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凝兴冲冲拿着复元丹回九宸山，昨夜酒醉无礼，她欲将功补过弥补师尊，可凝霜阁内早已人去楼空。
她又去师尊常在的几处寻找，霄云殿、悬锋台和天星崖都没师尊踪迹，明显师尊被她气走了。
把责任都推到迷心露和雪酿春上吗？细究起来，迷心露不过是放大内心所求，雪酿春也只是酒而已。
是她潜意识想冒犯师尊，想看他被自己揉作碎云后，却只能无奈被禁锢的模样。
洛凝坐在藏书阁门口台阶上，远眺山外青山。
长风落日，晚霞孤鹜，日暮时分余辉遍洒群山，耳畔是钟磬的空灵回响。
装着复元丹的瓷瓶于她掌心几番起落，洛凝垂眸凝视手中丹药，思量着昭烨师叔的话。
复元丹原料灵草难寻，效用也比寻常回春丹强上一倍不止，服之可恢复八成修为。何况小师叔炼制的还是地阶以上灵丹，效果只会更好。
这种强效恢复的补剂丹，由于效果过分霸道，并不建议修士过多服用，一次半粒或者磨粉食用，否则不小心容易把丹田撑裂。
师尊在这百十年间，每两个月就用完一瓶，而在这种不要命的补充方式下，他甚至还有灵力耗竭之象。
理论上不该有此情况，洛凝沉思。
师尊气海辽阔，经脉宽广，修为深不可测，或许对于寻常修士大补的复元丹，在师尊这里的效用微末到忽略不计。
也不对。
再怎么样补充，也没有师尊灵力修为与日俱减的道理。
师尊体内仿佛有个深不见底的黑洞，源源不断吞噬他的灵力，直到将他刮骨敲髓地吸食干净。
洛凝被自己大胆的设想吓了一跳。
师尊应该知道，否则不会托小师叔炼这样多的复元丹。
是因为心魔吗？还是别的缘故？
洛凝从台阶上起身，脚步急促地跨入藏书阁查阅有关心魔的典籍。
「心魔与宿主相伴相生，自心魔成形之日起，宿主与心魔的力量此消彼长，直到宿主彻底被心魔吞噬。」
心魔愈强，宿主愈弱。
心魔依靠吸食原主身体能量不断壮大，在日复一日的侵蚀中增强自身，继而吞噬原主灵魂，将躯壳占为己有。
洛凝葱白指尖抚过书页上的古文字，眉心微蹙。
思绪忽而飘远，前世天道对师尊心魔早有论断。
——“他？病入膏肓，无药可救。”
言犹在耳。
她合上书页，支着脑袋，略感头疼。
发间羽簪轻轻摇曳，柔软细茸扫过她指尖，似为安抚。
洛凝微愣，险些忘了还有一法可寻得师尊。
她摘下翎羽，“带我去找他，好么？”
琨霜翎羽绕她飞旋两圈，毫不犹豫答应下来，飞出阁外等她追上。
翎羽没有忠诚的概念，更没有卖主求荣的羞耻，全是得到新主赞赏的自豪和谄媚。
她循着翎羽来到山外，穿过僻静竹林，来到湍急瀑布后一处隐秘洞府。
师尊为了躲她当真是煞费苦心。
洞外水帘隔绝月光，水声掩去她轻声脚步，时序寒毫无防备倒在帘洞内，化回凤身蜷缩成一团，痛苦轻吟伴随着白羽轻颤。
他本是去寻泽微君将世界重置的来龙去脉问个清楚，奈何天道沉眠，他无功而返。
时至傍晚，日月同天，潮汐翻涌，双翼控制不住展显，他仰观天星时才发现，重置后此世的八月十五并非望日。
今夜才是。
月行缓，望月迟。现存典籍中多写为中秋，更准确的其实该记为八月望日。
八月之望，地心正位，日月一线，叠加潮汐引力，日光月华相侵，雪凤被大幅削弱，比平时更缺乏安全感。
他不愿被她瞧见自己这般深陷情潮的模样，惟恐脏了她的眼。
“阿呆？”
雪凤迟疑地挪开翅膀，黛蓝凤眸探看一眼，随即缩回翅膀下，把自己裹得更紧。
洛凝从储物袋内取出夜明珠，在黑暗中给予一点柔和的亮，微弱明光映照出凤凰流光银羽，她确定眼前就是师尊。
她放心松了口气，随即恶向胆边生。
不过就是酒后被她轻薄了下，竟如此避她如蛇蝎。
既然此刻师尊是原身，且他不知自己已经识破他阿呆的身份……
何不顺水推舟？
反正她不知道师尊就是阿呆，那她对阿呆做什么都是不会被谴责的吧？
“阿呆，你怎么在这里？”洛凝伸手抚过他翅膀，“这些年叫我好找。”
指尖顺着飞羽边缘挑起他翅膀，“阿呆怎么不看我？是还在生我的气么？”
他银白双翼收得更紧了。
她勾唇，沿着记忆中雪凤的敏感处划过，激起他浑身颤栗，雪凤缩得越紧，她越兴奋。
洛凝竭力压下唇角，状若无辜明知故问，“阿呆，你怎么了？颤得这么厉害，是哪里受伤了吗？”
还装。
作乱的手来到雪凤背后，时轻时重拂过背羽，又在他紧绷时不经意触及尾羽。
“让我看看，好不好？”
语气温柔，图穷匕见。
收紧的翅膀被她指尖轻轻撬开一角，洛凝顺着羽毛勾开羽茧，极有耐心得将他慢慢剥开，不时触及更敏感的双翼内侧，惹来更剧烈的颤栗。
