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麻霆君诚惶诚恐,又是拼了命要向前冲,谈凭玉才有一点满足。
否则麻霆君太窝囊了。爱人不告而别,他真坐得住——倒不如去谈家闹一场。
不过真胡闹也不好,莽撞是一方面,更多是传出去难听,轻贱了四爷在枢城的地位,什么人都能到谈公馆跟前撒野了。权力面前,谈凭玉做既得利者,不敢太嚣张。
思来想去,大抵数麻霆君脑子太笨。
笨人敲着门:“四爷,俞平在哪?”
在你面前!谈凭玉忍着一口气,装无事发生,道:“你急什么?”
麻霆君暗暗吃惊,眼睛瞪得更大。偏偏肚子饿了,咕咕叫得声音不算轻,想起谈凭玉不久前邀请他吃饭,更是饥肠辘辘。
谈凭玉猜得出他尴尬什么,气消了个干净,笑道:“行长不肯陪我吃饭,不如去餐厅对付一口?柏庄开得晚,厨子倒不差。”
听语气绝非是送客。麻霆君立刻站直了,吹冷风也饱,道:“四爷,我赶紧说。”
他心里不乏懊悔着,早点进去尚还能看谈凭玉脸色行事,这猫眼又是外头的人看不见里头,黑黢黢一片,不知道谈凭玉是盯着他看,或者仅仅站在门前。
犹豫时间太久,倒是谈凭玉先出声:“行长什么时候开金口?”
麻霆君挤出一个笑,放慢语速,道:“俞平和麻霆君有些过节,我想私下和俞平说。”
谈凭玉冷笑道:“俞平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还要瞒着我?”
麻霆君咽口水,道:“四爷,麻霆君这人是不折不扣的恶棍,兴许他欺负过俞平。这事若是讲给四爷听……怕四爷不高兴了,杀鸡用牛刀。麻霆君哪用大费周章?”
“如此?”谈凭玉道,“俞平还很喜欢他呢,提起他总笑,不知道高兴什么。”
“俞平呢!”麻霆君顷刻破了功。
谈凭玉道:“俞平睡下了,我不敢叫醒他。你进来?”
麻霆君才不敢吭声。
早装不下去了,然而深色木门挡在眼前,只能想到谈凭玉如何虎视眈眈,盯着他打算盘。
柏庄他也住过,和俞平一起,光顾着贪图彼此,也没正经转过,只记得房间不少。谈凭玉埋伏其中,简直是狡兔三窟,谁知道他藏进去了多少保镖?莫非早知道他是麻霆君,一把他骗进去便要报仇了。
他想活着。虽是分别三年,或还有更长等待的时间,他却相信一定会落个美满的结局,冥冥之中注定好,他会和俞平走在一起。
他必须要活着,窝囊些也无可厚非了。
“平儿要休息……”麻霆君无意识说漏了嘴,却也不想改口,否则太刻意。又紧急补充道,“四爷休息么?我单知道麻霆君死了,其余也不清楚。四爷时间金贵,不如我不耽误了。”
隔着门倘使还有好处,便是做什么表情都无所谓。他闹哪样?谈凭玉管自己翻白眼翻了个解气,摆一副好声好气的口吻出来:“今天是太晚,改天正规约个地方,好好请俞行长一叙?”
“还是四爷周到。”
“俞行长挑个地方——漫柳楼去么?找几个佳人伴你。”
“不必了,不必了。”
看麻霆君涨红了脸,谈凭玉才肯笑道:“栀子花街道一带我打听过,他们每个人都讲,俞行长深居简出,没有社交活动。莫非是真的?”
麻霆君道:“银行经营不善,我出去玩,说不过去。”
谈凭玉笑道:“本来行情就不好,又不社交,不是闷死?不如陪我去花天酒地,心情好了,生意自然来了。”
“不去了,四爷。”
“不去?”
麻霆君犹豫一会,道:“四爷,我与爱人情比金坚,却成了鳏夫。寂寞是其次的,我更不想对不起他。”
谈凭玉笑道:“咦,你这么英俊,肯为了谁守身?”
他等着听出俞平的名字,或者含糊其辞,不料麻霆君只是耷拉脑袋,简直是拳头打在棉花上。他一个笑僵在脸上,闻着空气也凉不少。
这种人怎么配他谈凭玉?穿出猫眼望一眼麻霆君,又好像还是舍不掉。他贴在门上有些沮丧,其实早在鹭镇该真相大白了,一出好戏偏是酝酿迄今。
他不愿学马戏团开场,踏着礼花贸然跳出去,只好赌气增砖添瓦,再折磨一阵。
“俞行长,时间不早了,倘若后续再有求,我派人来接你。今天不送了,请回吧。”
麻霆君真管自己头也不回地走了,又是闹哪样?谈凭玉趴在猫眼上好长一阵,自己气自己,好不容易和解,黑兔吃饱喝足,从房里出来迎接。
见黑兔轻快地在地毯上踏小碎步,尾巴甩得也快开花,时不时朝谈凭玉的腿卷一次。平时没见它心情这么好!谈凭玉恨恨道:“知不知道,你亲爹不是死了,是不要你了!”
