳进去,姚桃桃就回来了。
今天反复等不到人回来,他又有点心痒了。
他从床板子下面掏出那根用了好几次的铁丝儿,刚准备撬锁,就听到了姚桃桃的声音。
隔壁的聂雪喊了她一声:“姚老师,我家甜妞儿写好稿子了,你来帮忙看看吧。”
姚桃桃以为写的是杂志征稿,没有犹豫,直接过去了。
关上门,聂雪小声道:“姚老师,你是不是已经跟曹广义离婚了?今天他跟他哥哥吵起来,声音可大了,你还是尽快处理一下吧,免得日后闹起来丢了工作。”
什么?姚桃桃吓了一跳:“是曹广元说的?”
“对,曹广义跟我们两口子求情,让我们不要声张,我们都答应了,可是我们得知会你一声啊,这事终究是女方吃亏,该分就赶紧分了吧,免得夜长梦多。”聂雪是很喜欢姚桃桃的,她觉得姚桃桃就是那种长在悬崖峭壁上的凌霄花,就算环境再艰难,也能竭尽所能,开出漂亮的花朵。
她很欣赏姚桃桃,不想看到姚桃桃陷入被动,毁了前途。
姚桃桃明白:“谢谢聂老师,我这就回去处理,孩子的稿子我明天再看吧。”
“哪有什么稿子啊,我胡诌的。”聂雪不爱笑,很难得的,她对姚桃桃露出了一个鼓励的微笑。
都说什么宁拆十座桥,不毁一桩婚,可是这两口子既然离了,那就不算什么婚不婚的了,还是保护姚老师要紧。
姚桃桃感激不已,问聂雪借了纸笔,用左手写了一封字迹扭曲的匿名举报信,落款曹广元。
她叮嘱道:“聂老师,我今天过来只是来看稿子的,其他的,你什么也没有跟我说。”
聂雪会意,这是要把他们两口子摘出去,免得曹广义怨恨报复他们。
她扬声训斥起了男人和孩子:“张立新,亏你还是语文老师呢,你好意思吗,指导了半天,孩子这稿子还是过不了啊。”
张立新立马配合起来:“好好好,是我落伍了跟不上时代,我再研究一下杂志的风格好吧,你别急啊。”
吵闹声中,姚桃桃出声宽慰道:“两位老师别着急,甜甜的稿子比上次进步很多了,再接再厉,会成功的。”
“那就拜托姚老师抽空过来指点一下了。”聂雪开了门,等姚桃桃出去后,又指责了张立新几句,张立新忍着笑,装孙子,滑稽得很,把家里的三个孩子都逗笑了。
姚桃桃回去后关上门,习惯性地先看了眼抽屉上的锁头。
发现上面有撬动的痕迹,她也不声张,这不是第一回了,每次她都装作没发现,因为她会试探曹广义。
如果曹广义成功打开了抽屉,看到她存折上的巨额存款,不可能不动心。
今天她又跟往常一样,故意说道:“又要随份子钱了,你说咱俩都离婚了,你大哥家的三闺女我可以不用去钱的吧?”
曹广义压根没能成功撬锁,没办法,姚桃桃回来了,他压力大,手一哆嗦,把自己指头戳破了。
他不知道姚桃桃要在隔壁待多久,只好藏起作案工具,洗了把手,把血嘬干净了,装没事人。
这会儿姚桃桃又在感慨花钱的事,他有意讨好她,跟以往一样,说道:“没事,我出就行了,挂你的名。”
那就是没看到存折,要不然他不会这么痛快的,他这个小心眼得很,不过姚桃桃琢磨着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还是把东西寄存到大姐那边去吧。
她大姐是什么人品她还是知道的,不怕大姐惦记,再说了,就算大姐真的缺钱了,也会敞开了跟她说的,不会搞这些小动作。
总之,她跟曹广义的缘分,就到这里了。
她当着曹广义的面开了锁,取出里面早就准备好的两千块现金:“这是当初闹离婚的时候,你为了表明你的真心,特地让我保管的。几年过去,你的钱还在这里,一分不少,你数数吧。”
曹广义心中升起不妙的预感,他紧张地看着姚桃桃:“好端端的,给我这个做什么?”