“别怕，我在这里。”
在她声声蛊惑中，雪凤仰头与之对视。
夜明珠的柔光下，少女漾开的裙摆宛如层叠花瓣，她俯身注视着他，眼底倒映出他的身影，仿佛天地之间她只看得见他。
时序寒错开眼，不愿沉溺于片刻虚幻，又要躲回翅膀下。
人的眼睛也会骗人。古籍有注，漂亮的人族女子尤其擅长这一点。
“噗。”她轻笑。
动不动就埋在翅膀下，羽族自欺欺人的表现如出一辙。
“躲什么呀？”洛凝捧起他脸，“又不会吃了你。”
说着她将新炼的复元丹喂给他，“感觉好点没？”
天阶复元丹应该能为师尊补充一点灵力，加以调息，起码能让他恢复一成。
算是她昨夜冒犯的赔礼。
至于今晚的冒犯……
洛凝抱住他，一手轻轻在他背上轻拍安抚，放松他的紧绷。
这么好哄……她都想做点更过分的事了。
服下复元丹，时序寒丹田隐隐发热，五脏六腑都熨贴不少，极大缓和了体内经脉的灼痛，丹药灵息在体内化开时，他才惊觉这枚复元丹并非昭烨所炼。
灵丹上沾染缠裹的，是她的灵息。
凤首搁在她肩上，终究还是忍不住靠近，自暴自弃般自我放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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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右……前世这时阿凝不知道阿呆就是他。
好舒服。
体内有复元丹抚平内伤，身上每片羽毛都被她照拂到。
雪凤迷离的眼微微眯起。
无法抗拒。
丧失警惕的下一刻，他修长颈间一重。
“咔哒”一声被拴上了什么。
他微挣不得，反被她搂得更紧。
“别动。”洛凝轻抚过他覆羽，“阿呆今天不舒服，之前逃跑的账我先不与你计较。但你这么不乖，老害我担心，还动不动就消失，实在是让人不放心。”
雪凤放下半展的翅膀。
“但我又舍不得把你关起来。”她义正严辞地哄骗，“只要你戴上这个，我就不追究你了。”
洛凝食指贴着他修长的颈，滑至他颈间挂着的项圈上，指节拂过冰花吊坠，在夜明辉光下折射出柔润晶莹的星芒。
项圈冰坠跟着她指尖星点灵力晃动，不时发出叮当铃响。
995认得这个项圈。
系统商城限定兑换道具，她竟还留着！
时序寒略有迟疑，依在她肩上并未推拒。
他也觉得这个项圈有点眼熟。
但转念想来，阿凝不知他的身份，她对一只鸾鸟又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阿呆戴着它，我就能时时知道你的方位了。”她道，“给我一点安全感，可以么？”
这个要求似乎不过分。
项圈本身的禁锢属性被他抛诸脑后。
她也想与自己常伴，才有了这项圈……那似乎也没那么不可接受了。
洛凝轻抚过他颈羽，“阿呆戴着也很漂亮。”
雪凤略感羞臊，埋头在她肩上。
995不是没提醒过，但无论系统在他识海怎么呼喊，时序寒只听得见洛凝的话，于995置之不理。
系统无语：不敢想象如果自己现在还是绑的洛凝，现在该赚了多少积分。早知男主是这样三言两语就哄得找不着不北的，还不如当初就……
「触发强制任务应用场景024」
「触发强制任务应用场景029」
「触发强制任务应用场景148」
「请宿主完成强制任务，台词已发放……」
995自暴自弃地播报时限，「限时任务倒计时30秒……15，14，13……」
「警告，任务超时未完成将启动系统惩罚，请宿主及时完成任务！请及时完成任务！」
「3，2，1——」
电流滋啦一下，瞬间传至他全身，筋骨短暂的痛麻让他忍不住仰头轻颤。
“嗯，怎么了？”洛凝抚了抚，“又不舒服？”
她又倒出一粒复元丹，犹豫道，“你身体能吃得消吗？”
还没来得及测试师尊对天阶复元丹的药效，试药期用两枚天阶丹，师尊是否能经受得住还——
他就着她手服下丹丸。
一边丹药顺着咽喉而下，暖意在丹田化开，另一边系统惩罚电流不断攀升，停在恰好不会有明显损伤，也绝不好受的状态。两股力量在体内相抗，雪凤缩在她肩上，身体微微痉挛。
洛凝以为是连服两枚天阶复元丹的副作用，心疼不已地拍抚着，试图让雪凤的痛苦得以缓解。
殊不知她的触碰，比惩罚电击更叫他骨醉神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