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门了才发觉这珠宝店不算很大,无非是柜台修得小,看着十分空旷。换了个店长来招待他们,好言把俞平哄进了休息室。
麻霆君没有在外头吃冷风的道理,被请到店里喝香槟。
休息室里也有安保,门口轮班下来的,皱着眉头扫俞平。若是戴有色眼镜看人,俞平论长相就不是等闲之辈。把他往灰色地带想,最次也是金丝雀,非富即贵的主才养得起。
店长摸不准他的底细,格外恭敬一些,温声道:“先生,真的很抱歉,我们找不到四爷的预约。”
“四爷自己忙,大概是忘了。”亏他自己是四爷,底气足,不像找茬的虚张声势,“谈文翡是不是常来?”
店长又道:“是靠二爷帮忙,我们才能开在如此地段,严太太也时常来光顾。”
俞平道:“店里应该存过他的号码,你问问他,四爷有没有预约过。”
既然搬出谈文翡来撑腰,有事也能冲着谈文翡去,珠宝店充其量是个角斗场。店长不想惹是生非,按台阶下,拨了个办公室的号码,低语一阵,把听筒交在俞平手里。
俞平懒得避着外人,更不想客套,直接道:“我要结婚了,提前问你收点份子钱。”
电话那头嗤笑一声,道:“你把电话给他们吧。”
他还了电话。店长背过身去,恭维几句,少倾回来招呼他。赔笑脸道:“麻先生,您好……”
俞平靠在椅背上,懒散翘了腿,道:“麻先生是另一位。”
店长神情凝固,又道:“四爷……”
他食指束在嘴唇间,比出个噤声的手势,道:“四少爷还在吉原。”
店长拿他束手无策。他笑着起身:“是外头的麻先生要买戒指,我就是个陪同的。要是招待错了人,可太伤心了。”
又把谈文翡的支票轻飘飘撒在桌上,道:“钱我先付了。不准和麻先生提起这事,就说是缺材料,让他多等一阵时间。”
店长鞠躬道:“听您的吩咐。”
俞平道:“劳烦了。”
外头麻霆君跟在一个店员身边听介绍。他不习惯喝香槟,又有俞平扣在里面,店里特地拨了个门卫去给他买热可可。
见俞平来,谈话声先停了,他光微笑不说话。俞平走近了道:“我问他们能不能找个洋人镶嵌,不能就走了。你怎么都挑上了?”
麻霆君笑道:“我看这里的耳坠好看,你要不要挑一挑?”
他想起那副白贝母耳坠的惨状,戴过一次就剥了漆。他是不大相信麻霆君给他挑礼物的眼光的,却照旧来麻霆君身边,一同看着柜台。店员伺机要敲竹杠,被迟来的店长支走了。
换店长招待他们,战战兢兢道:“二位要是要看耳饰,我们有更好的。”
俞平道:“不用了,我们来看戒指的。”
转到戒指的柜台上。凡是能够结婚的男男女女,多少都昏了头,各色行业都来其中谋取暴利,所以卖戒指的柜台更大。现成的长青款式都摆在玻璃柜台里,罕见的放在抽屉,店长都取了出来,一只一只给他们看过去。
枢城开放也不至于此,鲜少有两个男的来买对戒,麻霆君不想在名义上委屈了俞平。然而看的实在不尽兴,道:“买只钻石最大的好了。”
俞平道:“两个男的戴女款,太不像话了。”
麻霆君道:“是不像话,但是素点的更不像话了,铁环一样,我舍不得你戴。”
俞平笑道:“手指头沉甸甸的,怎么给麻行长拨算盘?”
麻霆君笑道:“不喜欢戴就不戴,但是要有吧。”
店长看过二人眼色,道:“麻先生,您喜欢镶钻的男戒不是问题,我们有专门的设计师。如果现成的没有挑中的,可以买了钻石来定制。”
锁钻石的柜台在珠宝店深处,另有安保照看,带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味。店长一个眼神把他赶了走,戴好白手套,开锁搬珠宝盘。
白钻石盛在黑丝绒方块盒里,从小到大都有,靠里头也有彩色钻,最大的也比白的小一圈。
麻霆君看不懂,俞平看了都觉得无聊,不好意思讲嫌弃的话,只微微皱着眉。珠宝商还数洋人面孔看着唬人,最好是肤色深的,以前在谈公馆,他心情好了给姨娘们当翻译,其实不翻译更方便,各色石头往丝绒盘上一摆,价格都不用写。
见两个人都不说话——那店长到现在还吃不准俞平什么身份,说是包养的金丝雀,看派头不像;说是四爷,小鸟依人在另一个男人身边,没胆子认。姓麻的更是闻所未闻。
但是有谈文翡的空头支票做担保,他心一横,咬牙把镇店之宝摆出来。
亏是这几年枢城少爷小姐结婚的多,各家贵妇都来问彩色钻石。他们在中东有人脉,供的货确实好。矿上走运,出了颗稀世珍宝,这小店理应承受不住如此高规格的品相,赌了把滨江公馆区能有多少头昏脑胀——
“蓝色钻石,不大好开价。”
店长赔一个笑脸。时至今日,谈文翡逐渐落魄,人情再高,对俞平麻霆君尊敬也就罢了,不至蓝色钻。谅他们大抵买不起,反正是摆出来装样子的,到头来还是要去公馆卖个天价;珠宝店身价拔高至如此,那些白钻石再无趣,也并非他们不入流,是二位预算不够。
这一抹蓝实在璀璨,一粒粒白钻石只当是碎冰糖。
才有些谈四爷要结婚的大动干戈在。俞平脸上不禁一笑,道:“要是麻先生肯赏脸戴鸽子蛋,我愿意送一颗蓝钻石。”
麻霆君愣道:“可他说不好开价……”
他瞟了店长,温声朝麻霆君道:“听他吓唬你,没有这么贵的。”
又道:“你去看童话故事书——钻石都是白色的,谁戴蓝色的?他说不好开价,是这钻石品相不错,可惜卖不贵。开低了他心疼,所以为难。”
店长表情一僵,生怕说错了话。
麻霆君半信半疑。俞平推他,笑道:“你比在手上试一试。”
他道:“怎么是我?不是我买给你么?”
