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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讨厌

作者:姜不是生的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阿蛮狐疑:“阿姐又哄我。”


    “哄你作甚?”姜姮笑了笑,“我的确未想过嫁人。”


    这句话是真心的。


    女子出嫁从夫,冠夫姓,入族谱。


    即使是公主也不能免俗,但这四海之内,又有何姓氏比“姜”姓更尊贵呢?


    姜姮很清楚,她之所以能住在这冬暖夏凉的长生殿,穿柔软华美的衣裳,用天下珍宝,享天下供奉,不是因她有多聪慧,或是多美好。


    她无利于天下,无馈于百姓。


    她得来的一切,都只因她姓姜。


    有时想来也奇怪。


    古人言,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如今看来,那些称王侯,拜将相的人确确实实因功而封。


    但他们这群占尽天下七成地的皇亲国戚又为何能居庙堂之上呢?


    引梦香幽幽,姜姮托腮想着事。


    好不容易破涕为笑的阿蛮见姜姮又不理他,故意重重叹气。


    “嗯?”姜姮侧头。


    阿蛮眨着眼,认真地道:“阿姐……我永远都不会做那些会让你不开心的事。”


    父皇会。


    他不会。


    所有阿姐不喜欢的事,他都不会做。


    他在保证。


    “好啊。”姜姮又笑,“君无戏言。”


    储君是半君。


    半君也是君。


    他的保证,是多少人的求之不得。


    日落月升时,连珠回来了:“二位殿下。”


    她做事稳妥,既是亲自前往,必然是有了确切的结果,才前来禀报。


    姜姮点点头。


    连珠走上前,递上来一份文书,上头记载着那小宫女的名字、籍贯、入宫以来各处当差的记录。


    一目了然。


    姜姮一目十行看下去,视线停在了一处。


    阿蛮探头,也瞧了过去,目光一滞,讥笑道:“原来是朝华殿的人。”


    朝华殿,是殷皇后的居所。


    身为继后,她与元后所生的一子一女向来不睦。


    人人皆知。


    过了一会。


    姜姮将文书合上,扔在了一旁:“那人如何言?”


    “对于过往,她都认了。”连珠答,“但她也说,窥探、下毒,都是她一人所为,并无人指使。”


    “下毒?”阿蛮掀起眼。


    连珠“嗯”了一声:“是前几日,趁着为殿下点香的功夫,藏在一青铜香炉的炉灰中的。此毒焚烧起效,是慢毒,只是那个香炉,殿下不爱用……”


    说到此处,连珠亦有些后怕。


    若是换个更大胆的,直接将毒下在姜姮最爱的红玛瑙香炉中。


    说不定……就该真得手了。


    阿蛮眼角红了一片,像是气极了。


    “她怎么敢?”他怒极反笑,狠狠踢了桌子一脚。


    这个她,是指他们名义上的嫡母殷皇后,还是指那胆大包天的小宫女。


    并未明说。


    “你气便气,何苦疼了自己。”姜姮瞥了他一眼。


    “阿姐……她想……害你。”阿蛮又气又怕,恨不得当即就将那小宫女碎尸万段。


    “不是未得手吗?”姜姮仿佛很平静。


    阿蛮不解,甚至感到委屈。


    连珠却明白了。


    姜姮又问:“她还说了什么?”


    替人做事,不需要赌上自己的性命,去下毒害她。


    必然有一些更深刻的缘由,是被他们所忽视的。


    连珠细细想了想,面上未藏住那一瞬的诧异和气愤。


    她很快低下了头,“是我疏忽了。事发后,那小宫女的同屋曾透露过,她常常将一个姐姐挂在嘴边。”


    闻言,阿蛮立刻拿起了那份记载她来历的文书,细细看过去。


    可上头只说她家中有四个弟弟,并未兄姐。


    连珠迟疑片刻,才道:“并不是家中的亲人。”


    在二位殿下的注视下,她缓缓开口,“是一位曾在椒房殿做事的小宫女。二人是同乡,进宫后相互扶持,义结金兰。”


    椒房殿。


    那是历代皇后的宫殿。


    自他们的母亲去世后,皇帝思念发妻,便将此处空置。


    所以,她那位姐姐,只可能是伺候纪皇后的宫人。


    “那为何要来杀我阿姐。”


    阿蛮犹不解。


    姜姮淡淡道:“因为她阿姐死了呗。”


    纪皇后因毒发身亡。


    皇帝得知发妻死因后,下令彻查整个长安城。


    最后,他杀尽了椒房殿内外所有宫人,太医署内人人自危,连九卿中亦有三人被换。


    皇帝冲冠一怒为红颜,可罪魁祸首到底是谁,却从未昭告天下。


    那人必然位高权重,也必然与宫中诸人有着千百般的牵扯,否则,不会让年轻气盛的帝王如此忌惮。


    人人都猜测,那人是纪太后。


    纪太后与纪皇后本出自一家,是为姑侄。


    只太后一心扶持娘家,不肯还政于皇帝。


    而皇后与皇帝夫妻一体,自然是应共进退的。


    因此,纪皇后曾数次与太后起争执。


    到底是往事。


    只许多人还未忘得干净,诸如姜姮和那位为姐复仇的小宫女,仅此而已。


    连珠问:“殿下认为这事与皇后无关?”


