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
洞外水帘倾泻,沿水源而上的静潭边,时序寒掬水醒面,水流从指缝渗下,将潭中倒影击得粉碎。
一夜过去,他醒时还以为在做梦。
望月之夜已过,雪凤恢复人身,抵在阿凝颈间,相拥而眠。
晓光透映水帘,她沉睡侧颜明莹如玉,宛如画卷的景象并非幻觉。
水滴顺着下颌轮廓滴落,时序寒闭眼,昨夜种种依旧历历在目。
不该如此。
颈间挂着的冰花项圈似有所召,轻晃了晃,下一秒发出清脆铃响。
阿凝醒了,正催动灵力寻他踪迹。
时序寒呼吸一滞。
伸手去摘,项圈越收越紧,勒在喉结下摘不下来——
铃声愈响,他脸色微红。
无奈松手,项圈才松开回到原来大小。时序寒默了默,收紧领口将项圈掩在交错衣袍下,又用靡音咒掩去铃响。
这样阿凝就发现不了了。
时序寒转身欲走,不愿被她寻到。
“师尊。”熟悉的嗓音在身后响起。
琨霜翎羽领完路,欢欢喜喜落回洛凝发间。
她醒来不见师尊,催动灵力感应项圈所在,没听到几声回响就蓦得被掐断,这会还是用翎羽寻找更快。
师尊看起来跟平时并无不同。
可层叠交错的衣领下,冰花项圈贴在他锁骨,一秒比一秒更剧烈地震动着。
“师尊怎么在这?”
时序寒回身看向别处,“路过……嗯。”
“那师尊可有看到我的阿呆?”洛凝走近,负在身后的手继续使灵决,召应项圈铃响,“戴着冰蓝色项圈的雪白凤凰,应该很好认才对。”
她的目光盯着他颈间,唇角微微勾起,不知在打什么主意。
“未曾见到。”他压下心口异样。
“嗯……”洛凝顿了顿,“那好吧。”
时序寒觑了她一眼。
“反正都跑了,还能怎么办呢。”她摊手,“实在养不熟也没办法……总不能抓回来关笼子里,你说对吧,师尊?”
时序寒不语。
“不然,师尊帮我找找?”洛凝挽住他手。
她倒要看看师尊贼喊捉贼是什么样子。
“不过也没关系,反正每月望夜月圆之际,阿呆还是会回来我身边的,我等得起。”
“寻常羽族是每月,但凤凰不是。”时序寒道。
雪凤每年八月之望最为虚弱。
“嗯——”她绕至他身前,了然一笑,“师尊倒是知道得很清楚嘛,该不会是……”
她在故意使诈。
“不是。”时序寒下意识否认,“羽族习性大多相通,但不尽相同。有个别特例也比较好记。”
“那……阿呆不回来了怎么办啊?”她状似伤心道。
“不是不回来。”他试图安慰,“他迟早会回来找你的。”
“那阿呆万一迷路了怎么办?”洛凝不依不饶,“我要留在这里等他回来。”
“不会迷路的。”他无奈一笑。
“师尊怎么知道?”
“咳……这个,刚刚算过了,会回来的。”他胡乱哄着。
洛凝盯着他,不置可否。
“你……怎么会来此?”时序寒扯开话题。
“昭烨师叔来九宸山,没见到师尊便把药转交给我了。”她从袖中取出药瓶,递出又在放到他手中前顿住,“复元丹药性霸道,师尊为何吃了近百年?”
复元丹短期内可补灵力,可这种非以自身吐纳天地灵气方式所得灵力,必然有其短处。灵力乍然填充经脉,便是及时疏导,也难免会对经脉造成损伤。
以师尊这种吃法,不可能没有副作用。
昭烨师叔所炼复元丹品级不算低,换作寻常金丹,服用两次恐就有爆体之患。
师尊服用了近百年。
难怪前世她为师尊注灵时,他经脉残破如此。
在小师叔讲解丹方时她就注意到了复元丹在此方面的缺陷。故而在自己炼丹时,她向火元鼎注入灵息,引导成丹的同时,保证药效在入体后经由灵息裹挟缓慢释放,以化解复元丹损伤经脉的副作用。
师尊服用她的丹药,便不会再有伤害。
“师尊,”她握住他的腕,指腹搭脉,“你身体有什么问题吗?”
开始的开始,她以为师尊是在七百年前的传说之战里受了伤,才会经脉致损,灵力骤减。
洛凝灵息沿指尖试图探入经脉,触及的瞬间猛然被弹开。
意识到反应过大,时序寒调整呼吸,“为师无碍,这只是日常补用而已,不必多虑。”
师尊排斥她的查探。
意识到这一点,洛凝短暂迟滞后明白过来,师尊为师娘与她保持距离本无可厚非,但如此讳疾忌医……好吧她也不算医修。
“师尊……”她只想确定师尊的心魔状况如何。
前世昭烨师叔肯定知道,也对压制师尊心魔全力以赴过,最终还是只能拖一时。她明白昭烨师叔做过的,她再做一遍其实没有什么意义。
但万一呢,万一她于医道有所体悟,有了新办法呢。
她专注的目光太动人,让他忍不住生出妄想——
仿佛只要他说,她就会愿意为他留下。
“……先回去吧,等回九宸山再说。”时序寒妥协。
洛凝没跟上来,依旧伫立原地。
“怎么了?”
