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风后面,榻上之人苍老又憔悴。不过是两年的光阴,却在高皇后的发丝与眼角上停驻了许久。
床前的身影渐渐清晰,高皇后睁开眼睛缓缓抬起了手:“凌风?真的是你吗?”
“母后!是我!我回来了!”
二人执手相看,太多的话没有说出口,都化作了热泪而下。
柳医婆见状,示意墨染悄悄退了出去。
顺利地见到高皇后,墨染揪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他转头问道:“医婆姓柳?从南风宫里来的?”
“是。”
“那……医婆可认识雪鸢公主身边的柳华?”
柳医婆微微一笑:“认得是认得,只是若无堂主的吩咐,百草堂的线人间是不会私下联系的。柳华姑娘是近身侍奉雪鸢公主的人,而我只是南风皇宫里一个普通的医婆,并没有什么交集。”
“哦哦,好吧。”墨染讪讪地点了点头。他不过是觉得二人都姓柳,又都是百草堂的人,所以多问了一句。
“那奴婢先告退了。”
“医婆慢走。”
亓凌云耐着性子在椿合殿与孙起阳等人虚与委蛇了许久,直到孙起阳问起叶广白的情况,他这才想起叶广白来武康的事承帝还不知道。
“哦父皇,之前百草堂少主叶广白曾来武康联系儿臣,说有凌风的消息,但又迟迟不把人带来,儿臣担心里面有诈,所以未曾禀告父皇,想着等真真切切见到了凌风,再告诉父皇,免得父皇担心,空欢喜一场。谁曾想……这百草堂又派了孙长老前来,可是你们内部出了什么分歧?”
孙起阳也是一直跟在叶玄明身边的老人了,镇定地说:“太子果然仁孝,做事又谨慎,堂主此次决定投靠大齐,当真是明智之举。广白是堂主唯一的儿子,自然与堂主一条心。只是凌风公子身份特殊,有许多势力盯着,堂主也是怕出岔子,所以明修栈道暗度陈仓,还望太子殿下见谅。”
可当着承帝的面,亓凌云只能做戏说:“原来如此,只要百草堂内部没有出现问题,能全力支持我大齐就好。”孙起阳的话,他是一句都不相信,一出了椿合殿,他立马就去驿站找了叶广白。
自从上次亓凌云表露出要除掉百草堂的意思后,叶广白就生了异心。
叶广白早就料到叶玄明会借机将亓凌风送进武康,但他却没有提醒亓凌云。他毕生所求,无非是继承百草堂,除掉顺帝,报抢走叶南星之仇罢了。
“你的好义父,已经带着百草堂投靠了我大齐,你还有闲心在这喝茶?”亓凌云幽幽地走进来,自己倒了一杯茶水。
叶广白本以为亓凌云是来兴师问罪的,没想到却带来了这个让他震惊的消息。
“什么?”叶广白瞬间明白了过来,临行前叶玄明跟自己说要支持大齐南下,原来不是支持亓凌云,是要支持亓凌风!
亓凌云发出了一声哂笑,“亓凌风伪装成送药的,跟孙起阳等人一同进了宫。今日在朝堂之上,他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说自己不求皇位,只求能亲自攻破南风,父皇也宣布了百草堂归顺一事。你觉得叶玄明此举究竟有何用意啊?他扶持亓凌风去攻打南风,为了什么?”
叶广白手上一僵,这些事他完全不知道,可见叶玄明早已有意防着他了。
“难道说……”叶广白猜测道,“义父也因为南星的死,对顺帝耿耿于怀?他想借亓凌风的手杀掉顺帝报仇?”
“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整天想着为个女人报仇吗?”亓凌云剜了叶广白一眼,“就算想除掉顺帝,也不非得让亓凌风出马吧。”
叶广白冷笑了一声:“我也暗中给过殿下方便,殿下可曾踏入南风一步?”
“你闭嘴吧!我看你这次回去,如何面对叶玄明!百草堂力保亓凌风,算是彻底与我结了仇,眼下摆在你面前的只有两条路,一是你被叶玄明排挤,失去话语权,那么我是一定要除掉百草堂的;二是……你自己想办法解决掉叶玄明,将百草堂掌握在自己手里,那么我还能网开一面,留百草堂众人一条性命!百草堂的命运如何,全在你的一念之间。”
叶广白皱眉思忖着,手不自觉地攥成了拳,许久,从牙缝里挤出一句:“义父老了,他只会害了百草堂,只有我,能让百草堂真正与殿下一心。”
亓凌云满意地呷了口茶,随后突然想起了另一件要紧的事,于是起身告辞,回了太子府。
武康冬日的夜晚,总是到来得很早。不过酉时而已,天已完全黑了下来。
风雪霁面对着一桌子晚膳,筷子连动都没动。她心里担心着白日里发生的事,于是喊了魏嬷嬷来。
魏嬷嬷是从南风带过来的,可因着她是贺皇后的心腹,风雪霁不想让她把自己的事事无巨细地都写信告诉贺皇后,渐渐地便不怎么与她亲近了。
“魏嬷嬷,太子殿下回来了吗?”