“让你看看你的真心啊。”姚桃桃平时在学校没少教训那些刺儿头,拿捏人心这块儿还是有点经验的。
你曹广义不是对我有真心吗?那就先给你戴一顶高帽子,等会想摘可就摘不掉了。
曹广义不知道她什么意思,只得赔着笑脸:“桃儿,我对你的真心你还不知道吗?我曹广义以前不做人,都是你大人有大量,既往不咎,要不然,我这几年的日子怎么熬啊。这钱你收着,权当是我补偿你的。”
“曹广义,你真的这么爱我呀,我都感动坏了。”姚桃桃深情款款地看着这个男人,她把男人推过来的钱又推了回去,“可是这钱我不能要。你妈妈身体不好,花钱的地方多着呢,你大哥有马香芹吹枕边风,少不得要刁难你,你有点钱在身上,才能方便周旋。至于我,我自己有工作,饿不死的。”
“可是……”曹广义还是直觉不妙,他试探道,“可咱们夫妻,分这么清做什么呢?”
“谁跟你是夫妻了?”姚桃桃掏出那封匿名举报信,“知道我今天为什么到现在才回来吗?”
“是不是孩子生病了?”曹广义想不到别的可能,更不知道,其实姚桃桃是去帮段成照顾他妈妈了。
段成今天有个教学会议,实在是忙不过来,姚桃桃下班后正好没事,就去搭了把手。
可是她不想告诉曹广义,这个男人小心眼子,回头误会了段成就不好了。
正好曹广元来闹了事,她可以祸水东引,她直接把那匿名信拍在了曹广义身上:“你好好看看吧,你哥想拆散你我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这封信还是校长拿给我的,限我天亮之前处理妥当,要不然就以作风不正为名开除我。”
说着,姚桃桃伸手摸了摸这个男人的脸颊,一副依依不舍的样子。
曹广义刚刚被曹广元当面威胁过,信以为真,毫不犹豫地拆开,看完都气炸了,他浑身颤抖,问道:“怎么办?要不我们去复婚?”
姚桃桃气得眼皮子直跳,但还是沉住气,道:“你觉得可能吗?你哥这么做,无非是见不得你好过,你跟我结婚了,他更是眼红得滴血,咱俩只能分开一段时间,等你哥那边消停了再说。”
“可是……”曹广义虽然知道,他不能生,所以他跟姚桃桃大概率是不会天长地久的,但他万万没想到,好日子居然这么短暂。
他还是想再拖延一段时间,他都在努力吃中药调理了,万一呢?万一他可以跟正常男人一样呢?
他拉着姚桃桃的手,急得落下泪来:“可是我舍不得。”
“看来你对我的真心也是不作数的。你是不是想看到我丢了工作,只能围着你转才高兴?曹广义,你好狠的心。原来你一直以来都是骗我的,分明是你自己答应了,我想分手随时可以分的,要不然,我是不可能让你登堂入室的。”姚桃桃早就猜到这人狗改不了吃屎,还奢望有朝一日可以恢复生育能力呢。
也不想想都到这个节骨眼上了,什么能有她的工作重要,只能拿曹广义自己的话来堵他的嘴。
曹广义哑口无言,默默地看着面前的女人,握紧了拳头。
一直到凌晨一点,他才说服了自己:“好,我们分手。我知道你有上进心,我要是让你丢了工作,咱俩就彻底没戏了。不过你记住了,只是分手,不是老死不相往来,要是你想那个了……可以偷偷喊我去招待所,或者……”
姚桃桃松了口气,能这么不吵不闹的分开最好不过了。
她装出一副依依不舍的样子来,抱着这个男人,给他最后一次的温存。
破晓时分,一夜无眠的曹广义开始收拾东西,趁着天还没亮,滚回了他哥那边。
不过他当初租的房子已经住了人,他只能租住了叶筝曾经短暂租住过的那一间房。
一切收拾妥当,他一脚踹开了曹广元家的门,他今天非要给这个畜生一点颜色瞧瞧!
什么兄弟,什么手足,在他哥心里,已经是一文不值了!
既然这样,那就别怪t他不客气!