    姜姮沉思着,正要说些什么时,又一不速之客到来。


    “殿下,是郎中令孙玮。”宫人回禀。


    郎中令,为九卿之一,主管宫殿警卫。


    长生殿内刚出了乱子,这孙玮是闻声而来。


    姜姮眉头微蹙,她并不爱见人,更何况在此时,见事乱,心便乱。


    心乱着,就更不愿见人了。


    “不见。”她一口回绝。


    “殿下为何不愿见臣?”


    一道低沉稳重的声音伴着软甲摩擦声,掠过中庭花蕊、树梢,远远传来。


    身披银甲的孙玮大阔步走入长生殿,扶剑弯腰行礼,“见过太子殿下,昭华公主。”


    他单刀直入,“敢问殿下,那犯事的小宫女,现在何处。”


    “殿下赎罪,奴未拦住郎中令。”


    几位小太监慢了一步进来,还未入殿中,便已跪下,解释求饶。


    姜姮敛了神色,冷冷地盯着他。


    孙玮未升郎中令前,是在御前随侍,那时,姜姮曾被他拦在门外过。


    这虽只是无关紧要的细枝末节,可二人就此结下了梁子。


    她道:“新官上任三把火,如今这火是烧到了本宫的长生殿?”


    孙玮干脆利索地低下了头颅,双手抱拳:“请殿下宽恕,情急之中,臣不得不失礼。”


    这话说得好听。


    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因担心她的安危,才做了无礼之事。


    若她继续追究,反而显得她不近人情。


    但姜姮就不愿近人情。


    她淡淡道:“情急?本宫被惊吓到,这就是你口中的情急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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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啊,阿姐胆子小,受不得惊吓。”阿蛮叫唤道,“快去叫太医过来瞧瞧,孤不安。”


    俩人一唱一和,仿佛天都要塌下来了一般。


    孙玮忍着气,又说:“还请殿下,将那犯事的小宫女交于臣。”


    “若本宫不愿呢。”姜姮掀起眼。


    “若公主不愿,臣当自行派人搜宫,势护殿下安危。”


    “真是好大的胆子。”


    姜姮不冷不淡地道,可明眼人都能瞧出来,她这是不快了。


    “为陛下做事,不敢不胆大心细。”


    这孙玮仿佛浑然不知。


    笼中鸟儿不懂人情世故,仍在高声唤友。


    长生殿内的宫人虽不言语,但都暗自记恨上了这位新上任的郎中令。


    他实在“耿直不懂事”。


    几声清脆鸟鸣后,姜姮声又起。


    “本宫忘了,你刚娶了殷家女,如今也算皇后的娘家人了。”


    “看来,郎中令已得知那小宫女的来历了。”


    孙玮猛地抬起头,直视姜姮,只见到一双满是讥讽的凉薄眸。


    姜姮“哈”了一声,“本宫忘了,该祝郎中令百年好合。”


    孙玮娶殷家女,殷家女嫁郎中令。


    这是陛下赐婚,天大恩赐。


    姜姮这一句“百年好合”却是嘲讽。


    讥讽他,公私不分,为了攀上钟鸣鼎食的岳家,不顾礼法、职守。


    孙玮气血翻涌,怒而起身,站立许久,终忍气吞声。


    “臣知错,只此事,是陛下亲嘱。”


    真是锲而不舍,让人讨厌。


    姜姮低垂着眼,思索着他这话是真是假。


    才恹恹道,“若是父皇的意思,便让他亲与我说。”


    这便是长生殿的底气了。


    换做旁处,又有何人敢质疑孙玮话中的真假呢?


    数年前的无名小卒,到今日,已经成了皇帝眼前的红人。


    前途一片光明。


    不一会,陆喜亲自前来,还带着皇帝的手信。


    信中长篇大论的,是对她饮食起居的关心,而结尾一处,则是告知她,孙玮所为乃受他吩咐。


    她又问:“还请侍郎告知,父皇为何要亲审一个小宫女?”


    陆喜笑容可掬:“事关娘娘,陛下自然上心。”


    姜姮摆摆手,一脸厌倦,却还是松口让孙玮将那犯事的小宫女带走。


    人都走干净了。


    殿内总算又恢复了清净。


    姜姮叫人将挂在廊上的鸟笼取了进来。


    她好久未想起这只鸟儿了,它今日唤了几声,唤起了她的兴趣。


    姜姮懒懒地逗着鸟儿。


    连珠试探问:“殿下不喜这位郎中令?”


    “我为何要喜欢他?”姜姮反问。


    连珠不意外。


    能入她这位小殿下眼中的人不多,其中又分为了两类人,喜欢的,不喜的。


    正是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


    这孙玮显然不讨她的喜。


    连珠笑了笑,早已习惯她的脾性,甚至觉得可爱。


    这时,她又听闻姜姮道,“我不喜欢他,阿辛定然也不喜的呢。”


    这位名声并不好听的昭华公主正垂着头,认真地喂鸟食。


    她钳了一条爬虫放在鸟儿喙边。


    一团雪似的长尾山雀探出头,喙一张一合,一口吞了爬虫。


    “这可是好消息,我该去告诉阿辛的。”


    姜姮笑得明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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