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淮序回到楼上的VIP卡座,三个男人坐一桌把酒言欢。朋友调侃:“上个厕所怎么这么久,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掉坑里了呢。宋淮序一笑,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看到了一个熟人。"“去打招呼了?"“没有。"朋友觉得奇怪,不待细问,坐对面的男人道:“老宋,你真的打算开个心理诊所?跨度也太大了吧。"“空闲时学了三年,也考到了证。”宋淮序微微晃了下酒杯,开口:“是时候了。”“为什么不继续做研发了?"宋淮序漫不经心道:“累了。”听就是托辞,男人没有追根问底,“反正你有钱,做什么都不亏。宋淮序不语, 微微偏头,目光落在观众席上,喝了一口酒。
太晚了,楚弥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 和桃子她们打声招呼回家。钱航又打电话过来,楚弥总算愿意接:“什么事?"钱航被问得一愣,道:“你在哪?"“Time。钱航知道是夜店,沉默几秒,“我去接你。“不用。”楚弥在路边拦了辆车,淡淡道:“已经在回去的路上了。“钱航干巴巴哦了声,“吃了饭没?我去给你做。"“吃了。”楚弥没吃, 没胃口。她在气头上,钱航不好多说什么,“那我在家等你回来。楚弥正要挂,想起什么问:“你还在发烧吗?"钱航一怔,马上回道:“没了,已经退了。””行。”楚弥把电话挂了。
另一边,钱母看着儿子咧着嘴角笑得好不开心,说他没出息,“她不过随口关心你一句,就笑成这样。"“妈,你不懂,这说明她已经不生气了。”钱航乐滋滋的,心里琢磨着还是给楚弥弄点吃的,虽然她说吃过了,但凭他对她的了解,十有八九是气话。“你有必要这么小心翼翼讨好她吗?”钱母看不下去,“你太宠她了,再这样下去,她狐狸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我愿意。”钱航打开冰箱,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吃的东西。钱母恨铁不成钢,“还有那什么time,是夜店对吧,一个女人大晚上跑去那种地方,一点都不检点,你也不管管。“那是她的自由,妈,你就别管了。”钱航叹气,他也不喜欢楚弥去夜店,可他哪里管得了。钱母想到楚弥玩的游戏,还有她以前水性杨花的黑历史,道:“现在不管,将来她给你戴绿帽子,你就知道后悔了。“妈。”钱航沉下脸,从冰箱里拿出面,西红柿,还有鸡蛋,“你再说我就生气了.”钱母见他去到厨房,切西红柿,起锅下面,穿着黑色围裙,一副二十四孝好老公的样子,她心里不是滋味,提起另一件事“你们结婚这么久了,打算什么时候要孩子?"
“味
西红柿被切成两半,钱航一顿,若无其事将这两半切出数小块,道:“她不想要孩子,我尊重她的想法。
“不生孩子怎么行?”钱母接受不了,“你们老了谁照顾,孩子还是得生的。"
她絮絮叨叨说了一堆,钱航背对着她煮西红柿蛋面,没有理她。
钱母看着他冷硬高大的背影,知子莫若母,叹了一口气,“航啊,你老实告诉妈,你真的不想要小孩吗?
钱航终于开口:“别说了。
没否认就是有希望,钱母抓住机会道:“想要就和小弥说,别拖得岁数越来越大,想生也生不了。
钱航安静了会,道:
“她不会愿意的。
"你问都不问怎么知道。”钱母说,“年轻不想要不代表现在不想要,你们有了孩子才是真正的一家人,她才会有所牵挂,不然哪天她说离就离,你哭都没地方哭去。"
“楚弥不是那样的人。”钱航将面盛进碗里,端到外面餐桌上,拿干毛巾擦了擦手,“她不会不要我的。
之后无论钱母怎么说,钱航都不为所动,在餐桌前玩手机等楚弥回来。
他无聊地刷朋友圈,心烦意乱,什么都看不进眼,滑得很快。
宋淮序的脸一闪而过。
钱航手指猛地停住,往回翻,一个大学同学发了他和宋淮序的合照。
配言:【和老同学聚餐快乐。】
他还发了定位,沪市东华街125号Time。
钱航盯着Time,不知不觉捏紧手机,结合照片里的场景布局,全沪市找不出第二个Time。
“怎么了?"
