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着颊的陈令鸢调整了坐姿,修长的右腿优雅搭在左腿上,从容自信开门见山地问道:“说吧,寻我何事?”
她堆满笑容,话里话外无不透露着由衷的赞赏,“陈大小姐真是个妙人,一点就透。”
哪想到,陈令鸢轻蔑地撇了撇嘴,嗓音里尽是讽刺不削,“比不得沈大才女这通马屁,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险些被噎死的沈悦灵,面对这份尖锐,决定还是直奔主题,“你可有曲州城的舆图?”
陈令鸢的眼神突然锃亮,一字一句追问着,“你要夺曲州城?会杀了周成岸?”
哑口无言的沈悦灵,此刻已是骑虎难下,唯有硬着头皮,顺着她的话说下去,“对!我会替你爹报仇雪恨!”
她却忽然癫狂地笑了,“本小姐忍辱负重都办不成的事,就凭你这个傻白甜,妄想端了周成岸的老巢?能掂量下自己几斤几两吗?”
和她对话。沈悦灵只觉得额际阵阵抽痛,深深吸了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我有外援。”
陈令鸢错愕,“谁?”
奈何,她只是微微一笑,卖起关子,“这是我的底牌,岂能告诉你。”
陈令鸢的眼珠子转了转,透着几分狡黠,“好,三日后你来寻我,拓印好的舆图,必定双手奉上,以示诚意。”
依她对陈令鸢的了解,这突如其来的让步,实属罕见,警惕追问着,“突然这么好说话?”
陈令鸢的嘴角,勾着淡淡微笑,“怎么,沈大小姐不信我说的话?那你可以不来,我可没强按你的头允诺。”
“呵呵,岂敢岂敢。”
紧接着,她的声音再次响起,透着心底那份无法动摇的决心,“只要能让周成岸死!一张舆图算什么?”
这话,确实叫沈悦灵不得不相信。
随着时间推移,徘徊于周槐院外的探子,悄无声息散播着关于沈悦灵失踪的种种猜测。
“听说城主大人即将迎娶的夫人不知所踪?”
“什么不知所踪,我听说是死了!”
“死了?怎会死了?”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说是触怒城主大人,被秘密……”
各种真真假假的流言蜚语,犹如漫天飞舞的柳絮,纷纷扬扬,无处不在。
隐在暗处的探子试图捕捉周槐的每一丝反应,奈何,周槐依旧雷打不动在院中练剑,足不出户,消息传回许东升的耳朵里,他那悬着的心,终于落下少许。
他清楚地知道,倘若沈悦灵真的遭遇不测,周槐绝不会如此淡定自若。
至少,在这一刻,他可以确定沈悦灵还活着,虽然仍未能确定她身在何处,但他知道,只要沈悦灵活着,他就一定能找到她。
三日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对于沈悦灵而言,却异常漫长。
明知陈令鸢不怀好意,可是为了舆图,即使龙潭虎穴,她也要闯一闯。
沈悦灵去往陈令鸢居住院落的路上,反复思量庄乔研那番沉重的话,“陈氏全族,男人具数人头落地,被高悬城墙上曝晒七日之久,死状恐怖。陈氏女被灌下绝嗣汤,充入兵营,而陈令鸢因着一张貌美皮囊,捡回一条命,被安置在了万花谷。可她,不过贪生怕死之徒,不久就自荐枕席,奈何,新城主性子难以捉摸,睡了陈令鸢后,不仅没给她丝毫名分,还将她的尊严踩在脚底。”
听闻这话时,沈悦灵只觉得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悲怆,莫说灭族之仇不共戴天,可陈令鸢竟还低下高傲的头颅,忍辱负重,讨灭族之人欢心,她的心底,究竟经历了怎样的挣扎与煎熬。
思绪纷乱间,她已来到陈令鸢的院门,推开那扇沉重的大门时,只望陈令鸢不要令她失望。
“我还以为,你不敢进来呢。”这句话轻飘飘的,在静谧的屋子里回旋。
刚迈过门槛的沈悦灵,闻到屋子里缭绕着一股似有若无的香气,皱了皱眉,“什么味道?”
“不过普通的乌沉香,沈大才女平日里闻惯了淡雅的香料,自然不喜这沉郁的味道。”
低眉思忖的沈悦灵没再多言,径直走进屋子里,“舆图交于我即可,今日出来匆忙,怕生了变数。”
端坐几案前的陈令鸢,手握一把西施壶,头也未抬,自顾自地将清冽的茶水注入杯子里,“连盏茶的功夫都不愿给我,所谓合作,沈大才女莫不是在诓我?”