他直接去公共厨房找了一把干辣椒出来,剁吧剁吧,用油炸了,再打一桶水,搅吧搅吧,搅成一桶呛人的辣椒水,对准刚刚起床的曹广元,兜头浇了上去。
第250章 兄弟反目3 你是我亲哥,我还能骗你不……
曹广元其实早就醒了, 曹广义把门踹得那么响,明显是带着火气的。
可他了解自己这个弟弟,再大的火气, 也不至于大早上的跟他动手, 毕竟楼里住了这么多人, 要是真的打起来,曹广义自己也得不到好处,所以他有恃无恐。
更何况,外面的公共厨房传来了做菜的声音, 他心里可得意了, 想着自己果然拿捏住了这个弟弟,等会可以吃个现成的早饭。
结果……
他被辣得滋哇乱叫, 疼啊, 太疼了,尤其是眼睛, 睁都睁不开了, 鼻子那里更是火辣辣的, 呛得他剧烈咳嗽起来。
无奈,只得踉踉跄跄地冲了出去, 跑到水池那里拼命地用冷水冲洗眼睛鼻子嘴巴。
可是辣椒这玩意儿, 沾上了不受点罪是好不了的,他足足冲洗了五六分钟,才稍微缓解了一点点痛感。
再这么下去, 他也没空洗脸刷牙吃早饭了,上班都得迟到,只得强忍着痛苦,喊道:“愣着干什么?去柜子上拿钥匙, 帮我弄点盐水。”
用盐水冲洗会好得快一点,可惜他现在睁不开眼睛,放调料的柜子因为怕邻居偷用,上了锁,只能求助于曹广义了。
曹广义不想理他,转身又叮叮咣咣的忙碌起来,反正他今天请了假,等会还要去乡下。
等他做好早饭,曹广元才勉强睁开了眼睛。
那眼睛红得跟要滴血一样,他却忍住了,没有发作,只是冷着脸问道:“你心里舒坦了?”
曹广义一言不发,盛了一碗米粥,端到了他老娘床前,伺候他老娘吃饭。
曹广元黑着脸,自己盛了一碗,发现锅里还砸了个荷包蛋,赶紧捞起来,给马香芹补补营养。
粥碗端到床前,曹广元看了眼躺在床边的小女儿,默默叹了口气:“来,我扶你起来吃早饭。”
“我还没有刷牙。”马香芹仗着城里生活条件比乡下好,孕期胡吃海塞的,没有票就去黑市淘。
原本曹广元是不太舍得的,可是她张嘴闭嘴就说自己这胎肯定是儿子,加上她那个婆婆也觉得她肚子尖尖,是怀了儿子的迹象,经常劝曹广元大方一点,所以这孩子出生的时候太大,足足九斤呢,害她挨了两剪刀才把孩子挤出来。
这会儿缝合的伤口火辣辣的,根本起不来,以至于她看到这个女儿就心里来气。
曹广元默默叹了口气,给她挤牙膏去,又拿了个盆过来,让她就在床上刷。
马香芹心里很不是滋味,瞧瞧,这个男人即便生气失望,也还是在努力照顾她,如果这胎是儿子,那她今后在老曹家就可以横着走了,可惜啊可惜。
如今她嚣张不起来,刷完牙便靠在床头,自己吃饭。
曹广元刚伺候完她,小女儿又拉粑粑了,只得转身,打谁拿尿布。
马香芹奶水好,这孩子也能吃,吃了就拉,拉了就臭气熏天的,是好事但也折磨人。
不过没办法,再不好也是自己的亲闺女,伺候着吧。
等他给孩子洗完屁股换了尿布,上班时间早就过去半个多小时了。
曹广义故意的,他这个大哥不让他好过,那他也不会让他大哥好过的,他看着急呼呼蹬掉拖鞋去换解放鞋的大哥,冷笑道:“你去请个假就回来,我怕我请的人不合你心意,你跟我一起去吧,钱我出。”
曹广元挑眉,有这好事?
曹广义没理他,转身进了自己租来的房间,沉默地吃饭去了。
曹广元跟进来一看,大包小包的,这是被姚桃桃赶出来了?
他有点懊悔,他可没想让他们两个人分手啊,只得赔着小心,问道:“你跟桃儿吵架了?”
曹广义没理他,几口扒完早饭,便拿着空碗去水池上洗了,再去给老娘洗衣服。
曹广元不敢再问,回头再浇他一身辣椒水就不好了,他又没有这个弟弟高,打不过的,只得咽下这口窝囊气,去副食品厂请假。
张厂长这人是蠢了点,但还算有点仁慈之心,知道曹广元老婆生了,估计忙不过来,迟到了也没有说他什么,假条也很痛快的批准了。
但他心情不好,哭丧着脸,好像天塌了一样。
那都是吕媛的事情闹的,三月那会儿开庭了,吕媛被判了十年,顾母七年,顾艳妮五年。
他自己因为全程不知情且没有参与,不至于被抓,但也被连累得不轻,得了一个记大过的处分。
好在袁主任念他爸妈立场坚定,也愿意出庭作证,锤死了吕媛的罪行,所以并没有开除他。
但他这辈子的最高峰,大概也就到此为止了。
这让他怎么不伤心呢,连着好几个月了,都一蹶不振,更伤心的是,这次这么多人作证,他要是还信吕媛是个好人,那就真的无药可救了。
他后怕得很,却又庆幸自己爸妈殚精竭虑的,再次为他守住了厂长的位置。
可是他爸不知道怎么回事,吕媛的判决下来之后,就大病一场卧床不起了,只得办了病退。
如今他不光要上班挣钱,还要抽空照顾他那个生病的老子,开销又大,人又辛苦,怎一个酸涩了得。
所以他没有为难曹广元,都是上有老下有小的苦命人啊。
中午下班回家,他老妈又开始念叨,劝他赶紧找个老婆,这样她就可以专心照顾老伴儿了,孩子交给后妈,看在他这个厂长的份上,不会受委屈的。
张厂长这次不得不做出让步了,别说是吕媛要十年才能出来,就算只有一两年,他也不想等了。
他放下筷子,痛快地点了头:“好,等会我去跟铁匠婆说一声。”
张母赶紧劝道:“找铁匠婆干啥呀?你爸之前就跟你说了,姚樱樱是个好女人,就算带着两个女儿也不打紧。你赶紧的,去买点孩子的零食和玩具,自己找她说去。再说那个范文叔已经让家里给那几个姐妹全都换了出身,你也不用担心她会影响你的前途,多好啊。”
张厂长承认,姚樱樱是很漂亮,比吕媛还漂亮,可是……可是他上次把话说死了,现在再去,脸呢?