钱母看他脸色不对劲。
“没什么。”钱航脸色沉沉,反手将手机扣桌上。
这时门锁响了,楚弥推开门进来,看到钱母还在家里,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烦闷感又涌上心头,对他们点了下头就要回房。
“小弥,别走啊。”钱母赶紧过去拦着,将她推到钱航身边,“你们都冷战一天了,我回房,你俩坐下好好聊。走前,她朝钱航使眼色。楚弥才看见桌上有面,脸色缓和了些,坐下问钱航:“身体没有不舒服吧?钱航意义不明嗯一声,把西红柿面移到她面前,“怕你饿,给你做了面。“谢了。”楚弥顺着台阶下,不客气地开吃。她不想和钱航吵架,但要她和钱母一起住,她真的难以忍受,宁愿花钱在同个小区给钱母租个房,都不想和她同住一个屋檐下。钱母不会知道,她在家里看上去无所事事,可月收是钱航的十倍不止,钱航有公积金,工资都被用去还房贷了,他们平时的生活开销其实都算在楚弥头上。钱的供着房子,她养着这个家,所以楚次最烦钱母念叨什么钱航多辛苦多大压力,如果不是顾是钱的的面子,她早就怎回去了,还有凭什么她赚的钱不能想花就花,我个保妈或者在外面祖个房又不是难事,搞不懂他们为什么总是在钱上斤斤计
如果不是因为钱航对她好,她早八百年就离婚了。楚弥心不在焉吃着面,思考怎么向钱航提议让钱母搬出去住,默不作声的钱航忽然开口:"好端端的,怎么想去Time了?"“朋友约。”楚弥随口道。钱航:“哪个朋友?"“你不认识。”楚弥回过味来,“担心我出轨?"“没有。”钱航说。
他嘴上这么说,可脸上藏不住事。
分明就是。
楚弥皮笑肉不笑,“你还想问什么,干脆一口气全说了吧。”
“真没有。
事到如今,钱航也不想去追究那些有的没的,认真看着她,试探地问:“结婚这么久了,你觉不觉得家里缺了什么?"
楚弥想了一秒:“钱?"
".…”钱航道:“我是说人气什么的。”
楚弥懂了,又好像没懂,脸色逐渐冷了:“你不把自己当人,别拉上我。”钱航索性摊牌,“过去了这么多年,你还是不想要孩子吗?"楚弥不说话,用无比陌生的眼神看着他。“我只是问问。”钱航受不了她这样看他,伸手过来想抱她。楚弥道:“滚。
钱航一僵,慢慢放下手,只问了一句:“如果你嫁的人是宋淮序,你会给他生吗?"
话音一落,气氛降至冰点。楚弥缓缓道:“为什么要提他?"钱航:“我知道宋淮序今晚也去了Time,你们真的没见面吗?楚弥深吸一口气,才能堪堪忍住不爆发,所有人都说她没变。她真的没变吗?她努力冷静,想心平气和地解决这件事,“不管你信不信,我在ime没有见到他,至于生孩子,我以为我们在婚前就达成了共识,我不喜欢孩子,不想要小孩,直到现在也没变过。钱航握紧拳头,哑着嗓子道:“真的不是因为嫁的人是我,才不想生的吗?"“你以前那么爱宋淮序,就没动过一丁点和他结婚生子的念头?"