“……我暂时不回去了,师尊。”
“你脸色看起来不太好。无论何事,都没有你身体重要。”时序寒皱眉,伸手来扶,“先跟我回去,等会让昭烨给你看看。”
她推开,“我没事的,师尊先回吧。”
“何事需你劳心?为师替你去做便是。”
洛凝摇头。
师尊不便插手此事。
“那你——是要去见谁?”
还未握住她腕,洛凝负手身后的瞬行符灵光一现,她如风般消失在他面前。
又是这样。
这次又要去多久?
每次给了希望再猝然离开消失,周而复始。
他本该汲取教训,可方才又信了她关切的眼神。
骗子。
*
洛凝用瞬行符来到无相花宫外。
识海深处有什么在灼烧魂魄,泽微君设下的天道禁制越发滚烫,她嘴唇泛白,颤颤巍巍立直身体。
禁制封印边缘被略微劈开,她窥见传承冰山一角,才捋清了眼下状况。
泽微君在重置世界时所耗能量甚巨,在可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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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的未来他会陷入沉睡,然天道不可缺位。
他当时“偷袭“,将半部天道传承交予她,择定她为他沉睡时的行道者,暂代天道行督勉之职。
天道该怎么做,她不知。
知道的人,此刻睡得正香。
天杀的。
天道与世界盛衰兴废深度绑定,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太平盛世海晏河清,即天道兴;邪道肆虐妖鬼横行,则天道衰。
如果有谁行危害苍生之事,天道也会有明显感知。
而作为暂代天道,洛凝除了身体有直接反应,也能同等感受到这份愤怒不安,像有只手掐着她脖子,窒息感阵阵袭来。
来不及跟师尊解释,她立刻来到事发地。
到底是哪个混蛋要害她!
一眼望去,幻化谷内黑压压围了好几圈魔兵魔将。
洛凝从上方俯视,将谷内地形尽收眼底。
无相花宫坐落于幻花谷内,自成一片桃源仙境,然只要堵住两处阙口便是围城之势。
萧玄奕率众魔与幻花谷门前叫阵,少宫主喻谦光出谷迎战。
“少废话,交出定灵金芝!”魔尊毫不客气。
“金芝乃我门至宝,岂能落入你这魔头手中!你做梦——”
少宫主与魔尊很快缠打在一起。
然而花宫内黑气渐盛,洛凝视线投向谷后小道,那边早已被萧玄奕派兵把守,魔将持兵断路,不进不出。
魔尊打算瓮中捉鳖。
黑气所过之处,不论修士魔兵皆为倒下,但谷后小道魔兵无几,无相花宫的伤亡更多。
“少宫主!不好了!”
“宫内遭袭,伤亡惨重!”
喻谦光指着萧玄奕愤愤道,“你枉为一方魔尊!竟用此等下作手段暗度陈仓!”
那修士拼死逃到谷前通报喻谦光,附耳说了几句,喻谦光顿时脸色一变,不再斥骂缠斗,当即开启护宗大阵,将萧玄奕与众魔屏隔在外。
喻谦光沿着昔日廊桥一路回转,奈何曲道迢迢,待他终于来到母亲寝宫前,宫阙早已深陷火海。
“母亲!”喻谦光劈开着火的大门,焦急入内寻人。
宫主执剑半伏案前,周身黑雾纠缠缭绕,欲将她神智吞噬。
火海之外,同门痛苦嘶鸣,失去理智后发出凄厉尖叫。
被黑雾侵蚀宛如剥皮抽骨般的痛楚,与看着自己被火焰灼烧吞噬的绝望,黑与红的混乱交织里,谁又能辨别哪一种更令人痛不欲生。
“母亲,我们走!”
宫主撑着一口气,等到喻谦光回来。
她眼底黑雾愈发浓重,注视着这个从小被放弃的大儿子,拔剑而起。
无相双生,福煞相倚。
双生子降世的那日,命运已经作出了取舍。
阴差阳错,奶娘一时心软未将喻谦光扼死于襁褓之中,还将他偷偷养大。
“母亲?”喻谦光杵在原地,眼中泪光闪烁。
“祸害。”她轻飘飘一句话,他的心沉入谷底。
这条命是母亲给的,今日便算他还了这份生恩。
宫主提剑前刺,喻谦光闭眼就死。
下一刹,宫主手中长剑越过喻谦光肩侧,直直扎入他身后之人的血肉。
是正欲扬刀行刺他的亲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