詹兰竹与单龙同流合污,悄悄憋笑许久,才来讲:“凭玉,要我说,还是快点把真相告诉他。”
单龙也道:“四爷,没几个人经得住考验。这姓麻的原本还不错,再被蒙在鼓里,要生生熬成窝囊废了。”
“多没意思。”谈凭玉还是嘴硬,实际上自己心里最着急。嘟囔道,“我想看看他能有多窝囊,太窝囊就不要了。”
“但他就是这种人!之前不介意你杂七杂八编出来的过去,现在更加不会。”
詹兰竹笑道,“他不好高骛远的,否则银行起码开到市中心。看谈家如此红火,万一他知难而退,放弃你,另寻他人了,太划不来!”
谈凭玉负气道:“他不好高骛远还来追求我?”
单龙嘿嘿笑道:“说是一张床上睡不出两种人,四爷你也好高骛远一点,耍个窝囊废没意思的。”
谈凭玉眼睛一瞪,单龙双手投降,后退几步,又道:“四爷,我帮你想个法子,将功抵过。”
*
说是四爷派人登门造访,银行又放假。
柏庄里一群人整装待发,车开到剧院。艺术学院有人脉,把音乐系结课汇报演出安排在里头,原本对外开放,象征性地收点门票钱,代表学院做慈善。谈凭玉捐得太多,便只演给他一个人看。
麻霆君等在门口。
冬天的枢城是灰扑扑的,麻霆君身上没钱,乌七八糟穿了一通,更衬得剑眉星目的。他长得太周正了,哪怕这时候害怕,暗暗的怯意却像等着迎亲。
“五爷,你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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詹兰竹一路小跑过去,装作神色凝重,却因为憋着笑,看上去很痛苦。他一身蹩脚演技,靠一句“五爷”,得了麻霆君的青睐。麻霆君也不计前嫌了,寒暄一阵。
“五爷,你的事情我没有告诉过他。”詹兰竹恳切道,“你和俞平的事情也没有。”
麻霆君失落道:“俞平……”
詹兰竹忙道:“五爷放心,俞平和我们在一起。”
“他好吗?”麻霆君紧张道,“谈凭玉有没有对他不好?他怎么样?”
“好,都好。四爷叫我留下,其实也是为了照顾他。”
詹兰竹干笑两声,道,“五爷,俞平很记挂你呢!那时谈四喊你进去看他,我听着都着急,你为什么不肯?”
麻霆君双手插在口袋里,踢两脚石子,好不容易抬头道:“谈四是不是已经识破我了?”
詹兰竹没得到谈凭玉嘱咐,不敢贸然开口。麻霆君看他愣着,自嘲一笑,他担忧麻霆君稀奇古怪地想,不敢太拖延,立刻道:“但是——我跟谈四近两年,我认为他不会为难我们。你不如依了他的意思,他叫你做什么,你都先答应下来。”
麻霆君不想他担心,勉强松一口气,却是早不如刚来的时候有精神,紧紧皱着眉。
音乐学院的讲师请他们进去。一路寂寞。才知道是谈凭玉花重金,剧院歇业半月,唯独这场演出。估计是谈家又如日中天了,害怕他人觊觎四爷的位置,暗中埋伏。
麻霆君也怕被谈凭玉埋伏,看这架势,当是高估了自己,哪里有必要兴师动众。
舞台上学生叽叽喳喳地吵,听说要见到谈凭玉,所有人都沸腾了。几个先生喊破嗓子也排不齐队列。
麻霆君选了靠后的座位,看前头一台青春洋溢,只觉得席间更加孤独。眼尖的学生看清他入场,一嗓子“四爷”喊下去,谈家的保镖阔步上前,斥责几句。接着再回来,向麻霆君一亮配枪:“这是四爷的枪。”
麻霆君听不见——不知道俞平有没有上过学堂?俞平会有其他朋友么?枪灰色闪亮的影子在眼前闪过,他不得不抬头,一点温情的时刻也留不住。
保镖道:“先生,倘使您在音乐会期间举动出格,我们随时会开枪。”
麻霆君道:“我什么歪心思都没有,请不用担心。”
保镖多少听过单龙嘱咐,看他垂头丧气,怕他想不开,递来节目单。节目单洋洋洒洒写洋文,看着像英文,却不尽然全是。要是俞平在就好了,顶多挨几句笑话。
他不想自讨伤心,然而边上保镖重兵施压,等待的时间只会更加难熬,晃脚上一双旧皮鞋许久。
剧场不透风,沉闷的空气里混杂一点熏香,整个地把麻霆君搂在怀里,昏昏欲睡。简直像是等待幽会的情人。
他惊醒过来,听心跳得激烈,不得不承认自己对谈凭玉抱有几丝别样的感情,不愿朝情爱上靠,必然是因由俞平——
前头又有学生大喊:“这一个应当是四爷!四爷来了!”
麻霆君微微一怔,身后的座椅被保镖拉开,摩擦声音都比他来时礼貌。谈凭玉有心情,还不忘道声谢谢。
“去叫他们开始演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