有那么一瞬间,楚弥看他就像在看过去的自己。相处越久,渴求越多,逐渐不满足只要待在对方身边就好。会变得越来越贪婪,希望对方满心满眼都是自己。有一点风吹草动,就觉得对方不爱自己。楚弥闭了闭眼,忽然很累,不想重蹈覆辙,在他紧张的注视下,叹息般道“知道了,那就生吧。
自从开始备孕,楚的生活像在坐牢,尤其是钱母搬进来后,她觉得自己和判了无期徒刑没两样,不能喝奶茶,烤串,巧克力薯片可乐之类的零食饮料通通不可以,一吃就会被念叨,每天都得吃钱母精心做的饭菜就算她讨厌苦瓜香菜芹菜,钱母会为了健康,想方设法换做法让她吃。不仅如此,钱母一看到她对着电脑画画太久,也会勒令她休息。尽管她是出于好意,楚弥还是很烦,“我不画,你给我钱用吗?钱母道:“你现在身体最重要,钱什么都省着点用,以后又不是不能赚。
不知首是不是因为太烦钱母,又或是太害怕怀孕,楚弥现在连钱航都不太想理,以前恋爱时的心动的蜜快被消磨干净,每当一动离婚的念头,看到钱航百般还就的样子,心里又会泛起像疚,但这不足以游和地在床上亲密接触时,身体产生的不舌感,甚至有点犯恶心。所以每次钱航想做,她都兴致不高,怀疑自己是不是年轻时玩得太疯,现在就开始性冷淡了。以至于一次缠绵后,楚弥真的吐了。钱航立刻扶着她去卫生间,担心地看着她抱着马桶吐得天昏地暗,凝重问:“你是不是怀上了?"楚弥愣住,手无力地垂下。
第二天,他们去医院检查,真的中奖了,怀孕二十天左右。楚弥见钱航欣喜若狂,完全共情不了,只有无尽的迷茫。“我要当爸爸了。”钱航激动地亲了她好几口,“你说,给咱女儿起个什么名好?"楚弥回神,扯了扯唇,“你就知道是女儿?"“肯定的,你生的随你。“那全天下都是女的了。”钱航抱紧她,道:“我不管,就要像你,我要贴心小棉袄。"楚弥在他怀里闭上眼,淡嗤:“如果是儿子,你要扔了不成?"“怎么可能,我都爱。
怀了孕后,楚弥觉得自己从无期徒刑变成了死刑,钱母看她比看嫌犯还紧,一点喘气的机会都没有。好景不长,楚弥定期做孕检,怀孕两个多月时,检查出胎儿发育不良,钱航当时在旁边,晴天霹雳,明明身为医生,还傻傻问了一句:“那怎么办?妇科医生道:“建议流掉。“楚弥表现得特别平静,只怔了两秒,便道:“那就流掉。楚弥选择药物流产,住院三天,期间钱航一直陪着她,红着眼说没事,“我们还会有别的孩子。”“不会有了。”楚弥淡淡道,“我不会再生了。钱航心里一紧,看着她的表情,知道她是认真,他顿了下,道:“好,不生了,再也不生了。”楚弥道:“还有,让你妈搬出去住,给她租房买房都行,只要别出现在我面前。"钱航这回犹豫了几秒,还是顺着她:“好。”"一个礼拜之内搬。”楚弥说。“嗯。孩子没了,固然让人难受,好在两人情绪稳定,远没有钱母那般崩溃,楚弥出院回家,钱母一听孩子没了,好像天塌了。她难以接受,道:“怎么说流就流了,医院诊断错了怎么办?"楚弥没心情和她吵,径直回房间。钱航拦住想要追上去问个究竟的钱母,“妈,别说了,医院怎么可能错。钱母道:“不就是营养不良,又不是畸形怪胎,为什么非要流,我看她根本就是不想生。钱航皱眉,想说什么但是忍住了。s上三.2Tti钱母一怔,“你要赶我走?“她需要静养。”钱航说。
楚弥明显感觉到,流产后身子虚了很多,失眠多梦,浑身无力,她不再像以前那样肆无忌样熬夜,每晚九点多就早早上床睡了,什么都不做只是闭着眼,都要熬到十二点才能勉强入睡不仅身体不舒服,心里也不舒服,这绝不是因为孩子没了,但具体是什么,她也说不清。生活好像笼罩着一层阴霾,一睁开眼世界就是黑的。钱航专门请假在家陪了她几天,给她买了一堆有营养的补品,见楚弥精神慢慢恢复过来,他回医院上班。过去了一个礼拜,钱母还在家里,钱航陆续找了几个房子,她都不满意,拖到现在都没走。楚弥睁只眼闭只眼,懒得多说什么,平时待在房间,只有吃饭才出去。这天,一如既往吃完晚饭,楚弥把碗放在洗手池要走,钱母忍不住念:“你就不能顺手把自己的碗洗了?“你看不惯可以搬出去。”楚弥说。钱母见她伶牙俐齿的,看起来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了,问:“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再生?"