话已至此,沈悦灵虽眉宇不展,依旧走到案前,不得不坐了下来,“说吧,你的条件。”
陈令鸢支着颊,目光幽深地注视着她,一字一顿地说,“我想要你的人?”
沈悦灵愣了愣,“什么?”
话音刚落,一种难以言喻的疲惫感如潮水般淹没了她,四肢百骸,仿佛被抽离了所有力气,不消一会儿,身体便瘫软倒地。
在这一刻,她的意识却显得异常清晰。
近日来,各种阵仗、算计见得多了,心境也越发稳固,她的脸上并未表现出太多惊慌,反而嗓音里没有愤怒,气结,只是简单地陈述一个事实,“你对我下了药。”
陈令鸢将她的神色尽收眼底,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仿佛在嘲笑她的无知,“啧啧,以往我说你蠢,你还同本小姐置气,现在如何?可不就栽在本小姐手中。”
沈悦灵十分庆幸,她来之前多了个心眼,留了个后手。
在这波谲云诡的现实里,不知何时,她竟也学会了提防谨慎,早已不是那个不问世事、天真烂漫的闺阁小姐。
沈悦灵的面上不敢显露分毫,杏眸里佯装起一副慌乱害怕的模样,“你想做什么?不是说好了,你交给我舆图,我们联手?”
陈令鸢的眼神里尽是鄙夷与嘲讽,仿佛在看一只随时可以碾死的蝼蚁,“联手,你个蠢货也配与我联手?说,你幕后之人有谁?我要与对方直接交易。”
沈悦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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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看管至今,早与外界断了联系,此时陈令鸢提出与她幕后之人交易,反倒成了契机。不如借陈令鸢的手,顺势将她深陷万花谷的消息带出去。
故意提高嗓音的沈悦灵,刻意扮演起嚣张跋扈的无知小姐,“我劝你最好放了我,否则我的未婚夫婿知道后,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套到想要的话,陈令鸢立刻顺着她的话语追问,“未婚夫婿,可是你爹给你寻的那位鹿城城主?他竟然还没厌弃你。”
沈悦灵轻哼一声,仿佛在嘲笑她的浅薄,耀武扬威地吹捧起自己,“我沈府万贯家财,联姻势在必行,他娶了我是烧高香,岂敢厌弃我?”
陈令鸢迅速评估完她的价值,但凡想到以沈悦灵的性命威胁许东升就范,便觉得今日得了个有价值的筹码,“此话确实不假,有你在手,等同于拿捏了富可敌国的沈府,用以招兵买马,那将是多么庞大的军队。”
说罢,她忽然从袖中抽出一把匕首,冰冷的利刃贴合在沈悦灵的脸上,冷凛的话语威胁道:“速速书信一封,让许东升乖乖听我指挥,否则,我就送他一根你的断指!”
确实被惊吓出惶恐之色的沈悦灵,回答的特别干脆,“好,我写,只是现在我浑身乏力,实在提不起笔。”
刚在怀中摸索解药的陈令鸢,忽然缓回神,眼神中闪过一丝狠厉,像一头被激怒的野兽,目露凶光,“这是让我解了你浑身乏力的毒,再同我翻脸?”
冰冷的利刃,瞬间在沈悦灵的脸上划出一道浅浅的血痕。
她反应极快,立刻想好了对策,几乎是在陈令鸢情绪不稳的刹那,惊呼出声,“别!我鬓间有只梅花簪,你写完信,将它夹在信中一并交予许东升,他定会听你调度。”
陈令鸢轻轻拍了拍她的脸,仿佛在逗弄一只随意逗趣的蚂蚁,“真乖,姑且就让你这青葱般的十指在身上留些时日。假如让我发现你在骗我,就别怪我毁了你这张精致的脸蛋。”
沈悦灵扯着嘴角,硬是挤出一个笑,“我不敢。”
少顷,信函夹带着梅花簪一并交予突然出现的下人时,沈悦灵的眼眸为之一亮。
陈氏把持曲州城百年,根基之深,如同老树盘根错节,虽然明面上陈氏所有男人具数陨落,但那股潜藏在暗地里的力量,如同蛰伏的巨兽,让人不敢小觑。
现下这股力量,是否悄然落在陈令鸢的手中?
如若有她相助,寻得阿爹的机会,定会多上几分。
信函送走后不久,院外来了个意料之外的人,匆忙间,陈令鸢迅速将沈悦灵塞进柜子里,人已迎了上去,“谁许你登我的门?滚出去!”
黎梦被那扇微阖的门扉的阻挡,止不住地探头张望,生怕进院多时的沈悦灵横生变故,猛地推了把陈令鸢,眼瞅着她踉跄后退,黎梦趁机强势地跨过门槛,“你还真以为自己是那个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陈大小姐?我就是进了你的屋子,你待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