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边军的急奏,扰乱了姬长的心绪。
王师、边军、瓦剌、鞑靼。
四方投入总兵力,已近二十万。
由于兵种的特殊性,且参战人数多为骑兵。
这已经算是一场大规模战役了。
而造成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正是嬴渊。
可以说,如今整个边境乃至草原,都乱成一锅粥了。
算算时日,嬴渊北上继续深入,已经过去整整半月。
此刻,在姬长的脑海里,第一想法就是,向边关增派援军。
哪怕为此打个国战,也在所不惜!
“来人,速召胡永忠、汪朝宗、茹瑺前往建极殿议事!”
姬长一声令下,夏守忠连忙退出大殿。
后者即使没有看到那奏章所言,但从前者的言语里,他也不难了解,这是出大事了!
而且,还是震惊国朝的大事。
此刻,贾元春正半坐在被幔帐围起的龙榻上,神情逐渐陷入沉思。
边关那边,究竟发生怎样的事?
是谁,将嬴渊能逼到深入草原上千里?
还是说,这是他一意孤行的行为?
难道...朝廷要败了吗?
不然,这大半夜里,还有什么事,能值得皇帝陛下召见左右二相与兵部尚书进宫?
待夏守忠退下之后,姬长连忙唤来两名宫女为自己穿衣。
见状,只着一件轻薄纱衣的贾元春裸足落地,亲自为姬长更衣,
“陛下...究竟发生了何事?您竟这般着急?”
姬长没有吭声,只是一直阴沉着脸色。
贾元春也不敢询问。
待他移驾建极殿之后,贾元春也毫无困意,便也穿起衣衫。
打算过会儿,便亲自熬两碗安神汤,给姬长送去。
贾元春如此关注朝中政事,无非是想及时获知一些消息。
那对她或许会有用处。
然而,这件事情的影响之大,震惊之广,远远超乎她的想象。
丑时初,烛火将整座建极殿点亮。
丑时一刻,汪朝宗与茹瑺正在宫城外着急等着胡永忠。
待见相府马车缓缓驶来,二人连忙迎上前去。
汪朝宗亲自搀扶胡永忠下了马车,
“胡相,是不是出大事了?”
上次左右二相于深夜进宫,还是诸皇子发动兵乱之时。
胡永忠拄着拐杖,深深地看了一眼茹瑺,道:
“陛下召见你这位兵部尚书入宫,想来,应与边疆战事有关。”
与战事有关?
茹瑺忽的愣神,转而顿感不可思议道:“嬴渊败了?”
胡永忠摇了摇头。
就在这时,夏守忠亲自提着灯笼连忙走来。
“三位,陛下急诏,还是请速速进宫吧。”
胡永忠点了点头,“前边带路。”
夏守忠毕恭毕敬的说了声‘是’。
待进建极殿,三人便见姬长一脸焦急。
几番交涉之下,他们才了解事情详情。
茹瑺下意识惊呼一声,“当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姬长深深皱眉。
汪朝宗道:“茹尚书此言差矣,嬴将军身经百战,岂算是初生牛犊?”
姬长端坐于龙椅上,重重敲了敲身前的桌子,
“朕唤你等前来,是要让你们议个法子,如何配合嬴卿的计划,让他少去一些后顾之忧!”
茹瑺想了想,老实的回答道:“议不了...深入草原上千里...鞭长莫及。”
姬长感到头疼。
自上次议决定于今岁十月前发动两次大规模作战之后。
汪朝宗受到胡永忠的影响,心思有了些转变,
“将边关各卫都派到阴山去,大军压境,马哈木定不敢轻举妄动,如此,当能保证嬴将军计划顺利实施。”
姬长一听,言之有理。
胡永忠那边,也给出了自己的想法,
“边军要压境,但要再三告诫边军,只许其压境,不可再深入草原。”
“最起码,当前不行...北方水患,南方旱情,都尚未解决。”
“我大周,还没有发动国战的准备。”
茹瑺听到左右二相所言,顿时瞪大了双眼,感到有些不可置信。
心中忍不住暗想。
这二位不是与忠勇伯不对付吗?
怎么就突然站在嬴渊那边说话了?
那我方才所言,算什么?
好家伙,这二位唱戏演我呢吧?
...
四人议事,持续一个时辰之后。
贾元春与几名宫女来到殿外,想要为姬长送些安神汤药。
然而,却被夏守忠挡在殿外,
“贵妃,陛下说了,没有陛下的旨意,不准任何人进殿。”
贾元春颦眉蹙頞,“值此深夜,陛下还在因国事而操劳,想必龙体困乏,本宫只进殿送了这安神汤便离去。”
夏守忠摇头,“请娘娘莫要让老奴为难。”
一时间,贾元春也不敢大声开口,叨扰到姬长与朝中的那些相公们议事。
就在这时。
王子腾、何福、朱玉等六名武将联袂走来,且神色匆匆,
“老哥几个,边关的消息,都知道了吧?”
“嬴将军还真是大胆,此计若成,可名传后世了。”
“何将军,嬴将军这般行军,想来陛下会让边军配合,只怕明日你就要奔赴宁夏卫那边统筹大局了。”
“朱都督,若陛下派我去宁夏卫,五军都督府那边,能否增派一些战马?”
“...”
几人脚步匆匆,虽是注意到了贾元春的存在,但都来不及见礼,便被夏守忠请进殿里。
贾元春瞧这阵势,心中不免有着几分惊骇。
宣左右二相进宫议事也就罢了。
如今,就连站在武将巅峰的几位都来了。
难道,是要有国战发生了吗?
自大周建国以来,发动的国战屈指可数。
像是姬长御驾亲征的那一次,还不足以算是国战。
不置可否的说,每一次国战,拼的都是中原与草原的气数。
胜则和,败者如大齐末年那般,神州陆沉!
贾元春心知,这后半夜,是无论如何,都见不到姬长了。
将要离去时,见皇后未乘坐鸾驾,而是匆匆步行走来。
她刚欲施礼。
就见皇后为不叨扰姬长,特意免了四周内侍礼见,自然也包括贾元春在内。
“既然来了,便陪本宫等着吧。”
听到皇后声音,贾元春也不敢反驳什么,甚是乖巧的颔首。
约莫又过半个时辰。
皇后看向她,问道:“你可知,上一次,陛下召集文武中枢大臣议事,是什么时候?”
贾元春摇头。
皇后正色道:“宣文三十年秋,上皇颁明旨立陛下为储君,当夜里,二皇子领兵入宫。”
闻言。
贾元春顿时脸色煞白。
这可是宫中禁忌。
玄武门政变!
她深深地看向眼前整座大殿。
难道...今日发生之事,可与玄武门事变相提并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