“生什么?"
“孩子啊。”
楚弥反应过来,淡道:“我不会生了。“不生怎么行,”钱母没当真,走近她,苦口婆心地劝:“我朋友的女儿比你还小,都已经二胎了。“第一次是经验不足,这次肯定能成功。楚弥冷冷看着她,“别靠近我。"钱母不听,非得往前。“你还年轻,不懂,等老了就知道后悔了。”“孩子一定得要!"
楚弥呼吸紊乱,见她越来越近,她絮絮叨叨的声音仿佛是锤子,砸得她脑袋炸了。
“我他妈都要你滚了!”楚弥脑嗡嗡的,随手拿起餐桌上的玻璃杯,狠狠扔过去。
钱航下班到家门口,听到里面传来嘭地一声巨响,赶紧用钥匙打开门。
大厅。而楚弥脸色苍白地站着,脸色冷冰冰的。钱航脸色一凝,大步过去把母亲从地上扶起来,沉声问:“怎么回事?"“她,”钱母仿佛才缓过来,惊恐地指着楚弥,“她想杀了我!"钱航看她身上一点伤都没有,“妈,你别无理取闹。"钱母:“是真的!"楚弥:“是真的。”钱航愣了愣,看向楚弥。
钱母瘫在地上,满脸惊魂未定,她身后隔了一段距离,是一地玻璃残渣,还有半个碎得不成原状的杯子。
楚弥发泄过后,已经冷静下来了,刚刚她没完全失去理智,并不是朝钱母的方向砸,但她对她的厌恶确实恨不得她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还有你。”楚弥看着钱航,“我也想杀了你。
钱航第一次见她这么冷漠,心慌了慌,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老婆,我.
“别这样叫我。楚弥想明白了一些事,身体都变得轻松了,取下手腕的发绳,将头发绑起来,用很平静的口吻道:“我们离婚吧。全场寂静。楚弥不顾他们什么反应,回房间收拾行李钱母不走,她走就好了。这么简单的道理,她竟然这么晚才想通
钱航猛然惊醒,连忙追到房间里,问:“为什么?我妈的话,我已经在找房子了.“没为什么,我过得不开心,就这么简单。”楚弥将衣柜里的衣服全部抱出来,塞进行李箱,她今晚就要走,住酒店都比住在这个家强。钱航抓住她的手,阻止她的动作,沉着眼一字一句:“我不同意。钱航不敢相信她突然之间如此决绝,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想到一种可能性,他了嗓,“你是不是外面有人了?""咚
东西太多,行李箱装不下,爆出来了,满地都是。
楚弥低头看了会儿,又抬头去看钱航,忽然觉得好可笑。
“你是不是和你妈一样,觉得这场婚姻我一点没付出,还是我付出的比你少了?"
“你总觉得我不够爱你,怎么不提当初我为了和你结婚放弃了什么。
“这么爱提宋淮序,我告诉你,就算是和他,我也没想过生个狗屁孩子。
楚弥看着他迅速变白的脸,冷淡道:“如果你还有一点喜欢我,明天就和我去民政局领证,财产该分分,我现在看到你们母子俩就烦。
她忘了,她本该就是这样的人,一旦觉得不开心了,就会义无反顾地离开。
无论结没结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