只得梗着脖子拒绝了:“我不,我丢不起这个,我去找铁匠婆。”
铁匠婆把伍家老六说给了他,虽然那老六是初婚的,可她之前跟自己姐姐抢男人,和丁火娃睡过,作风不好,找个二婚的也不算委屈了她。
伍家那边倒是欢喜得很,可是张厂长不乐意,铁匠婆只得问道:“那要不……你考虑一下褚家那个闺女?”
褚令怡?张厂长知道她干过的好事,还是不太愿意。
铁匠婆无奈了:“我说句难听的,你别不高兴,就你现在这个条件……找不到太好的了!你被记大过了呀!何况吕媛二进宫之前我给你介绍了几次,是你自己把事情搅合黄了,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名声有多臭啊?”
张厂长脸都黑了,这个他没办法否认,最终只得点头:“那就见一面吧,我跟她谈谈。”
铁匠婆松了口气,这小张啊,就是自找的,之前虽然有吕媛那样的前妻,起码他自己清清白白的,又是个厂长,想找什么样的女人不行?结果呢?去年下半年那事一闹,啧啧啧,他是真的把自己推到了粪坑里,只能跟那臭气熏天的褚令怡作配了,谁也别嫌弃谁,都是茅坑里的臭石头,一般人不敢碰的。
等他走后,铁匠婆赶紧去了趟八条胡同,找褚家的人说媒。
到那的时候,发现褚母正在做和尚服,她一下子就猜到了:“呦,老嫂子,是不是儿媳妇怀孕了?”
褚母讪讪的笑了笑,自打儿子儿媳搬走,就没回来过,连过年都没来看她和老褚,就连儿媳妇怀孕,还是她去医院抓药的时候碰上了才知道的。
到底是她儿子的头一个孩子,她想表示表示,也趁机让母子关系稍微缓和一下。
铁匠婆见她没有否认,心说自己肯定猜对了,赶紧换了个开场白:“那真是要恭喜你了老嫂子,双喜临门啊!”
双喜临门?褚母一头雾水,赶紧拿了把椅子给她:“坐,还有什么喜事啊?”
“还能是什么t喜事,你女儿的喜事呗。”铁匠婆赶紧把张厂长找她保媒的事情说了,末了问道,“老嫂子你说,这么好的条件,不是喜事是什么?”
褚母愣住了,那张厂长确实条件不错,可是……
算了,她自己闺女也是个名声臭了的,五十步就不要笑百步了。
她想了想,道:“这事我是没意见的,不过要等我闺女回来问问她本人的想法,晚点我再给你回话行吧?”
“没问题,我明天再来。”铁匠婆心里憋着一口气呢,张厂长这种人啊,就是敬酒不吃吃罚酒,这次她非得狠狠赚一笔介绍费不可!
*
曹家兄弟来到了红灯笼公社,下了车便步行前往下面的村子里。
路途遥远,饭点都过了,午饭随便就了点饼干和水,直到一点多,兄弟俩才在一个村口停下。
曹广元累了,叉着腰问道:“你到底要去哪里?咱家也没有亲戚住这儿啊?”
“有啊,谁说没有了?”曹广义面带微笑,开什么玩笑,前面不远处的那家,有两个小子,跟曹广元的小女儿可是同母异父的兄妹呢,谁说不是亲戚了?
他擦了把汗:“走啊,傻愣着干什么?你是我亲哥,我还能骗你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