魏嬷嬷帮风雪霁布了菜,“殿下下了朝就出宫了,这会儿还没回来。公主您快吃吧,估计殿下今日不回来用膳了。”
“我近日胃口不好,你去把柳医婆叫来看看吧。”
“是,公主。”
不一会儿,魏嬷嬷带着柳医婆回来了。
风雪霁寻了个借口,让魏嬷嬷去做点南风的小菜,将她支了出去,只留柳医婆一人在。
柳医婆见状问道:“公主,那晋安可都处理妥当了?太子殿下不会怀疑到公主身上吗?”
风雪霁喊柳医婆来的心思并不在此,随口回道:“人连同剪子一块扔到了井里。那井附近的几个殿宇空了好几年无人居住,平日里没人往那去,不会有人发现的。”
“那就好。”柳医婆念叨着,虽然就这么把人扔井里有些草率,但她也没有更好地办法能让晋安的尸体凭空从武康皇宫消失。
“柳医婆,”风雪霁盯着柳医婆,问道,“柳医婆今日为何要帮我?太子殿下杀不杀亓凌风,与咱们本没有关系。”
柳医婆眼神一闪,“奴婢是公主的陪嫁,公主吩咐,自然无有不从。”
“哦?你是我的陪嫁,还是……风雪鸢的陪嫁?”
柳医婆惶恐地跪在地上,唯恐身份暴露:“奴婢是南风和亲公主的陪嫁,谁来大齐和亲,奴婢就是谁的陪嫁,绝无二心。”
风雪霁手微微一抬,“你先起来吧,我叫你来不是要责问你,这些日子你尽心调理我的身子,陪着我开导我,倒是比那个只会向母后打小报告的魏嬷嬷强。若是没有你,估计我早就是一具行尸走肉了。”
柳医婆松了口气:“医者仁心,这都是奴婢应该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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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医,理当如此,可是若论情,”风雪霁顿了顿,眼中暗含深意,“百草堂应该很恨我吧。哦不过再恨,你们也不会让我死,我死了,维系两国安宁的重任就得落在风雪鸢头上了。对吗,柳医婆?”
柳医婆低下了头:“奴婢……不知公主在说什么。”
风雪霁开门见山:“医婆不必再装了,你从前一直伺候风雪鸢,又跟着她出宫到了阳庭,这些都没有让我怀疑过你的身份。可是今早我处理晋安时,你明显对亓凌风没死的事早就知晓,不是吗?”
柳医婆回想起当时的表现,确实漏了马脚。
“医婆放心,我不会将你的身份告诉任何人的,在亓凌风和太子之争上,或许我们的立场一致,可以结盟。”
柳医婆眉眼一抬,“公主您是太子昭训,在这件事上还会有什么立场?”
风雪霁嘴角流出一抹苦笑,“这身份,难道是我自己求来的吗?我若不是肩负着和亲的使命,早就恨不得一刀了解了亓凌云的畜生!”
“公主!慎言!”柳医婆压低了声音,劝道,“公主您孤身一人在这太子府,晋安的事还不算彻底脱了嫌疑,您得以自身安危为重啊。”
“我自然会先保全自己的。柳医婆,你也是女子,也一人在这深宫,你能做到的事,我也可以。”
柳医婆知道百草堂的计谋不能让风雪霁知道,但终归是被风雪霁的话触动,说:“此事事关重大,奴婢无权决定。公主的心意,奴婢会转达给堂主的。”
风雪霁点了点头:“自然是要从长计议。时辰不早了,你回去吧。”
风雪霁一心只想着求证柳医婆的身份,有一事她没有算到。皇宫无人踏足之地的枯井里多了一具尸体倒没什么,但亓凌云身边的当红太监一日不见,他必定要找。更何况,这太监是拿了令牌去调兵杀人的,就这么人间蒸发了,亓凌云不可能不查。
他一查就会发现,晋安出了暖阁,都没有走到护卫指挥司,而那天早上除了他和晋安,在场之人只有风雪霁了。
他想不明白风雪霁为何要帮亓凌风,那个低眉顺眼忍气吞声的异国公主,怎会对晋安痛下杀手。
柳医婆前脚刚走,风雪霁觉得胃里有些空,刚要喊魏嬷嬷,暖阁的门“哐”一声被亓凌云推开了。
“殿下?”风雪霁连忙起身迎上去,“这…这是怎么了?脸色这么不好?可用过晚膳了?”
亓凌云没有说话,微微颔首抬眼看向风雪霁,慢慢靠近,突然,一把捏住了她的脖子。
“殿下……”
风雪霁从来没有见过这番模样的亓凌云。
亓凌云的声音冰冷,没有任何感情,“平日里装得一副低眉顺眼的样子,在本宫面前卑躬屈膝,本宫倒真被你蒙骗了。平日议政论事从来不避讳你,没想到你竟是个背后捅刀子的人,能对晋安痛下杀手!”
风雪霁咬紧牙关,装作无辜:“殿下在说什么妾身不懂……”
风雪霁的脸已憋得通红,可亓凌云手上的劲不减反增,“晋安今早从你这暖阁出去后,就失踪了,如今尸体已经从井里捞出来了,仵作说,他身上的伤口是做女红的剪刀所伤,你赶紧如实招来,本宫或许可以留你一条狗命!”
“妾身…真的不知啊……”