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很长,又好像很短，
岁月并未给他留下什么痕迹
楚弥没想到还能再见到宋淮序，
男人穿着剪裁合体的正装,和诊室的环境很搭,浅色系，内搭黑色衬衫，黑发,肤白,记忆中的那张脸依旧好看得不像话浅金色阳光透过落地窗打在他身上，清俊秀雅，多了几分平易近人的味道。
恍如隔世。
他真是一点没变, 还是那副斯文败类的死样子。
楚弥平静地想。
她感叹时间的强大, 五年的琐碎日常磨平了她大半棱角，远没有当年那般心高气傲, 曾经那些爱恨纠缠都模糊了。
接待员:“宋小姐?“
楚弥回神, 嗯了声。
“这位是宋医生,同时也是我们诊所的创办人,从经验和专业性来说都是最好的，您可以先尝试向他咨询。
楚弥没有动。
接待员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淡笑不语的宋淮序，硬着头皮道:“如果您需要换女心理师，也是可以的。
“不用, 就他吧。”楚弥看着宋淮序,意义不明地笑了下,“能出动你们老板服务我，我真荣幸啊。
她慢慢走过去，拉开椅子,两人隔着办公桌相对而坐。宋淮序好像不认识她，微微一笑，“很高兴见到你，刚刚小陈已经帮我介绍过了，我就不再重复，事先声明，我们所说的一切都将严格保密，请问你想咨询什么?楚弥懒得陪他演戏，开门见山问:“你怎么成心理医生了?"宋淮序:“你是在质疑我的专业性?
楚弥蹙眉瞪了他几秒，他的伪装无懈可击，如果不是接二连三的巧合，她还真以为他不记得她了。
“我也不知道咨询什么。”楚弥懒声道，“我觉得我很正常。
宋淮序看着她憔悴不失美艳的眉眼，声音平和，“那由我这边提问可以吗?“随便。”楚弥说。“请问怎么称呼?"“楚弥。"“工作是?”“自由职业。”“年龄。”楚弥挑眉，“和你一样。
宋淮序像是没听出她的挑衅，温和道:“在哪所学校毕业，读的是什么专业?"楚弥道:“那会儿你每天来我们教学楼等我下课，你问我?宋淮序无奈笑，“你要这样说，流程可进行不下去了。”楚弥哼道:“不演了?"
宋淮序不答反问:“所以你希望解决的困扰是什么?是你的原生家庭，你的人际关系，还是，你的姻?
楚弥没说话，脸色淡了。
“在这间诊疗室，我只是医生，你不必有所顾忌。”宋淮序语气顿了顿，贴心补充道:“我肯定不会嘲笑你。放狗屁，楚弥一言难尽，在前男友面前诉说自己的婚姻多失败，她疯了才会让他看笑话。“我想换医生。”楚弥面无表情道。宋淮序:“原因?”“看到你过得比我好，我不爽。"楚弥拿起包，起身要走。
对面的人忽然开口:“你怎么知道，我过得比你好。声音很轻，几不可闻。楚弥没听清，“你说什么?"“我说，我不觉得你换人是一个好选择。"为什么?"
宋淮序看着她，缓缓道:“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你。楚弥和他对视，抿了下唇，放弃抵抗般又坐了下来，她确实没那个精力去重新认识一个不知是否合适的人,楚弥整理思路，简单说了下和钱航的婚姻情况，和目前的困境。“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焦虑，睡不着觉，做什么都提不起劲。”她靠在椅背上，眼皮耷拉着道:“我这是抑郁症?"安静了会，宋淮序回答:“不是，只是抑郁情绪，普通人都会有，你不用这么悲观。"针对她的现状，他耐心地给她进行心理疏导。老实说，内容楚弥没太听进去，光听声音去了，不愧是她的初恋，年过三十音色还这么能打，比乙女游戏里的男人声线还磁性。咨询结束，楚弥只记住了一件事:不用吃药。
“行。”她假装疗效甚好，点点头，边说边起身，“不打扰你了，你忙，我回去了。宋淮序也站了起来，抬腕看了眼表，道:“刚好下班，这么久不见，不一起吃个饭?"楚弥道:“你刚刚不是还装不认识我?"“刚刚是工作时间，现在是私人对话。
楚弥不置可否，“你对每个客户都这样?"“怎么可能。”宋淮序失笑，“你是不是忘了，我以前说过喜欢你。“那又怎样。
“现在依旧没变。”宋淮序轻叹，看着她连怔忡都很漂亮的眼睛，“你既然准备离婚了，我总该有权利追你了吧。
“不是，”楚弥十分意外，倒不是因为他的告白，而是他竟然直接自然地说出口了，要知道这人一百八十个心眼，别扭程度和她不相上下，没想到会如此坦诚的一天。“我还没离成功呢。”
“是有什么困难么?”宋淮序不以为意，“我可以给你介绍沪市最好的律师，你甚至可以不出面。
心理咨询还包括这种服务?