俞平道:“讲好是我买给你的!和我在一起,戴女戒,委屈你了?”
麻霆君要哄俞平开心,才伸出左手。店长小心地夹起钻石,托在他无名指与中指间的指缝处。
他肤色深,手也大,说是起码十五克拉往上走的石头,看着也小了。不由自主吓一跳,犹豫着看俞平,道:“平儿,我看还是太张扬了。”
俞平先前特地打的四爷的幌子,就是不想叫麻霆君心疼钱包,没想到还是心疼上了。
可是记得香岛有拍卖会,东西中外各式各样的奇珍异宝,迄今也只卖过一颗蓝色钻石,全然及不过他们这颗——每一棱光都五色斑斓,他早陷进去,溺死在里头了,亡魂挣扎不出。
麻霆君忙还了钻石,他不让,朝店主道:“就要这颗。”
店主没想到他狮子开大口,道:“可是……”
他道:“没有可是,就是这颗,开多少钱我都要。”
僵持的时候,热可可才买回来。店主和俞平多少有支走麻霆君的意味,麻霆君也识趣,去门口尝温度,剩他们两个对峙。
店主干脆说了实话:“先生,实不相瞒,这颗钻石是我们宰那带住公馆的。要是卖给您,赚不了多少,何况蓝钻石的名头传不出去,我们捞不到声誉,不好继续做生意。”
“我就住公馆。”俞平淡淡道,“谈公馆。”
店主窒息片刻。俞平往后瞟一眼,面上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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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色,低声道:“你们有多的支票吗?”
支票当然是预备好的,店主递来一张,看他潇洒签了“谈凭玉”,几欲昏厥,道:“四……”
俞平道:“钻石的钱我付,零碎的工费叫我二哥出。”
——谈家换家主,内部消息是谈皎当家,对外宣称还是先传给四爷,她作辅助,于是一家人苦苦等着他玩过花魁回来。
卖给四爷是最好不过了,名利双收!店主欣喜若狂,抑制着不流露出来,否则太市侩。道:“四爷,真是卖给您和爱人,我们还能再便宜点。”
“我缺钱?”
店主笑脸灿烂,笑得发自肺腑,由内及外。他又道:“是那位麻先生有本领,不要忘了。”
预备给麻霆君的戒指,有这么大的钻石,反而不用设计,倒是俞平的款式可能要稍微动些脑筋。
店主便又伺机道:“要是是小一点的蓝色钻石配对,我们可以找到。”
俞平低头签字,道:“空头支票,数目随你写。”
“四爷好,四爷真大气!”
麻霆君端两杯热可可,回来时候察出气氛好了不少,不细究隐情,光顾着吹凉了叫俞平尝。趁店主转身,吻了俞平的耳廓。
“多少钱?”麻霆君问得有点犹豫。
俞平笑了笑,道:“反正花光了,我和他两清了。”
麻霆君道:“我贴你点?”
俞平道:“还用得着你贴我——你的钱不是我的钱?”
麻霆君忍俊不禁。店主打断他们高兴的时间,按流程量指围,再留电话号码和地址。电话留的是谈公馆的不假,地址却在栀子花街道银行。
简直是店里一切人物来给他们鞠躬送别。跨出店门,麻霆君照旧有些不可思议,笑道:“你真给我买戒指?”
俞平道:“钱都付掉了!”
“哎呀,没想到我有一天也要靠你生活。”麻霆君吃吃笑着,又道,“我也给你预备了个惊喜,不过要晚上才能拿出手。”
俞平斜他一眼,嗤笑道:“你去哪里偷师了,要用在我身上?”
麻霆君笑着蹭上来,道:“我的平儿,要是我能舍得离开你一刻就好了!”
“刚才去拿热可可就很舍得!”俞平甩了他的手,故意道,“你是喜欢热可可还是我?”
麻霆君说不过他,便把他牵进一旁小巷,拘进墙角,手臂撑在边上,吻得叫他讲不出话;他也多少有些意犹未尽,含着麻霆君的下唇依依不舍。
再走上大道,虽是没牵手,离得也不近,又好像所有人都盯着他们的唇不放。俞平被看得煎熬,忽然想起来谈文翡的人盯梢了一路。
……管他们呢。
进了柏庄的门,麻霆君不肯回房间,去到大堂的一栋。俞平跟了过去,见他一直往前台瞟,也不想戳破,等他问道:“你能去边上等我一会吗?”
俞平才道:“怎么?”
麻霆君支支吾吾道:“我想喝热可可。”
俞平想起白天里他故意回避的问题,便又道:“喜欢热可可还是我?你要是不回答,我不放你走。”
麻霆君笑道:“宝贝儿,怎么在这种地方较劲?”
“答案是什么?”
“当然是你。喝热可可是为了对你好,嘴里是甜的,你尝着不也高兴吗?”
“你馋得要疯了!什么谎话都编得出来。”
俞平自然没赏他好脸色看,撇了半边脸。麻霆君顾不上大堂多少人,低头吻了他。才见到他心满意足地去等候区,安生翻开了一本外文书,眼神拨开书脊朝他掷来。
他微笑着,僵硬地转了身。紧张地问前台:
“有没有颜先生给麻先生的物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