楚弥有点想笑，可实在没那个心力，只扯了扯嘴角，“抱歉，我现在没精力恋爱，也过了那个年纪，你去找更年轻漂亮又好哄的小姑娘吧。
她拎着包转身。
身后，宋淮序不紧不慢道:“想吃海鲜还是牛排?"楚弥脚步一顿。
宋淮序:“牛排的话，迪乐莎怎么样?“楚弥从不会委屈自己，转身。“你请客就去。”她顿了下，又道:“不代表我接受你了。
“走吧。”宋淮序忍俊不禁，肩膀耸了两下，“你就当做是你哥哥的朋友，请妹妹吃饭。
他们一起离开诊室，来往的员工见到楚弥在老板身边，不是很惊讶，恭敬地点头打招呼。楚弥对周遭的目光视若无睹，跟着他坐电梯下楼，直通地下停车场，道:“你要一开始这么说，我不就答应了。"“你觉得我像是吃亏的人?”宋淮车找到车子，先打开副驾驶的门。楚弥看着劳斯莱斯幻影，没说什么，上车。
迪乐莎是楚弥以前常去的一家西餐厅，因为消费高，结婚后就很少去了。宋淮序好像是这儿熟客，大堂经理亲自接待，领着他们去了一处环境优美僻静的包厢。她打量楚弥笑着说:“还是第一次见到宋先生带女性朋友来呢。”
楚弥记住了这句话，入座后讶然地问宋淮序:“你这些年真的没谈过别人?"宋淮序把菜单给她，“没有。”
楚弥点了以前常点的套餐，外加一瓶高纯度红葡萄酒。等服务生走了，才开玩笑道:“你是不是不行啊?”宋淮序笑，“你指哪方面?"楚弥一噎，发现自己确实变了，以前张口即来的骚话，现在不大能说出口了。就像她没想到他们会有心平气和坐下一起吃饭的一天。可能，是从钱航身上，让她隐隐意识到，他们当年分手，不仅仅是他一个人的问题，如果她没那么敏感，多相信他一点，一切会不会不一样。很快，点的牛排和葡萄酒都到了，楚你先喝了一杯酒，脸颊泛红，脑袋轻飘飘的，好像所有烦心事都没有了，她联果了联有些谈莫的眼懒洋洋地想做什么心理咨询，不如大醉一场更快
宋淮序看着酒精度数，微微蹙眉，“你倒真没把我当男人。
“怕什么。”楚弥微醺，嗤嗤地笑，“反正我脱光站在你面前，你都没感觉。
宋淮序表情有些奇怪，似笑非笑道:“我怎么不知道。
喝了酒，楚弥话都多了，直直看着他，“你单到现在，总不能是为了我吧。
宋淮序想了一下，道:“应该说，没遇到除你之外更喜欢的人。
“我不想将就，就算一辈子单身，也未尝不可。
“鬼才信。”楚弥呵了声，“你要真这么喜欢我，这么多年也没找过我一次，我还以为你早就结婚去了。宋淮序看着已经彻底喝醉的人，无奈道:“不是你说，如果真的喜欢你，就别出现在你面前。"
楚弥脑袋很量，迷迷糊糊地想她好像是说过。
她又想到，前不久对钱航也这么说过。
是不是无论是谁，在一起久了都会变成这样。
她往后靠在椅背上，无力地闭上眼喃喃:“你别追我了。”“我好像，已经喜欢不上任何人了。"“就算我们又在一起了，结果还是那样，不如保持现状。"她无比坚定地说:“我不会再结婚了。”
静默一瞬，宋淮序伸手过去，揉了揉她的脑袋。
“你干嘛。
楚弥眼皮一张，迷瞪着眼。
“牛排再不吃就凉了。”宋淮序笑说。楚弥哦了声，拍开他的手，“那也别动手动脚。”
宋淮序要开车，不能喝酒，吃完饭，整瓶葡萄酒几乎都进了楚弥的肚子里，浑身瘫软无力，从椅子上起来时站都站不稳，东倒西歪的,
宋淮序结完账，看到她的样子，没有犹豫，在她面前俯下身子，将人背起来。“你住哪?我送你回去。免费的司机不要白不要，楚弥趴在他身上，乖乖报了地址。宋淮序听到是酒店名，一顿:“没有住的地方?"“我又不是你，沪市的房说买就买。”楚弥喝醉时声音很软，像羽毛，轻飘飘的，“我现在还要付房贷呢。"宋淮序不再说什么，背着她离开餐厅。
车子就停在马路边，很近一段路，他走得很慢。
深秋，天黑得早，冷风刮在楚弥脸上，她整个人清醒了不少。
她看着已经亮起的路灯，小巧的下巴软绵绵地抵在男人肩膀上，忽然轻轻开口:“宋淮序，我好累啊。宋淮序脚步微顿，走得更慢了，嗓音略哑地应道:“嗯。"楚弥问:“大家都这样吗?"“嗯，大家都一样。"楚弥收回的视线落在他洁白如玉的侧脸上，问:“你也会失眠焦虑，伤心难过么?"空气安静了几秒。
"会。
她听到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